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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想转移下一阵地的两个人，就这样立在门口面面相觑。
　　赵小琦灵机一动，拉着岳曦就往旁边的珠宝店钻。
　　“走，刚好给你买个二十四岁生日礼物。”
　　“不用不用。”岳曦正摆手拒绝，下一秒，人已经强行被她拉了进来。
　　热情的柜员一拥而上，直接将两个人包围了起来。
　　赵小琦在她耳边放豪言：“曦曦，随便挑。看好哪个买哪个，臭男人能送的东西，姐妹也能送！”
　　岳曦看了赵小琦半天，越来越庆幸在这样一天她还能陪在自己身边。

　　她平时对首饰没什么喜好，但赵小琦盛情难却，她也就装模作样挑了起来。
　　赵小琦就明显比她这个当事人挑得起劲了，前前后后让柜员拿了十几款摆出来，敬业的柜员挨个做起介绍来。
　　就像是听高中数学课一样，岳曦撑着下巴，听了一圈下来难免有些昏昏欲睡。
　　“耳环也好看，项链也好看。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麻烦再帮我拿出来看一下。”赵小琦逐渐变high。
　　岳曦无奈地笑笑。
　　可能是由于下雨天的低气压，她盯着不远处的玻璃门，忽然想出去透透气。

　　趁着赵小琦与柜员讨论的空挡，她默默走了出去。
　　天气湿冷，推门的那一瞬间风夹杂着阵阵寒气朝她袭来。岳曦打了个寒战，一直混沌的脑袋稍稍清醒了几分。
　　她没打伞，便只站在门口处。
　　下着雨的天，空气总是很清新。她微微眯起眼睛，深呼吸了几次。那种雨雪的气息吸进胸腔里，令人莫名舒爽。

　　虽是工作日，街道上仍是人来人往。
　　岳曦倚在门旁，就站在这边看。她双手插进口袋，在摸到口袋里的东西时，微微蹙了蹙眉。
　　稍微犹豫了下，才再次将口袋中的纸条拿了出来。
　　在掌心摊开。
　　这张纸条上面凹凸不平的褶皱，与已经有点模糊的笔墨都说明，保留的年代已久。
　　上面的字迹，来自于三个人。
　　她，赵小琦，还有顾之墨。
　　起初她还看不懂这纸条的含义，对她来说时间过了太久了，她甚至已经忘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果。
　　但她放在心里面，越想越清晰，到最后脑海里甚至勾勒出了回忆里的画面。

　　是她与顾之墨不做同桌之后，减少了交集与沟通，只敢在课堂间偷偷对视的某个自习课。
　　赵小琦在纸条上写着：“我感觉他还是喜欢你的。”
　　岳曦回她：“他不喜欢我。”
　　不字被黑色碳素笔划掉，几乎看不清楚。
　　紧接着下面的几个字，来自顾之墨。他写着：“我喜欢你。”
　　岳曦不知道这张纸条最后是怎么传到顾之墨手中的，刚看到的时候还有些不明所以。
　　直到这些事，越想越清晰。
　　意识到它到底意味着什么的那一瞬，她几乎坐不住，只想到机场去见他一面。
　　虽然没有见到。

　　现在回头来看看这张字条，哪有那么多复杂的爱恨情仇。放在手心里，不也就是一张简单普通的字条。
　　岳曦想起她的冲动，自嘲地笑了笑。
　　忽然一阵风刮过，她手心里的东西瞬间被刮走。
　　她下意识惊呼一声，也不顾还在下雨的天，直接冲出去追纸条。
　　然而老天好像在和她开一个小小的玩笑，偏偏纸条被吹得又高又远。
　　她盯着天上跑，好不容易追到了，脚下一崴，整个人直接双膝跪地。地上的雪水溅了一身，岳曦两只手撑着地，指甲嵌进泥水里。
　　然后，亲眼看着那张纸条，缓缓掉在面前的地上，与泥水混为一体。
　　她连忙伸手去捞，想用手将它擦干净。
　　可惜手上有泥，越擦越脏，字迹逐渐模糊。她又贴在大衣上摩擦，擦到最后，本就不堪一击的纸碎成了两半。
　　岳曦双手冻得通红，也不顾路人投来的目光。跪坐在地上，盯着手里的残骸，模糊了双眼。

　　“岳曦，你人呢？靠，你怎么在那？！”
　　赵小琦从店里追出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这样一幕。
　　她用手挡着雨，跑到岳曦身边，试图拉她起来，嘴上还不停地问：“怎么一个人不声不响跑这来了？你怎么了，啊？怎么了？摔倒了？还能站起来么？”
　　岳曦哭出了声，将手心里的东西捧给赵小琦看：“碎了，顾之墨给的。”
　　说着，她抬起头看她。

　　赵小琦愣了。
　　岳曦双眼通红，满脸的泪水，哭得形象全无，像个弄丢了心爱的东西的小女孩一样。
　　良久，她心疼地抱住岳曦的肩膀，哽咽了：“岳曦，你别这样。”
　　赵小琦一边擦眼泪，一边拉着岳曦的胳膊：“你先起来，他不值得。”
　　岳曦却仍然坐在地上，反问她：“你们都说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可是我想了想。其实我没有为顾之墨付出什么，喜欢他也是我在一意孤行。可是为什么让人这么难受，这么这么累？”

　　*

　　回到家，两个人轮流洗了热水澡。岳曦情绪明显稳定了许多。
　　她披了条毯子，窝在沙发里喝热茶。
　　沙发旁边就是落地窗，阴天的日子没有阳光照进来，却能清楚地听到窗外的雨声。
　　这间房子还是顾之墨替她找的。
　　想到这，她又轻轻叹了声气。
　　赵小琦坐到她身边，关切道：“怎么样？心情好点了没？”
　　“嗯。”岳曦点点头，把茶杯放下，双手环在腿上。她吸了吸鼻子，又道：“清醒了，现在觉得有点丢人。”
　　赵小琦失笑，安慰她：“放心吧，反正没人认识你。”
　　“也对。”
　　“一直没敢问你，你去机场怎么和他谈的？”
　　岳曦垂下眼帘，又仰起头，微微往后靠在沙发背上：“没谈，我到的时候他已经过了安检了。”
　　“那你回来之后怎么难受成这样？”

　　为什么难受成这样？
　　其实她也不是只有今天才难受的，只是有了这样一个契机让她爆发出来了而已。
　　她想了想，借着还未消散的情绪，平静地向身边的人缓缓道出。
　　“我难过有很多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他又走了。而是我发现，我对他的感情就注定我赢不了。”
　　赵小琦不解：“可是感情这种事没必要非要分个输赢啊。”
　　“是这样。”岳曦苦笑道：“我心里很清楚，但是自从喜欢他的那天起，我就一直在输。单方面喜欢他，靠近他，又独自来这里等他，放不下他。其实仔细想想，他也没做错什么，只是没那么喜欢我而已。”
　　“他也曾靠近过，表态过。只是远远不如我，我可以因任何理由被他放下，认清这点后，我特别痛恨自己。这大概也是顾之墨来这边后，我一直违心折磨他的原因吧。”

　　感情的事就是这样，当局者迷。虽然赵小琦单纯地认为，还在生气就虐他，觉得违心就接受他，这事其实很简单。
　　但岳曦付出了那么多年的感情，期间的错综复杂，旁人根本无法理会。
　　所以她想了想，只轻轻问了句：“你想好以后怎么办了么？”
　　岳曦回头看了她一眼，笑得很温和：“随缘吧。通过这次我也想清楚了，关于谁喜欢谁比较多这个问题，纠结下去不会有结果了。”
　　“可能是我太贪心了，一开始觉得只要能呆在他身边就好了，后来想要他也喜欢我。他喜欢我了，我又嫌他喜欢得不够多。”
　　岳曦说着，重新坐直了身子，端起桌上的茶杯。

　　茶还热着，雾气凑上来，将她侧脸微微罩住。
　　岳曦喝了一小口，捧在手里捂手：“而且你知道最好笑的是什么么？”
　　“什么？”
　　“今天因为他给的那张纸掉在地上，我整个人也跌进泥水里。那一瞬间我又想起高中我摔倒在教室门口，也是这样一个冬天。那时候我还胖，班级里大部分人都讨厌我。是顾之墨把我扶了起来，那个场景我到现在还记得。”
　　“我始终认为，是他把我从泥潭里拉出，也就是那一次，我才决定勇敢去喜欢他。”
　　赵小琦听得眉头一紧，问：“所以，你的意思是，当初你因为他将你拖出泥潭而喜欢他。现在他又亲手将你送回了泥潭里？”
　　“不是。”岳曦瑶瑶头：“是那时候到现在，我陷进去了，就再也没出来过。”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预计还有个两三章就结束啦！

第64章　

十二月的最后一个周一，赵小琦回去了。
　　岳曦也开始上班，那些插曲渐渐平息，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本的轨迹上。
　　除了偶尔会向她飘来几个有关顾之墨的消息。
　　她嘴上说着不想听，其实还是听进心里去了。
　　她从袁达那里听来了不少，比如顾之墨这趟回家是继承家里产业，又比如他忙得抽不开身，有好几天都睡在公司里。
　　以及，一月中，他急性肠胃炎进了医院。
　　他们偶尔会互相发发消息，慰问彼此最近的情况。但都很默契的，谁都没有再提喜欢这样的字眼。
　　你来我往，客套得就如同普通同学。

　　到了年底，岳曦公司准备年会。
　　上上下下都忙碌了起来，岳曦正与部门同事一起浇花聊天，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她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没多想就接了起来。
　　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
　　法绿恶心的声音透过电话传过来，像一面破锣。
　　先前听还没觉得有什么，自从经历了那些事就觉得格外刺耳。多听一秒钟都要折寿的那种。
　　心里面还有后怕，岳曦直接就想挂电话。
　　法绿却开口央求道：“岳曦姐姐，祖宗，别挂电话，先听我说。”
　　岳曦怕自己张口说话会把隔夜饭吐出来，便没作声，静静听着。
　　“我是没办法了才来求你，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我是个禽兽我是变态，我活该被打被关起来。”
　　“你看我也没对你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看在我在你隔壁上大学的份上，原谅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岳曦听得耳朵嗡嗡作响，眉头一皱，直言：“你说什么呢？”
　　“我是说，你让你男朋友放过我，行行好，行么？”
　　岳曦这下是真没听懂了：“啊？”
　　“我真不知道你男朋友什么来路，从我出来之后，工作也没了，房子也没了。房东说什么都不肯让我继续住。我现在工作工作找不到，房子房子也找不到，我都快死了！”
　　“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了？他前不久刚打电话和我说，我在H市不可能找得到工作了。姑奶奶，我求求你，让他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敢了。”
　　岳曦沉默了一会，仔细想了想法绿的话，才反应过来。应该是顾之墨做的手脚。
　　之前顾之墨就说过，这事不会这么轻易算了。虽然不知道他人在家里，是怎么伸手够到这边的，但她还是想非常认真地对法绿说一句：“那就是你活该了。”

　　说完，她挂断电话，顺便把这号码一并拉黑。
　　同事在旁边连忙问她：“是谁啊是谁啊，天哪，你平时都很温柔的，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对别人说话是这种语气！”
　　岳曦笑了笑，心情莫名的好：“一个变态而已。”

　　为了避免以后再被法绿骚扰，岳曦连手机号也一起换了。
　　恰好公司也赶在换办公室，所有人员跟着公司一起搬东西去了新的办公地点。这样下来，法绿这个人渣也算终于可以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了。

　　新公司里甲醛超标，公司提前一周放了假。
　　就这样，不用面对春运，岳曦拎着行李箱一天之间就飞回了老家。
　　胡玉霜特地来机场接的她，开车回市里的一路上对她嘘寒问暖。
　　岳曦坐在副驾驶，看着故乡这片土地，耳边是胡玉霜的关心。心里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归属感。
　　胡玉霜变了很多，也许是年纪大了总会归于佛系。她脾气变好了，很少管她了。让岳曦惊讶的是，这次回家，向来主张晚婚晚育的她妈，竟然也主动催起她谈恋爱的事。

　　“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没谈男朋友呢？”
　　胡玉霜一边开门一边问。
　　岳曦明显有点惊讶，随后答：“没，不急。”
　　“也该适当急一急了，你王阿姨的闺女年底订婚，明年五月就结婚了。”
　　岳曦进了家门，把行李箱随后一放，恨不得立刻钻进自己的房间里：“啊，那挺好的，我要回房躺一躺了。”
　　她刚推开房门，胡玉霜在身后忽然说了句：“其实，你们高中那个顾之墨，前几天来家里看我了。”
　　岳曦手上动作一顿，没了下一步动作，就立在原地等接下来的话。
　　“也没什么，就是带了点东西，来探望一下。”
　　“哦。”
　　胡玉霜又问：“你和他最近有联络么？”
　　“没联络了。”
　　胡玉霜犹豫了一下，才说道：“那个小伙子，其实挺好的。”
　　“是挺好的。”岳曦把话接过来：“高中的时候长得又帅学习又好，现在还事业有成的。”
　　“那你……你们高中关系不是……”
　　胡玉霜每句话都说一半，岳曦几乎立刻就懂了她的意思。
　　她笑了笑，说：“人家看不上我。”

　　*

　　年前时间还充裕，岳曦电话联系了下林清策，抽了一天拎着大包小裹去学校探望了他一番。
　　要么然都说当老师的最不想让自己的子女再去当老师，两三年未见，林清策一下子老了许多。
　　肉眼可见地多了几根白头发，做老师的实在要为学生操劳太多。
　　两人坐在办公室里聊了许久，临别前，林清策半开着玩笑问她：“那幅画送出去了没？”
　　岳曦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画是哪一幅。
　　岳曦摇摇头：“自己留作珍藏了。”

　　走出校门时，自己也不禁开始感慨。
　　她毕业已经有五年多了，林清策带过的学生恐怕都已经过了两届。竟然还记得当初她这种不起眼的女孩的心事。

　　校园周围的小吃也全部更新了。
　　岳曦沿着校门口那条回家的路，打量着四周，慢悠悠地走着。
　　身后忽然传来女声：“岳曦么？”
　　她停住，回头去看。却看到了让她完全意想不到的人，郑馨。
　　那个自打毕业后，一次都没再见过，也没联系过的同学。

　　很多时候，你认为过不去的事，总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去。
　　就好比当年被郑馨疯狂针对过的岳曦，绝不会想到有一天她竟然能心平气和地和郑馨坐在奶茶店里聊天。
　　时间改变了彼此的样子，曾经都是满脸胶原蛋白的少女，如今都有了成熟模样。
　　郑馨还是和以前一样，靓丽动人。她看到岳曦的脸，眼里也闪过一丝惊艳。随后不好意思地笑开，先开口道：“没想到在这校门口能遇到你，也算是同窗一场的缘分吧。”
　　岳曦也笑：“是啊，很久不见了。”

　　气氛微微有些尴尬，其实直到岳曦坐在这里，她都没想清楚郑馨叫住自己的原因。
　　高中那几年除了针锋相对，正常说话都不超过十句的她们，关系好像还没好到可以坐在一块聊天的程度。
　　郑馨摸摸鼻子，颇为不好意思地说着：“当年的事，挺对不住你的。以前年纪小，不懂事，对你造成了很多伤害。这些年一直想找机会和你道歉来着。”
　　她先把话说开，岳曦也就没什么可纠结的了。
　　她向来不是个爱记仇的，此时摇摇头，语气很是真诚：“没事，都是以前的事了，过去了。”

　　两个人又就着毕业后读的大学，以及现在从事的职业聊了聊。
　　本来就没什么交集的人，硬是凑到一起。简单的叙旧结束后，所有的共同语言也就自然而然聚集到顾之墨身上了。
　　“其实我对很多人都心存愧疚，不光是你，还有顾之墨。”
　　岳曦闻言，扶住杯子，指尖轻轻点着杯沿。
　　郑馨谈到这个话题明显更羞愧了，头都微微垂了下去：“以前仗着家里人宠我，想尽办法霸着阿墨，很多事真的是……说起来都觉得难以启齿。”
　　说到这里，她抬了抬头，问：“对了，他去找你了吧？”
　　“嗯。”
　　“表白了么？”郑馨双手架在桌子上，往前凑了凑：“他这次回国我就见过他一面，他和我说要去H市找你。”

　　关于顾之墨的事，岳曦本就没打算和郑馨讲太多，此刻也就点到即止：“没有表白，我跟他只是朋友。”
　　郑馨刚有些兴奋的苗头，直接被熄灭了。
　　她不是看不出岳曦谈到顾之墨时，忽然变难看的脸色。
　　联想起顾之墨刚回来的状态，她隐约猜到了几分。
　　一个旁观者虽然不懂他们之间经历了什么，又产生了怎样的误会。但她毕竟是呆在顾之墨身边很久的人，他的性格她还是了解一些的。
　　犹豫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