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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思女心切了些。”慕锟同样叹息，“他最近丝毫不关心公司的事情，无时无刻都在关注着找人的信息。”
　　律师想了会儿，往前探了探身子，“不过……”
　　他欲言又止的。
　　慕锟瞪大眼睛，“不妨说说看看。”


第102章　
　　这天中午，慕锟破天荒地回家吃午饭。
　　叶苏弥还生他的气，对他爱搭不理的。
　　慕锟也不恼，该叫妈叫妈，表情一如既往。慕洪业外出归来，看到家里已经备好了午餐。
　　慕锟特意给父亲舀了汤，”爸，这是你最爱喝的蘑菇汤。“
　　慕洪业瞟了他一眼，“很难得啊，你都多久没给我盛过汤了。”
　　慕锟笑了下：“爸，看来是我做得不够好，以后我一定常给你盛汤。”
　　叶苏弥问了句：“医生说你心脏负担不宜过重，少喝浓汤，多吃水果和清淡的食物。”
　　慕洪业笑了笑，“偶尔喝点儿浓汤也无妨，再说这个蘑菇汤也不浓。”
　　慕洪业一勺一勺地喝汤，不知不觉喝下一大碗。
　　慕锟一边吃饭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父亲。
　　喝完汤一会儿，慕洪业便打起了呵欠，他低语：“真奇怪，怎么有些犯困了。”
　　叶苏弥：“肯定是昨晚没睡好吧。”
　　慕洪业打了个重重的呵欠，“昨晚早早就睡了，医生建议我早睡早起，我都是谨遵医嘱的。我可是要好好活着，好见女儿啊。”
　　一提女儿这个话题，叶苏弥和慕锟便没动静了。
　　又过了几分钟，慕洪业打了几个呵欠，忽然趴在了餐桌上。
　　叶苏弥惊叫一声：“老慕，你怎么了？”
　　她冲上前，轻拍慕洪业的脸颊，着急地呼唤着：“老慕，老慕！”她表情惊慌地看向慕锟，“你爸这是怎么了？”
　　慕锟走上前，手指探到父亲的鼻间，呼吸很平稳，他淡声道：“我爸好像睡着了。”
　　“这就睡着了？”叶苏弥惊讶，“至于困到这种程度？”
　　慕锟扶起父亲：“妈，带我爸去医院吧。”
　　叶苏弥六神无主的，“好，去医院，去看看放心。”
　　慕洪业心脏本就不好，每天都靠药撑着。这样忽然睡着了肯定不是好的征兆。
　　慕锟将父亲背下楼，叶苏弥穿上外套，惊慌失措地跟着。
　　到了医院，慕锟背着父亲往里走，叶苏弥：“怎么直接去病房？你找医生了？”
　　“嗯，我找了李博士。”
　　李博士给慕洪业检查之后，安排他在医院住下了。
　　慕锟安顿好父亲之后，和母亲一起去了李博士的办公室。
　　叶苏弥：“李博士，老慕人没事儿吧？”
　　李博士安抚她：“人没事，就是心脏机能出现了一点儿问题，上午他外出受了点儿累，加之昨晚没睡好，所以就睡着了。你们大可放心，他睡一觉就好了。不过，保险起见，还是让他住院观察吧。”
　　“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叶苏弥心有余悸地，“忽然就睡着，可吓死我了。”
　　云捷公司里，简涵拿着图纸，匆匆穿过走廊，进入研发中心。同事遇到她，都客气地点头。
　　简涵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喊了声：“素粉姐！”
　　林素粉忙答应了一声：“怎么了？”
　　“十丝的公差能保证吗？”简涵眼睛盯着图纸，“这个公差有没有必要再放宽一些？”
　　“我觉得十丝能够达到，没必要再放宽了。”林素粉说道。
　　“那也好，就这样吧。”简涵放下图纸，往前拉了拉椅子，打开了电脑。
　　林素粉那边无话了。
　　简涵瞟了眼对面，“素粉姐，你最近可安静不少啊。”
　　以前，林素粉动不动就叽叽喳喳地跟自己聊八卦，可最近，她安静多了，除了工作，一句多话也没有。
　　林素粉尴尬地笑了笑，“上班时间，工作，工作。”
　　简涵无声地叹了口气，她和慕锟的关系公开之后，研发中心的同事便跟她疏远了。她自己都觉得别扭。
　　画完图纸，简涵打印出了一份，拿着去了周飞白的办公室。
　　趁周飞白低头看图纸的空儿，简涵突然问道：“部长，你说，我是不是有必要辞职了？”
　　周飞白抬起头：“……”
　　简涵苦笑，“我觉得，自己再这么待下去的话，快被孤立了。”
　　她实在不适应。
　　周飞白：“是你想得太多，其实同事还和以前一样。”
　　“周部长，你真会开玩笑。”
　　“你要觉得工作太累了，不妨休息一段时间。也顺便好好考虑一下，看是继续工作好，还是换个环境好。别急着做决定，好好考虑考虑再说。”
　　到周飞白这个年纪，凡事都不会武断地下决定，而是斟酌考虑之后再说。
　　他这么说，是给了简涵足够的空间和时间来想以后怎么办。
　　假设跟慕锟结婚了怎么办，假设跟慕锟分手了怎么办。
　　人生充满无数可能，好好思虑一下是对的。
　　简涵认真点了点头：“周部长，谢谢你。我下午把工作处理下，开始休假吧。”
　　她觉得周飞白说得是对的，她需要时间认真考虑一下。
　　休假的决定还没来得及跟慕锟说，简涵便听到了慕洪业住院的消息。
　　她去洗手间的时候，听到外面有几个女同事在低语。
　　“听说了没？董事长住院了。”
　　“情况严不严重？”
　　“听说失去意识了。”
　　“那怎么办？公司会不会发生什么变化？”
　　“这个不清楚，有股东建议提前公布遗嘱，按照遗嘱进行。”
　　“万一遗嘱对慕总不利，那可怎么办？”
　　简涵越听越心惊，她在厕所里给慕锟发短信：你没事吧？
　　她不知从何问起，只能这么问。
　　停了会儿，慕锟的回复来了：我没事，你呢？这几天太忽略你了。
　　简涵撇了撇嘴，他不是一般地忽略自己。
　　不发短信不打电话，像是忘了有她这么个人一样。
　　但简涵还是违心地回答：我挺好的。听说伯父住院，失去意识了。
　　慕锟：是的，但生命无碍。
　　简涵不知道怎么聊下去了，想了想，问：今天能见到你吗？
　　几天没见，她想他了。
　　慕锟：晚上去找你。
　　简涵：伯父住院，你离开医院好吗？要么，我还是去医院找你吧？
　　停了好一会儿，慕锟回复：好。
　　他给她发送了病房号。
　　简涵收起手机，确认外间无人之后才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下午，慕锟参加了股东们召集的临时股东大会。
　　林伯是慕洪业的好朋友，也是最支持慕洪业决定的人。
　　会议上，他主动说道：“慕总，董事长既然昏迷，我建议公布他的遗嘱，遵照他的遗嘱执行。如果他醒了，我们按照他本人的意见执行。”
　　醒了，听他的。不醒，也要听他的。
　　慕锟眼神望向其他股东：“大家的意见呢？”
　　股东们彼此对视：“对呀，要遵照董事长本人的意见执行，消除一些不稳定因素。”
　　慕洪业更改遗嘱之前跟林伯通过气，所以林伯胸有成竹，他淡然说道：“如果董事长意见是另找他人担任总经理，希望慕总予以配合。”
　　慕锟表情迟疑，“林伯，此言何意？”
　　好像早就知道点儿什么一样。
　　林伯笑笑：“我只是大胆猜测了下董事长的意见，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大部分股份是要送给董事长女儿的。”
　　有股东好奇地问道：“女儿未找到的话，股份的管理权不是还在慕总这里吗？”
　　那样的话，总经理的人选估计没什么悬念，还会是慕锟。
　　林伯笑笑：“这个，怕有变化吧？”
　　慕锟“哦”了声，“那请林伯将律师找来吧。”
　　林伯爽朗一笑：“感谢慕总配合。”他冲门外喊了声，“让律师进来吧。”
　　原来他早有准备。
　　林伯胸有成竹地看着律师，示意他宣读慕洪业的遗嘱。
　　律师停了会儿，打开封存好的袋子，从里面抽出一份遗嘱。
　　宣读之前，律师解释：“这份遗嘱，董事长说过，非特殊情况不能打开，在此之前，只我和董事长两人看到过。”
　　以示此遗嘱的保密性。
　　说完，他将遗嘱拿起来，咳嗽之后读出声。
　　“遗产分配如下，若是找到女儿，百分之五十的遗产给女儿，百分之三十给慕锟，余下部分给叶苏弥。找到女儿之前，她的百分之五十将由慕锟负责保管，若是此生找不到，便归属于慕锟……”
　　听到内容，林伯表情震惊，这和他所知道的遗嘱完全不同，好像哪里出现了问题。
　　而慕锟的表情，一直是淡淡的，不惊，不喜，没有任何波澜。
　　其他股东脸上也没什么惊讶的表情，好像如此分配再正常不过了。
　　律师读完，林伯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他看向慕锟的表情，多了一丝惊悚和意外。
　　晚上八点左右，简涵按照慕锟说的，打听着来到了慕洪业的病房。
　　病房的门开着，简涵站到门口往里瞧了眼。
　　叶苏弥和慕锟一起站在床前。
　　只听叶苏弥表情忧虑地问：“儿子，怎么回事，李博士不是说没事儿吗？怎么你爸还不醒？”
　　停了会儿，慕锟淡淡的声音响起：“谁知道呢！”他看向叶苏弥，“妈，医院里有我，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叶苏弥不太放心地往外走。
　　简涵忙躲到了门侧，叶苏弥忧心忡忡地走出来，完全没发现躲在门侧的简涵。
　　等她走远，简涵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她轻手轻脚地走至慕锟身后，小声问：“你没事儿吧？”


第103章　
　　慕锟脸上闪过疲惫的神色，他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眼窝，“我还好。”
　　简涵眼睛望着病床。
　　慕洪业面色平静地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上方是输液瓶子，沿着细细的长管，一点一点地往他的体内输送着药品。
　　“伯父没事吧？”简涵担忧地问。
　　前几天还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老人，在那次的饭桌上给予了自己非常难得的温柔。
　　虽然她不知道他的动机是什么，但她内心深处是非常感激的。
　　“他心脏不太好，医生说需要静养。如果静养好了，或许能活个十年八年，但忧思过度的话，恐怕……”
　　简涵怔了怔，右手不由自主抓住了慕锟的胳膊，“会怎么样？”
　　慕锟轻轻拍了拍简涵的手：“别太担心，静养些日子应该会没事的。”
　　“可老人家现在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能行吗？”
　　“这样，起码对他的心脏是有好处的。”
　　慕锟抓住简涵的手，略略使力握了握她的。
　　简涵抬眸看向他，慕锟对她笑了笑：“怎么办？”
　　简涵：“……”
　　慕锟：“我妈还在生气，我爸又病了。我们的事情，好像……”他摇了摇头，“好像只能拖着了。”
　　简涵笑了下：“我没事。”
　　能这样跟他待在一起，她已经很满足了。
　　她抿唇，“可惜，你现在很累，我却帮不上忙。”
　　好像每回他挺累的时候，她都有种非常无力的感觉。
　　慕锟手指在她额头上轻轻抚过，“真傻，我找你，不是找个帮手，而是找个，”他顿了下，“亲人。”
　　亲人这两个字，让简涵怔了下，旋即她笑了：“有件事情我是可以帮你的。”
　　慕锟挑眉：“什么？”
　　简涵挽上他的胳膊：“我正好请了假，这段时间可以帮你照顾伯父。”
　　慕锟很忙，不可能一直待在医院。
　　最近云捷公司的事情一大堆，新产品试制，老产品运营，哪一关都少不了慕锟的参与。
　　简涵正好可以待在后方，让他心无旁骛地在前线冲锋陷阵。
　　慕锟扫了眼病床，停了会儿才说道：“也好，只是辛苦你了。”
　　“照顾病人这种小事有什么可辛苦的。”能帮上慕锟的忙，简涵心里挺高兴的，她抱了抱慕锟的腰，“你回去休息吧，医院里有我就可以了。”
　　慕锟再次揉了揉自己的眼窝，“那我到旁边的医生休息室休息一下。”
　　“干嘛在医生休息室休息？你还是踏踏实实回去休息吧，有事儿我会给你打电话。”简涵拽着他的胳膊劝道。
　　慕锟犹豫了好一会儿：“你能行？”
　　简涵大包大揽：“有什么不行的，你放心就好了。”
　　慕锟的确挺疲惫的，他坐在病床边陪简涵待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抵抗不住浑身的疲惫之感，坐车回家了。
　　但他回的不是自己父母的家，而是让司机将车开到了简涵的小窝，他一个人躺到她的小床上，昏沉沉睡去了。
　　简涵不知道这些，她认真地待在病房里。
　　为了照顾老人，她特意去护士站问询了一下情况，看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负责老人家的护士长叮嘱简涵：“董事长目前只是昏迷状态，我们护士会按时去给老人家用药，有特护会按时给老人擦拭身体。您没有什么需要特别做的，只要守着，看老人有无什么异常情况即可。”
　　简涵：“他会一直昏睡吗？是什么情况造成了他的昏迷？”
　　护士长摇头：“这个，我们不太清楚，具体情况得问李博士，用药什么的都是李博士亲自配制，我们只负责执行。”
　　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简涵心事重重地回了病房。
　　输完液就没什么事情可做了。
　　简涵坐在病床前，头一点一点地，只睡不睡。
　　快十一点钟的时候，有人在门口轻轻敲了敲病房的门。
　　简涵嗖地抬起头，她抬起双手抹了把脸，轻咳一声，对着门口喊了声：“请进。”
　　门轻轻被人从外面推开。
　　简涵忙站了起来。
　　林伯表情凝重地从外头走了进来。
　　简涵弯腰致意：“林总，您好。”
　　林伯摆摆手，示意她坐下。
　　他站到病床前，盯着昏迷中的慕洪业看了会儿。
　　简涵站到他的身后，神情里有一丝局促。
　　林伯偏头：“一直没醒？”
　　简涵嗯了声，“半个小时前才输液完毕，医生说，短时间内大概会一直是这个状态。”
　　林伯慢慢叹了口气，他拉过椅子，坐到床前，伸手握住了慕洪业的手。
　　“老慕啊，别人的孩子是不能养的，你现在明白了吧？”
　　简涵听了这话，内心一惊，她往后挪了挪步子，悄悄掩门走了出去。
　　有些话，她肯定是不方便听到的。
　　林伯在病房里待了好久，出来时脸色非常难看。
　　简涵没走远，一直在病房门口站着，等林伯出来的时候，她忙迎上前，“林总，您慢走。”
　　林伯止住步子，回头看了她一眼，“好好照顾董事长。”
　　简涵：“好的。”
　　林伯摇头叹息着走了。
　　简涵回到病房，继续守着慕洪业。
　　期间，李博士过来看了下。
　　他走近慕洪业的床侧，伸手翻看了下老人的眼皮，又拿听诊器听了听他的心跳，最后俯下身子，贴近慕洪业的脸侧，听了听他的呼吸声。
　　忙完这一切，李博士直起身，对简涵说道：“老人这种情况，并无大碍，你不必一直守在这里，到旁边办公室睡一会儿，或者，”他看了眼脚下，“我一会儿让护士送来一张行军床，你在这里休息下也可以。再或者，你回去休息。医院里有护士，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你耗在这里，也帮不到什么。”
　　简涵打定主意要在这里照顾慕洪业了，当然不会轻易走。
　　但她没多做解释，只说：“李博士，我知道了。”
　　李博士走后没多久，护士送来了一张行军床，让简涵可以有个舒服睡觉的地方。
　　简涵铺下后，便躺在了上面。
　　慕洪业一直处于昏睡当中，她的确无事可做。
　　但躺在医院这种充斥着消毒水的环境当中，又不是想睡就能睡着的。
　　简涵辗转反侧了很久，一直没睡着，索性坐了起来。
　　她双手环膝，歪头盯着躺在床上的老人。
　　跟慕洪业仅有的几次交集，他对她从最初的排斥到最后一次的突然热情。
　　她不知道原因几何。
　　她盯着慕洪业平静的睡颜，自言自语：“伯父，我很奇怪的，你为什么突然对我那么好？”
　　那天的海鲜，她感觉他是特意为自己点的。
　　今天之所以坚持来照顾他，他给予她的温暖多少起到了作用。
　　简涵无事可做，便自说自话起来。
　　“伯父，你说我的命运是不是挺坎坷的？养父母待我很差，亲生父母又不知道在哪里。我一直没动过找亲生父母的念头，其实不是不好奇他们的，只是我担心，”简涵顿了顿，“我担心，他们是故意把我丢掉的。我如果费心将他们找到，到时候会更加尴尬。”
　　她仰头望着天花板，“也许，我会成为全天下最可怜的笑话。不如就这样当个孤儿吧。”
　　她忽然摇了摇头，“也不对，当个孤儿的话，我这辈子怕是跟婚姻没有关系了。慕锟现在愿意待在我的身边，但以后呢？我没有信心跟他走太远的路。我现在啊，好像是悬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