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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知人口面不知心。
　　职场如战场。
　　戚暖刚工作的那会儿，要不是有邹舟带着，估计也要被人坑得很惨。
　　邹舟与汪林聊得很好，时不时发出笑声。
　　戚暖侧着脸看向车窗外，烟眉浅拧，她想提醒邹舟留个心眼。
　　去到应酬的地方，是一个四星级酒店，环境不错，外面有一个像模像样的喷水池，周围显得颇有高端的气势。
　　戚暖与邹舟以及汪林的一行人进去，电梯有专人负责代劳，询问她们要上去二楼的包间，便按下二楼的按钮。一路无话，片刻就上到二楼，左边第二个包间，邹舟开门进去。
　　客户比她们先到，五六个人，清一色的男人，穿着颜色深浅不一的西装一个个都一副人模狗样的，气质却大不相同。
　　戚暖简单扫一眼，迅速分析出：中间的一个男人应该是他们的老总，或者上司，地位肯定是较高的，气质尤其的好，相貌堂堂，穿的西装也比其他人要高级，还相当年轻。穷的男人与成功的男人真的一眼能分辨出，年轻时候穷还可以说穷小子，但到了一定年纪的穷，就只剩下穷酸两字。
　　而这个男人完全是一副成功人士的姿态。
　　戚暖先冲他点了下头。
　　邹舟教的，擒贼先擒王，做她们这行的靠的是耍嘴皮和小聪明说服客户签下合同，和小兵小将浪费口舌也没有用，人没有话事权，所有的功夫都该放在有话事权的人身上，至于成不成，就看自己的本事。
　　“王则安。”那男人站起身自我介绍道，手伸向戚暖。
　　甚至戚暖似乎还看到王则安朝她眨了下眼，心下一怔。
　　邹舟到底经验丰富，反应很快的握住王则安的手，打招呼：“王总你好，我是邹舟，这是我的下属戚暖，这位是策划部的经理汪林，旁边的是她的秘书。”
　　几个人一一与王则安打过招呼，王则安发话说：“坐吧。”
　　她们这才依次入座，邹舟侧着脑袋在戚暖耳边，轻而快的一句：“等下你别喝酒，还要开车回去。”
　　戚暖默默点头，还好今次应酬的人多，她偷偷换一杯清水不喝酒应该不会被发现。这个事她有经验，与邹舟一起去应酬的次数很多，她也学会了随机应变。
　　职场需要修炼，人，也是。
　　丰盛的酒菜上桌，他们边吃边谈着公事，有邹舟与汪林两个女上司在，戚暖和另一名秘书没太多发言权，只能陪吃陪喝，但也不能真的一味夹菜吃，这显得愚蠢可笑。
　　于是戚暖主动请缨道：“我帮你们倒酒，边喝边聊才能尽兴，饭菜就少吃点，等下积食了还要往厕所跑。”
　　众人被逗笑了出声，原本谈生意的严肃气氛缓和了许多。戚暖开了一瓶茅台，让女服务员给她拿一只喝茶的瓷杯，说她习惯用这种杯子喝，还要用开水烫一下杯子清洗，别人以为她有洁癖，倒也没管。
　　于是戚暖的杯子里的是白水，别人的是白酒。
　　这样一轮轮的喝下来，戚暖发现王则安的酒量出奇地好，竟然比邹舟还要好。邹舟明显很多了，眯着眼睛，单手托着下巴悠悠说话，有一种说不清的气质。
　　戚暖知道这是妖。
　　王则安不知为何看了她一眼，俯下头，在邹舟耳旁说了什么，他笑着，邹舟只能陪着他笑。
　　汪林见状，又推邹舟一把，抿抿嘴笑道让邹舟再敬王总一杯，自己才抿了一点点，这贵价茅台开了三瓶，有一半是喝到邹舟的肚子里，戚暖担心。
　　还好王则安没有太难搞，也是有意与她们签约的，这顿饭吃到尾声他很干脆的签订合同，没有过多的为难她们。
　　然而戚暖想错了，结了账后，王则安说：“我们再赶下一场。”
　　显然，不放人。
　　邹舟喝成这个样子，再来一场，人还不得喝没，戚暖的酒量很一般，不好不坏，扛不扛得过去还是未知事，她考虑婉拒，反正合同已经签了。
　　汪林却一口拍案：“好啊，难得王总赏面，我们肯定奉陪到底，今天又是一个好日子，就当庆祝我们合作愉快。”她转过身对戚暖说：“你和邹舟先陪王总他们过去，我将合同拿回去公司给舅舅，再赶来。”
　　戚暖烟眉一皱，心知汪林这走了，肯定不会再来，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说来不了就行，也不会有人计较。
　　但她现在也不好当面戳穿汪林说‘你走就走，干嘛将她和邹舟往坑里推。’或者，‘不干。’
　　戚暖知道她与邹舟从事的这一行，是有些不好的微言的，但挣的钱要比普通坐班的文员高很多。陪客户应酬也是她们的工作之一，不好拒绝。
　　汪林与她的秘书先走了。
　　邹舟似乎微醺，纤巧的手拨了拨卷发，很是妩媚。
　　戚暖稍微斟酌，和王则安讲道：“王总，你看我和邹经理都喝了不少酒，只怕是开不了车，这要被交警抓到，得关15天的。”
　　王则安当即笑了一声，侧头，吩咐他的下属先走不用等他。
　　包间里，只有他们三人。
　　王则安点了一支烟，笑着打量戚暖，点头说道：“你刚才喝的都是白水，没醉吧？”
　　戚暖顿时尴尬干笑，自己的小伎俩被人点破，多少都有点不好意思的。
　　她又想，这么点小事王则安都注意到，他洞察力过人，一直关注她？
　　邹舟突然摆摆手说：“走吧走吧。”
　　赶下一场。
　　王则安的下属们没跟来，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有司机负责给他开车，一看就是公司的老板，普通高层的待遇没有那么好的。
　　王则安问车外的戚暖：“上车，一起走？”
　　戚暖连忙说：“不用，我们有车，我开车跟着你后面就行。”
　　王则安点头，没说什么，升上车窗便不理戚暖。
　　戚暖开着邹舟那辆小破车，跟着王则安的豪车，她该感谢王则安的司机迁就了她的车速，没有开很快，不然也未必跟得上。
　　邹舟一上车就窝在副驾的车座上，说要眯一眯。戚暖气急了，又不敢吵她，让她眯一下也好，兴许就没那么醉，能头脑清醒。
　　戚暖一路跟着王则安的豪车，心思不停在转：
　　王则安支走了自己的几个下属，就让她和邹舟跟着他，是想做什么？一男御两女？不是说他结了婚的吗？她要不要打电话给韩应铖，但韩应铖要是知道肯定非常非常生气，她不敢。怕他一气之下让她辞职，然后将她关在家里，让她反省。
　　王则安的车在前面的路口转了弯，戚暖跟着，眼睁睁看着一辆上百万的豪车，停在一家不起眼的风味馆子前。
　　戚暖微愣，慢慢将车停好，伸手推了推邹舟，让她醒。
　　邹舟睁开眼，揉了揉额头，瞥向车窗外的馆子，说：“恶趣味。”
　　戚暖也觉得。
　　两人下了车，王则安在豪车等她们，然后走在前头领着她们进去馆子里，木质的圆桌和椅子，一次性的餐具，简陋的环境完全比不上刚才的四星级酒店，也与王则安的高级西装打扮格格不入。
　　他却很自然地坐下来，招呼着戚暖与邹舟坐，然后拿着菜牌点了三样炒菜，没要酒，真的是纯吃饭。
　　戚暖走神。
　　王则安突然问她：“是不是以为我要带你们去声色场所，灌你们喝酒？”
　　戚暖一愣，没答话。
　　王则安冲她又是眨了下眼：“男人要找女人，一般不会找自己身边的女人或者与工作有关的。一是天天见面会腻，二是以后出了问题会带来麻烦。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要找也是找一个远一点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　韩应铖这也肯纵容你
　　距离产生美，王则安很有经验。
　　戚暖又呆又愣。
　　邹舟拿着茶杯出去外面，冲漱一下嘴里的酒味。
　　戚暖片刻后，才意识到：“你在调戏我？”
　　王则安不由笑了笑：“真的没有。”他打量着戚暖，年轻的女人，肤色和眼睛都透着干净的清纯，他说：“不过你和我们这些老油条不同。”
　　邹舟漱完口回来，喝了几口热茶，人的精神也好了许多。她搁下茶杯，对王则安说：“你别和戚暖说这些，别教坏她。”
　　王则安只是笑。
　　戚暖顿时眼珠子一转，问：“你们认识？”
　　王则安借机拍拍邹舟的肩膀，笑道：“我是她以前的导师，当初还是我带她入的行。”
　　戚暖睁大眼睛侧着脸儿看邹舟，看邹舟没否认，应该是真的了。那今天的应酬算怎么回事，师与徒的较量，还是巧合碰到，她不解。
　　小馆子就他们一桌人，炒菜很快就上来了，热腾腾香喷喷的，配上这里的环境像吃野味一样，比在四星级酒店里吃得香。
　　接下来都没说话，吃饱喝足后，王则安请客，他付的钱。他离开前，将自己的名片递给戚暖，转而对邹舟说：“我说的事你考虑一下，还有——”顿了顿，王则安直勾勾看着戚暖，弯唇一笑：“她不错。”
　　戚暖莫名其妙。
　　王则安走后，两人也离开了小馆子，上车回去。
　　还是戚暖负责开车，她好奇地问邹舟：“你和王则安是怎么回事？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邹舟扶额说道：“我前些时间不是一直在忙吗？忙着加班，回家还要忙着工作，其实就是在应付这位仁兄。他想让我跳槽去他的公司帮他做事，给我的待遇比这里好。但我之前还没确定想法，一直在查他公司的根基硬不硬呢，不过确实比信宏好。”
　　戚暖点点头，继续问：“你打算跳槽了？那今天和他签的合同，你该不会是……”
　　邹舟打断她的话，‘呸’的一声骂：“他还没给我钱呢，我怎么可能帮他办这种缺德的事。今天是刚巧碰上，我顺便带上你让他瞧瞧呗。”
　　戚暖瞅她：“瞧什么？”
　　邹舟摇着指头说：“我跳槽肯定要带上你一起去新公司的，你留在这里迟早要被人坑惨。你看汪林那德行，我醉成那样，她还把我往男人堆里推，今天的人要不是王则安，我长十条腿都未必跑得掉。”
　　“这个吃人的公司，我在这里尚可周旋自保，你的话得要被汪林和她舅舅啃干净骨头。此时不跳槽，更待何时？”
　　戚暖心里一跳，相当好奇问道：“你也知道汪林两面三刀？”
　　“当然。”邹舟扬起下巴，神色怪里怪气：“你都不知道我蹲了多久厕所。”
　　戚暖忍不住笑出声，险些冲过一个红灯，还好邹舟及时提醒她：“姑奶奶，你开车要看路啊，冲红灯要罚款的，整整两百大洋，都是钱！”
　　戚暖好生安抚她：“是是是，我失误。”
　　邹舟缓了口气，回归正题：“说回跳槽的事，我这次是跑定的了，你也跟着我一起，我们俩双剑合璧赚出一个未来。放心吧，王则安给你的待遇不会比你在这里差，咱们俩有的是实力。”
　　戚暖突然想知：“王则安是什么来头？”
　　邹舟冷笑：“此男颇有手腕，我以前是跟他混的，一身本事都是跟他修炼出来的。他后来处心积虑追求一个大客户的独女，同人家好上了，一朝飞黄腾达。他现在是一个大企业的老总，手执重权，才比我大几岁，刚刚三十岁出头就已经混出一个社会成功人士模样，了不起啊。”
　　戚暖心不在焉地想，说难听一点，就是个靠老婆发达的。但也是人家有本事。
　　她考虑道：“我和信宏签过协议，当初韩氏的项目，韩应铖指定让我负责，这个项目一日未完工我都脱不了身的。而且，我当时还向老总预支了工资，我怎么跟你跳槽？”
　　那还用问？邹舟理所当然道：“找你老公去啊。有一个这么强力的大靠山，你就要充分发挥你的女人味去对他撒娇。反正项目是他给你的，你就让他去指定另一个人负责不就行了。像韩应铖这种能耐的男人，在韩城里没几个公司敢与之抗衡的，你想赎身，也就是他大手一挥的事儿，说不定信宏的老总还不敢要你赔偿呢。”
　　戚暖心想，韩应铖给她赎身也是直接赎回他的公司里的，还让她去别人的公司上班才怪。
　　她将这个想法告诉邹舟。
　　“很正常。”邹舟说，手指支着下巴尖尖：“他出生豪门，赚的钱足够我们去赚一辈子，又不是那些普通男人需要老婆上班工作分担一部分生计，他随时随地能养你一辈子。话说，嫁入豪门的女人都是不需要工作的，只管在家生娃就行，你这样的算特殊了。韩应铖这也肯纵容你，对你是真心的好。”
　　戚暖低了低声音说：“我都给他生了两个孩子了，不生了。”
　　邹舟白她一眼，枉她还出生豪门，竟然不知道豪门的媳妇生越多儿子越好吗？邹舟问她：“你是怕痛还是咋的？”
　　戚暖小声嗫嚅：“……怕痛。”
　　生七夕七年的那会儿，戚暖痛得真的要崩溃，生完醒来后，还是痛，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滋味。
　　邹舟说她没出息，没好气道：“你是图安乐的，其实去韩应铖的公司上班也很好，他肯定会安排你一个优质的闲职，你一边陪老公调情一边照顾七夕七年，生活会很轻松。你要是图上进的，就要去外面的公司打拼，你的眼界会越来越大，见识多了人的阅历就会上来，但你会很忙。”
　　“看你自己怎么选。”
　　戚暖眨眨眼有点茫然，前面慢慢开始堵车，她放缓了车速，问：“你觉得呢？”
　　邹舟反问她：“你觉得女人的弱点是什么？”
　　车子停下来，堵住了。戚暖转头看邹舟：“是什么？”
　　“依赖。”邹舟缓缓说道：“依赖其实有好有坏，但任何一个女人过度依赖一个男人，这就属于坏的。你会发现当你离开这个男人，你自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甚至这个世界没有一个地方让你找到安全感，或者停留。”
　　“女人是天生的感情动物，完全投入进去之后比男人要用情深多。男人可以从这份依赖感脱离出来，另寻他欢，但女人要想抽身，几乎就等于死过一次重生，不抽你一层骨头都要剥你一层皮。”
　　戚暖听了，不禁感同身受，曾经她也过度依赖一个男人，最后被伤得远走他乡。如果韩应铖终有一日会负她，她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可能会一辈子仇恨男人，不嫁不爱。
　　邹舟的见解是：“女人还是要自我增值的，特别是你的男人还很优秀的时候。你可以很爱很爱一个男人，但不能失去自我，没有主见。他对你好给你钱花是一回事，你自己赚钱花又是另一回事，懂吗？”
　　戚暖笑容弯弯，夸赞道：“邹舟你真聪明。”
　　“那当然。”想了想，邹舟把手摆在嘴边轻咳一声说：“不过我刚才说的话，你不要告诉韩应铖。”
　　戚暖失笑。
　　聊着天，前面的堵车也渐渐疏通，戚暖包包里的手机响起铃声，她开着车不方便叫邹舟帮她拿出来。
　　邹舟瞧了一眼来电显示：顾知遇。
　　她将手机递给戚暖，脸上没什么表情。
　　戚暖拿过来一看是顾知遇的电话，她知道必定是医院里有事。她连忙接起电话，这个通话时间相当的长。
　　戚暖一边心不在焉地开着车，一边与顾知遇交谈，邹舟怕她出事故，叫她道：“先将车停到边上再说。”
　　戚暖点头，方向盘一打，将车停到车道的最边上，打起故障灯，然后放心追问顾知遇：“你师傅是？”
　　“……”
　　“哦，北京的老教授。他要见我是不是要给病人做手术了？”
　　“……”
　　“好，我现在就过来。”
　　与顾知遇结束通话，邹舟询问戚暖：“怎么了？”
　　戚暖说医院找她有事情，与她妈妈有关的：“我现在要过去荣光医院一趟，你是自己打车回公司吗？”
　　邹舟看一下车外面，这个位置不好打车，她又喝了不少酒，她扶着额摇头说：“我跟你一起去医院吧。”
　　戚暖顿了顿说：“但是顾知遇……”
　　邹舟爽快道：“随便，反正我和他见都见过了，况且我也想去医院看一下你妈妈。你快开车去吧。”
　　“好。”戚暖点头，赶紧打着方向盘开车走，这里去荣光医院的路比较复杂，她打开手机的导航，导了一路，堵堵塞塞，走走停停的差不多将近一个小时才去到医院。
　　今天是工作日，前来医院看病的病人多，地下停车场的停车位很紧缺，戚暖开车转了一圈才看到一个偏僻的停车位，她赶紧将车停进去，然后拿着包包下车，快步走去按电梯上楼。

第二百章　欠下的孽债，要他偿还
　　邹舟跟过来，让戚暖不用太紧张，伯母应该没事的。
　　戚暖盯着电梯的红色字发呆，其实不是紧张，是急，顾知遇在电话里对她说，他请来师傅，观察过几天她妈妈的情况，与他研究分析，最后决定择期做手术，叫她过来医院一趟需要家属签字。
　　时隔多年，终于有医生有把握给妈妈动手术，戚暖攥紧手心，隐隐沁出薄汗。
　　‘叮’一声，电梯来了，戚暖与邹舟进去，待她们去到戚母的病房，里面有顾知遇以及几名医生。
　　顾知遇的目光一瞬不瞬地钉在邹舟身上，其他几名医生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