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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手忙脚乱，一只手从头顶上伸了下来，拿她手里的笔。
　　温羽毛攥得紧，也没反应过来，两条胳膊跟着就抬上去了，然后顺着看进了许傲的眼睛里。
　　“你这是什么姿势？”许傲倚在高路平桌边，垂眸笑道。
　　温羽毛急忙松手，把胳膊放了下来。
　　他松松把笔帽打开了，递还给她，“紧张？”
　　温羽毛很诚实，“嗯。”
　　“没事儿。”许傲温声说。
　　他高，讲话时便俯下些身子，懒洋洋地支在后面桌上，看着她，“考好了算你的，考不好算我的。”
　　几句话间，数学课代表手里的卷子已经快发完了。他翻着最后几张看了看，又站在讲台上环视了一圈，视线定在这边。
　　“温羽毛，卷子。”他走过来。
　　温羽毛伸双手虔诚地接过来。没往上看，先仰脸看许傲。
　　许傲眼睛在分数上停了停，挺满意，“你的。”
　　温羽毛松了口气，这才去看两个鲜红的大数字：95。
　　“周明明！”课代表又抽了一张出来。
　　周明明一秒扑上来抢走了，手掌捂得十分严实，躲回墙边，自己掀开了条缝偷偷一看，脸就垮了。
　　“毛！”她涕泪齐下地叫了一声，“烫头发不用钱了，直接去找我就行。给你打八折。”
　　“高路平！”课代表又转了一圈，手里最后一张卷子给了高路平。
　　高路平捧着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哈哈！130！你们第三题都错了吧！凡人！”
　　周明明气呼呼地瞪着他，恨不得喷口火把他给烧了。
　　他们这边每天都像一出好戏。
　　许傲笑着说了句：“可以给你准备奖励了。”
　　“真有啊？”温羽毛眼里闪着光。
　　许傲手指放在桌上，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发梢。“有。”
　　他转身回了座位后，把卷子盖在脸上闭目养神的沈乐叹了口气。
　　这对手，好像有点强大。
　　难搞。
　　事实证明，高路平就是传说中“考试前咋呼得让人以为他能考倒数第一，考完后才发现人成绩每次都不错”的那种人。
　　自习课上，他把自己的分数加巴加巴，发现又能傲视这一圈学渣了。乐滋滋地要大宴天下，拉着许傲请吃晚饭。
　　走之前，掀开沈乐脸上的卷子们，邀请他一起去。
　　“我今天有事。”沈乐拒绝。
　　高路平啧啧称奇，“除了打游戏，你能有什么事？”
　　沈乐哼了一声，不答。
　　温羽毛跟周明明不想去食堂，两个人在小卖部买了零食，然后去田径场上边遛弯边吃。
　　天气挺冷了，但因为刚考完试，大家都挺放松的，操场上还是很热闹。还有不少男生聚在球框下打球。
　　走到角落的时候，温羽毛眼睛往旁边一扫，还疑似看到了周六那天跟许傲一起的黄毛石涛。好像躲在两颗银杏树中间那位置抽烟。
　　好在石涛眼睛长在脑门上，并没看到她们。
　　温羽毛拉着周明明，脚步朝内圈挪了挪。
　　绕了一圈半，手机响了。
　　温羽毛一脸惊讶，周明明凑过来看，也震惊了，“沈乐也会给人打电话？”
　　他们倒是从开学就交换了号码，但沈乐几乎二十四小时挂在游戏上。别说他主动联系谁，就是接电话，他都没时间。
　　温羽毛接了起来，“喂。”
　　“在哪儿呢？”沈乐的声音听起来跟平时不太一样。
　　“田径场。”
　　“我过去找你。”
　　说完之后，他就挂了电话。
　　周明明跟温羽毛面面相觑。这还亲自下楼了？
　　沈乐不知道是从哪儿过来，五分钟不到，就进了操场大门。
　　温羽毛这会儿才注意到，他今天好像有特意打扮过。松松垮垮的校服里，只穿了件灰色羊毛衫。头发还风骚地抓了个型。
　　周明明看愣了，她捅捅温羽毛，“我的预感好像告诉我了句不得了的话。”
　　温羽毛看着他大步往这边走过来。
　　她的预感，好像也告诉她了一句不得了的话。
　　食堂二楼。
　　高路平今天真的是破费了。一楼是大众窗口，二楼的菜色要贵一点，但色香味俱全。他径直拉着许傲上来，眉头都没皱一下的。
　　两个人随便要了些菜，坐在窗边的位置吃着。
　　先是讨论了一番这次总分能在年级排多少的问题，末了，高路平开始欲言又止。
　　低头吃两口饭，抬头看看许傲，欲说还休，再低头往嘴里扒饭。
　　几次三番，许傲看了看他，“想说什么？”
　　“发卷子那会儿你跟温羽毛说的话我可都听到了。”没喘气，一股脑就说完了，可见憋了有多久。
　　许傲笑了笑，“你这一心还能好几用，担心着自己的成绩，还能偷听别人讲话。”
　　高路平没搭理调侃，咬了口小酥肉，说道：“之前你要她微信什么的，我还以为是因为大家都一个初中的。但是下午，你跟她说话的语气，我怎么想怎么不对。”
　　“怎么不对了？”许傲放下筷子。
　　高路平指了指自己，“男人敏锐的直觉告诉我，你对她不纯洁。”
　　许傲没反驳，扯了张纸巾一根根擦着手指。
　　见状，高路平推开餐盘，坐得笔直，郑重道：“事到如今，我俩就不能再瞒着大家了。”
　　许傲抬眼。
　　“我跟毛毛，有血缘关系。”
　　许傲：……
　　“真的，”高路平正经着脸，“她妈妈是我一个远房表姑。虽然这亲戚远了点，我俩平时也没怎么认过，但真的是有的。”
　　宣布完这个秘密之后，他庄严地说：“所以，除非你真的喜欢她，我禁止你招惹。”
　　许傲把纸巾往垃圾桶里一丢，正要开口，高路平想起了什么，自己又反悔了，“其实你真招惹了，应该也没事。”
　　“嗯？”
　　“我以前听到她跟周明明聊天，”高路平身子往前探了探，“毛毛有个千年男神。”
　　许傲的手顿住了。
　　还他妈千年。
　　“好像她很喜欢那个人。”高路平说，“所以肯定对你有免疫力。”
　　“谁？”
　　高路平说：“这种小女生的秘密，我哪知道啊。”
　　……你说的可不就是小女生的秘密么。
　　许傲沉默。
　　过了会儿，他站起身，把餐盘扔进回收处，“走了。”
　　高路平跟着他出去，两个人从侧门绕出来，没走两步，许傲停了下来。
　　食堂就建在田径场旁边，这里正好能俯视整个操场。
　　他的视线落在东边一角。
　　温羽毛和周明明。对面是高路平的同桌，沈乐。
　　高路平跟他说过好多次，这人大小游戏都玩得很好，跳一跳能跳几千分，以前流行天天酷跑的时候，他能连着跑好几个小时。
　　虽然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但这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已经挺明显了。
　　许傲按了按太阳穴。
　　这小丫头片子，还挺抢手。
　　“怎么了？”高路平在后面问了句。
　　“没。”许傲应了声。
　　下了楼，他朝教室的反方向走，“你回去帮我给老赵请个假，不上晚自习了。”
　　“干嘛？”
　　许傲没回头，“给你小表妹找个奖励去。”


第9章　第9章
　　“你丫……”高路平没忍住蹦出个脏字。
　　看着许傲的背影，他暗自希望，自己那个小表妹能对传说中的男神忠心一些，在许傲面前多有点免疫力。
　　回教室之前，他拐去小卖部挑了一大包零食，准备回去和学渣们共同庆祝一番。
　　一踏进门，就敏锐察觉到气氛不对。
　　出成绩的时候，通常都是动荡不安的。教室里要比平常更吵，闹得翻天覆地，几乎快把天花板掀了。
　　他们那块儿却静得很古怪。
　　温羽毛跟周明明难得没有讲悄悄话，两个人都安静地坐着，面前各自摊了张卷子，表情一个比一个呆滞。
　　沈乐更一反常态，背靠着后面的桌子，仰脸对着空空如也的黑板出神。
　　“你们怎么了？”他把零食分了，奇怪地问。
　　没人回答。
　　沈乐抬手接住他扔过去的奶糖，又抛回给他：“给温羽毛吃吧。”
　　“哦。”他把糖搁到温羽毛桌上。
　　温羽毛耷拉着眼皮看了一眼包装。
　　她这会儿都还没回过来神。
　　太玄幻了。比起第一次被人当面表白，更意外的是，表白的人居然会是沈乐。
　　她甚至都没听清楚他是怎么说的，只记得他最后说了句很流行的台词，不会放弃的。
　　这句话从沈乐嘴里说出来，也很玄幻啊。
　　她趴倒，出了口长气。
　　晚读快下课的时候，老赵拿着保温杯晃进教室。笑眼眯眯，心情大好。
　　“咱们班这次考得很不错，现在出了分的这几科，加起来能甩隔壁一条街。”他环视一圈，“好几个同学都进步很大，等过几天年级排名出来……”
　　“等一下，”老赵停了下来，看着最后一排，“许傲去哪儿了？”
　　哎忘了。
　　正躲书后面偷吃东西的高路平差点被呛着。他一咕噜把果冻整个吞了下去，举起手：“他说家里有事，先回去了，让我帮他请个假！”
　　老赵今天情绪确实好，连具体什么事都没问，只点了个头表示知道了，就接着往下说：“等排名出来，我准备给大家弄个小颁奖仪式，好好表扬表扬……”
　　温羽毛偷偷转头看了看，许傲的座位果然空着。
　　她失落地扁着嘴回过身。
　　晚上第一节　是数学课，老师讲评考试卷子。
　　温羽毛听得格外认真。她特地拿了个新本子，把每道题的解题要点都记下了。
　　许傲不在，也不知道他哪道题错了，干脆全抄好，如果他再主动跟自己讲话，就把笔记给他看，当做是上次给自己讲题的答谢。
　　老师讲得快，她写字本来就慢，还特意要一笔一划写得工整，打完下课铃，还差两道题的板书没抄上。
　　“等等！”值日生已经拿着黑板擦开始要擦黑板了。温羽毛慌忙阻止。
　　值日生看了看时间：“你还剩多少？”
　　“我来擦我来擦，等会儿我擦。”她手里的笔不停，匆匆应道。
　　等全记下来，再擦了黑板，又跑去卫生间洗了洗手上的粉笔屑，第二节　的预备铃已经响了。
　　她忙冲回教室，收好刚才的本子。
　　“你手机刚才好像震了。”周明明从桌上爬起来，打着哈欠指了指她的桌斗。
　　“知道了。”温羽毛气还没喘匀，把湿漉漉的手在她背上蹭了蹭。
　　“我揍你啊。”周明明晃了晃拳头。
　　温羽毛笑嘻嘻地看手机，有一个陌生号码的未接来电。
　　还有条未读消息，许傲：…喜欢什么颜色？
　　她一下子就精神抖擞了。
　　英语老师已经夹着书走进来了。
　　她把课本立起来，按着手机回：…粉色。
　　发出去之后，许傲秒回：…好。听课。
　　温羽毛抿着嘴唇悄悄笑。
　　这个玄幻的夜晚并没有到此结束。
　　温羽毛勤勤恳恳抄了一晚上笔记，放学后，晃了晃睡到爪哇国去的周明明：“回宿舍啦。”
　　周明明抹了抹下巴上的口水，揉着眼睛起身。
　　沈乐跟着就站了起来：“我送你俩回去。”
　　“不用不用不用，”温羽毛愣了一下，忙摆手，“不用送。”
　　“那一起回。”沈乐歪了歪头，粲然一笑。
　　“我日。”正往嘴里塞零食的高路平被他吓得骂了句脏话，“你别笑成这样，心肌都给我吓梗塞了。”
　　沈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这样才是你嘛乖乖。”高路平摸了摸他的脸。
　　“滚。”
　　趁他们说话，温羽毛飞快地小跑了出去：“真不用送啊。”
　　周明明睡得头昏脑涨，站在原地没反应过来。她迷茫地看了一圈，皱了皱鼻子，把高路平手里的沙琪玛拿过来咬了一口：“饿死我了。”
　　“我不是给你的有吗！干嘛抢我的！”高路平嚎叫起来。
　　周明明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委屈道：“气什么嘛。”
　　她伸开手，把嚼了两口的沙琪玛吐到掌心里：“喏，还你。”
　　“滚！”
　　沈乐看智障一样看着他们，叹了口气，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校服追了出去。
　　到走廊里站栏杆前一看，温羽毛正一溜烟地在人堆里左冲右撞，很快就没影了。
　　他又叹了口气。
　　温羽毛逃命一样奔回宿舍。
　　还没人回来，她书包一扔，坐在桌前一顿喘。
　　喘完后，想起许傲的号码她还没存。乐滋滋地又看了遍两人的聊天记录，把号码存好了。便起身先去洗漱。
　　没几分钟，舍友就接连回来了。
　　“毛你今天这么早。”
　　“嗯。”温羽毛嘴里都是牙膏沫子，含糊应了一声。
　　“听说你这次数学考得不错。”舍友说。
　　“还行。”温羽毛谦虚。心里的小人在手舞足蹈：当然不错了！许傲教我的！
　　“哎我这次估计要退步了，语文作文写跑题了。”舍友丧丧地说。
　　“怎么跑题了？”温羽毛漱口。
　　“我感觉自己没跑题，老师认为我跑了……”舍友声音低了下去，又猛地升起来了，“你电话！”
　　温羽毛刚把洗面奶挤手上：“你帮我看看是谁。”
　　要是妈妈打来问成绩的，就待会儿再给她回过去。
　　舍友那边静了会儿。“点点点点……四个句号？”她很茫然的样子，“四个句号！谁啊？”
　　温羽毛蓦地停下了动作。
　　四个句号。
　　她脸都来不及擦，光速冲了出去。拿起手机一步就跨到了阳台上，先按着自己平复了一下心跳，才接起来：“喂。”
　　“回宿舍了？”许傲的声音顺着电流，清晰地响在耳边。
　　温羽毛抹着脸上的水：“嗯。”
　　“那你等我会儿。”他说。
　　“啊？”
　　“你在几栋？”许傲问。
　　“七栋！”温羽毛激动地差点破音，她稳了稳神，“你现在过来？”
　　“等我五分钟。”
　　挂了电话，温羽毛原地蹦了蹦。然后一大步又蹿回镜子前，把卷上去的刘海放了下来，撸起来的校服袖子也展平了。拍了拍脸，做深呼吸。
　　舍友奇怪地看了看她：“谁啊？”
　　“朋朋朋友。”温羽毛做贼心虚，蹲下身换鞋。
　　“干嘛，你要出去？”
　　舍友只是随口一问，温羽毛啰啰嗦嗦解释了一大串：“我刚刚把周明明忘教室了，她还没回来，我就去看看。哈哈，刚才给忘了。”
　　正是蜂拥着回宿舍的时候。路上人很多。
　　温羽毛站在门口的路灯下，翘首往来路上看，心在身体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在这儿干嘛呢？”有同班女生路过，叫了她一声。
　　温羽毛又把周明明拉出来挡箭：“你看到周明明了吗？”
　　“看到了。”同学指了指后面，“她跟高路平一起呢。”
　　“我等她。”温羽毛笑得很纯良。
　　“那我先回去啦。”
　　你可快回去吧。
　　刚走一个，又来一位：“温羽毛，你怎么站这儿？”
　　温羽毛：……
　　她笑着：“我等周明明。”
　　“她在后面。”同学说。
　　攥着的手机响了一声。
　　许傲：…怕被人看到不？
　　温羽毛抬头环顾四周，没找到他。
　　许傲：…到后面来。
　　温羽毛抿起唇角，绕到宿舍楼后面。
　　刚到拐角，手腕被人一把握住。“这儿呢。”许傲低声说。
　　他把她往里面拉了两步，就把手松开了，递出个礼物盒：“奖励。”
　　温羽毛脸红到了耳朵根，接了过来。
　　“高路平不是说你家里有事吗？”她鼓起勇气看他一眼。
　　“有啊。”许傲笑起来，示意了下她怀里的盒子，“这不就是么。”


第10章　第10章
　　“刚才周明明来找你，你俩是不是走岔了？”
　　温羽毛刚进宿舍，舍友就冲她喊了句。
　　“嗯。”她应了声，神游天外地重复了一遍她最后两个字，“岔了。”
　　舍友抬头看了看她：“诶你拿的是什么？”
　　温羽毛猛地把盒子抱紧了，瞪圆了眼睛想要寻个借口，半天也没想起来怎么说合适。
　　“不会是别人送你的吧？”舍友笑道，“看你紧张的，男生吧？”
　　“不是。”温羽毛断然否定，然后还是没想出来除此之外的其它说法。她脑子已经不怎么会转了。
　　舍友乐得不行：“又不会抢你的。”
　　正靠着枕头听歌的赵圆娜探头看了看：“哟，我们小羽毛也有人追了？”
　　在舍友的调侃中，温羽毛爬上床，把自己的奖励盖到被子下边。
　　熄了灯之后，才敢趴着，就着台灯微弱的光芒打开看。
　　围巾。
　　粉粉的一条，叠得很整齐，安安静静地躺在白色的盒子里。
　　她摸着被许傲攥过的手腕，无声地笑起来，嘴角越扬越高，忍不住把脸埋了进去。
　　软软的，香香的。
　　好开心啊。
　　第二天阳光正好。
　　“那可是围巾呢。”周明明挺替温羽毛激动的，“四舍五入一下，你俩都能结婚了，小孩儿说不定都上幼儿园了。”
　　温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