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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凌菲。”
　　对面很快出现了凌菲身穿运动装的健康身影，她置身一处环境优美的公园，背后是一处喷泉，高高的水柱直蹿高空。
　　是凌菲本人无疑了。
　　她表情快乐地向大家打招呼：“你们好，我是凌菲。”
　　她的中国话果然不够纯正，还带着一点点儿洋腔。
　　叶苏弥和慕洪业紧张地都说不出话来了。
　　凌菲认真看着视频当中的画面，“慕锟先生，你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慕锟忙指了指身后，“这位是我妈，这位是我爸，旁边这位是我哥。”
　　凌菲很低高兴地摆手，再次热情洋溢地打招呼：“慕爸爸好，慕妈妈好，慕大哥，很高兴见到你们。”
　　凌菲用手捂了下自己的嘴巴，表情有些纠结地说道：“我听慕锟说了两位老人家找女儿的事情，我，我挺感动的，希望你们早日找到心爱的女儿。”她遗憾地摇头，“很可惜，我不是你们的女儿，要告诉你们这件事情，我也感到很抱歉。但是没有办法，你们，的确不是我的家人。”
　　慕洪业愣住了：“什么？”
　　巨大的惊喜还没消化完，重大的打击就来临了？
　　慕锟表情一直很从容，他小声说道：“爸，你先听听凌菲怎么说吧。”
　　凌菲耸耸肩膀，“收到慕锟先生的邮件之后，我便打电话给国内的朋友，他们仔细确认之后，结论是，我跟慕老先生是不存在血缘关系的。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到公安局里查询，那其中有我很早以前存在那里的DNA样本。希望你们接受现实，重新寻找女儿。也祝你们早日找到亲生女儿。”
　　凌菲似乎很忙，旁边有人在喊她的英文名字，好像催促她做什么事情，她遗憾地说了句：“对不起，我有事，只能聊到这里了。”
　　慕锟对其表示了感谢，挂断了视频。


第95章　
　　这一通电话让慕洪业的怒气升腾到了情绪的边缘，他双眼如矩般地盯着慕华采，看他如何给自己解释。
　　视频电话里的人是凌菲，她亲口说明她的DNA样本一直保存在国内的样本库里。
　　如果她是，公安局早就通知他了，还用得着慕华采东跑西颠地忙活？
　　慕华采内心惶惶，汗意上涌，头上脸上全是汗水，他自沙发上站起来，双膝一软，跪在了慕洪业跟前，“叔，我也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才导致了这种误会。”
　　他语气战战兢兢，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思维了。
　　一切来得太快太急，乱了，完全乱了。
　　本来计划得好好的，可结果却砸成了一锅烂粥，想收拾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慕洪业闭了闭眼，厉声喝斥：“行了，什么也不必说了。”
　　慕华采能这么说，就说明他早知道凌菲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知道这一点对慕洪业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他声音狠戾地说道：“慕华采，你做错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原谅你，唯有这一件，我是绝对绝对无法原谅的。从这一刻开始，我和你，再无任何关系，你立刻从我面前消失。”
　　拿自己最期盼见到的女儿开玩笑，是慕洪业绝对无法容忍的。
　　慕华采一听，脸色立时变得苍白如纸，他跪着上前抱住了慕洪业的腿，“叔，叔，我是为慕家好啊，叔，叔……”
　　慕洪业：“不要逼我报警！”
　　慕华采知道自己这次彻底惹怒了这位叔叔，叔叔彻底翻脸，他要还死赖在这里，那只有进公安局的份儿了。
　　他呐呐哭了一会儿，阿姨早将他的东西打包收拾好，急溜溜地送了过来。
　　慕华采将求救的眼神投向叶苏弥，后者别过脸，不理他。
　　慕锟则老僧入定般地坐在那里，仿佛世界没发生任何事情一样。
　　慕华采恨恨地瞪了慕锟一眼，拿着自己的东西，灰溜溜地走了。
　　西班牙的一家酒店里，郝言吊儿郎当地倚靠在酒店门口，“林大小姐，有空出来聊几句？”
　　林源源口气非常不友好，“我没空。”
　　门开了一半，林源源坐在床上看电视，连看也不看郝言。
　　郝言也不生气，“我打算订机票回国了，你呢？是打算继续留在这儿啊还是跟着我走？”
　　林源源总算转过脸：“人还没找到，你怎么就打算回去了？”
　　“又不是找你妹妹，你上赶着操什么心？”郝言也不进去，就站在门口跟林源源说话。
　　“你能不能不这样，有话进来说。”林源源不喜欢这样的聊天方式，斥责他。
　　“孤男寡女不方便，要么这样聊，要么咱一起到餐厅，边吃边聊。”
　　林源源终于动了，她起身下床：“你到七楼餐厅等我，我马上到。”
　　“好嘞。”郝言将门给带上，自己先行下楼。
　　十几分钟后，两人坐在餐厅里边用餐边聊天。
　　林源源：“你真打算回国了？”
　　“嗯。”
　　“那我也回去吧，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到慕家，跟老人家说说，咱们没少费心，但结果不太理想。”林源源这几天一直窝在酒店里没动，临要回去了，却要郝言帮她撒谎。
　　“人家现在已经不找凌菲了。”
　　林源源愕然：“慕老爷子不找女儿了？”
　　“女儿是要找，但凌菲不是女儿，可不就不用见了。”
　　林源源更惊讶了：“你，你说得是什么？”
　　郝言摇头：“你呀你，就知道睡觉看电视，也不知道打听打听周围消息。人家慕锟给我打电话了，他跟凌菲联系上了。凌菲本人给慕家打了视频电话，把这场乌龙给解开了。所以，咱们的旅行到此结束。”
　　郝言抿了口红酒，“要说我还挺留恋这里的，要是能在这里住上个把月就好了，起码这里的吃住行我都能找慕锟报销。遗憾哪遗憾哪。”
　　林源源手中的刀叉咣当落下，表情则变幻莫测，慌、乱、怕，都有。
　　郝言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回不回国？”
　　林源源嚯地站了起来，“我不回去了，我还要在外面玩几天。”
　　郝言：“这不好吧？你这要是失踪了，我是不是还得安上个嫌疑人的身份？你先回国待上一时半刻的再走也行。“
　　起码别跟他扯上关系。
　　林源源气乎乎地拿起手机：“我去美国姑妈家，马上就订机票。”
　　她要去亲戚家，那就不关郝言什么事儿了，他痛快地说道：“那行，我送你去机场，你去美国，我回家。”
　　这事，太完美了。
　　慕洪业家里，最近几天的气氛非常压抑。
　　找女儿的事情还在持续，但一个接一个的，都是坏消息。
　　叶苏弥现在都害怕听到电话铃声了，不知道铃声背后会是一个怎样让人失望的消息。
　　慕锟一般都不在家睡，偶尔在家吃顿晚饭可天亮了叶苏弥进屋看看，又没影儿了。
　　这天晚上，开饭的时候，饭桌上依然是老两口大眼对小眼，慕洪业看了眼空荡荡的四周，问：“慕锟又不回来吃了？”
　　“说是有事，今晚不回来了。”叶苏弥说道，“他最近很少在家睡，被褥铺盖几乎没怎么动过。”
　　“他不就有一处小房子，还有其他地方？”
　　叶苏弥没过脑子，直接说道：“我去过了，没住那儿。”
　　说完才觉得这话过了。
　　慕锟有另外一处小房子这事儿，两口子都知道，但叶苏弥很少过去，这次自然是为了打探打探情况才过去看了看。
　　结果令她挺失望的。
　　物业说慕锟最近没来。
　　那只有唯一一个去处了。
　　慕洪业低低地咒骂了声，情绪平缓之后，问：“你知不知道简涵的家住在哪儿？”
　　叶苏弥摇头：“这我还不清楚。”
　　慕洪业：“找个时间，见一面吧。”
　　叶苏弥：“什么？”
　　他们见简涵做什么？
　　“慕锟认定了她，你以为照目前的形势，我们说不同意还有用吗？”慕洪业提到这一点，心口就有些堵，“把人找来，好好谈谈以后的事情。”
　　叶苏弥难以置信：“我们，我们就这样同意了？那个简涵的父母可是拿不出手的呀，到时候让外面人怎么评说我们家？岂不是都要看笑话了？”
　　简涵本人怎么样先不论，光她父母就很令人头疼了。叶苏弥比较好面子，总觉得脸面上挂不住。
　　慕洪业声音陡然加大：“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说完，气哼哼地甩了筷子，饭也不吃了。
　　慕锟接到母亲电话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他坐在办公桌前边翻看资料边跟母亲通话。
　　“我爸说的？”
　　“当然是你爸说的，你觉得我会愿意跟简涵以及她那样的父母见面吗？”
　　“我爸说了要见简涵的父母？”
　　“这个倒没说，就是让你领着简涵正式回家一次。”
　　这也算是个认定身份的过程。
　　慕锟脸上露出喜色，“妈，马上就是年会了，等年会结束再说，可以吧？”
　　叶苏弥巴不得晚些见到简涵，她自作主张地答应了：“好，就等开完年会再说。”
　　年会对云捷公司来说是一个很喜庆的日子，但云捷公司太大，人员众多，要是全员在一起开，一般场地盛放不下，于是都是各分公司单独开，然后各分公司的领导再全部聚到总部一起开年会。
　　简涵参加的当然是总部的这个年会，也是最隆重的一场。
　　年会主题很快出来了，朝着梦想前行。
　　女士礼服，男士西装，但也不是硬性要求，你也可以随意着装。
　　年会这天傍晚，林素粉兴奋极了，“哎，简涵，你穿哪件礼服？”
　　简涵，“我能穿出去的礼服只有一件，黑色的呗。”
　　林素粉撇嘴，“你呀，真是不舍得花钱，一件礼服它再漂亮，你也不能穿上一万年啊。”
　　简涵当初买礼服的时候就是冲着黑色是经典款去的，每有隆重场合，她必穿它。
　　反正看着不寒酸，能勉强过关。
　　简涵打了个深深的呵欠，林素粉不放心地问：“连加两个夜班，你今晚能行吗？看你样子挺疲惫啊。”
　　简涵呵欠连天地说道：“酒会就是去玩的，我去捧个人场就行。”
　　她这种无足轻重的人物，有什么要紧的？
　　林素粉略有些放心，“那行，我回去换衣服，晚上见。”
　　简涵连打了两个喷嚏，找了张纸巾醒了醒鼻涕，低语：“真不凑巧，看样子要感冒了。”
　　她说完之后，身体的症状越来越明显。
　　咳嗽、流鼻涕，鼻子好像也不怎么透气了。
　　后面的小陈还没走，简涵回头问他：“你有感冒药吗？”
　　小陈在抽屉里翻找了会儿，“有是有，但吃了就犯困，你要吗？”
　　“是感冒药就行。”简涵接过来，不由分说按了两片进嘴里，吃完药，她呵欠连天地坐了会儿，还是感觉难受，连回家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坐在那里自我安慰：“反正参加年会我只是个小配角，换不换礼服的估计也没人注意。”
　　综合部有人要搬动一些奖品送去年会现场，但不小心漏了几箱，部长赶紧招呼：“快，看看哪个科室还有人没走，让他们帮忙给送去年会现场。”
　　有人答应一声就挨个办公室找人，经过研发中心时发现了简涵，“你好，麻烦帮个忙搬点儿东西去年会现场，可以吗？”
　　简涵表情困顿地回头，宽敞的办公室里就剩下自己了。
　　她有气无力地答应了一声：“可以。”


第96章　
　　简涵精神有些萎靡，但还是打足精神站起来，把自己的黑色羽绒服往身上胡乱一套，跟着同事便去了综合部。
　　一行八九个人，每人抱着一个大箱子，浩浩荡荡地下了楼，几人乘坐公司的车子赶去了举办年会的酒店。
　　人到了，便不能干看着，简涵协同综合部的人把现场布置了下。
　　忙完，简涵整个人已经困到不行，她胡乱找了个位置坐下，头一歪，趴在桌子睡着了。
　　综合部的人忙得人仰马翻，谁也没注意到简涵去了哪里。
　　参加年会的人陆续到场，男士们纷纷穿着得体的西装，有的带打上了领带，显得有模有样的。女士们就相当有看头了，各个礼服加身，像一个个开了屏的孔雀，美丽非凡的。
　　会场很大，能容纳六百多人。
　　林素粉穿着浅色的礼服到场后，到处找寻穿着黑色小礼服的简涵也没找见，她打简涵的手机，也没有回应，去问了问西装革履的谢绍辉，对方也说没瞧见，林素粉便歇了心思，以为这家伙压根没来。
　　简涵在吵闹的人群中呼呼大睡。
　　有注意到她的人，也只是稀奇地撇了撇嘴，但都没怎么在意。毕竟简涵在云捷公司来说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关注的人并不多。
　　闹哄一阵之后，大屏幕上开始播放云捷公司这一年的精彩瞬间。
　　身着蓝色礼服的主持人在音乐声中走上舞台。
　　“离年会开始还有十几分钟，趁董事长和总经理还没有到，我先和大家了解一下云捷公司这一年的发展情况……”
　　一番介绍之后，主持人示意摄像大哥，“今天场下的俊男靓女实在让人看花了眼，让摄像大哥带我们匆匆一览。”
　　摄像师高高的摄像头在空中旋转前进，许多人的面孔出现在大屏幕上。
　　大家笑语嫣然，一派欢乐的气氛。
　　大屏幕上略过一张张笑脸，突然，画面静止了。
　　叽叽喳喳的氛围跟着静止了。
　　画面中赫然是简涵歪头大睡的样子。
　　她睡得很沉，嘴巴微微地张着，脸颊与桌面挨着的部分似乎有口水的印迹。头发随意的束在脑后，此时发辫有些松散，像个小尾巴一样翘着。黑色的羽绒服拢在身上，遮住了她的身材，脸上没有妆，夹在一堆西装和礼服之间，似一个小丑一样的存在。
　　大家在静默之后哄堂大笑。
　　主持人在发觉现场气氛不对之后也转头看向大屏幕，不由得也跟着笑了。
　　“这位女士太特别了，竟然在这种热闹的气氛中也能睡着。”
　　满场俊男靓女，突然出现一个着装这么普通的，自然是显眼，而且又如此不顾形象的，简直跟周边的环境形成鲜明的对比。
　　大家笑得越来越开心。
　　林素粉和谢绍辉也跟着没心没肺的笑，笑着笑着，林素粉的眼神有些不对，她捅捅距自己不远的谢绍辉，“哎，这人是不是有些眼熟？”
　　怎么越看越像简涵？
　　摄像大师可能也是故意的，镜头放在这儿竟然不动了。
　　人群中传出了各种各样的议论声。
　　“这位大姐心真大，年会这么隆重的场合，不隆重着装就罢了，还跑这儿来睡觉，是不是想跟咱们慕总对着干？”
　　“敢跟慕总对着干，怕不是找死吧？”
　　“这可不好说，不说慕总不是董事长的亲生儿子吗？万一亲生闺女回来了，咱们慕总……”
　　“嘘，你不要命啦！”
　　说什么的都有，反正都是把简涵当作了全场唯一的笑料，你说我笑的，大家看得分外起劲。
　　说话间，慕洪业和叶苏弥相携着从外面走了进来。
　　不知是谁喊了声：“董事长来了！”
　　大家纷纷给二者让出了一条路，都态度恭敬地打招呼。
　　“董事长好，夫人好！”
　　慕洪业和叶苏弥此时像一对伉俪情深的夫妻，在大家的注目礼中慢慢走向前面。
　　行走的过程中，两人均看向了大屏幕。
　　大屏幕上的简涵还在沉睡，睡梦中还不自觉地吸了下口水，那邋遢的样子引来全场的低笑声。
　　叶苏弥表情厌恶地看了眼。
　　慕洪业皱眉，轻声问：“那不是简涵？”
　　叶苏弥轻哼了声，“年会这种隆重的场合，她却闹出这种样子，你还想见吗？”
　　她觉得答应儿子年会结束再见简涵是对的，让老公看到她这副样子，止不定便改了主意。
　　慕洪业脸色沉沉地盯着大屏幕，没有吱声。
　　摄像大哥不知是忘了动作，还是看笑话没看够，大屏幕停驻着始终不动。
　　林素粉认出是简涵之后，急得不行，想越过人群去帮她，可人很多，她干着急不知道怎么跑过去。
　　来到前排，慕洪业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叶苏弥在落座之际，对一个小服务生招了招手，服务生附耳过来，叶苏弥悄悄说了一句话，服务生点头哈腰地走了。
　　主持人见董事长已就位，但慕锟没来，便站到一边候场。
　　此时，空中响起了悠扬的音乐，但音乐起了之后，大屏幕的画面却没有变，依然是简涵沉睡的画面。
　　叶苏弥盯着简涵狼狈不堪的样子，嘴角扯出了一抹冷笑。
　　有人就在下面低语。
　　“董事长人都来了，这个摄像怎么还不转换画面？”
　　“怕不是针对这个睡觉的女人吧？”
　　“能在这种场合睡着，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啊？”
　　“甭管是什么原因，都不能在这种场合睡大觉。这女人太分不清轻重了。”
　　音乐声中，慕锟缓缓走了进来。
　　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将慕锟的身影衬托得伟岸而高大，通透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