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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那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等明天再看，看他们搞什么花样。明晚上做最后应急处理也来得及。”
　　***
　　这边收到消息的同时，程皓和伊糖已经回到公司，大家兵分几路。
　　“我选了可以适合展出的藏品，现在亲自去找藏家协商。”程皓套上大衣，单手随便翻着大衣领子；　顺便问伊糖：“你干什么？”
　　“鲜花，明天用的酒，地毯，展柜。”伊糖对着手里的A4纸，逐条念着。
　　程皓伸手从她手里抽走白纸自己看。同时间左手往大衣口袋装着手机，车钥匙
　　“都没问题。”他把纸递回给伊糖，就往外走：“就是注意展柜留到明天再弄过去，小心酒店那边有人拦。”
　　“好。”伊糖弯腰在纸上备注：“今天主要是遮雨的棚子，我马上就去看。”
　　程皓已经走到门口，扶着门说：“让肖扬和你去，那地方靠近批发市场，可以把纱帐那些一起订上。”
　　“好。”伊糖应了，等门一关上，她就问肖扬：“地毯可以租吗？”
　　肖扬拿起椅子上自己的大衣，还有伊糖的外套，把包递给她。
　　伊糖一股脑捡着笔电，手机就往包里塞，又拿起桌上两个面包。
　　肖扬推着她往外走，边和伊威说：“伊威你拿着酒水单负责明天的酒水，找赵总夜总会有关系的那家，他家价格不算最便宜，但不会有假货。”
　　伊威说：“咱俩的工作不是应该对调吗？你负责和夜总会那边联系。”
　　肖扬扶着门让伊糖先出去，笑着说：“去了批发市场买雨棚，租或者买还不一定，后面还要去批发鲜花的地方，你觉得你去能谈到比我低的价？”
　　“搞价让王矫去呀。”
　　“他不行。”伊糖从外头挤过来说：“今天没时间了，他去一开口就得吵架。”
　　王矫说：“呵，不好意思，今天要我去搞价我都不去，程皓交给我个重要工作，我现在也得走。”
　　说完他比大家还快，先往外去了。
　　大批量的鲜花如果提前一天预订价格低很多，批发市场给了他们批发给花店的价格。
　　可以用于户外的雨棚也挑了最好的，厂家可以租，虽然价格高，但这东西不常用，伊糖就做主租了最好的。
　　顶上是有机玻璃，这种近乎花房款式的户外临时温室，甚至超过了伊糖的预期。
　　本想着挡丑的白纱都省了。
　　她还抽空拐到建材市场，在专门经营绘画作品的地方，买了几幅黑白质感的仿作，带回公司，镶了他们的画框，摆在婚礼专门用来摆婚纱照的白色欧洲支架上，特别有格调。
　　副经理和经理来看了几次，奇怪怎么不摆桌子。
　　伊糖说：“今天先检测一下晚上这房子漏不漏水，如果漏水，地毯明天还得换。”
　　经理觉得这个有道理，还象征性找工程部来帮着看了下。
　　伊糖弯腰蹲在白色圣诞屋旁边盘线，经理也好奇凑过去看。
　　伊糖就问他酒店有什么东西可以借给他们吗？
　　经理吓得赶紧给走了。
　　第二天一早，伊糖去他们约好租展柜的地方看展柜。
　　很多大拍行都有自己的展柜，他们这种才开始的小拍行，只能像一些小品牌的珠宝商一样，租用别人的展柜。
　　展柜有大型小型的，还有可以组合的。
　　伊糖一个个量尺寸，和她的场地尺寸对照着，心里想着展示之后展厅会有的状态。
　　“这些展柜结实吗？”
　　“那您放心，如果你们有需要，都可以加固的，但费用另计。”经理介绍说。
　　伊糖环视一圈，还有许多开放式展台，那些根本不用看，是给博物馆用的。
　　“那这种独立展柜，如果要加固，费用怎么算？”她弯腰看着展柜玻璃的质感。
　　“呦，这是谁呀？”
　　伊糖的视线聚焦，玻璃另一边，庄瑾瑜正站在那里。
　　她左右看看，站起来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呢，你要租展柜？”庄瑾瑜手指敲了敲那玻璃：“这你能看上。”
　　经理在旁边尴尬，迟疑了下，走人了。
　　伊糖看到，就自己绕着展柜看，一边说：“我们的预展出了问题，你是同行应该知道吧。”
　　庄瑾瑜笑得有点不怀好意：“你这么坦白我倒是意外。是不是仗着自己漂亮，觉得美女掏心掏肺坦白的时候，男人都不忍心拒绝。”
　　伊糖说：“我觉得和你说正当竞争和恶意打压的问题，现在没有意义。你特意在这里遇上我，肯定不是为了看热闹。”
　　庄瑾瑜趴在展柜上：“你要展柜，我们公司的，借给你们。”
　　伊糖看着他。
　　庄瑾瑜说：“这是小事，你知道我们的展柜是国际标准，全市一流的。”
　　“你怎么可能那么好？”伊糖实话实说。
　　庄瑾瑜笑着抬手敲了敲玻璃，无所谓的语气说：“我怎么不可能那么好？你和我吃顿饭吧，吃顿饭，我就把展柜借给你们。”
　　这话半真半假，不知道他是想找伊糖吃饭，用这个当借口，还是纯粹想帮个忙，用吃饭的人情做借口。
　　伊糖说：“我可以相信你，但万一你骗了我怎么办？展柜我们明天就要用。”
　　“这个……”庄瑾瑜哭笑不得：“国外长大的，这说话直来直去的习惯你得变变，古玩圈的女孩没人这样说话。”
　　“你真的可以帮我们。”伊糖又追问。
　　“我怕你了，我现在带你去搬行了吧。”
　　出了展柜出租中心，伊糖给程皓打手机汇报，顺便问：“你知道我们要用在什么位置吗？”
　　庄瑾瑜看着落雨的天，样子发愁：“风吹雨淋，我看了天气预报，后面几天不知道会不会有大暴雨。”
　　他对伊糖哭丧着脸：“展柜要坏了，你们也赔不起。这是赔本买卖，我给你明说，你就知道这人情多大。”
　　伊糖站在门口的风里，想了会说：“你这定制的衣服不够合体，回头我介绍一家更好的店给你。保证你穿上会更好看，你觉得怎么样？”
　　庄瑾瑜连忙手虚抬示意她下台阶慢行，一边说：“咱们俩商量一下第一次约会吃什么吧，你喜欢吃中餐还是西餐。”
　　伊糖说：“这个餐厅随你，我只吃点水煮的红萝卜西芹西蓝花就可以了”
　　***
　　京瀚也算本地老牌拍行，那展柜是以前国外定的，确实没问题。
　　不止没问题，角落还有带防伪的公司名称。
　　伊糖装着没看到，就招呼人搬。
　　运到酒店的时候，果然把经理给惊吓来了。
　　“不，不，不，你们不能把展柜搬进来。”经理堵在大厅，竭力保持着他一直努力维持的公众场合绅士做派。
　　庄瑾瑜置身事外，昨天听说程皓这边的事情，就已经猜出有人在搞鬼，消防隐患，那绝对是开玩笑的借口。但这不妨碍他来做好人，反正展柜不用他动手搬，借出去了，能不能用，就是程皓那边的问题。
　　外面还在下雨，展柜箱子外裹着塑料布，伊糖弯腰用手擦掉明显的一处水迹，明知故问的语气说：“是不是大厅不能走，那工作电梯在什么地方，您让个员工带我们的人去。”
　　经理摇头，手并在西装前，一板一眼地说：“你们的场地是搞酒会，现在弄这么多展柜干什么？”
　　“我们临时加了预展的想法。”伊糖说：“昨天有藏家和我们经理提出要求，我们和客户也是有协议的。”
　　经理摇头，表情诉说着绝不相信这种糊弄人的借口。
　　“你们说要开酒会，就不能临时改变用途。不能用来做预展。”
　　伊糖掏出块手绢，擦了擦湿漉漉的发梢，干脆说道：“合同细则我很清楚，没有写明我们不可以在酒会加预展。如果一定要拦着，你们和我们律师说吧。上次预展的损失没有写明，但这次合同上，程皓写明了，按照我们保险投保额五倍赔偿。”
　　经理脸色很难看：“你们投保了，什么时候投保的。”
　　“昨天。”伊糖说：“我们从第一次失败中总结教训，投保了五百万。如果你们真的不让我们进去，我找程皓来和你们说。五五二百五，我们预展不搞了，和你们酒店打官司也不亏的。”
　　庄瑾瑜在旁边替她更正数学错误：“五百万的五倍是两千五百万。”
　　伊糖定着脸，用她那高档模特表情蔑视地说：“我知道，但咱们古玩圈不是都说小不说大吗？”
　　庄瑾瑜低头猛笑。
　　经理被两千五百万，彻底“定”在大厅里。
　　***
　　刘绍辉几乎没多久就收到了消息。
　　“出事了。”他的人是这么报告的：“程皓他们要搞的是预展，展柜已经弄上去了。”
　　他觉得这些人都应该下岗了，走到窗口，外面的雨一直淅淅沥沥没有停。
　　压着脾气问道：“怎么不拦？”
　　“没办法拦，这次他们在合同上做了防备，如果因为酒店的原因令预展再失败，要给他们赔偿保险金额的五倍。”
　　“五倍是多少钱？”
　　“两千五百万。”
　　刘绍辉抬手开了窗，决定用釜底抽薪的法子，他说：“酒店的赔偿和咱们没有关系，今晚安排人去。无论如何把那房子弄出来问题。不是临时搭建的吗？出点问题有什么难！”
　　“好。”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也觉得你们不容易，这种章节追着太辛苦。可又不舍得说你们攒吧，你们攒了文就死了……
　　所以你们还是多留言吧，我就多写点～
　　谢谢扔霸王票的美妞们，为了你们～～持续二更
　　☆、第36章　
　　天幕黑得好像要掉下来。
　　展厅里亮着几盏临时扯过来的小灯；　展品还没布置；　所以电暖气都开着。这种国外高档餐厅户外用的暖气，也是今天特别租的。
　　伊糖；　伊威；　肖扬；　王矫大家都在，一人一个睡袋；　卷成卷叶虫的样子躺了一排。
　　伊糖伸手去把灯挪了挪，周围看了一圈。
　　好像巡夜。
　　“程皓说晚上说不定有人来。这样从里面也看不到外头。”
　　肖扬说：“放心，如果来人必须通过酒吧。这里顶层；　没人敢爬窗子上来的；　那么大的雨。”
　　“我希望来人直接从楼顶冲下去；　干净省事。”王矫翻身，拿手机看短信。
　　伊糖说：“程皓还没回来，不知道他会不会记得吃了饭再来。”
　　雨哗哗地落，玻璃内的酒吧已经停止营业。
　　酒店值班经理；　保安部经理和酒吧经理站在门口；　远望着那边雨幕中的玻璃屋。为了不让外面的人看到里面，里面只有小灯。
　　“没想到他们今晚干脆住这边了。”
　　值班经理说：“等会把这门锁好，里面洗手间的门记得留住。”
　　“出事要赔那么多钱，不用说也知道。”保安部经理开了手电，酒吧经理关了电闸。
　　这里漆黑，可见远处点点微弱的光。
　　“这样下雨，那种房子声音都大；　根本别想睡觉。”保安部经理语气有点同情：“想干点事情，都是这么难。”
　　值班经理合上了门，在外面，加了锁。
　　***
　　第二天一早，刘绍辉接到了消息，酒店那边害怕担责任，昨晚帮着锁了门。
　　“他们还在那边住人了。”
　　刘绍辉拿起表看了看时间，“那就是一点办法也没了是不是？”
　　“暂时没有。那边已经开始上展品了。”
　　刘绍辉挂上电话，犹豫片刻，来到岑遇安的办公室。
　　一看到他，岑遇安就像有预感一样，放下手中的文件夹：“怎么了？”
　　“对不起，程皓玩了阴招，他和酒店说要搞道歉酒会，骗了酒店的天台，但实际上要搞预展。在天台搞预展。前天拿的天台，昨天忽然把展柜弄去，今天照常预展。”
　　岑遇安看着外头的天气，雨水冲上玻璃。
　　“这么大的雨。”
　　“他们安装了那种临时的温室。还铺了地毯，甚至弄来了国外冬天露天餐厅用的那种火炉，做成了室内的效果。”
　　岑遇安眼神阴沉下来，用眼锋压着他，不悦道：“那还用我说，那种房子出问题有什么困难？”
　　刘绍辉不敢看他，低垂着目光回话：“但他们投了保险，和酒店合同上也有赔偿要求，如果因为酒店原因无法预展，要赔两千五百万。所以酒店那边没给帮忙。晚上他们那边还住人。”
　　岑遇安扔下文件夹，冷笑道：“果然吃一见长一智。”
　　复拿起刚刚看一半的资料，看完了，他看向刘绍辉说：“这也不是什么问题。你过来我给你说……”
　　刘绍辉罚了半天站，连忙走了过去。
　　***
　　晚间
　　雨噼里啪啦打在透明雨棚上，雨棚顶是透明有机玻璃，声音听上去特别大，要不是有轻柔的弦乐伴奏，这声音会急促的让人一刻也待不下去。
　　吧台上摆着各种鸡尾酒，颜色漂亮，都是伊糖让人准备的。
　　鲜花娇美，上面喷着金粉。
　　庄瑾瑜穿过钢琴酒吧，走到外面的临时预展处，竟然一瞬间有点兔死狐悲的难过。
　　这么漂亮的地方，竟然只有寥寥数个客人。
　　程皓在听员工汇报事情，看到他，就主动过来和他握手。
　　庄瑾瑜握住程皓的手，刻意拉近，靠近他低声说：“你们下面安排的人在宴会厅门口引客，我在停车场外头，遇上了一个保安……我以为是酒店停车场满了，让他在疏通。谁知道说了几句，他问出我来预展，就告诉我预展取消了。要不是我来送过展柜，我肯定也和别人一样开车走了。”
　　程皓握他的手紧了紧，随即抬手，拍了拍他手臂：“谢了。”
　　“我可不是帮你，我想帮美女而已。”庄瑾瑜看向伊糖的方向，她正在忙活，左手抱着一个冰桶，右手用白色的餐布在擦冰桶里面。
　　“她告诉你没有，我答应借展柜给你们，她答应和我约会。”
　　程皓淡笑：“我先下去看看，既然你和伊糖熟，那你自便。”
　　程皓对远处的伊威肖扬抬抬手，他们俩很快跑到门口，三个人说了几句，就一起下楼去了。
　　庄瑾瑜左右看看，走到吧台，敲了敲台面：“你怎么不招呼熟人。程皓让我自便，就这么几个人，我想交际一下，都没有可以说话的对象。”
　　伊糖从吧台里拿了个杯子放在台面上：“你有司机开车吗？”
　　庄瑾瑜磕着杯垫说：“没。我自己来的。”
　　“那不能喝酒了，我给你弄点没有酒精的鸡尾酒。”
　　庄瑾瑜立时心热，对他这么好。
　　还没想完，就见伊糖从一个瓶子里倒出已经调好的无酒精鸡尾酒来，放在他面前：“试试。”
　　庄瑾瑜：“……”
　　***
　　程皓带着伊威，肖扬下楼，很快就找到了在风雨里兢兢业业的保安，等了不一会，就亲眼看到保安拦了一辆车。
　　伊威勃然大怒：“我去把他抓住带到经理那儿去。”
　　程皓拦住他：“没时间吵架，你直接去和他一起就行，前面已经损失的客人无法追究，先止损。”
　　伊威竖起衣服领子，冲到了雨中。
　　程皓又对肖扬说了几句话，肖扬向他们停车的地方跑去。
　　保安在暗夜雨中一回头，看到伊威极其意外，但什么也没说。
　　一辆奔驰拐进来。
　　保安没有拦，伊威过去拦下。
　　车玻璃打下来，里面的司机说：“我们来参加葆皓的预展。”
　　“里面，地点改在了顶层钢琴酒吧，上去就知道。”伊威对着车屁股拍了拍，等车走了，他一转头，抹掉脸上雨水，看那保安也不见了。
　　***
　　程皓走进他们的半露天展厅，心情略沉重，现在黄金时间已经过了，有人在外拦了客人，但他一个电话都没有接到。证明他们的藏品，没有引起别人足够的兴趣。
　　很多人也许只是来看看，根本没有准备要。所以听说取消，不管真假，连给他们打电话求证的兴趣都没。
　　场地空落，伊糖穿着条修身的长裙站在厅中间，有点刺眼。
　　她看到他，就转向他笑。
　　他这才发现，刚刚雨中伊威放进来的客人，正在和伊糖说话，那客人坐着轮椅。
　　走了过去，伊糖抬手轻轻搭在他手臂上，介绍说：“这是艾卓的爸爸，特意来给咱们捧场的。”
　　程皓伸出手，伊糖也顺势收回了手。
　　退开两步站，偷摸打量着程皓。
　　程皓已经开始寒暄，没有了早前走神的神情，她略微松口气。
　　庄瑾瑜已经看过展品，趁机走到她旁边问道：“图录我都看过了，为什么好东西都没上。”
　　伊糖伴他走远几步，从容道：“我们后面还有一次预展你知道的，藏品是分批次展出的。”
　　庄瑾瑜说：“我又不是外行，用这些虚头巴脑的话糊弄我，不过你们公司没有当代艺术品，你不是大材小用了。”
　　伊糖裙摆微动，转向他与他对视。
　　“你查了我？”
　　庄瑾瑜好像很吃惊她的吃惊：“怎么？我们也是经常出入国际拍卖行的人。你这么漂亮，我上网搜了下，然后找熟人问了问，你介意我打听你？”
　　伊糖转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