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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游-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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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声。外层则是一圈已经磨掉颜色的四人道跑道,也有些人在上面慢跑散步。围墙下的运动器材漆色鲜亮,显然是新添置的,周围只零星站了几道人影,四下一对比,倒显得格外冷清。
齐治平的目光忽然定住,几乎同时,视野中那个熟悉的身影也隔着大半个场地对视过来。他不动声色地挪开目光,回身对着身边的年轻民警,作势叹道:“我说,这些人过得也挺滋润啊,吃完饭出来放风,等回去过不了多久又该午饭了。”
“可不,比我们舒心着呢。”被这一句话戳进心窝,看守民警自嘲地笑笑,旋即打开话匣子,“咱还得天天担心别跑了人,别打起来,别病了……合着这里面他们才是大爷。”
“是,你们虽说比我们清闲,不过说回来,心理压力也大。”齐治平有一答没一答地搭着话,余光仍向顾宁那里瞥去,就见他站起身来,向就近看守打了个报告,接着朝场地北面走去。
年轻民警还在絮絮地抱怨。齐治平等了一会儿,估计时间差不多了,掏出手机看了看,突然皱眉嘟囔道:“怎这么久。”说罢略一停顿,目光转向身边的民警,询问道,“小陈,那什么,从这儿回去还得一个来小时,你们卫生间在哪儿啊?”
民警正说得起劲,被他一句话打断,颇有些意兴阑珊,倒还不失热情地伸手比划道:“北面拱门那儿,就刚才那人去的方向。你快去吧,敬哥出来我招呼着。”
“好。”齐治平笑着道句谢,旋即快步走去。
最终判决下达之前,看守所中的犯人是不允许被探视的。想要见面,就只能如清早刘永刚交代的那样:利用提审的借口进入看守所,进而在犯人放风的时间“偶遇”——事情的发展正如预先设计的一样顺利。
顾宁已经在洗手间里等着了。
齐治平警惕地向隔间扫了一眼,不等细查,便听顾宁简洁地说道:“放心,没人。”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齐治平一时没认出来,不由扭头将人上下细看了几遍。一天时间,顾宁的脸色更加苍白,精神倒反比来的时候好上几分。齐治平皱了皱眉:“听说你被打了?”
顾宁不答,只挑了眉看他:“像么?”
齐治平又看了他一眼,拖长声音:“哦,打人了。”
顾宁笑笑,没再就着说下去,但正色道:“长话短说,我就一句:我爸的死和古队的案子有关系,这可能是个突破口。”
齐治平没说话,但认真地回看过去。他知道顾建业的死一直是顾宁的心病,而古常青留下的悬案同样是顾宁一个执念,可就此将两者联系起来,似乎并没有足够的说服力。他沉默了片刻,尽量委婉地反问道:“因为这件事?古队的案子我们都在追,这局未必是针对你的。”
顾宁平静地看着他,说道:“那个人叫彭刚,四个月零十三天前我亲手把他送进来。他是个孝子,可杀了人,母亲受不了刺激自杀了,他发誓再见面不是我死就是他亡——昨晚他动手了,想杀我。”一片岑寂中,顾宁的声音孤零零地响着,“看守所三六区都有空位,四区已经满员。我进了四区,同一间房,哪有这么巧的事?”
顾宁尚未说完,齐治平已然按捺不住,出声打断道:“不管是谁,我去找邢头,先把你调走——”
可是齐治平没能说下去。顾宁在笑,笑得让他心头发凉:“别给自己惹麻烦,现在只有你还有机会给这个案子翻盘。”
无名的怒火突然从胸膛熊熊燃起,齐治平几乎控制不住突然涌起的冲动:“为了案子你连命都不要了吗!”
顾宁没有立刻应答。他沉默着,像是犹豫,又更像是不容劝说的坚定:“我为了真相回来,如果现在放弃,那么我的过去,一文不值。”
齐治平不可置信地打量着顾宁,一遍又一遍,好像突然不认识眼前这个人:“疯子,顾宁你疯了!”
顾宁不再接话。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像沉睡在兖中北方的海水,所有的坚韧和挣扎都被那一方看似平静的表面深深掩藏。过了半响,他才继续说道:“警局高层可能有人与贩肾组织勾结。我父亲的死和警局那个人有关,而那个人,能够调动邹凯给我设这个局。”
“治平,你说这局不是针对我。可如果他只是为了阻止我们查下去,我已经进来了,即使出去也保不住这身警服,他下一步应该是你,而不是非要我死。”顾宁停顿下来,目光灼灼地看着齐治平,语气坚定而执着,“那个人他怕了,因为他知道,不管我是不是警察,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不会放弃寻找我爸死亡的原因,也一定会揭开这一切的真相!”
齐治平突然无言。就是这样一个从骨子里倔强的人,却被束缚在这狭小的囚笼里,眼看着危机从四面倾轧下来,无能为力。齐治平明白,这个时候安慰是最苍白无力的方式,何况他根本无以安慰。他只能点点头,用不带任何情感的理智回应道:“我知道了,你说的,我会去查。”
阳光穿过墨绿色半透明塑料门帘一道道筛滤下来,仿佛是透过重重海水,好容易跋涉到眼前,却已然微薄得不足以照亮尺寸之地。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突然从齐治平心底涌起,肆意地滋长蔓延,直抵喉头。他终究没再说一句话,只是徒然地抬手伸向门边。
就在门帘摇动,光明将要射入的那一刻,他清楚地听到顾宁的声音带着几乎无从辨别的哽涩,重锤般击打耳膜:“齐治平,如果,如果我出不去了,一定帮我把案子查下去。还有,告诉我妈,儿子不孝。”
“胡说什么!”齐治平骤然回身,像被逼到绝境的野兽,近似凶狠地盯着眼前的人,“顾宁你给我听着,我们一定会让你出来,堂堂正正地走出来!”说完这话,他咬了咬牙,一掀门帘,头也不回地迈进大片耀目的阳光里。
顾宁看着他的身影一点点被拱门的立柱遮挡住,估计人走得远了,这才弯腰到台盆前掬了捧凉水冲脸,慢慢挪出洗手间。不等他的眼睛完全适应屋外的强光,便有一个穿着藏青警服的民警急匆匆地走来:“怎么去了这么久,督查处的人找你呢,快走吧!”
从进看守所至今已超过二十四小时,案子仍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按理也该到提审的时候了。顾宁低头看着脚下,突然笑了。曝露在天宇下的水泥地面被日光照耀着,好似光亮的镜面,反射出亮白而夺目的光泽,一瞬间眩晕般的充斥了整个视野。
齐治平送范敬回二院,又顺便和范齐聊了几句,回到警队已是正午。警队里本来就不多的人都去了食堂,三层整个大厅也只剩下汤小米和秦楠。两人正凑在一台电脑前,见齐治平进来,齐齐抬头招呼:“齐队。”
齐治平点点头,走到近前扫了一眼屏幕,问道,“老魏把录像带回来了?”
“魏大哥还在查,秦楠正好路过,带回来一部分。”汤小米说着,兴奋地扬起手里的报告,补充道,“有一个镜头五官特征非常清楚,技术科做了个面部图像对比,结果刚出来,就是邹凯。还有,死者的着装不仅是与邹凯相似,而是根本就一模一样!”她这么说着,一扫清早时的失落,整个神情都变得生动鲜活,“齐队,这可不是巧合能解释的,顾队的嫌疑应该可以排除了吧?”
“你真想多了。”齐治平哂笑一声,脸上甚至没有露出丝毫欣喜,“现在督查处不是在查顾宁失手杀人,是怀疑顾宁预先与死者通过消息。”
一句话好似凉水兜头泼下,汤小米愣了片刻,不由皱眉追问:“什么意思?”
秦楠一直在外围调查,所知消息有限,乍闻此言也颇为意外,可到底是多干了几年,立时便回过味来:“督查处的意思是,顾队可能事先与死者约定好时间地点乃至穿着,故意将其诱杀以做成误杀的假象?”
齐治平没有反驳,俨然默认了这种说法。秦楠的脸色变了几番,终于忍不住一拳捶在桌上:“靠!意外不成,不是意外还不成,那查什么呀?以后抓人谁敢用枪?直接让嫌犯打死算了!”
“秦楠!”齐治平断喝一声,见其忿然又不甘心地把话吞回肚里,这才缓声说道,“事情还没那么糟。既然我们已经确定出现在现场就是邹凯,那督查处要给顾宁定罪,就必须先证明他们私下勾结。”
秦楠似乎还想说什么,齐治平却没给他时间,掉头对汤小米吩咐道:“小米,把东西交给督查处吧,叫他们看着办。”
“哦。”汤小米不甚情愿地应了一句,可终究左右不了齐治平的意愿,只得收拾东西出门。
齐治平看着她走出大厅,转身又道:“楠子,跟我去办公室。”
两人一走厅里再没有别人,秦楠也懒得掩门,随手带上一半便开口叫道:“齐队,什么事还非进屋说?”
齐治平没好气儿地瞪了他一眼:“我让你查的东西怎么样了。”
“我查过,顾局受伤那件事局里知道的人太多了。当时办这个案子的是罗局,做伤情鉴定的是前任法医科长杜善文和副手周科。至于队里,像魏大哥、敬哥这样有些年头的人都清楚。”
棕漆的桌面光滑发亮,齐治平无意识地低头看着,耳朵却把秦楠的话听了个一字不漏。当下郁然地屈指敲着桌边,恨声道:“这么说,死者家属的线索也废了。”
秦楠无奈耸肩:“不过他家还有个情况,不知道有没有用。”
齐治平目光一动:“说。”
秦楠顿了顿,道:“死者大哥有个独生子,还不到十六,参与运输毒品,去年局里搞‘局长一线执法体验周’活动的时候,宋局亲自逮着的。”
死者父亲早丧,大哥多年前被执行死刑,齐治平走访时只见到死者的母亲和嫂子两个女人,倒没料想还有个犯事儿的大侄子。当下不由抬起头来,目光灼然地直看去。就在秦楠以为他有什么重要指示时,突然又卸了劲儿:“行,我有数了。”说着伸手拉开抽屉,摸出张磁卡扔过去,“你去食堂是吧?随便帮我打点儿饭回来。”
秦楠对他这种莫名其妙的举动早已见惯不怪,也不追问,当即抓过饭卡,撇撇嘴问道:“那我吃什么就打什么了?”说完见齐治平毫无反应,知道他是默认了,便径自离开。
目送秦楠走远,齐治平漫步踱到窗边看了会儿风景,探手从兜里掏出手机,思忖稍许后调出一个号码。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而熟悉,齐治平下意识地回身向大厅望了一眼,随即压低声音:“邢头,是我。一月六号那天,你给我们局长打电话,要了解兖中系列杀人案的情况?”
对面似乎愣了一刻,接着笑骂道:“我说齐治平,你小子是傻了吗?你就是案子的负责人,我要了解情况不直接问你,绕那么大个圈干什么?”
第二十七章·欲盖弥彰
齐治平撂下电话,掐腰站在窗前,面容凝重。
窗外起了风。寒气卷起楼下松动的冬青叶子,堪堪从窗前掠过,仿佛杯中无数次冲泡过的茶叶,起落浮沉,身不由己。
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齐治平回身看了一眼来电提示,划开接听:“云飞。”电话那头阒静非常,只有一个声音清亮地传入耳中,“小叔,人找着了,有空来一趟吧。”
网/上/信/息的源头禾苗也通过技术室的人在查,但至今毫无音信,齐云飞能这么快找到人,着实出乎齐治平的意料:“行,我这就过去。”他当即应下,习惯性地看了眼时间,快速穿衣出门。
秦楠此时正从食堂回来,见齐治平头也不回地擦肩而过,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提起手里的袋子叫道:“齐队,你的饭!”
回答他的是同那人背影一样简明利落的话语:“不吃了。”
从警队驱车赶到永济公司只需十五分钟。齐云飞打电话前顺手接的一杯热水还没凉透,那人就已经携着凉风推开房门:“人呢?”
齐云飞笑笑,也不着急回答:“我说小叔,你可真是人民好公仆啊,我妈给你打电话都没见你这么利索过。”
齐治平只比齐云飞大三四岁,打小一起长大名,义上是叔侄,但说像兄弟也不为过。只是从他执意丢下家族企业选择警察的职业,而齐云飞被迫放弃钟爱的专业替母分忧时,无形的隔阂就在两人之间树立起来。而血脉里相同的因子让他们又是一样的骄傲,谁都不肯先低头,竟自此别扭了许多年。
齐治平对他的冷嘲热讽早已习惯,但抱手倚在桌边,看着齐云飞咽下一口热水,顺手合上手边蓝皮企划,不紧不慢地出声答道:“隔壁会议室。周斌,二十四,迅浪网记。”
齐治平目光不动,依旧盯着眼前的人:“确定是源头?”
“最早发消息的就是他。” 齐云飞点点头,起身走出两步,见齐治平并没有跟上去的意思,不禁停下脚步,递去一个眼神,“怎么,不打算审审?”
齐治平没有吱声。他一边思忖,一边不自觉地曲起食指在肘腕上虚扣着:“不急,先把信息源给我看看。”
第一时间的新闻已经被后续报道覆盖,但通过站内检索依然可以快速查找到。新闻上传时间为二月六日七点二十一分,全文五百一十八字,文章内容被无数次截取转载,倒让人觉得每一句话都似曾相识。
齐治平匆匆浏览过一遍,在嘴角勾起一个戏谑的笑容:“走吧,去会会那小子。”
会议室紧挨着齐云飞的办公室,平顶一排灯具亮起,整个空间都显得宽敞明亮、熠熠生辉。厅室当中放着一张长条桌,中心摆满花卉,外层铺有墨绿色台绒桌布,周围一圈靠背椅,不多不少刚好二十把。一个二十出头、穿花格上衣的年轻男子正坐在当头一张椅子上,双手无意识地揉搓着桌布,显然待得并不踏实。
齐治平故意清清嗓子,在他斜对面拖出一把椅子坐下:“周斌是吧,记者?”
男子扯了扯嘴角,算是默认,片刻后又生硬地补充道:“网记。”
齐治平笑了:“没证啊。”
“没证不代表不能当记者!”似被戳到痛处,男子一个激灵从椅背上弹坐起来,目光径直射向对侧的齐治平。然而不多时,他便在对视中败下阵来,垂头支吾道:“你,你是警察?”
“有证的。”齐治平清晰地吐出三个字来,上身往椅背一靠,掏出本子在他眼前晃了两下,旋即收回兜里,“顾宁的案子是你第一个报道的?”
“怎么了,警察也不能干涉新闻自由啊!”男子显然毫无底气,却仍旧伸长脖子强自争辩。
齐治平也不回应,干晾了那男子一会儿,方才悠悠说道:“就是想问问,你怎么知道那里会有新闻啊。”
“当记者必须有新闻敏感度。”
“哦。”齐治平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你看见抓人过程了?”
“我碰上围观了,再加上目击者的描述……有问题吗?”
“那就是没亲眼看见了。”齐治平毫不给面子地总结了一句,停顿少许,突然转移话题道问道,“你们抢新闻发稿速度肯定很快吧,一遍成?”
一提这个问题,男子立马精神起来,后背挺得笔直,语气里也带上几分洋洋自得的腔调:“那是,我可以在事件发生十五分钟内发出新闻。”
齐治平配合地赞扬:“厉害啊,打字速度多快?”
男子挺起胸膛,有些洋洋得意:“一百二。”
“每分钟一百二十字。”齐治平点头重复了一遍,突然沉下脸色,厉声说道,“伤者抬上车的时候我刚好看了下表,七点十八分。事发现场是条死胡同,最先赶到的是周围特警,之后才是围观群众。你的新闻总计五百一十八字,纯打字也要四分多,而网站记录的发稿时间是七点二十一分,仅仅过去三分钟——你说你是恰好碰上的,你觉得我信吗?”
男子撇了撇嘴,似乎还想狡辩,但齐治平显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一句方落,紧接着又补充道:“你是记者,知道前一阵的系列杀人案吧。”他有意停顿了一下,似想让周斌更好地咀嚼出话中的意味,“我今天就告诉你,二月六号那天我们就是在追杀人犯,你一个网记能提前知道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会有事发生——说明什么?”
这话齐治平故意说地半明半暗,果然男子沉不住气,不等话音落地便跳起身急声辩解:“我可跟他没关系!”
齐治平非但不听解释,反而还颇有兴致地凑上前去,笑道:“没关系?你的文章就摆在网上,时间、作者清清楚楚,你说没关系,谁信呐?”
男子苦了脸,饶他素来伶牙俐齿,被这一唬一时也不知该从何处辩白,只得服软央求道:“不是,我真跟他没关系,我就一小网记,你盯着我有什么用啊!”一边说着,目光在齐治平脸上流连半响,又哀哀地投向站在稍远处、一直沉默不言的齐云飞那里。
齐云飞本不欲说话,可人毕竟是他连哄带骗弄来的,只得上前打个圆场:“周斌,我们今天找你来,其实就想问问这个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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