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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挺享受的。
　　即便他夹了她不爱吃的菜，她也闭着眼睛咽下去了。
　　吃过饭，简涵还坐在书桌前，慕锟则自觉自发地整理收拾吃剩下的饭菜。
　　他一股脑地往垃圾桶里扔，简涵没阻止，她瞥了眼快堆满的垃圾桶，“不浪费么？”
　　“想吃我再买。”
　　慕锟收拾完，转身去了洗手间。
　　洗完手出来，他看到坐在书桌前的简涵有些不对劲，她头低垂着，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是在哭。
　　他几步上前，半蹲在简涵跟前，问：“你怎么了？”
　　他歪头，看到简涵双手捂着脸颊，指缝间有泪水缓缓而下，他诧异不已：“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简涵抬起盈满泪珠的眼睛，慢慢看向慕锟的脸。
　　她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就是太高兴了。”
　　“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么高兴？”
　　简涵的手搭到他的脸上，指腹在他脸上轻轻蹭了蹭，“因为有你啊。”
　　慕锟声音里充满了疑惑，“我？”
　　简涵：“你能在这里陪我吃饭，我就觉得很幸福，多少年以后起码我有可以回忆的东西，不至于活得太凄凉。”
　　慕锟被她泪目的样子给惊到，他神色莫名地问：“你怎么了？怎么忽然这么伤感？”
　　慕锟拿过纸巾盒，抽了几张纸巾帮简涵拭泪。
　　简涵声音哽咽地说道：“我是孤儿，说准确点儿，是被人拐卖的孩子，养父母刚把我买回去的时候对我挺好。可挺好也只是相对的，等有了弟弟以后，我的生活里就全是冰冷和绝望了。我有很多次想自杀的念头，我不明白活着这么累，为什么还要活着，是不是我这种人注定没办法拥有幸福？”
　　孤儿两个字深深地刺到了慕锟，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两个字也跟他有关。他表情变了变，继而恢复了，他语气柔和地说道：“谁说孤儿就不能够得到幸福了？”
　　简涵泪眼朦胧地说道：“我就是个例子啊，我太痛苦了，所以前些日子我跟养父母脱离了关系。我借你的钱，便是付清他们的养育费，从此以后，一刀两断，不再有瓜葛。也免得他们总变着法子想把我卖个好价钱。你说，我是不是太坏了？他们把我养大，我却在我有能力的时候，跟他们断绝了关系……”
　　慕锟眼眸凝住，顿了下，说道：“不要想太多，你做得对。”
　　简涵瞪大眼睛，语气迟疑地问：“那你能告诉我，试得如何了吗？”
　　慕锟：“……”
　　简涵猛地咬了下唇，“我是想问，我们能继续走下去吗？”
　　他只说了试一试，结果如何还未可知。
　　慕锟眼睛微微地眯了下，“你……”
　　简涵：“没关系的，你完全可以实话实说。答案只有两个，一个是可以，一个是不可以。我不希望得到模棱两可的答案。”
　　慕锟：“……”
　　简涵竟然在逼迫他给一个喜欢与否的答案。
　　慕锟眼神莫名地望着眼前娇小的女人。
　　个子小小的，人瘦瘦的，命运坎坷，但她的性格却不是软弱、惶恐的。
　　亮亮的眼睛里仿佛盛放着很多东西。
　　看似犹犹豫豫的样子，其实性格很果断，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和不需要什么，能够在选择面前很快做出取舍。
　　她很突然地将难题摊开在他的面前。
　　他只有行与不行两个选项。
　　行的话，以后，她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女朋友。如果不行，他可以走出她的生活了。
　　竟然不给折中的余地。
　　慕锟犹豫了一会儿，抬起手，轻轻将简涵垂在额前的长发捋到耳后，“明天给你答案。”
　　他站起来，“今晚好好休息。”
　　他抓起自己的外套，慢腾腾地离开。
　　慕锟没有马上给出答案，鼓足所有勇气的简涵，身子虚脱一般自凳子上滑脱下来。
　　她跪坐在地上，紧张地大口呼吸。
　　如果她今天不突兀地提出这个问题，那么她还可以跟慕锟这样平平淡淡地相处下去，偶尔会有惊喜，偶尔会有怦然心动的时刻。可她提出这个问题之后，也许这一切会马上就戛然而止了。
　　她纤细的右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左胳膊，抓得很紧，指尖似乎要陷到肉里。
　　这也许是她人生当中最艰难的一次决定。
　　后悔？有一点儿？
　　但她认为自己做得对，很对！
　　对于可能会失去什么，简涵心里清楚得很。
　　她心情复杂地爬上床，身子一歪，闭上了眼睛。
　　早上醒来，手机里空空的，没有任何消息。
　　简涵叹口气，无精打采地去洗漱。
　　这个慕锟也太沉得住气了，他难道不明白，等待的时间对于她来说，是无比地煎熬吗？
　　办公室里，简涵正在低头核算一个数据，周飞白走过来轻轻敲了敲她的桌面，简涵抬起头来。
　　“昨天的事情处理得很漂亮，配件厂的厂长今早特地对我表示了感谢。”周飞白语气挺自豪的，“我带出来的员工，倒底是给我长脸。”
　　简涵：“周部长，都是我应该做的。”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周部长堆起笑脸，“慕总，昨晚的电影还不错吧？”
　　简涵身子一僵，脊背不由得挺直了，她眼睛望着电脑，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听周飞白的意思，慕锟昨晚竟然去看电影了？
　　电影票是叶苏弥给的，只给了一张，另外一张在谁手里，不言而喻，只能是林源源了。
　　简涵眼睛眨动，内心翻腾不已。
　　也许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慕锟淡淡的声音响起：“图纸方案确定了吗？”
　　周飞白一愣，忙敛了表情，“第三种方案已经否定，我跟谢绍辉正在探讨新的方案。”
　　“抓紧时间，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到国外实地考察一下。”
　　周飞白点头，引着慕锟去往自己的办公室。
　　简涵眼睛一直盯着电脑，感觉一道视线在自己身上略过。
　　她心慌慌的。
　　慕锟一天都没什么动静。
　　下班的时候，简涵满腹心思地步出办公大楼，在站点等公交车的时候，她左顾右盼，似乎总觉得会遇到慕锟一样。
　　可惜她失望了，连慕锟的车影子都没发现。
　　公交车来了，她伴随着蜂拥的人群挤了上去。
　　没有座位，她只好站着，车子前行的过程中，她的身子也跟着一晃一晃的。
　　晚上没有胃口，简涵泡了一个大碗面，就着咸菜，小口小口地吃完了。
　　手机一直没有动静，简涵担心是没有话费了，她试着给自己发送了一条短信，马上便接收到了。
　　手机没问题。
　　有问题的，是慕锟那边。
　　他说今晚给答案，可都十点钟了，今天只剩下两个小时。
　　慕锟这是打算用冷处理的方式让她知难而退吗？
　　简涵双手捧着手机，慢慢找到那串熟悉的号码，手指颤抖着，想要摁下去。
　　只触未触之间，她双手一松，手机啪地一声掉落地上。
　　亮着屏幕的手机在地上滚了几滚，屏幕熄灭了。
　　简涵双手抱头，发出烦燥的声音。
　　今天过得糟透了！


第42章　
　　今晚，叶苏弥邀请林源源一家到家里用餐。
　　两家人聚齐了，在客厅里一起用餐。
　　慕洪业和林源源的父亲相谈甚欢，吃过饭，两人一起到书房下棋。叶苏弥则带了林夫人去欣赏自己刚搬回来的花花草草。
　　两个年轻人落了单，自然而然凑到了一起。
　　这是叶苏弥费尽心机给他们创造的机会。
　　慕洪业参加的晚宴，慕锟便跑不了。
　　他对父亲一向是毕恭毕敬的。
　　林父林母都知道女儿的那点儿小心思，那还有不配合的？
　　两个年轻人站在露台处聊天。
　　时间已经很晚了，慕锟不时看表。
　　林源源穿了一件露肩的裙子，她笑着问：“怎么，有事儿？”
　　慕锟想了想，摇头：“没事。”
　　“没事干嘛老看表？”
　　慕锟微微一笑，“可能，我比较有时间观念。”
　　“这次的新型汽车试制得顺利吗？我听伯父说需要大量的资金，我爸还说，如果有需要，他可以出一部分。”
　　搞研发，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
　　慕锟前方面临的困难挺多的。
　　“源源，谢谢你。”
　　“跟我还客气什么。”林源源笑容灿烂，她若无其事地往慕锟这边靠了靠，无话找话地问，“最近工作忙吗？”
　　“我永远有做不完的工作。”
　　“可再忙也要注意休息，我朋友新开了一家酒吧，有空来坐坐吧。”
　　“好。”
　　一听慕锟答应，林源源更高兴了，“还有啊，C家的男装刚出了新款，我觉得你穿会更帅气，哪天你去量一下尺寸，定制一套吧。钱我来出。”
　　C家的服装贵得离谱，一向是有钱人追捧的。
　　慕锟笑了，“你呀，对于时尚还是很敏感的。我觉得你不应该从事保健品行业，而应该去从事服装设计或者服装搭配这一块儿。那才是你的强项。”
　　林源源嘟起嘴巴，“我家里只有我一个女儿，那得有人帮我爸才行。否则，我责无旁贷啊。”
　　慕锟眼睛望向窗外的夜空，“你们家适合找个上门女婿。”
　　林源源歪头看着慕锟，大胆地问：“你来吗？”
　　慕锟神色淡淡地看向她。
　　林源源脸庞发红，“只要你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巨大的蛋糕，巨大的诱惑。
　　慕锟站直了身体，“别开玩笑。”
　　林源源表情垮下来，她在原地一跺脚，“慕锟，你每次都是这样。”
　　慕锟往客厅走去，“我配不上你。”
　　“你配不上谁配得上？你就是借口，统统是借口。”林源源气得快哭了。
　　十一点半的时候，林氏夫妻终于从屋内走出来，慕洪业安排慕锟把他们一家送回去。
　　碰了钉子的林源源回去的路上一直撅着嘴巴。
　　林母觉得不对劲，一直悄悄观察女儿的表情。
　　林父则跟慕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将这一家人安全送到家之后，慕锟开着车子转上了另外一条路。
　　路上，他给母亲打了个电话。
　　“妈，我跟朋友在外面聊点儿事情，今晚就不回去了。”
　　叶苏弥还以为他要跟林源源独处呢，表情兴奋地说道：“好，你自己注意安全。”
　　放下电话，她开心地对老公说道：“儿子好像要约源源出去玩了。”
　　“你确定？”
　　“这么晚了，不是跟源源还能是跟谁？”
　　慕洪业表情淡淡地，“但愿吧。”
　　要睡觉的时候，慕洪业和叶苏弥各自上了自己的床。
　　黑暗中，慕洪业忽然说道：“公安局那边回过消息，女儿失踪的那几天，全国所有申报死亡的女孩里，一一排查过了，没有咱们的女儿。他们说，女儿极有可能还活着。”
　　为找女儿，慕洪业花费了大量的心力和财力。
　　女儿失踪一周之内的死亡人口，十几年以来，他找人不厌其烦地进行排查，现在可以全部排除女儿的信息。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条好信息。
　　那几天女儿没死的话，就说明孩子被卖到了新的人家。
　　被买去了，应该就还活着。
　　只是再要查找她在哪里，便如大海捞针一般，太难了。
　　全中国那么大，30岁的女人不计其数，更何况，被买去的女儿，可能申报了个假的年龄，那就更难找了。
　　这些年以来，慕洪业一直在做资助孤儿的公益活动。
　　他女儿已经遭受了这样的痛苦，他希望所有跟女儿有相同命运的孩子，都可以快快乐乐地长大。
　　叶苏弥沉默，停了好一会儿，她慢慢说道：“能不能找到女儿，大概是要看天意了。”
　　慕洪业缓缓说道：“我想，公开找女儿！”
　　“不行，”叶苏弥几乎尖叫着坐起来，“如果公开，你让慕锟怎么办？云捷公司又要怎么办？股价会不会出现大副波动？万一还是找不到，岂不是得不偿失？”
　　慕洪业长长地叹了口气，“再说吧！”
　　要找女儿困难重重，这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他希望，有生之年，可以全家团聚，共享天伦之乐。
　　简涵一直没睡，她呆呆地坐在床上，手机放在被子上，她一歪头就可以看到时间。
　　她什么也不做，不看电视不刷新闻，就只盯着时间。
　　手机摔到地上，竟然没有摔坏，重新开机后依然可以用，只是屏幕被震出了许多道细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20号忽然一跳变成了21号。
　　慕锟说好的一天时间过去了。
　　简涵眼睛使劲向上瞪了瞪，眼泪还是抑制不住流了下来。
　　她恨恨地骂了句：“慕锟，你混蛋！”
　　行也罢不行也罢，为什么不给一个明确的回答？
　　她擦干眼泪，关了灯。
　　在心里逼迫自己接受这个现实。
　　这样的结果是在情理之中的，她其实内心早有所预料。
　　她就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女人，没有什么吸引人的优点，凭什么让慕锟魂牵梦萦，无法忘怀？
　　也许两人在一起的这些日子，让她不自觉地狂妄自大了，误以为自己是一个很优秀的女人，优秀到可以站到他的身边，跟他比肩，跟他相伴永远。
　　她被子使劲往上一掀，把自己彻头彻尾捂起来。
　　朦朦胧胧的，简涵听到耳边有轻微的敲门声，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没有理会，继续将自己蒙在被子里。
　　敲门声停下，自己的手机接着响了起来。
　　这次，简涵听得真切了。
　　她唰地掀开被子，伸手抓过桌上的手机。
　　屏幕上一亮一亮的，是那串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她没接，呆呆地盯着手机屏幕。
　　手机铃声停止之后，门口的敲门声重新响了起来。
　　简涵侧耳细听之后，轻声问：“谁？”
　　“是我。”
　　慕锟的声音。
　　简涵表情呆住，愣了好一会儿，才慌不择路地跳下床，连灯都没开便打开了房门。
　　幽暗的走廊里，慕锟举着一杯牛奶递过来。
　　简涵没接，她呆呆地发问：“有事儿吗？”
　　慕锟将牛奶塞到她的手里，温温的，还热乎。
　　很难得地，慕锟的声音里竟然透着一股子紧张的气息，他张了张嘴，“我，我想跟你在一起。”
　　他很紧张。
　　不似他在公司会议上的运筹帷幄，也不似他在电视镜头前的从容自如。
　　此刻的他，像一个正参加面试的学生。
　　简涵表情愣住，难以置信地说道：“你，再说一遍。”
　　她怕自己听错了。
　　这次，慕锟的声音恢复如常，他语速沉稳地说道：“我决定了，以后，我们在一起。不管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起也好，伏也好，希望，我们一直在一起。”
　　简涵“哦”了一声，忽然往上一蹦，像猴子一样跳到了他的身上。
　　她紧紧地，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你是我的了？！”
　　慕锟笑了笑，“是你的了。但是我要提前声明，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简涵高兴极了，“不管什么样子，我都收了。”
　　慕锟抱着简涵走进屋内，他单手摸索着墙壁找到了开关。
　　灯一亮，简涵便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哧溜一下站到了地上。
　　双手不自在地摸着那杯热牛奶，问：“怎么会有热牛奶？”
　　“来的路上买的。”
　　慕锟自她手里拿过热牛奶，轻轻拉开拉环，递回她的手里，“看在我刻意买的份上，喝一口。”
　　“刻意买的？”简涵看着他，轻轻抿了一口，温温的牛奶滑入胃里，挺舒服的。
　　慕锟看到简涵赤着双脚踩在地上，弯下腰，轻轻一抱，将人抱到了床上，他坐在她的旁边，“本来打算下班后去买件像样的礼物，正里八经地跟你告白。但临时父母有事情，我便赶回了家里。一直到刚才才得空出来。太晚了，不知道能买什么给你。来的路上恰好看到自助贩卖机，便买了一杯热牛奶过来了。”
　　慕锟也觉得礼物有些寒酸，“今天先暖暖你的胃，以后再暖你这个人。”
　　简涵小鸟依人地嗯了声。
　　虽然他来得迟了，但毕竟还是来了。
　　慕锟拍拍柔软的床铺，“今晚，我可以睡这里吗？”
　　简涵脸色红了红，再次低低地嗯了声。
　　慕锟脱了外套躺在床的右侧，简涵下床关灯，然后立在床前，伸手去拽床头叠放的薄被和枕头。他睡床的话，那只能她睡地板了。
　　黑暗中，慕锟轻轻抓住了她的手，简涵一怔，只听慕锟声音极轻地说道：“别折腾了，一起睡吧。”
　　“一起睡？”几个字滚过简涵的舌尖，她的脸腾地烧了起来。
　　慕锟再次拽了拽她的手，“今天是咱们俩正式在一起的第一天，拉着手睡，留个纪念。”


第43章　
　　简涵的大脑嗡嗡的，身体跟不受使唤了一样，她机械地躺到床上，身体僵直得像不是自己的了。
　　慕锟说到做到，真的是只拉着手。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但两人却又隔着距离，除了两手交握，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