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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墨看大家都安静了，他说：“我们现在有五笔售后纠纷，再来一笔就直接降权了，　我想问问售后部经理，你对这个有什么看法？”
　　售后部经理也很年轻，他辩解说：“冉哥，这也不是大家的错，谁会知道那一批次货会有问题？大家当然是以为又有人来恶意讹诈了啊。”
　　冉墨冷笑：“出现售后问题，你们首先想的是客户又来讹诈了，是客户养活了我们整家公司，你们不仅不把客户当上帝，还把客户当敌人，总是这种心理，你们不出问题，谁出问题？”
　　售后部经理这才发现，冉墨斥责起人来的时候，气场不比秦妩差，他心知这次可能不好，但还是小声辩解着：“这真不是我们售后部的责任，业务部更有责任，如果不是他们在质检这块疏忽，也不至于这样。”
　　业务部反应也很大：“我们哪知道小柳会干这种事，再说了，售后如果处理好了，及时报告的话，哪会出现五笔投诉纠纷？”
　　冉墨听着他们互相疯狂甩锅，他都气笑了：“现在是你们互相推卸责任的时候吗？一有问题就互相甩锅，你们能有点责任心么？”
　　售后部和业务部都低头不说话了。
　　冉墨面无表情：“售后部对这次疏忽难辞其咎，对于客户的态度更加难辞其咎，我已经决定开掉整个售后部，你们去财务那边领了这个月工资就走吧。”
　　整个会场瞬间都愣了。
　　冉墨开除了整个售后部，就算是秦妩，她以前处理员工，也没这么严苛过。
　　售后部经理反应很大：“冉哥，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过分吗？你们给公司造成这么大的危机，我不觉得过分。”
　　“但是至于开除整个售后部吗？你可以罚款，可以处分，不至于整个开除吧。”
　　“我开除你们，一方面是因为你们售后部给公司造成损失，另一方面，我发现你们态度严重有问题，我再说一遍顾客是上帝，不是敌人，顾客来找售后，你们应该积极解决问题，而不是一上来就各种觉得她在讹诈。”
　　售后部经理还在垂死挣扎：“但业务部呢？这不公平。”
　　“我下面会说到业务部。”冉墨看向业务部那名犯错的女员工，这也是个让人头疼的货，平时就喜欢偷懒，能不干活就不干活，能把活推给其他人就推，招聘时说得天花乱坠，试用期时也还算正常，一过试用期就跟祖宗一样，秦妩早就想开除她了，可是没想到正要开除的时候，人家说她怀孕了。
　　秦妩都怀疑她是听到风声了所以怀孕，秦妩没办法，只好把她留了下来。
　　冉墨对那女员工道：“业务部这位员工同样给公司造成巨大损失，公司会决定一起开除。”
　　女员工跳了起来：“你不能开除我，我怀孕了。”
　　“谁说怀孕了就不能开除你？”
　　“劳动法规定的。”女员工理直气壮：“劳动法规定不能辞退孕妇。”
　　“我提醒你，这个前提是，无过错。”冉墨说：“要不要我给你普及下劳动法？劳动法第三十九条，严重违反公司的规章制度的、严重失职给公司造成重大损害的，公司可以跟其解除劳动合同，你觉得你是没有违反规章制度，还有没有严重失职？”
　　女员工张口结舌：“我……我要去劳动局告你们！”
　　“尽管去。”冉墨说：“欢迎你去告我们，到时候对你的玩忽职守给公司造成损失，我们也会一一罗列出来。”
　　“你们不能这样欺负孕妇！”女员工又哭又闹。
　　冉墨不想理她的撒泼，他直接让保安把女员工请了出去。
　　业务部经理擦了擦头上的汗，她开始不甩锅了，她主动承认错误：“冉总，那个，我之前就发现她喜欢偷懒，所以没让她继续跟质检这块了，没想到还是迟了，这是我的疏忽，我愿意承担责任。”
　　“扣三个月绩效，你同不同意？”
　　“同意。”业务部经理忙道，没被开除她已经是喜出望外了。
　　会场鸦雀无声。
　　冉墨又说：“处理完责任人了，现在售后缺人，可能要从其他部门暂时抽调人过来，你们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大家纷纷说，没想到平常温柔的小冉总发起火来这么恐怖。
　　“关于现在的纠纷，我有四点想法。”冉墨道：“一是马上跟进所有第二批的用户，客服部负责联系到每个人，直接退款，并免费赠送一件衣服；二是对于那五名用户，主动加倍赔偿；三是公关部马上拟一篇道歉文发到网上，说明清楚原因，该是我们的责任，我们认，不该我们背的，我们必须主动澄清；第四……”他顿了顿：“联系那家工厂，让他们赔偿损失，不赔就报案。”
　　会场里所有人都在唰唰唰记着冉墨的话，这次他们听得格外认真，冉墨问：“大家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有没有什么意见？”
　　业务部经理首先摇头：“没有。”
　　“如果有意见，可以提。”冉墨道：“我和秦妩都是把大家当家人，工资福利都是尽力给大家业内最好的，但是我也希望大家能也对公司上点心，不然如果搞出今天这种事来，就别怪我们无情了。”
　　“冉总，我们明白了。”业务部经理他们纷纷道，说实话，秦妩给的待遇的确很优厚，平常加班也能折算成假期另外调休，这也是他们不想离开MoWu公司的原因。
　　“那大家去做事吧。”
　　等人走完后，冉墨发了条微信给秦妩：“爷爷怎么样了？”
　　秦妩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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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妩回了家，父母都在爷爷家，秦父在电话里已经跟秦妩都说了，秦妩爷爷在医院检查都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医生也说，爷爷是年纪大了，所以才会出现不认识的人症状，而且爷爷器官都衰竭了，言下之意，就让他们做好准备。
　　秦妩回来的时候，爷爷的那几个子女也得知消息，为了房产他们也赶了过来，全被秦妩爸爸赶走了，秦妩姑姑冷嘲热讽：“大哥，你现在开了餐饮店，债也还清了，也有钱了，至于跟我们抢房产吗？”
　　秦妩还不知道她爸开了餐饮店呢，秦妩爸爸以前一直对这些兄弟姐妹是容忍的态度，但这次她爸爸却硬气了，秦父直接说：“你们这么多年，没有给爸一分钱赡养费，也没有给爸买过一件衣服，连过年都没回来过，你们有什么资格来要房产？”
　　“我们是法定继承人，你别想一人独吞。”
　　“爸爸已经写了遗嘱，房子给秦妩，遗嘱效率高于法定继承人。”
　　“谁知道遗嘱是不是你让爸写的？”
　　“那好啊，去打官司。”秦父道：“我是不怕丢人，但你们这些有单位的，被你们单位领导知道你们不赡养老人，恐怕会很丢人。”
　　那几个叔叔姑姑面面相觑，他们也没想到一向软弱的大哥突然硬气了起来，他们讨不到好处，而且也的确怕秦父把他们不赡养老人的事捅出来，于是都灰溜溜走了。
　　秦妩都没插话的机会，她说：“爸，你终于想通了。”
　　“是的，对这种小人容忍，他们就会更加欺负你。”秦父说，秦母也在一旁同意地点头。
　　秦父带秦妩去见爷爷，途中他想了想，又说：“之前冉总借了我一笔钱，让我去做点生意，我和你妈觉得家旁边那家连锁餐饮店生意不错，味道也可以，就加盟了，现在赚得不错，很快就可以把这笔钱还给冉总了。”
　　秦妩说：“冉总借你钱？你都没告诉我。”
　　“冉总不让提的，怕你不自在。”秦父叹道：“有时候，血缘关系还不如没有血缘的做人厚道，爸爸之前就预料到他们要来抢房产，所以直接立了遗嘱，而且也说如果他有三长两短，他不想见到这些不孝子孙，他就当没生过他们。”
　　秦妩轻声道：“爷爷一向比较豁达，他以前就说，做人要对得起自己良心，要行得正坐得端，像叔叔姑姑那样不孝的，骨血至亲最后都会抛弃他们。”
　　说话间，他们走到爷爷房间，秦妩看到爷爷呆呆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绿树阳光，她眼泪不由涌了上来，她叫了声：“爷爷。”
　　

75、第七十四件衣服
　　爷爷面容没有变，　只是眼睛有点浑浊，秦妩趴在他膝盖上，失声痛哭。
　　爷爷听到秦妩的哭声，　似乎回过神来，他摸了摸秦妩的头发，　唤了声：“小妩。”
　　秦父都有些惊到了，　父亲这些天来，有时昏聩有时清醒，昏聩的时候反而比较多点，这次秦妩一回来，　父亲就认出她了。
　　爷爷摸着秦妩的头发，　微笑道：“小妩，别哭。”
　　“是我不好，　我忙着事业，　都没时间回来看你。”秦妩心中，　十分后悔。
　　“傻丫头，　孩子长大了，　就跟长了翅膀的鹰一样，迟早要翱翔在天上的。”爷爷微笑道：“你是个好孩子，你给家里还掉了债务，　改变了自己的人生，　也帮你的父母，改变了人生，爷爷为你而骄傲。”
　　“不，　我没有陪在您身边，您病了，我都不知道。”
　　“我没有病。”爷爷很平静地说：“我只是岁数到了，要去见你奶奶罢了，我走的时候，你们都不要伤心，生老病死，本来就是必须经历的。”
　　秦妩还是无法接受：“我们再去医院，去S市的大医院，冉墨家也有医院……”
　　“不用，我想留在这里。”爷爷眷恋地环顾着四周：“这里有你的奶奶。”
　　秦妩还想再劝，爷爷已经把眼阖起来了，秦父轻声把秦妩叫走：“小妩，让你爷爷休息一会。”
　　他在外面跟秦妩说：“小妩，我知道你无法接受，但是你爷爷真的没有病，不要再折腾他了。”
　　“可是我不能这样眼睁睁看着爷爷离开我们。”秦妩还是很激动。
　　“就像你爷爷说的，生老病死，都是人生来就必须经历的。”秦父拍着秦妩的肩：“这几天，你多陪陪你爷爷。”
　　秦母也说：“是啊小妩，都知道你很难受，但是你尊重一下你爷爷的心愿，他想在这座房子里离开。”
　　秦妩捂着脸，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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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的时候，秦妩在爷爷房间，她呆呆看着爷爷满是皱纹的脸，她记得小时候，她因为家里突然破产一时无法适应，整日闷闷不乐，也是爷爷一直开导她，说人的命运是无法预测的，如果不想认命，那就把命运拿捏在手中。
　　也就是那时，她开始认真读书，因为爷爷说，现在只有读书才能改变她的命运。
　　幸亏有爷爷，她在那种环境下，才能不堕落到颓废的地步。
　　“小妩。”爷爷睁开眼。
　　“爷爷，你又记得我了……”秦妩的眼泪涌了出来，下午和爷爷说完话后，爷爷就似乎不认识她了，这让秦妩都无法接受，她记忆中的爷爷，一直是睿智慈祥的，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爷爷会不认识自己。
　　“爷爷一直都记得你。”爷爷轻声道：“只是爷爷岁数到了，记忆力老化了，但是你要相信，爷爷心里是记得你的。”
　　“嗯。”秦妩握着爷爷的手，泪如泉涌。
　　“不要哭。”爷爷说：“小妩，爷爷很快就可以去找你奶奶了，你和小冉，怎么样了？”
　　“挺好的。”秦妩含糊道。
　　“小妩，有的时候，你要学会包容。”
　　“包容？”
　　“是的，我以前，一直教你怎么努力去改变命运，却忘了教你对自己的感情要学会包容。”爷爷叹了声：“我说的包容，是指你要包容对方的缺点，爱情里没有十全十美的，你要容忍他的年龄，容忍他的幼稚，容忍他偶尔犯的错误。”
　　秦妩听了，她想到了之前冉墨的隐瞒，她默默道：“爷爷，我有的时候，是不是很咄咄逼人？”
　　“是。”爷爷微笑：“你以前因为家里破产很自卑，我跟你说，你成绩那么好，那么漂亮，为什么要自卑，你要自信起来，要觉得自己比任何人都要强，你要在气场上压倒别人，可是，不代表你对自己的恋人，也时刻要争个输赢，小妩，不要总表现得像外表那么强大，你在爱人面前，可以放下你的强大，可以表现出你的弱点。”
　　秦妩喃喃道：“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解决所有事。”
　　“但是你现在有了小冉，你可以依靠他。”爷爷道：“而且，小冉是个好孩子，他值得你依靠。”
　　秦妩想了下，她重重点了点头：“是的爷爷，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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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墨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他见到秦妩时，首先问：“爷爷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秦妩心事重重：“有时候认得人，有时候不认得，但是精神已经越来越差了，医生说也就这几天了。”
　　“要不要再转院看看？”
　　“不用了。”秦妩呆呆摇头：“我爸妈说得对，别再折腾爷爷了，他想在这里走，因为这里有奶奶的回忆。”
　　冉墨默默点了点头，他跟着秦妩走了几步，还是道：“公司的事解决了，你要听一下吗？”
　　“不用。”秦妩摇头：“我相信你。”
　　冉墨也不再说了，他跟着秦妩，到了秦妩爷爷房间，秦妩爷爷今天很精神，看到冉墨时，招呼道：“小冉来了？”
　　“嗯。”冉墨快步走了过去。
　　秦妩爷爷说：“上次跟你钓鱼还没钓尽兴呢，今天再去钓钓？”
　　“啊？”冉墨一愣，秦妩说：“你就陪爷爷去吧。”
　　不过这次由于爷爷的身体原因，秦妩他们就在家旁边找了个鱼塘，让冉墨陪爷爷钓鱼。
　　相比第一次钓鱼时爷爷的精神奕奕，这次他身体差了很多，鱼饵都是冉墨装的，秦妩爷爷钓了下，就开始打瞌睡，鱼竿都差点滑了下去。
　　还是冉墨及时把鱼竿捞了上来。
　　秦妩爷爷回过神来，笑了笑：“差点睡着了。”
　　冉墨心里很难过，他勉强笑道：“天气好，我也差点睡着。”
　　秦妩爷爷说：“我前几天跟小妩说，让她学会包容。”
　　“包容吗？”
　　“是的，她也意识到，有的时候，她对你，有些咄咄逼人了。”
　　“不是的，是我经常没有考虑到她的感受。”冉墨赶紧说。
　　秦妩爷爷摇头：“小冉，我也希望，你也能包容小妩。”
　　冉墨愣了。
　　“小妩她不容易。”秦妩爷爷慢慢道：“小时候，家里有钱，后来，又破产，大起大落，这个，你也感受过吧。”
　　冉墨点点头：“我知道那种感受。”
　　“她这个阶段持续了很长时间，不好过，你也知道，人就喜欢跟红顶白，以前围着他们家转的亲戚，翻脸不认人了，巴结她的同学，也不理她了，她好不容易才调整过来，所以难免会将自己包裹上一层保护色，她外冷内热的性格，也是那时候养成的。”
　　冉墨稍微想了下，就觉得心里难受，他道：“我知道的，爷爷。”
　　“你也不要因为她的外表，就觉得她爱你爱得不够深，她是我养大的，我最知道她性格，她很难被人打动，但被人打动了，就是打算和那人过一辈子的，以前她那男友，她何尝不是真心对他的。”爷爷摇摇头：“可是，那小子太让人失望了。”
　　“我不会像他那样对小妩的。”冉墨说。
　　“我知道，你比那小子好。”爷爷笑道：“我看人一直很准。”
　　冉墨低头，他眼眶有点湿润。
　　爷爷又道：“但是小妩的性格，就是那样骄傲，那样倔强，她不会因为爱上一个人，就失去自我，小冉，你要多包容包容她。”
　　“我当时就是因为她的性格爱上她的。”冉墨道：“我也会慢慢学会怎么做一个好丈夫的，我会包容她的一切的，爷爷，你放心。”
　　“嗯。”秦妩爷爷笑着拍了拍冉墨的肩：“我家小妩，就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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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时候，秦父秦母迎了上来：“爸，你和小冉聊得很开心。”
　　秦妩爷爷被冉墨搀扶着走路，他说：“是很开心。”
　　秦父道：“爸，我们想……”
　　“不用。”秦妩爷爷摇头：“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
　　他对冉墨说：“他们想让你们俩在我面前结婚呢。”
　　“我们是这样打算的。”冉墨刚来的时候，秦父秦母就说，希望他和秦妩在爷爷面前遵循以前的老习俗拜个堂，了一下爷爷的心愿，冉墨和秦妩也答应了。
　　爷爷摇头：“我可没有那个执念，我孙女交给小冉，我很放心，他们俩是肯定会结婚的，我不希望因为我，让他们俩这么仓促。”
　　他拍了拍冉墨的手：“小冉，你会给我孙女，一个最盛大的婚礼的，对不对？”
　　“对。”冉墨点了点头，他重复了遍：“我会给小妩，最盛大的婚礼的。”
　　

76、第七十五件衣服
　　秦妩的爷爷在四天后，　在睡梦中，很安静地走了。
　　也许是他终于能去见自己的妻子了，他的表情很安详，　没有一丝一毫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