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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放慢脚步，看着前面的两个人，有种“自己是不是又当了电灯泡”的自我怀疑。
　　在楚宁纠结要不要先离开时，前面推着车的裴洛书回头看她：“怎么走这么慢？”
　　“啊？”楚宁微愣，哈哈一笑，“我这不是看你们聊得挺好，感觉自己长得像灯泡。”
　　虽然她的脸不太圆。
　　楚宁每次看见裴洛书和孙路雪，都觉得两个人挺般配的。
　　裴洛书微微蹙眉，先骑上自行车才转头对她说，“走吧。”
　　“我？”楚宁指了指自己。
　　裴洛书似乎是为了证明他在说她，才对孙路雪说：“我们去吃饭，先走了。”
　　说完后，才看向楚宁。
　　孙路雪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僵得厉害。
　　从来都是男生为了她拒绝别的女生。
　　这会裴洛书居然为了楚宁……和她说“先走了”？！
　　漂亮受欢迎的姑娘自尊心都很强。
　　孙路雪脸上的笑温柔如故，只是有些僵硬。
　　楚宁几步小跑到裴洛书的自行车旁时，很自然的坐了上去。
　　孙路雪脸上的商业化笑容全部消失，脸上的肌肉也松了下来。
　　虽然楚宁像男生一样横着坐在车上，可是她的动作很熟练，像是经常坐的样子。
　　孙路雪一直觉得，被一般男生喜欢没什么成就感，被学神喜欢——
　　才有成就感。
　　这次板报大赛本来该是宣传委员的事情，她特地接下来，为的就是向裴洛书展示自己。
　　她想，像裴洛书这么优秀的男生，肯定是喜欢和他一样优秀的女生。
　　…
　　裴洛书和楚宁之前都是先回家吃饭，之后才去关叔那学习。
　　今天裴洛书要在班里写板报，他提前跟家里打过招呼，两个人都没有回去。
　　裴洛书找了一家炒菜的小餐厅，点了三菜一汤。
　　还有两碗米饭。
　　等饭菜时，裴洛书出去了一下。
　　再回来时，手上提了两个塑料袋，里面都是校门口那家店的油炸串串。
　　他一进来，香味马上在整个餐厅里飘散开来，引来其他客人侧目。
　　裴洛书将两袋油炸串串放在桌上，问楚宁：“吃过吗？”
　　楚宁摇了摇头。
　　她不像其他学生那样，每天都有零花钱。
　　偶尔韩凤玲出差几天，会给她五块十块钱让她吃饭。
　　门口这家店就算是素串串也得五毛钱。
　　肉的都一块起。
　　还不顶饿。
　　吃串串不如吃面来得实在。
　　裴洛书坐下来，先将一串炸鸡肉递给她：“这个我觉得是他家最好吃的，你尝尝。”
　　“你吃过？”
　　刚刚孙路雪明明说裴洛书因为身体原因，没吃过这个。
　　这会又说他觉得这个最好吃，明显是把这家店吃了个遍。
　　“很久以前吃过。”裴洛书简单的解释，“后来知道我能活多少年，全看爱惜不爱惜这颗心脏了，就没再吃了。”
　　楚宁刚咬下一块鸡肉串，只嚼了几下吞到肚子里。
　　刚想发出好吃的呐喊，听见裴洛书的话，心颤了一下。
　　她看向裴洛书，少年在说这件事情的时候，神色中并没有难过，反而很坦然。
　　楚宁讷讷的看着他。
　　她嘴笨，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裴洛书。
　　想问他能活多少年，又觉得不太好。
　　嘴边有七八句话，还没想好选哪句，被裴洛书得一句“怎么不吃了？不好吃吗？”全部压了回去。
　　“好吃，超好吃！”
　　开了这么多年，每天生意门口排长队的店，肯定不会难吃。
　　“那就多吃点，这些都是给你买得。”
　　这家店老板很实在，每串分量都很足，外面还裹着厚厚的面包糠。
　　裴洛书差不多买了二十多串。
　　绝对能把楚宁喂饱。
　　楚宁感动得都快哭了。
　　她刚吃了两串，菜就上来了。
　　裴洛书吃得不多。
　　光是楚宁一个人在吃。
　　裴洛书坐在椅子上默默看着。
　　这些年他为了不给心脏增加负担，很少去外面吃饭，更不碰这些油炸食品。
　　少油盐的饭菜没有普通饭菜好吃。
　　他每次都吃得很少，久而久之，胃口就变小了。
　　这会看见楚宁吃饭，裴洛书心里莫名觉得很高兴。
　　楚宁一个人把所有的东西都吃得差不多了，裴洛书拿钱结账。
　　她看着放在桌上的百元大钞，心疼的不得了。
　　感觉自己不是人，拿了他三万块，又拖着他补习，现在还让他请吃饭。
　　一时间，楚宁有种大恩无以为报的内疚。
　　老板拿着钱去找钱时，楚宁盯着裴洛书问了句：“那……这心脏能换吗？”
　　裴洛书微愣，目光看向楚宁。
　　上一世楚宁在高二结束的暑假才开始关心他的血型，难道，这心思当年她很早就有了？
　　他曾经用了楚宁心脏三年。
　　还记得做完手术醒来后，他将手掌覆在心口，第一次感受到心脏在胸腔里跳动的这么有力。
　　裴洛书盯着楚宁看了几秒，解释道：“人不是机器，只有自己原装的用起来才好，别人的用着都不行，做过换心手术的病人，许多连一年都活不过，目前最长的也只活了十年左右。”
　　“是吗？”楚宁语气中带着难以掩去得失落，想了一下还是问道，“那你能活多少年？”
　　这会老板已经把找零拿了过来。
　　裴洛书接过零钱，站起身走到楚宁的身边，低头看着她，很认真的说：“以现在的情况，大概能活到八十岁吧。”
　　“啊？”
　　楚宁内心本来酝酿的心情是：天妒英才，裴洛书可能活不过四十岁。
　　这会听见他说能活到八十，心一下就安了下来。
　　裴洛书看得出女孩表情变得轻松，不禁抬手抚下发顶乱翘的一小撮头发，“走吧，带你做作业，过几天就月考了，别丢我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孙路雪拉着楚宁：虽然裴洛书很优秀，但是他有心脏病，不能XXXX。
　　楚宁一脸大义凌然：我不在乎！
　　某学神：我在乎。
　　…
　　关于上面的问题，我回答一下：能！
　　…
　　周末两天状态都不好，今天满血复活，后面应该不太会请假了！


第13章　
　　月考在周日。
　　一般月考都是安排在周四周五。
　　这次之所以这么安排是因为后面有黄金周假期，周日进行了调休。
　　周日周一月考。
　　周二上午出成绩，下午开家长会。
　　周三开始黄金周假期。
　　能不能过好这个黄金周，就全看这次月考了。
　　考试前一天，裴洛书给楚宁放了半天假，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好考试。
　　楚宁最近和裴洛书一起，生活轨迹也渐渐像个正常的高中生了。
　　从关叔店里分别后，楚宁就回了家。
　　进门时韩凤玲还不在家。
　　她就独自抱着书包回了屋里，开始做卷子。
　　最近她的学习虽然有裴洛书的辅导，可她毕竟不是那种很聪明的女生，举一反三能力很差。
　　只是记忆力还不错。
　　可惜有的题裴洛书明明之前讲过，转眼换了个皮她就不认识了。
　　或者认得出，又不记得怎么解了。
　　楚宁坐在书桌前，看着面前的卷子。
　　正在回想这道题怎么做时……
　　“哎呦喂，你还知道回家呢？”
　　开门声和韩凤玲的声音同时从身后传来。
　　楚宁在这个家从没什么隐私，她的房间韩凤玲和楚勇从来都是想进就进。
　　东西想翻就翻。
　　曾经楚宁也抗争过，韩凤玲根本不搭理她，还很不屑的吐槽了一句：小孩子懂什么叫隐私吗？
　　楚宁低头看卷子，没有搭理她。
　　她的房间不大，身子又瘦。
　　韩凤玲一眼就看见她在做卷子，冷笑：“该月考了知道用功了？有用吗？一样考不上大学。”
　　楚宁依然不说话。
　　她懒得说。
　　“怎么？几天不见是聋了吗？”韩凤玲几拳打在棉花上，终于忍不住了，她也懒得废话，直接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我告诉你，你这次月考要是一塌糊涂就趁早给我退学，别浪费老娘的钱！”
　　说完“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楚宁看着面前的卷子，牙齿咬着笔杆，心突突突的跳。
　　面前的题，她不会的太多了。
　　这个状态去月考，成绩虽然会比之前高，也肯定高不了多少。
　　裴洛书费心费时的教她。
　　可她怎么这么笨，明明讲过的题为什么不得己？
　　为什么不会灵活运用？
　　楚宁死死咬着笔杆，甚至已经预见到考试之后会发生的事情。
　　他一定会对她很失望。
　　一定会觉得她不用心。
　　楚宁低着头，虽然很明白自己应该抓紧时间把卷子做完，自测一下自己的水平。
　　可是脑袋里还是忍不住去想，自己该如何给裴洛书解释。
　　如何解释他才能相信，她真的很认真的去听，但是依然不能熟练运用。
　　这晚，明明是裴洛书空出来希望她好好休息，楚宁却熬到了两点多。
　　看着自己自测后，四套卷子上远远低于自己预期的分数，楚宁甚至不敢去参加明天的考试。
　　她不知道万一自己考砸了，要怎么说，才能减少裴洛书的失望。
　　…
　　翌日一早。
　　七点的闹铃响过三遍，楚宁才勉强打起精神起床。
　　她今天起得晚，出门时韩凤玲和楚勇都起床了。
　　两个人看见她时都有些意外。
　　平日楚宁出门特别早，他们早上一般是看不见她的。
　　楚勇看见楚宁，皱着眉头说了句：“今天不休息你不知道？”
　　他以为她把时间搞错了。
　　“知道，今天月考。”
　　楚宁简单解释了一下。
　　他们一家三口说话时经常带着□□味，这么心平气和的对话实属少见。
　　9点开考。
　　楚宁洗漱了一下，在餐桌上拿了两片面包垫了垫肚子就出门了。
　　她到教学楼时，已经来了不少人。
　　月考一般是按照上次考试的成绩排名，这是高二文理分科后的第一次月考，默认按照高一期末考试排名分考场。
　　楚宁是转校生，被分到了最后一个考场，最后一个位置。
　　紧挨后门。
　　学习差的学生，大部分考试也不积极。
　　别的考场这会都来得差不多了，楚宁那个考场只来了三四个人，空的厉害。
　　楚宁把笔袋放在最前面，拿出数学书又翻了翻。
　　脑袋比昨晚还空了！
　　完了。
　　“没休息好？”
　　楚宁趴在桌子上思考自己今天要怎么死的时候，身边传来裴洛书的声音。
　　她猛地一下抬头。
　　裴洛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她旁边的空位上。
　　今天考试，可以不用穿校服。
　　裴洛书穿着白底印着字母的卫衣，看上去成熟了几分。
　　楚宁这会大脑一片空白，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裴洛书。
　　想到自己昨晚一塌糊涂的自测卷，楚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一钻。
　　“我……就是担心自己考不好。”
　　楚宁觉得还是应该先给裴洛书打个预防针的。
　　让他知道自己的考试成绩应该是达不到他的心理预期。
　　“没关系，努力了就可以。”
　　裴洛书的语气倒是不太在意。
　　裴洛书去年信息奥赛拿金牌的时候，学校把他的照片和名字挂在了教学楼门口一个月。
　　整个三中，就算不知道校长长什么样，也不可能不知道裴洛书长什么样。
　　这会他出现在最后一个考场里，几个来得早的学渣都看了过来。
　　大家都知道这座位是按照名次分的，楚宁那位置，无疑就是全年级倒数第一。
　　几个人素不相识的学渣看见这情况，交换了一下眼神，马上围成个团窃窃私语。
　　“什么情况？谈恋爱？”
　　“年级第一和倒数第一？”
　　“屁，你是不是跟你妈看偶像剧被洗脑了。”
　　“这倒数第一谁啊？我怎么没印象。”
　　“不认识。”
　　…
　　月考一共是两天。
　　当最后一课理综考完的时候，楚宁内心都是崩溃的。
　　她太清楚自己考得有多差。
　　以至于她都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裴洛书，考完后教室都没回，直接就离开了。
　　又不想回家，干脆就跑去了，郑烨的台球厅。
　　郑烨和往常一样，还在吧台玩网络游戏。
　　玩得还是那个游戏。
　　楚宁坐下来后，郑烨才稍稍停了下手里的游戏，瞥了她一眼：“呦，失踪人口。”
　　楚宁跟鸵鸟一样埋着头不说话。
　　郑烨也没继续说话，而是专心打游戏。
　　楚宁坐了一会，又不甘心，这才出了门，去了关叔那里。
　　进门时，关叔也在打游戏。
　　他和郑烨打的是同一款游戏。
　　见她进来，关叔先说了句：“裴洛书没来。”
　　“我知道，我在这呆一会就走。”
　　楚宁已经猜到知道裴洛书不会来。
　　可她听见关叔说的时候，内心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失望的。
　　她进了学习的房间，桌上有之前收拾起来的演算纸。
　　上面满满都是裴洛书的字迹。
　　少年的字清逸干净。
　　楚宁坐下来，一张一张，仔仔细细的开始看。
　　…
　　周二上午大课间成绩就贴出来了。
　　楚宁做完操第一个冲了过去。
　　教学楼前贴着三张巨大的成绩公示榜。
　　分别是高一，高二，高三。
　　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成绩和排名。
　　楚宁站在高二的榜单前，第一眼就看见裴洛书的名字。
　　在第一排，第一个。
　　写得特别大。
　　他又是第一名。
　　楚宁又一个一个往后看。
　　孙路雪第12名。
　　楚宁继续往后看。
　　全年级一共357个学生。
　　楚宁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从前面开始看。
　　一直看到第250名，都没有自己的名字。
　　楚宁心就凉了。
　　再往后继续看。
　　一直到284名才见自己。
　　虽然她在原来中学名次都是倒数，可是那时候她上课一直听不懂，有自暴自弃的成分，可是现在她不一样。
　　她有裴洛书的帮助。
　　来看成绩的人越来越多。
　　楚宁被大家挤在中间，实在站不住脚，这才转身往外走。
　　刚回头，就看见了裴洛书。
　　楚宁这个人没心没肺习惯了。
　　面对韩凤玲劈头盖脸的骂她，她现在内心也毫无波澜。
　　可这会看见裴洛书，楚宁的心一下子就慌了。
　　他那么费心的教她。
　　把每个题涉及到的知识点都解析给她看。
　　可她就考了这么点成绩，排名都快第300名了。
　　楚宁看着裴洛书一步步走向自己。
　　她连头都不敢抬。
　　在看着少年笔直的双腿出现在她视线范围时，楚宁先开口：“对不起，我……”
　　“我看见了，进步了。”
　　裴洛书打断了她的话，把自己的意见表达了出来。
　　周围很嘈杂，可裴洛书的声音却格外清晰。
　　楚宁纳罕。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裴洛书。
　　本以为他的脸上会有失望之类的情绪。
　　可是楚宁满眼看见的是裴洛书平和的表情，浅色的眼底含着一抹笑意。
　　楚宁有些分不清他的情绪。
　　或者说，她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不生气。
　　辛辛苦苦教了两周，结果她的成绩依然这么差。
　　她虽然排在284名，但其实和后面的人分差特别小。
　　如果再低10分，差不多就跌出300名了。
　　楚宁轻轻咬了咬嘴唇，说道：“对不起，很多题你讲过我又忘记了……”
　　她说话时，眼睛都不敢去看裴洛书。
　　楚宁性格看上去更贴近男孩子，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外面，都没有真正怕过什么。
　　可这会她低着头看着鞋尖。
　　心跳的厉害。
　　她知道，自己怕裴洛书失望。
　　空气安静了几秒，楚宁只觉得头顶微微一沉，感觉到一只大手轻轻拨了拨她的短发。
　　下一秒，裴洛书说：“忘了很正常，大家都是这样，学了忘，忘了学的过程，而且这才第一次月考，你已经很棒了。”
　　少年的声音那么温和。
　　楚宁站在原地，低着头，只觉得眼眶有些沉甸甸的。
　　长到16岁，好像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你已经很棒了”。
　　她的记忆里，听见的从来都是——
　　“废物。”
　　“没用。”
　　“不是学习这块料。”
　　“这么简单地事情都做不好，你还能做好什么？”
　　楚宁用校服袖子擦掉眼泪，抬头看着裴洛书带着浅笑的眸子。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伸手抓住他校服的拉链：“我一定会努力的。”
　　“我帮你。”
　　其他同学都在忙着看成绩，谁也没有注意到人群后面的楚宁和裴洛书。
　　只有孙路雪站在几米远的地方，看着他们两个人。
　　看见裴洛书的手掌落在楚宁头顶安抚她。
　　看见楚宁的手拽着裴洛书的衣服，他却没有反抗。
　　作者有话要说：　　高二一共八个班，八个考场。
　　楚宁总有一天会和裴洛书坐在同一个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