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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在最开始——也就是莫循刚开始追她的第一年，童妍对他还是抱有一定幻想的，虽然比较悲观，但还没到认为两个人绝对不可能在一起的地步。
　　所以在莫循的一百次主动里，她也能回应配合尝试个三五次。
　　比如大一的暑假，他们俩都在家的时候，莫循约她到市郊一个新开发的文旅小镇玩耍。
　　他锲而不舍地第三次开口时，她答应了。
　　作死是不是？吵架高危地带啊！别说他们俩这三观不合的了，就算是本来很要好的……家人，情侣，闺蜜，都可能因为一起出去旅行了一次就关系破裂呢。
　　不过正因为童妍十分同意那个总结，她才以三分之一的罕见高概率答应了莫循的邀约，那个总结就是，情侣婚前一定要一起旅行至少一次。
　　同理，两个人确定要不要成为情侣之前，也最好一起旅行至少一次，才能终极地知道彼此到底能不能合得来，她索性就跟莫循去一次好了。
　　反正他们俩的关系应该也不可能更不好了——实在实在更不好的话……就此断绝倒也是个痛快，不必太可惜。
　　万一呢？万一他们俩平常合不来，却在一起旅行的考验中发现大方向是合得来的呢？那就是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了呀！
　　但事实并没有什么意外，童妍和莫循旅行的理念完全不一样。
　　莫循是传统型的，暴走，提前做好攻略，时间安排精确且争分夺秒，恨不得一分钟掰成八分钟花，到一个地方要尽量把他认为值得的景点全都打卡到，哪怕就门口拍张照也觉得算去过了，心情体验什么的，没那么重要——或者说，这种集邮式旅行所带来的成就感就足以支撑起他的好心情了。
　　童妍打心眼里瞧不上这种打卡游。她喜欢深度慢游，随心所欲，如果我就只有一天时间在这里，我就喜欢这一个地方，那么我可以在这个地方悠哉游哉待一天，不管它是不是景点，不管别人是不是觉得值，不赶时间，不凑数量。如果只是潦草路过，质量低下，她反而觉得是浪费时间。
　　那次在市郊的湖边，童妍非常喜欢那里，风景好，却几乎没什么人，阴天光线也适宜，镜头里青青草坡上那棵孤零零的树，衬在苍白的天色里，分明就是韩剧片头嘛！
　　童妍就坐在草地上，拍拍照修修图，刷刷手机写写随感，只觉得岁月静好，别无所求。
　　可惜旁边有个煞风景的男人，坐不了十分钟就开始催：“好了好了，走吧走吧！”
　　童妍万分意外：“走去哪儿啊？这儿不好吗？”
　　莫循没明白：“你不是都在玩手机了吗？我看你对这儿没兴趣啊。”
　　童妍觉得他的逻辑狗屁不通：“就是因为喜欢这里，所以我想在这儿一直待着，就融在这风景里想干嘛干嘛，玩手机就是我现在想干的事啊。”
　　莫循觉得她不可理喻：“这不是浪费时间吗？你玩手机在哪儿不可以？为什么一定要在这儿？你回去再玩，我们就可以多去一个甚至好几个地方啦！”
　　童妍觉得他老土且小家子气：“时间不就应该浪费在美好的事物上吗？这样的生活才有质量啊！”
　　也许因为这到底是第一次一起旅行，两个人多少还有些客气？总之，虽然不太愉快，但争执了几句之后，双方也就作罢，互相迁就了事。
　　不过回程途中，童妍忽然意识到，虽然握手言和是通过双方态度上各退一步实现的，可客观上是她迁就了他。
　　因为吵了那么一顿下来，她也没了继续待在草坡上轻风沉醉的心情，顺势也就跟他走了。
　　觉得自己吃了亏的童妍也难得地小家子气了一次，越想越不忿，后面几天都对莫循冷冰冰爱搭不理，直到莫循要被她的冷战折磨疯了，冲到她家来当面对质，他们才痛快吵开。
　　莫循一脸的冤：“我那样玩有什么不好啊？你对后面几个景点不是也很满意吗？我看你还拍了很多照片呢！”
　　童妍宣称这不代表自己满意：“有一句话叫‘来都来了’，请问你听过吗？”
　　但这样解释完，童妍更沮丧了，这也实在是太俗了吧！
　　原本她还没意识到自己也陷入了大妈大婶们跟团游的那种可笑陷阱，此刻被莫循逼出这句话，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莫名其妙之中也成了这样的人，真是憋屈死了！！！
　　偏偏莫循还自作聪明地“高情商”了一次：“哦，我懂了！我懂你为什么这么生气了，对不起对不起！”说完还抽自己脸，还想拉童妍的手去抽他的脸。
　　童妍震惊得都忘了生气：这是什么情况？？？
　　莫循直愣愣地把自己的解读说了出来：“一次只玩一个地方，我们就可以多去好几次啊，你看我这头猪！”
　　童妍闻言，一个断片之后，卷土而来的愤怒高涨到此前的好几倍——
　　你确实是一头无可救药的猪！！！
　　那次的吵架以不了了之收场。
　　因为必须不了了之，童妍根本跟他说不清楚自己的怒火，也无法令他确信他自以为的那个原因是他自作多情，不糊里糊涂地终结还能怎样？难道打一架？
　　莫循人高马大，也不是童妍能打得过的啊，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赢不了，只能继续，更加，生气！
　　各回各家之后，莫循求和好的努力自然并不会就此停止，他还发过好些消息过来求原谅——
　　有一看就是从网上学来的男朋友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但是无条件迁就的道歉套路：“我错了！我哪儿错了？开玩笑，在女神大人面前我就没对过！”
　　童妍都快被他气乐了。人家明显是女朋友回问了“你错哪儿了”才有这个下文，可她根本没理他，他也真行，就这样硬生生自问自答上了，他也不嫌尬！
　　有博美人一笑的幽默帖：“女朋友跟我分手了……昨天参加老丈人生日宴，寿星吃长寿面，我说这东西我们那儿叫挂面。”
　　童妍“呵”的冷笑了一下，算他难得有自知之明一次，这种无脑二逼话还真是他自己就说得出来的！
　　当然，还有他继续为那天做的解释：“虽然有点难为情……但实话说吧，我带你那样玩，不也是想显摆一下我的攻略能力嘛……想让你知道我功课做得多好，认路能力多强，要是只去一个地方，就没这种效果了啊……”
　　其实他不说童妍也已经想到了，秀嘛，不秀就不是他了。
　　而她对此……除了继续无语，还能给出什么反应？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早就看死了他呀！


第12章　
　　在莫循锲而不舍百折不挠的努力之下，大二开学的时候，童妍跟他其实已经不算冷战了。
　　但也不能说关系恢复如初，因为童妍对他还是很冷淡，消息能不回复就不回复，更别说主动联系了。
　　中秋的同乡聚餐上，童妍特意晚到，为保险起见，此前还特意给跟她关系特别好的那位状元女同学发了消息，嘱其选个离莫循最远的座位坐，旁边给她留个位置。
　　这个任务交给状元女孩可以说是绝了，因为……还记得那个无望地暗恋着莫循而嫉妒童妍的榜眼女孩不？她虽然跟童妍不对付，但跟状元要好呀，状元心领神会之下，不但照童妍的要求做了，还让榜眼坐到莫循身边去。榜眼虽从未不自量力地追莫循，但这种解馋的机会肯定是不会放过的，而且定然会将他缠得颇紧。
　　再加上童妍自己的配合，整个晚上都非常热情开朗外向，以便全程都被占据，莫循就……别说凑过来了，就连插嘴同她说话的机会都欠奉。
　　国庆收假回来，有一个大学生运动会在学校的运动场举行，路航自然是要参加的，而因为体育生一半都集中在法学院，院学生会也特派出人员去支持。
　　童妍就是其中一员。
　　现场其实也没太多事情可做，不过是些端茶倒水递汗巾，外加给运动员加油打气表达崇拜罢了——最后这一点可真是实打实的！要知道体育生们大都是带级别的国家运动员，那可都是专业人士啊，与普通的学校运动会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童妍看得各种兴奋，不停地对路航说：“哎呀赚到了赚到了，居然没花门票钱还在最佳视角近距离观摩非人类的比赛啊！”
　　路航则免不了对她的没见过世面大加鄙视：“出息！你要看还不简单？以后我比赛你都跟着就完了呗！”
　　童妍双手捧心眼冒星星：“确实完了，我有一种被霸道总裁罩住的感觉啊，苏得心如鹿撞，你真的会对我负责吗？”
　　路航万分配合地单手叉腰，微微躬身将她一揽，脸上露出传说中的邪魅一笑，声音压得无比危险地低：“不要引诱我，你知道运动员比赛前都是要禁欲的，否则影响成绩！”
　　童妍捂着胸口笑弯了腰，顺势将她一推：“受不了你了，到底谁引诱谁！”
　　俩人的打闹当然不可能一直进行，不一会儿就快轮到路航上场，她被叫去做准备了。
　　童妍尽职尽责地给她拍花絮照，准备一路跟拍到她比赛结束，旁边几个男运动员在嚷嚷着起哄：“路航舞弊啊，自带随身助理，你看，都不给我们拍！”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童妍一个漂亮女生在现场，少不了让男生们心痒痒，不过这也只是异性间的寻常本能罢了，他们并没到骚扰或追求的地步，童妍无谓太贞烈，便也半开玩笑地顺坡下：“拍的拍的，你们每个人都帅得不行，必须每个人都要拍啊，这就拍！”
　　跟拍了好姐妹半天，却在最后关头掉了链子。
　　就在路航上场前，有个跨栏的男运动员受了伤，那边叫工作人员支援。
　　童妍本来就被分配到管理急救箱，队医忙不过来的时候她得去帮忙。好在确实也不是什么需要麻烦队医的大问题，就是脚踝上豁了道小口子，一片创可贴足以搞定。
　　童妍翻了酒精棉和创可贴出来，蹲下来细心地给这男生消毒止血，刚把他料理好呢，就听见后面有人叫：“童妍，这儿呐！路航也受伤了！”
　　童妍急吼吼地赶过去，发现也是需要创可贴的表皮伤，不过这可是自己姐妹，她不由多问了一句：“怎么搞的？疼吗？”
　　路航的回答含混到不知所云，童妍是真的想知道她的受伤情况，不由纳闷地抬头看她脸色。
　　只见她表情有些别扭，正望着刚才被童妍照料的那个男生，眼神简直可以说是有些幽怨。
　　童妍心里砰地跳了一下，耳边还听得教练和路航的队友都在纳闷路航这伤受得奇怪，简直像是自找的，教练还骂了她一句：“幸亏不严重，而且你刚才那一跳成绩不错，否则看我怎么抽你，脑子短路了？”
　　童妍没敢说话，低头认真地在她小腿的伤口上贴创可贴。
　　话说，跳高运动员的腿啊，远看美得不似真实，那比例，那细直匀长的程度，此前真是只在日本漫画上见过，但近看的话，还真是挺像男生的腿的，她毕竟身高摆在那里，抛开比例、只是局部看的话，其实可称得上粗壮，皮肤也显得比普通女孩粗糙，还有腿毛……
　　嗨！——童妍摇了摇脑袋，普通女孩都很多人有腿毛呢，不然为啥有这么多去毛产品？小时候总听说女孩如果手臂上汗毛重，说明手部力量强，如果这是科学的话，那么腿部力量强的跳高运动员腿毛重自然也在情理之中啦！
　　童妍处理好路航的伤口，吸了口气，再度抬头看她。
　　这会儿路航也正低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言，目光沉沉的，一如暮色忽临。
　　童妍回头往刚才那个男生的方向瞥了一眼，问她：“你喜欢他吧？”
　　路航表情一僵。
　　童妍耸耸肩：“居然都到看不得我给他贴创可贴的地步啦？！当然当然，我懂，你不是误会了什么，毕竟我跟他压根都不算认识嘛，你也不是不信任我，就是本能反应罢了，不过我确实要跟你道歉，我现在很懊恼，”她郁郁地撅着嘴，“明知道你很介意被人当男生，刚才还跟你开那种玩笑……我也该想得到你应该有喜欢的人，而且这个人应该也是你们田径队的，经常在一起嘛……反正，都是我的错！那个人嘛……我来帮你想办法，你可别再做这种伤害自己的傻事啦！”
　　上午的比赛结束时，运动员们去统一集合了，童妍也收拾收拾准备吃饭，下午再来。
　　刚走出运动场，劈头就看到莫循站在一边望着她。
　　童妍自然猜得到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她不知该跟他说什么才好，索性连招呼都没打，脚不停步地径直往前走。
　　不出所料，莫循跟过来，而且开始搭话：“话说……你那个体育生同学，真的是女生吗？”
　　童妍还没完全从刚才的发现以及自己做错事的懊丧中走出来呢，冷不丁就听到这句话，简直有一种被雷劈了的感觉。
　　她回头瞪着他，而他耷拉着脸：“我每次见到你们在一起都觉得是一对，实在是看不出她有一点女孩的特征，而且她看你的眼神，完全就是一个男孩看自己心爱女孩的那种感觉。”
　　童妍倒是被他带出了好奇心：“什么感觉？”
　　“就是……”莫循回忆着，努力措辞，“很宠爱，又有点憨憨的局促畏惧，很小心很在乎的样子。”
　　童妍失笑：“可真会脑补……”说到这里，她脑子里灵光一现，索性顺着他道，“是啊，可能我们就是一对呢？她是我男朋友，我们入校第一天一见钟情，但我人品败坏，为了骗得你对我放不下，就一直跟你说她是女生——好了，现在你可以放弃了，最好鄙视我仇恨我，这样就不会再喜欢我了！”
　　她以为这段无情无义的话会让莫循伤心而死心，或愤怒而重新与她开始争吵。
　　不料他竟然微微笑了笑，表情里有一种不常见的清明的柔软：“如果是那样，那也挺好，说明你还是想要跟我发生点什么的，我有戏。”
　　——
　　下一个周末，童妍与莫循照常约在酒店，只是不再是上次那家了，童妍觉得那家口味太重，还是来个清淡点的网红风民宿算了。
　　而且这次，是她亲自选亲手订的。
　　既然能约，和好也就不言而喻。
　　几年下来，他们俩也不知吵了多少架，不光吵得熟练，和好也该和得很熟练了。
　　不过刚开始，他们俩和好的时候还会好好谈谈，把问题聊透，后来童妍索性跳过这一步了。
　　反正聊不聊透的，下次也还是会吵，徒然浪费时间和表情。
　　再说了，那样真的太像情侣了，他们又不是咯。
　　而且……
　　旱了两周的两个人在床上激战时，童妍觉得这次好像又比以往更为淋漓尽致一些。
　　可能与上次某人总说不够尽兴有关。
　　当然，他不够尽兴，她自然也不会太够，所以他格外努力，她也尤为投入。
　　莫循发现某个体位让童妍反应特别强烈，但她有些经不住他的力道，不断从那个位置滑动开，于是他索性将她大力固定住，苦苦憋着让频率和力度保持，好在已经是第二次了，他终究能坚持到将她送至云端，才任由自己释放。
　　两个人都满身大汗，喘息连连，童妍从极乐中一点点落地，瘫软在一床凌乱之中，有些认命地想：说到底还是离不开他吧……
　　从前她与蒙欣欣总结过，人和人之间是有气场的。
　　那么莫循之于她又是一种怎样的气场？
　　那是她一定会喜欢、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除此之外无法产生其他感情的气场。
　　情人不成做朋友？不存在的。
　　所以在和他有了这种关系、而且对这种关系喜欢到有点依赖之后，无论跟他吵得多厉害，都更不能轻易绝交了，否则还怎么继续？
　　不过，有一个比较让人懊恼的问题在于……P　友又没有排他性的要求，如果只是为了解决生理问题，为什么一定要离不开他呢？就不可以是别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悠着点小妞TT　15瓶；CC　5瓶；青花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所以，童妍和莫循是怎么开始的P　友关系呢？
　　说来……话不算太长，但也挺玄妙的了。
　　童妍他们中学同学每个假期都会聚会，学年中，帝都及周边的这些人也都会聚一次，通常都是在国庆长假，大家都特别有空那几天。
　　大三的这次聚会，有同学发现了一家吃大闸蟹不贵的餐厅，每人分摊一下就更划得来，于是皆大欢喜之中，地点就定在这家餐厅了。
　　刚开始，一切都按部就班一如既往。
　　童妍照例跟附近学校的几个同学一起走，到了那儿照例理所当然地与简桐坐在一起，坐在一起是坐在一起，她照例也没特别搭理他，自顾自与在座每个人热热闹闹地讲话。
　　直到她发现对面听她说话的两个女生表情越来越似笑非笑，眼神越来越微妙，越来越意味深长。
　　她顺着她们强烈的暗示看了看简桐，又看了看自己的碗碟。
　　呃……明白了。
　　就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