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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那个师兄是莫循他们一中毕业的，理科生，头一年也在本地的日报上报道过，不过因为不是什么状元之类，报道分量没那么重，经过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高三一年，她都几乎把这个人忘了，直到是晚重逢，往事才轰隆隆地在她的脑海里复苏。
　　童言：“他跟我同一小学的，整个小学期间都……很接近吧，他长期是仪仗队的旗手，我是护旗手，就跟在他后面，好几年。”
　　循绪：“这么有缘？！”
　　童言：“但从来没说过一句话，你觉得有啥戏？而且我妈跟他父母是老乡，同一镇子的人，算是有点祖传的交情吧。”
　　循绪：“那你们不是应该从小就……青梅竹马？”
　　童言：“所以啊，要是有可能，那不早发生点什么了？”
　　当时童妍和莫循并不熟，有些话她没方便跟他讲得太深。
　　比如两个人其实早就跟同班差不多了，却连交谈都没有过，此时一方却突然大献殷勤，这给另一方什么感觉？
　　这种感觉就是——你我本来是不来电的，只是你现在发现大家都到了恋爱的年纪，条件合适，甚至可能是贪图我的基因，于是就来有所表示了？
　　谢谢，不过我还远远没沦落到需要这样的地步。
　　但她和路航已经很熟了，而且路航跟那个师兄毫无交集，背后议论一下也无伤大雅。
　　所以她当晚小鸟依人地挽着路航的胳膊往宿舍走的时候，就给她讲了那个师兄的家庭情况：“你知道他小时候有个什么样的名声吗？小学的时候，只要考试不是全满分，就肯定要挨他妈打。”
　　“嗬！要求这么高！这个变成婆婆的话好像不是什么好事啊……”
　　“何止呢！他们家出了名的虐待老人，大家不好当面说，都背后嚼舌根，老爷子——应该是他爷爷吧，经常被赶到大街上睡，衣衫褴褛，就跟流浪汉一样。”
　　“！！！这种人家确实不能沾！”
　　“然后呢，大家都说是报应吧，他有个妹妹，是个弱智，十几岁了还大小便失禁那种……”
　　“……果然是苍天饶过谁啊！”
　　其实说来说去，这些都与那个师兄本人无关，他的家人再不好，也未必说明他就不好。
　　至少对于十八岁未谙世事的女孩而言，童妍再睿智也对婚姻家庭认知有限，她和那位师兄一文一理，都就读于最顶尖的学府，在她看来，公婆不善可以远离，小姑子残疾可以高价托给专业人士或机构负责一切，毕竟假若她与那位师兄在一起且走到最后，他们俩不可限量的未来也意味着不可限量的财富。
　　所以归根到底，还是她不喜欢他这个人。
　　假若喜欢他，那么这些就都不是障碍。
　　呃……这话说得太满了……
　　她明明喜欢莫循，可还是觉得俩人之间有着无法跨越的障碍。
　　那天晚上，其实童妍确定她和莫循在QQ上聊得挺开心的，下线睡觉时都有些依依不舍了。
　　她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觉得，他们俩大概会非常适合网恋吧，不见面那种。
　　如果只是在网络上打字聊天，永远不会太亲近太熟悉，永远会有所保留，反而留有三分客套的余地。
　　童妍不喜欢那种恨不得把“老子水平很高很牛掰”摆在脸上的姿态，觉得很low，看见就来气。
　　她喜欢扫地僧那种，于人不可貌相处默默位及泰斗，不骄不躁又不过份自谦，看着是最普通的凡人，其实深不可测。
　　后来蒙欣欣笑她：“你不是喜欢对方弱，你是喜欢他比你弱！”
　　童妍想想……好像还真是这回事欸。
　　不然她干嘛那么喜欢简桐呢？
　　当然，不是那种喜欢哈，就是……喜欢跟他玩。
　　童妍他们学校当时规模小，学生少，压力也没莫循他们老牌名校那么重，别的不说，偶像负担都毕竟少了嘛——可能就是这一点差异，奠定了两个人的气质差别？莫循是在残酷的环境中力挫群敌出来的，自然就更霸气外露咄咄逼人些。
　　这一点和童妍的学校绝不可同日而语，童妍他们在高三之前都不怎么忙，音乐美术课高一有，体育课一直有，课外活动就更是丰富多彩。
　　直到高二，童妍都还每天下午课外活动时间都会跑去打乒乓球，瘾头很大，但由于她作为优等生往往被老师委以重任，有时难免到得晚，没法提前约，只能到了看看有场子就上。
　　简桐也是他们那群乒乓球友之一，童妍总是一边跑过来就一边大大咧咧地吆喝：“我来了我来了，简桐让位，快！”
　　简桐每次都一脸绿：“怎么又是我……”
　　“哎呀不是你还能是谁？别人我也负不起责任啊！来来来，拿着我外套！”
　　“童妍你！”
　　“看着本美女替你力压群雄拿下这局！”
　　简桐都被她气乐了，指着对面那人：“就这一个，你这‘群’好大呀……”
　　旁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地乐半天，开始张罗买水，童妍头也不回：“不算我这份，我的有简桐管！”
　　简桐：“……”
　　童妍：“瞪我干嘛？不应该吗？咱俩又不分咯，而且你还可以顺路把我外套放回教室，省得拿着累，我会心疼哒！”
　　简桐脸已经黑了：“……谢谢你，真贴心啊……”
　　当然，说归说，童妍一下场就会一手接过简桐不但认命给她买回而且还虱子多了不痒地给她拧开瓶盖的水，一手把买水钱塞给他。
　　简桐翻身农奴把歌唱地赶紧反击：“哟！不是说咱俩又不分嘛，居然还真给我钱啊！”
　　童妍费劲地吞下那一大口水，理所当然地把瓶子塞回他手里，随便抬手用上臂擦擦汗，又上场去了：“开玩笑！我这么正直的人，也就是口头占占便宜，否则不就变成欺负你了嘛，我会心疼哒！”
　　简桐在大家又哗然腾起的爆笑声中抓狂暴走：“你还没欺负我？？？还有，你给我把最后那句话咽回去，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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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关于童妍还没毕业就开始上班而在外租房，如果不是莫循以前也问过好几次这个问题，童妍简直要以为他在她身上装了窃听器，听到了中午她跟简桐的对话。
　　因为快吃完的时候，他也问了：“你明天回去要搬东西吗？我可以帮忙，我明天有空。”
　　童妍瞥了他一眼，慢吞吞咽下嘴里最后一口饭，还是那个答复：“不用，没什么东西。”
　　这不是莫循第一次提这个问题了，提多了都几乎要变成一个要求，神情漫不经心，可语句里全都写满了“说要吧说要吧”。
　　童妍放下勺子，接过他已经自作主张给她揭开纸盖还拆放好小匙的酸奶，那句“你不要这样，搞得好像我男朋友”已经习惯性地在嘴边打转，但她和着酸奶一起咽下去了。
　　说了没用的话，说了肯定要被驳回的话，算了吧，都是聪明人。
　　莫循一直想知道她租的房子在哪儿，几次提帮忙搬家未遂，他甚至要求过去她那儿约。
　　童妍当然一口回绝：“那不行！我同学就住我隔壁，你让人家怎么想！”
　　莫循装糊涂：“都是成年人了，谁还没个P　友啊，你同学没有吗？”
　　童妍白他一眼，懒得跟他费口舌。
　　莫循又找了个理由：“我这个月手头有点紧……那个，开房……”
　　童妍不动声色地给他噎回去：“我来付。”
　　如果莫循真是男朋友，这种借口肯定早就招来死刑，但他不是，而且童妍太了解他，知道他那就是，借口。
　　他总想登堂入室，最好让别人以为他是她的男朋友，他知道她的态度，但他不死心。
　　虽然作为P　友，这两点也挺讨厌的——无论真的还是装的抠搜穷，以及总想转正。但童妍反正看上的是他的肉…体，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不计。
　　路航曾经对童妍发出过一个灵魂之问——
　　一个肉…体与你无比和谐、但是个性跟你合不来的人，与一个外形对你毫无吸引力的灵魂伴侣，除这两者之外，再没有更好的选择，那你pick哪个？
　　前者她的所指明显，就是莫循嘛。
　　而后者……简桐勉强算一个？
　　同一初中的蒙欣欣虽然跟简桐不算认识，但也知道这个人，是个老实头，高中时她有一次跟童妍见面，突然问：“你今天怎么没提简桐啊？”
　　童妍一愣：“为什么要提他？”
　　蒙欣欣眉毛一扬：“你每次都会提他啊！咱俩电话，短消息，面谈，你的话题里都少不了他，而且比重还很高篇幅还很长，演讲还特别眉飞色舞感情充沛——简桐那天怎么怎么了，简桐今天怎么怎么了，简桐被我气死了，简桐把我笑死了……所以你自己都不知道的吗？”
　　童妍茫然地想了想：“好像是哦……所以会显得我喜欢他吗？”
　　蒙欣欣不假思索地摇头：“你是个窝里横来的，要真喜欢他就怂了，哪会这么张牙舞爪咋咋呼呼。”
　　童妍给她跪了：“我是个窝里横……”
　　那时童妍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她没喜欢过谁，她也知道她不喜欢简桐——喜欢是很喜欢啦，不是那种喜欢。
　　没想到蒙欣欣其他方面不是什么高人，这一点倒很深刻，早看穿了她的本质。
　　她遇到莫循之后就是这样，畏首畏尾，一动真格就满腹的烦恼肚肠。
　　对于她而言，莫循，或干脆就说是爱情吧，是个围城，而且是个关着魔鬼的围城，差不多相当于一个巨型的潘多拉盒子。
　　你被它万般引诱，想要开门进去，但又担心会受伤。
　　进了城不好，就不是简单的再出来就完的问题了。
　　第一个问童妍为什么不肯接受莫循的，是路航。
　　童妍一接触到这个问题就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他太傲了，说什么都老一套一套的，总要上升到理性的层面理论的高度，还总是故作深沉，动不动就一副忧国忧民状，这什么毛病？有必要这么装嘛，能不能接点地气儿？而且他特别自以为是，情商低，老喜欢反驳别人，还是以打断别人的方式，人家话还没说完呢，他就‘不不不’地来杠了——不他个头啊不！所以跟他网聊能舒服点，起码我可以一次把所有话都打完发过去，不给他打断的机会！”
　　路航边听边笑，最后好不容易敛了笑，正色道：“不过说实话，你也很装啊。”
　　童妍眉毛一轩：“哈？”
　　“你太低调了，”路航望着她，“就连网名都是，明明就算用谐音也应该是童颜啊——面嫩且美，你非要来个童言，非想让人家觉得你水平很低是吧？”
　　童妍有点不好意思：“嗐，那不是什么……欲扬先抑嘛，这样大家就更容易对我刮目相看啊！”
　　路航冷眼一横，点了点她的额头：“看吧，心机girl，还说不装！”
　　童妍有点讪讪地，揉了揉鼻子：“不管怎么说，谦虚温和示弱没有攻击性，总是比较友好嘛，怎么都比莫循那种强啊。”
　　这一点路航当然同意，搁谁也得同意：“你们俩吧，都有点极端，都改一改其实就好了，他别那么张狂外放，你别这么深藏不露，然后估计就合拍了。”
　　童妍不假思索地摇头：“不，我不会为谁而改变，也不想改变别人。”
　　路航惊讶地望着她，喃喃道：“老大……你还说人家傲，你才是真的傲啊！我以为我们搞社会科学专业的，都心怀想要改变世界的梦想呐……”
　　童妍扑哧一笑，却突然起了倾诉的欲望，一件从未跟人说过的事，突然就到了嘴边。
　　那是童妍第一次跟人说起这件事，也是她第一次跟路航认真地聊起这样堪称私密的话题。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突然就从普通的好朋友跃升至最贴心的闺蜜。
　　“我收到第一封情书的时候，我爸知道了，认为我的青春期开始了，就跟我长谈了一次。他倒没说什么不要早恋之类的，他说的是关于我以后的人生，还有爱情。
　　“他要我记住两个原则：第一，不要把生活的重心寄托在不是自己一个人就能决定的事情上——两性关系就是这样的一种事情，你永远只能决定自己这一方的感情，而无法保证对方；第二，不要为了别人改变自己，那样无异于削足适履，就算勉强合适了，也不会舒服快乐。”
　　后来再想起，这其实也不算什么太高深的情感哲学，不过对于十多岁的女孩而言，已然是从未深思过的新鲜主题了。
　　路航怔怔地愣了一会儿，才说：“是很有道理，但也不能一概而论吧……”
　　童妍支着下巴，沉吟道：“凡事皆有例外，但问题是莫循……他也没到让我觉得非他不可的地步啊，我只是很吃他的颜，他的脸和身材，气质，都让我想入非非……”
　　路航故意咳嗽一声，将她从花痴中拉了出来：“不过我觉得还是得听我爸的，”她看了一眼路航，对她听着听着就越睁越大的眼睛淡定以对，“因为我爸……用眼下的流行词来说，是个渣男，他关于这方面的经验，对于女孩而言，很权威很宝贵。”
　　童妍的爸爸是个文艺工作者，在尚无娱乐圈的老一辈年轻时代，那一行确实是花心重灾区，何况从其女可见其父，童妍长成这样，她爸能丑？那可是清秀才子白面书生，天资就够招人了。
　　童妍刚上小学时，爸爸妈妈有一阵可闹了场离婚，甚至还动过手，摔盘砸碗弄得鼻青脸肿，关于她以后跟爸爸还是跟妈妈也问过她好几回，当时她并不知道原因，直到初中后，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年，才听说是因为爸爸出轨。
　　而且还是同期与两位有绯闻，不用说，都是他的同行，年轻漂亮，精神上也契合。
　　也许因为已经时过境迁，妈妈都已经若无其事，童妍也无谓还跟这件事过不去，所以她对这件事的反应算是十分冷静和理性。
　　别的都放着不谈，她认为爸爸作为男性，还是很有魅力、在情感上堪称经验丰富又成功的男性，他从男人的角度给她的建议还是很重要的。
　　谁都不会喜欢别人试图来改变自己，男人也未必会尊重和珍惜为自己而改变的女人，那又何苦呢？忙到头来一场空，还不如自己是怎样就怎样，至少取悦自己之后总不会被自己辜负吧。
　　——
　　吃完饭，童妍不由分说跟莫循说了拜拜，但才走出食堂大门口，就发现莫循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她只好回头：“大哥，你的GPS失灵了？您宿舍在那边！”
　　莫循说：“我送你回宿舍。”
　　“不用。”她答得斩钉截铁，但怎么样也硬不过男人，莫循再懒得废话，突然一把抱住她吻下来。
　　“你干嘛你！”她反应也是神速，立刻一步蹿开，没让他得逞，“你想让谁看啊这是！”
　　莫循欲望落空，脖子都粗了：“今天早上没够，我们再出去住一晚吧！”
　　童妍仓皇地往周围迅速扫视一圈，狼狈地压着声音：“不是说好了再约吗？你不才说没钱？下周吧，我实习期也没几个工资，这都快败完了！”
　　莫循不依：“那去你租的房子那儿，反正你室友今晚不是回来学校了吗？”
　　童妍发现他这个提议还真不好批驳，只得另辟蹊径：“老大，你也知道我周末住回来是要去图书馆查资料写毕业论文的！而且同学们很快要分开了，能聚一天是一天，我……”
　　“可你今晚都是自己出来吃饭的，你刚才也说你室友都有安排了！”聪明人不好对付，敢情他刚才吃饭时聊的天都是套她的话，然后转换成自己的小九九呢。
　　童妍没这么多准备，一时没跟上他的招数，他又补了一句：“图书馆现在可以网上查资料，你要是不熟练我帮你，明天你室友回去之前我肯定走，我保证就算知道了你的地址，以后你不同意我也不会跑去找你，我发誓！”
　　童妍发现，自己真的反对不出什么来了。
　　也许是因为，内心深处，她也没那么想反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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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期一会asd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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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童妍一个单身女孩，跟同学合租的房子是一套只有六十平的小两居，但是对于住惯了四人间的她们来说，空间已然宽敞太多了。
　　但比宿舍铺位宽的单人床，躺上两个人就嫌挤了，尤其是，考虑到他们平常在一起都习惯在两米宽的大床上肉搏的。
　　莫循几乎整晚都没消停，童妍后来抱怨：“我今天下午补的觉又全折进去了……”
　　莫循却振振有词：“谁让你的床对我来说太小了，只能压在你身上，那谁还能忍得住？我可是个健康男人……”
　　难得中场休息的时候，他也紧紧抱着她睡，嘴唇时不时抿一抿她的耳廓，擦一擦她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