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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承义拿下她的手指，目光直视着她：“我不是你哥。”

　　　　师夏靠在他身上，放松地舒了口气：“我知道，但是你们都一样好。”

　　　　隔天一早，高承义的第二个纹身也完成，没有多留就走了。师夏趴在纹身床上睡了一会，直到手机闹钟响。她起身去泡咖啡，遇到打着哈欠下楼的朱莉。

　　　　朱莉跟师夏去附近肯德基吃早餐，师夏咬着油条说：“他跟我说，如果某一天我发现他没那么完美，怎么办？”

　　　　朱莉吃了一惊：“他现在很完美吗？”

　　　　师夏笑得不行：“跟我说的一模一样。”不过，当她仔细去想，一时半会又发现他那些所谓缺点似乎都不值一提。她只记得他的好处。“有身材有长相有脑子……”她暗笑，又拿起豆浆喝了几口：“就是太自恋。”

　　　　朱莉说：“都是粉丝捧的。”

　　　　师夏说：“那我怎么不自恋，说得我没粉丝一样，我也有几个粉丝的好吧。”

　　　　“你那些粉丝……”朱莉想了想，把那句“有一半是我花钱买的”硬生生吞回去：“不说这个了，赶紧吃，吃完回去画。”

　　　　从肯德基走路回去，师夏刷微博，看到了一条新热搜，为救人坠崖反被抢。她心里猛地跳了两下。跟昨晚高承义说的事怎么这么像？

　　　　她点开来看，发现是网上某人气旅行红人突然爆料，说起当年为救人滚下山，结果被人抢了钱，丢在山崖的事。跟高承义说得一模一样，连细节都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受害者从高承义变成了他。

　第33章　罗生门2

　　　　第三十三章

　　　　师夏特别生气；　自己干了这种恶心事还敢造谣。她点进那个旅行红人的微博，翻了两下，就看见了他登山的照片。

　　　　她越看越眼熟；　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便伸手去拉朱莉的袖子：“你过来看看。”

　　　　朱莉凑过来看一眼：“看什么。”她抬头看了下天：“是不是要下雨了啊。”

　　　　“先别管下雨。”师夏把图片放大：“你认识这个人吗？游走天下卢平凡……”

　　　　卢平凡，这个旅行红人不仅名字普通；　连长相也是大众脸。

　　　　朱莉看了几眼，也觉得眼熟，一时半刻想不起来：“是好像在哪见过……卢平凡……”她回忆着：“这名字好熟……”

　　　　眼见着要下雨；　两人顾不得想，加快脚步往回走。

　　　　走过天桥底时，朱莉扫了一眼桥底下的露宿者；　突然猛拍了下师夏：“当时跟你哥一起做义工的啊，他不是想追你嘛？”

　　　　师夏不太记得了：“这人跟我哥认识？”朱莉笃定地点头：“铁公鸡！说请我们吃饭，就吃必胜客。我能记他一辈子！”

　　　　师夏把昨天高承义的故事跟朱莉说了；　朱莉皱着眉头说：“谁知道哪个人说的是真话的。这卢平凡是抠门；　但这种事没必要造谣吧，还敢跑到微博上说，不怕人揭穿么。高承义么……有点不好说。”

　　　　师夏说：“怎么不好说，他救我两次了。我老觉得你对他有偏见。”

　　　　朱莉无语：“那不是因为他暗恋你吗？而且一开始从来不提他认识你们兄妹；　现在才说认识……”她看一眼师夏：“查一下他；　小心点好。”

　　　　师夏气得大步往店里走：“我小心什么？他肯定不会！”她边走边拿手机出来，给露宿者协会的组织者发微信，要号码。“对；　我想问卢平凡的号码。”

　　　　组织者说卢平凡现在红了，这号码不知道能不能用，让她试试。她打过去，果然是该号码已停用。

　　　　师夏很替高承义生气，立刻给游走天下卢平凡发去私信：“我是师夏，我想问下你登山的事，能否打给我，138xxx”留了个号码。收到一条自动回复，也没有显示已读，看来是真的很红。

　　　　见师夏气得要命，朱莉安慰她：“我觉得你明天就能见到这个卢平凡，到时你可以亲自跟他对质。”

　　　　师夏问为什么，朱莉指着他的微博简介：“你看啊，前纹身师。纹身节一年一次，他肯定会去吧。”

　　　　师夏双手合十：“一定要来，一定要来。”

　　　　只这么几步的时间，天色一暗，下倾盆大雨。

　　　　师夏回到店里，想给高承义电话，手机却先响了。上面显示一个陌生号码。她立刻抖擞精神，对朱莉晃两下手机：“卢平凡。”

　　　　暴雨砸到窗玻璃，溅得玻璃上全是水花，雾蒙蒙一片白。高承义抱臂站在窗边看着，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同事们互相推搡，指指高承义的背影，用嘴型说：“怎么了？”在微信群里聊得飞起。有人说是因为近期楼下经常有些女孩子拿着单反相机蹲守，搞得他很不适应。也有人说是因为近期大家测评成绩不好，他很快要组织新培训，大家各自保重。也有人说是因为失恋。

　　　　前两天，大家都能明显感觉出老大的好心情。上班时间仍是面无表情，但是有人见到他偶尔会笑。就算是眼镜妹又一次写错了报告，搞出了□□烦，他也没骂半句，甚至随手帮她冲了咖啡。眼镜妹为这杯咖啡高兴到现在。

　　　　而现在，笑容又没了。

　　　　怎么看，都像是失恋。

　　　　眼镜妹打得键盘都啪啪响：“不可能吧，他会恋爱天都要塌下来了。”

　　　　“他昨天请假了，老大请假啊。又不是去登山，这么多年，你见他请过几次事假？”

　　　　一群人热烈地争议。高承义走到眼镜妹背后时，其他人用力咳嗽提醒她，还有人在微信说：“身后！”

　　　　眼镜妹看了眼什么身后，还在用力敲：“谁舍得让他失恋！”打键盘打到一半，

　　　　听见身后那男人说话。

　　　　“失恋？”

　　　　他的声音很轻，也冷淡。眼镜妹握住鼠标，头皮炸了。

　　　　这声音离她很近……

　　　　“对、对不起。”眼镜妹尴尬地把微信网页版关了，僵硬到不敢转头。

　　　　高承义回自己位置，挪了下鼠标，屏幕就亮了。“全部人更新一份天气图给我。”

　　　　众人：“……”

　　　　“EC，T639，日本数值，全部汇总交给我。”高承义看一眼时间：“你们还有半个小时。”

　　　　摸到老虎屁股了……

　　　　人人叹气。

　　　　有人试图争取一下：“老大，再多给一点时间？我这边还有一份报告要写，真的来不及了……”

　　　　“我也有。”

　　　　高承义看他一眼：“我倒觉得是你们的时间太多，才会在上班时间闲聊。”

　　　　中午时间，高承义到食堂吃饭。手机上一堆未接来电，他没来得及回，难得有一点时间，他想听师夏的声音。

　　　　刚打过去，响了没两下，就被按掉了。他皱了下眉头，人群熙攘，他走到僻静处，再打第二次。

　　　　这一次是关机了。

　　　　他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理性告诉他，师夏可能只是忙。

　　　　他就给师夏发微信：“忙完找我，很想你。”看了两眼，目光落在很想你上面，有点不自在。他想了想，又把“很想你”改成“有点想你。”

　　　　师夏把手机关掉后，放到桌子的一边，重新看向眼前坐着的姚小宁。那个陌生号码不是卢和平的，是姚小宁的。

　　　　“你继续说。”

　　　　姚小宁有一点局促不安，她不住地拨弄自己的刘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个卢和平在说谎！他才是那个丢下高承义还抢钱的人，你信我。”

　　　　师夏看她脸都白了，又起身去给她调了杯蜂蜜水：“你别急啊，我肯定信你。”

　　　　师夏放下杯子，支着腰想了一会：“那天你们走了以后，不是还有两三个人回去救他了吗？你能找到他们吗？这个卢和平真绝了，也不指名道姓说是高承义，这么含沙射影的……”

　　　　姚小宁咬着嘴唇，接过了蜂蜜水，却不喝。她有点为难地扶着额头：“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找他们，我没他们的号码。只要你愿意相信他就行了，高承义平时也不上网，应该也无所谓。”

　　　　“他无所谓，我有所谓！这种事情怎么当没发生过？”师夏越说越气，满客厅转，踩得地板响：“我看不得他被人这么欺负！我想了下，你先发微博，我……”

　　　　“我微博是实名的，有很多亲戚朋友关注我的微博……”姚小宁欲言又止，看看师夏，又叹气：“其实高承义是怎么跟你说的？我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说。”

　　　　师夏觉得她的反应很奇怪，遮遮掩掩的。“为什么他不愿意说？这种事情是开玩笑的？什么事情还能比他被人抹黑严重。”

　　　　姚小宁双手捧着脸，支支吾吾半天：“要不我再给他打个电话吧？我看他应该在吃午饭了……”

　　　　师夏按住她的手：“不许打，跟我说实话。”她直接在姚小宁边上坐下，搂住她的肩膀，循循善诱：“小宁，你别担心，高承义敢找你什么麻烦，我帮你扛着。”

　　　　姚小宁憋得满脸通红：“你别逼我了，我不能说。你自己问高承义吧，他愿意说，他会说的。”

　　　　师夏心想，那个闷葫芦要是肯说，肯德基都会改卖黄焖鸡米饭。

　　　　“好吧，说什么高承义不愿意说……”师夏松开她，手臂往沙发上一搭：“你不就是怕被你的亲戚朋友看到，所以不肯出来帮他说话么？一个好人被这么诬蔑，还是你的朋友，你受得了？”

　　　　姚小宁：“我当年去登山是瞒着我爸妈的，现在让他们知道了，我不知道怎么解释。”

　　　　“都过去了，还解释什么，你多大了？”师夏看她不说话，忍不住又说：“你不是还喜欢他么，你的喜欢就这样？连发个微博都不肯。”

　　　　姚小宁窘迫地搓了下自己的脸颊。

　　　　师夏摆摆手：“你要是不愿意发，我也不强迫你，我自己想办法。”

　　　　……

　　　　高承义结束一天的工作下班。这一天下来，他都有种奇怪的感觉。师夏仍然没有回他的微信，电话关机。当他走到楼下，那几个蹲守的女孩突然对他说我相信你！去便利店买东西，那收银员又跟他说，我相信你。

　　　　他皱眉，回到车里去接周城时，医院的护士都在看他。不是平常那种眼光，是一种厌恶鄙夷的眼光。他皱了皱眉，也没有上楼，就在楼下等周城。

　　　　周城下来时第一句话就是：“你这是要火啊。”

　　　　高承义问是怎么回事，周城把手机递给他：“还记得卢和平吗？”

　　　　“嗯。”他皱眉，昨天才跟师夏提了这件事：“怎么了？”

　　　　“他在采访上说，当年抛弃同伴，还抢钱的人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说真的，找到一个这么坚信自己的女朋友真是不容易……

　第34章　罗生门3

　　　　第三十四章

　　　　其实也没有直接指名道姓说“高承义”三个字；　但卢和平先是一句“挺有名的，我怕他的粉丝。”又隐晦排除明星模特之类，只说是近期新晋的网红人物。等主持人随意猜了句不会是“最帅天气预报员”吧；　他就笑笑不说话。

　　　　等于是默认。

　　　　周城跟高承义一起去停车场取车。周城多次去看他的脸色，见他一直在拧领带和打电话，感觉他心情应该很差。

　　　　高承义终于放下手机；　丢钥匙给周城：“你来开。”他揉着鼻骨，朝副驾驶座走。周城一抬手接过钥匙。

　　　　临发动前，周城又去看他：“你准备怎么办？”

　　　　高承义坐进副驾驶后就抱着手臂；　闭目养神。“不管他。”

　　　　“你的心能装太平洋啊！”周城问：“那现在先回去？”

　　　　高承义指骨敲了下额头：“送我去下师夏那边，晚点我去你家取车。”

　　　　一路上，高承义不断接到骚扰电话；　大多是打来骂他的。让他关机，高承义只摇头：“没必要。”

　　　　周城估计他在等师夏回电话，所以不肯关机。高承义这样顾忌名声的人；　言行正经；　比谁都守规矩，到现在仍死扛着一句也不澄清。这除了因为师夏，还能因为什么。

　　　　到了后面，连周城都看不下去了：“说实话；　这样下去真有点可怕啊。”

　　　　高承义把一个喷脏的电话挂断；　好像刚才接的是一个普通电话：“没什么。”

　　　　开了一段，周城的拇指在方向盘的皮套上蹭了两下，终于开口：“其实啊；　你喜欢她什么？”

　　　　高承义正想着事，听见这句，转头瞥周城一眼。

　　　　周城被他看得秒怂：“我替姚小宁问的哈哈哈哈。”

　　　　高承义收回眼神，低头看自己的手机。

　　　　屏幕黑着。

　　　　过一会，高承义偏头：“你告诉她……”

　　　　周城屏息等着。

　　　　高承义想起师夏卸妆后被他气得变形的脸，从鼻腔发出一点轻笑，随手扯开领带往后靠：“脸好看吧。”

　　　　周城差点一脚踩到旁边的刹车：“哇，外貌协会啊，我都替姚小宁不服了，她不漂亮？”

　　　　高承义的手肘撑在窗框上：“漂亮的人多了，但是……”他没往下说，只抬眼望向夜空。“像每一颗星体都在做不一样的运动，行星绕着恒星转……而流星体就未必。每一天的星空都不一样。”

　　　　周城顺着他的视线看上一眼，顺势转方向盘拐进一个路口：“我真服你了。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探讨天文学。”

　　　　高承义手撑着头，想了很多过去的事。高中的，大学的，前两年的，还有这一段时间的……凌乱碎片，串成他的十年。

　　　　人类这生物，在乎就软弱。无欲，则刚。

　　　　又是高中。那时候师夏还没改身份证，只是口头上改了。其实他觉得师念也好听。师念师念，读偏了像思念。

　　　　在某次春游之前，师夏踢着墙壁，趴在天台边缘：“你为什么想去春游啊？好幼稚，多大了还爬山摘花啊？还不如去游乐场。”

　　　　高承义说：“嗯。”他突然也不太想去春游。

　　　　两人静了一会，师夏却忽然要他帮忙拍些照片回来，递给他一台手机。当时都是穷学生，哪有什么手机，大部分人用小灵通。师夏不仅有小灵通，还有一台最新款的智能手机。

　　　　问她为什么要拍，她说：“我想看看最高的山顶跟一般高的山顶，是不是一样。”他后来才想到，她不是不想去，是不能。因为哮喘和过敏。

　　　　他一直认为这是一个关键的转折点。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往往就因为一点小事变得不同的。例如折纸船，例如拍照。他替她拍完照片回来，师夏回送他一个蛋糕。只不过是西饼店买的，巴掌大的巧克力蛋糕。但她往上面摆了一根蜡烛，要他吹灭。

　　　　“许个愿，我帮你实现。”

　　　　他觉得这样很无聊，是三岁小孩才做的事。但他不想扫兴，吹了一口气。他每次生日，家里从不买蛋糕，更不许愿。父亲说代可可脂里含有反式脂肪酸，对心血管不好。再说，许愿给谁听？人的愿望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高承义认同。

　　　　师夏却说，人的愿望是许给自己听的。这样才能提醒自己，立刻去实现！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就死了。

　　　　全校第一，竞赛冠军……这些都实现了，高承义只有一个没完成的愿望。他望着师夏的脸好一会：“不用，我没什么愿望。”

　　　　师夏不相信：“你就不想去珠穆朗玛峰看看之类的吗？”

　　　　“那你要怎么帮我实现？”

　　　　尽管他没有明说，你也去不了，但师夏立刻听明白了，陷入沉默，随手把蛋糕推在地上。

　　　　僵局。

　　　　师夏拿扫把清理蛋糕，课间休息快要结束。他试图跟师夏道歉，她完全不理睬他。他成了一只煎熬的蚂蚁，想说愿望，又怕说了遭到拒绝。他从没约过任何人出门，更何况是女孩子。他不寄宿，周末全被竞赛和学习塞满。

　　　　“也不是没有愿望，想去看下星星。我其实没怎么看过，天天学习。”他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表情，喉咙发紧：“你陪我吧。”

　　　　师夏沉默，看他一眼，然后把蛋糕倒进垃圾桶。

　　　　“刚才问你怎么不说？”

　　　　就在他患得患失时，师夏又笑了：“看不出来啊，书呆子，我以为你喜欢看什么模型展呢。”

　　　　高承义立刻后悔为什么没说模型展，但是无论如何，师夏答应他了，还丢了包纸巾给他，让他擦下汗。

　　　　那一天晚上，高承义千辛万苦想尽借口从家里出来。他把衣服藏在书包，出来换掉校服，才去附近车站等师夏从学校逃出来。

　　　　但他没想到师夏带他去的地方，是她家。高承义想走，被师夏一把抓住：“来都来了！”她猫着腰开门，还回头说：“我爸不在家，你别紧张！”

　　　　他那时也不是单纯想看星星的年纪：“我走了。”

　　　　师夏不肯，拉着他进去：“我家二楼的露台看星星最好的。”谁知路过书房听到一些声音，不对劲，推开一条缝看，刚好撞见他爸爸的手放在一个女人的大腿上。

　　　　两人都吓傻了。“走啊！”她拉起他就跑。他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