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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一群没结婚的兵蛋子就像是见到了肉骨头的狗一样，抓着沈明锐就开始问东问西。
　　沈明锐却硬是在这种情况下，落荒而逃。
　　执勤的任务其实很简单，也很枯燥。
　　沈明锐那段时间没事儿就总能想起来封朝晖之前说过的话。
　　时间越久，他就越觉得在他和杨茜之间，他是不是做的不好。
　　杨茜是不同于这个时候的。
　　她出身在和平又富足的社会，从小没有经历过多少苦楚，现在却被困囿在这个对她而言落后又贫穷的时候。
　　她见识过很多，知道很多，她原本的生活应该是五彩斑斓的，却又不得不一直面对苍白。
　　她喜欢闹，喜欢笑，爱说话，他却不爱笑、不爱闹，不爱说话。
　　他们两个是完全对立的。
　　每每对上她玩闹的时候，他也总是任由她或者躲开，然后让她一个人唱独角戏。
　　所以，是不是他的态度，伤到了她。
　　因为她也曾多次向封朝晖嘴里面说的那样，和他笑笑闹闹，试探他的底线和尺度，只是他却一次又一次地回避。
　　还是她已经受不了了现在这样枯燥又没有丝毫乐趣的生活。
　　他有时候还会观察封朝晖，发现他总是很快就能和所有人打成一片，亲切自然。
　　他甚至会想，杨茜就应该这样的，或许也喜欢这样的。
　　想得多了，不免又生出了更多的想法。
　　甚至杨茜之前提到的离婚，也再次出现。
　　是不是要放她走。
　　可他却又舍不得。
　　没有人能够在生活里出现了五色斑斓后，再若无其事地退回到黑白的世界。
　　他就想，回去，要和杨茜好好说说，道歉也可以。
　　受伤是个意外。
　　是当时救一个小战士的时候，不小心被碰到的。
　　但是这个伤却让他在再次见到杨茜的时候，发现一切都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
　　最起码，他握着她的手的时候，她没有挣扎。
　　可他笨嘴拙舌惯了，要是像封朝晖那样情话顺嘴就来，他也做不到。
　　甚至性格原因，他现在都无法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沈明锐眉心皱成一束，对着杨茜疑惑的眼神，慢吞吞地开口，“我是说，前段时间，我很抱歉。”
　　“啊？”杨茜摇头，“没听明白，你做什么了吗？”
　　沈明锐握着杨茜的手紧了紧，“我……我……”
　　杨茜见状，“你到底怎么了。”
　　余光瞥到沈明锐泛红的脖子，杨茜心中闪烁某种可能，又被她按趴下，糯糯开口：“你到底想说什么，很晚了，你要是不说，我就睡了。”
　　“等等！”
　　沈明锐急地满头是汗，可是无论他怎么张口，还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杨茜就说：“要不，还是先睡觉吧，很晚了。”
　　沈明锐就抓着杨茜的手不让她动。
　　杨茜小小挣扎了两下，嘟囔：“那你又不说你想说什么？”
　　那个雪夜，她除了膝盖疼的睡不着，反思自己这些时日的种种举动，也想到了更多的。
　　比如说她为什么会和沈明锐做出那样的事情。
　　更深层次的原因是什么。
　　仅仅是当成了朋友，还是一家人，又或者是她……喜欢他。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她竟然发现她对沈明锐有一点点的心动。
　　尽管这个男人在她的印象中，冷冰冰的，也精明的如同狐狸，是个非常不好相处的人。
　　可是意外的同时，又觉得理所应当。
　　沈明锐这种人，天生就带着让人臣服和着迷的气势。
　　可是随之而来的就是伤心。
　　因为他太摸不着也摸不透了。
　　况且他一直以来对她的要求也就是帮他把几个孩子照顾好。
　　在他眼里，最重要的除了国家安危，恐怕也就是那几个孩子了。
　　她那段时间甚至都不敢多说什么，生怕自己露了什么不该有的情绪让他意识到。
　　沈明锐走的这两个月，她一直在调节自己的心态，不要想太多，把沈明锐就当成是普通朋友。
　　至少这样，不会尴尬。
　　可是林大嫂早上的话又让她瞬间破功。
　　可更让她意外的是回来后的沈明锐，竟然变得……好像……有点喜欢她。
　　杨茜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就觉得心砰砰砰跳。
　　但她也害怕是不是她长时间没见他，所以自作多情。
　　她不敢开口说太多，只想等沈明锐说。
　　可沈明锐依旧沉默着，半天了，依旧什么都没有憋出来。
　　杨茜瘪瘪嘴，“我睡觉去了。”
　　沈明锐有些失望的收回手，“去睡吧。”
　　他以为自己至少能说出来什么，可万万没想到竟然一点也做不到。
　　杨茜“哦”了一声，就往自己平时睡觉的地方跨过去。
　　沈明锐烦躁地掐了掐眉心，刚准备躺下，袖子就被人拽住了。
　　他睁眼，杨茜就蹲在他的身边，仰头看他。
　　乖乖巧巧的，像个小奶猫。
　　杨茜右手食指和大拇指捏住，比了一个非常小的手试，“沈明锐，我就是想猜测一下，要是猜错了，你就当作没听见，忘了这回事儿，好吗？”
　　杨茜思来想去，觉得她还是应该要主动一点。
　　毕竟据说这个时代的人都很含蓄内敛，少有那种外放的人，沈明锐更是比这个时代的人更加含蓄，她想要努力一下。
　　要是她猜错了，那就当丢脸一次好了，以后就真的不多想了。
　　沈明锐垂眉看着杨茜，动动唇，“嗯”了一下。
　　杨茜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道：“你是不想和我当塑料夫妻了是吗？”
　　我们当真正的夫妻。
　　不过这句话，她还是没有好意思说出来。
　　沈明锐敏锐地抓住了其中的关键词，“塑料？”
　　杨茜就说：“你可以理解为一种假的关系。”
　　沈明锐皱了皱眉。
　　这句话有些歧义，他有些不确定杨茜的意思。
　　杨茜一看见沈明锐皱眉就觉得心慌，半响没见他说话，她的心瞬间当到谷底。
　　杨茜扯了扯唇角，“对不起啊，看来又是我想多了，你把刚才的话忘了吧。”
　　幸好她没有直接问出来，不然就更加尴尬了。
　　杨茜开始往旁边挪。
　　沈明锐倏地伸手把人拉住，话语与他而言实在有些困难，他胳膊用力，直接把人抱在了怀里。
　　“呀！”
　　杨茜惊呼出声，又想起这是夜里，隔音也不好，很快闭住嘴。
　　她脑袋撞在沈明锐的下巴上，疼的难受，蒙了一瞬，紧接着就去看沈明锐的胳膊，“你的伤口。”
　　她仰头，却不敌沈明锐手上的力道。
　　杨茜动了动，又重复了一遍，“你的伤口？”
　　沈明锐：“我没事。”
　　他不让她乱动。
　　杨茜皱了一下眉，脑袋却下意识往沈明锐的怀里蹭了一下，心里面有些小雀跃，“你这是干什么？”
　　沈明锐：“……”
　　杨茜鼓了一下嘴，仰头看他，“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向我示好吗？”
　　沈明锐：“……嗯。”
　　杨茜皱了皱鼻子，两眼都眯了起来，“那你这是……喜欢我？”
　　沈明锐：“……嗯。”
　　他还是不好意思，就连声音都低了几度。
　　杨茜食指戳了戳沈明锐的胸口，“你说的什么，没听清。”
　　沈明锐：“……”
　　他开不了口。
　　杨茜就仰头瞪大眼睛看他。
　　沈明锐一直沉默，杨茜叹了口气，“跟你相处，真的好难啊，总要猜你的心思。”
　　“我……”沈明锐瞬间回想到封朝晖当初叨叨的那些话，“我……喜欢你。”
　　他说的十分的别扭和僵硬，就连肢体都透着一股无言的尴尬。
　　杨茜傻眼，她怎么也没想到沈明锐这么闷又内敛的人竟然就这么说了出来。
　　沈明锐却如同放下了心里的千钧重担。
　　他握着杨茜的手捏了捏，不好意思再重复第二遍，就说：“我说的是真的。”
　　杨茜虽然已经猜到了，但是听见沈明锐说出口，依旧像是被从天而降的大礼包砸中，整个人都晕晕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回过神，发现自己整个人还靠在沈明锐的怀里。
　　杨茜左右手的食指接连不断地在他的胸口点了点，“我刚刚，感觉像做梦啊。”
　　沈明锐托着她的脑袋把人压了压，“不是。”
　　声音低沉醇厚，如同早就窖藏好的红酒，芳香迷人。
　　杨茜抿了抿嘴，整个人又往沈明锐的身上蹭了蹭。
　　“好开心啊！”她揪着沈明锐的衣裳，心里面小鹿乱撞。
　　好一会儿，她回过神，蹭地就坐了起来，开始扒沈明锐的衣裳。
　　沈明锐：“……？”
　　“杨茜？”他按住杨茜的手。
　　杨茜头也不抬地说：“我刚才忘了你还受伤呢，也不知道有没有碰到你的伤口，你让我看一下。”
　　沈明锐指尖动了动，想说不用了，最后又作罢。
　　她总是喜欢紧张和大惊小怪，其实是因为心里面有他。
　　他应该接受，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
　　杨茜把自己吓了一跳后，见到沈明锐的伤口没出血，这才松了一口气。
　　窗外的雪色清冷无垠，万物一片寂静。
　　杨茜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长舒了一口气，“吓死我了，还是睡觉吧。”
　　她按了按沈明锐的肩膀，示意他躺下。
　　再这么腻歪下去，她又该得意忘形了。
　　不过……好害羞啊！
　　杨茜连忙又滚回自己的位置，躺下后，怎么也睡不着。
　　浑身的血液滚烫，渐渐烧至皮肤表层。
　　杨茜在黑暗里张口小声呼吸，双手不住地拍着自己滚烫的脸颊。
　　沈明锐的夜视能力很好，更何况窗户外的雪色亮莹莹的，更让他把杨茜的举动看的一清二楚。
　　他微微侧身看向杨茜，“睡不着。”
　　杨茜原本不老实的身体瞬间顿住，过了一会儿，才哼哼唧唧地“嗯”了一声。
　　话音落下，两个人都不知道再怎么开口。
　　空气中却无声荡出一股暧｜昧。
　　第二天，杨茜很自然就起晚了。
　　幸好也没有人打扰，倒也没什么事。
　　她起床后就抓紧时间准备烧饭，结果发现竟然是大丫和沈明锐在厨房。
　　杨茜瞬间变脸，刷地跑到沈明锐的面前，“你怎么进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你还有伤呢，怎么就是不听话，你这样怎么养伤，谁让你进来的，我……”
　　她的话音成功被沈明锐牵住的手打断。
　　沈明锐捏了捏她的掌心，“我没动，是大丫在烧饭。”
　　大丫就举着手上的勺子说：“妈，是我在烧饭，不是爸。”
　　杨茜倏地脸红，拉着沈明锐往外面走。
　　到了门口，她又回头，“大丫，你小心些，别烫着。”
　　大丫：“我知道。”
　　杨茜一路沉默地把沈明锐拉回房间让他坐下，“病人就该有病人的样子。”
　　沈明锐就说好。
　　杨茜冲他哼了一声，扭头又出去了。
　　到了门后，她忽地回头，沈明锐正看着她。
　　杨茜倏地想起来昨晚的事情，脸红了红，跑出去了。
　　外出执勤的队伍在回来后都会有三天的休整期，因为沈明锐受伤的缘故，他的休息时间足足有半个月。
　　前三天，楼明月和封朝晖两个人就定时定点的过来，死活赖在他们家不走。
　　等到封朝晖开始上班后，楼明月因为沈明锐在家，也不好意思一直来找杨茜，倒是给了新说开的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
　　不过因为沈明锐性格的原因，他们两个也没有太大的改变，顶多就是沈明锐在杨茜说话的时候，更加的附和她。
　　有时候她坐在他身边，他也会主动握住她的手。
　　虽然没有后世那种浓烈的浓情蜜意，但是杨茜已经十分满足了。
　　半个月的时间一到，沈明锐就该去上班了。
　　杨茜一早起来看见他在家里面忙活，就忍不住叨叨：“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呢，干嘛不让人多休息一段时间啊，这么大的一个队伍，也不是说没了你就转不了了的。”
　　沈明锐就等着杨茜叨叨完，然后摸了摸她的脸。
　　杨茜努努嘴，又觉得被治愈了。
　　沈明锐就开始吃饭。
　　刚放下碗，外面就响起了喇叭声。
　　是小姚过来了。
　　杨茜看着沈明锐整理着装准备出门，一下子蹦到他面前，抱住了他的腰。
　　“我不想让你走。”
　　家里面的孩子多，两人说起来其实也没有太多私密相处的时候，只有在几个孩子睡着的时候。
　　现在沈明锐去上班，能彼此看见的时间就更少了。
　　沈明锐也不说话，就在杨茜的头上拍了拍。
　　外面的小姚已经在敲门了。
　　杨茜也就是故意闹一下，想看沈明锐会说什么，结果沈明锐依旧闷罐子。
　　她恨恨地抬头，“你说句‘你乖乖的’，我就放你走。”
　　还朝着沈明锐龇牙，大有他不开口，就咬他的架势。
　　沈明锐：“……”
　　他动动嘴，说不出来。
　　杨茜“哼”了一声，眼神落到沈明锐的嘴上，眯着眼睛笑了笑，“要不你啵我一下，也可以。”
　　沈明锐：“什么意思？”
　　杨茜就点了点自己的唇，“就是亲｜｜亲的意思。”
　　沈明锐：“……”
　　他的脖子又开始红了，甚至还有蔓延到脸上的架势。
　　沈明锐不自在地动了动，“杨茜……”
　　杨茜抱着沈明锐的腰摇头撒娇：“两种方案，你自己选，啵一下或者说一句你乖乖的，我很好哄的。”
　　沈明锐的脸变换不定，脑子里面简直是天人交战。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甜蜜的负担。
　　“杨茜……”沈明锐还想挣扎一下，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就又被杨茜打断：
　　“就两种选择，不然我就一直缠着你，小姚应该快要进来了，反正我脸皮厚，不害臊。”
　　沈明锐哭笑不得，迎着杨茜亮晶晶的眼神，半响，像是终于压下了心里面的别扭，动嘴说：“你乖……乖的。”
　　杨茜抿嘴笑了一下，“那要不要再啵一下。”
　　沈明锐：“……”
　　小姚已经在外面喊人了，沈明锐整了整衣裳，“我走了。”
　　杨茜就跟在他身后放他出门，见沈明锐准备上车，就故意喊道：“沈团长，真的不啵……”
　　她故意没说完，但是也足够沈明锐吓了一跳。
　　看着沈明锐盯过来的眼神，杨茜笑眯眯地冲他摆摆手。
　　沈明锐哭笑不得地上了车。
　　小姚启动车子，回头看了一眼渐远的房子，对着沈明锐说：“团长，嫂子刚才让你剥什么？”
　　沈明锐：“……没事。”
　　小姚“哦”了一声，转而又说道：“对了团长，前两天听几位首长说要扩建部队子弟学校，说是打算招一批老师，嫂子还有封团长家里的楼嫂子好像都有人建议，封团长还说要问问您要不要让嫂子上班呢？”
　　沈明锐就说知道了。
　　到了部队，自然就有人问了他的伤势，然后就开始工作。
　　下午的时候，开会，会上就提起了小姚早上说的事情。
　　宋师长就说：“我听老林说你家杨茜学问也深，你回头也让她去学校试试，看看能教什么。”
　　沈明锐就说：“杨茜初中没读完，只有小学毕业证，应该教不了。”
　　他很了解杨茜，让她教书，根本不可能。
　　宋师长就说：“总要试试看，现在部队随军的家属越来越多，还有附近的老乡、生产建设兵团，这些人也不少，建了学校，总要招够老师，也不一定就要教高年级的，教小学或者育红班，总也可以的。”
　　沈明锐就说：“他回去问问。”
　　…
　　晚上，沈明锐就把事情和杨茜说了。
　　杨茜果然拒绝，“我不要当老师，我学的东西很多都和这个时候不一样，到时候露馅了就不好了，再说了，我的性格也不适合当老师，我没有那么大的耐性的。”
　　沈明锐就说：“那我帮你拒绝了。”
　　杨茜点点头。
　　两人又腻歪在一起说了会儿话。
　　杨茜故意逗沈明锐，说：“这个时候也没有外人催你上班，几个孩子也睡了，你要不啵一下。”
　　沈明锐：“……”
　　“别闹。”他按了按杨茜的脖颈。
　　杨茜撇嘴，知道沈明锐闷，也不强求了。
　　她又拿出来唇油让沈明锐抹上。
　　沈明锐一看杨茜拿出来的东西就皱眉，“杨茜我不用……”
　　杨茜才不理他，干脆利落地给他的嘴唇上抹上了唇油，并且盯着他说：“不许擦掉。”
　　沈明锐十分的不自在。
　　自从前两天杨茜发现他嘴角有些开裂后就一直让他抹什么唇油。
　　看着透明没有颜色，但是涂到嘴巴上的感觉太奇怪了，总让他不舒服。
　　而且他印象中，虽然没听过唇油，但是也知道口红这种东西。
　　这东西和口红那么像，肯定是女人用的。
　　给他用，实在是……
　　沈明锐觉得嘴上多了一层东西，呼吸都有些不对劲了。
　　他动动手指，杨茜却斜睇了他一眼，“说了，不许擦掉，嘴角都开了，还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