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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想你-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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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严卉心目中有一个快乐的一家三口,她负责养家糊口,她爸爸负责洗碗,她妈妈负责做饭。
他抽着烟在窗口看着闺女眯着眼睛笑。
他喜欢这种画面,他心里已经再也没有柔软美好的东西,严卉是唯一的一个,他觉得足够了。
他守着他闺女长大,守着她读书成年嫁人生子,守着她完成小时候过家家酒的时候憧憬的美好画面。
至于结婚,严高义低头自嘲的笑了。
还是不要害人了。
他这一辈子都会做刑警,二十四小时待命,带着个早熟早慧的孩子,X县乡里的老家还有两个需要赡养的老人。
他身上全是包袱,没道理让人家女孩子跟着背上这种包袱。
所以,他在那个美得惊人的新同事沈惊蛰奇怪的默契下,做了沈惊蛰不肯结婚的挡箭牌。
生活仍然一成不变,他做了刑警大队队长,收获了很多兄弟情,那两个一开始他担心会不会娇滴滴的女法医,刚烈的如同男人。
反而是他这个男人,不得不在她们毫无顾忌的豪迈下回避,并且苦口婆心的劝她们做个女人。
***
相比美到张扬肆意的沈惊蛰,邹婷要不显眼一些。
她五官英气,性格比沈惊蛰内敛,好胜心很强。
老严是知道邹婷的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的,因为邹婷当时的对象就是他手下的兄弟。
她分手分的决绝,说不要了就不要了,一个大姑娘看着自己谈婚论嫁的对象在酒醉后对她下跪痛哭流涕,特别冷静的把他扶起来,然后给他打了电话。
谁都不知道,让她男朋友转部门这件事,其实是邹婷私下提出来的。
她的决绝让他注意到她,也终于发现,自己局里面这两个娇滴滴的姑娘,没有一个是让人省心的角色。
出任务的时候,沈惊蛰可以扛着装尸袋翻山越岭,邹婷可以拿着铁铲子掘地三尺找到一小节手骨成为关键性证据。她们两个人,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比男人差,下的苦功夫是他这个男人看了都忍不住想要竖大拇指的。
老姚带的这两个女徒弟,都是巾帼英雄。
而且都对严卉很好。
严卉四岁以后的价值观,都是这两个姑娘教出来的,小小的女娃也跟着邹婷和沈惊蛰一样,极具正义感,独立坚强讲道理。
讲道理的小丫头,一直想要沈惊蛰做她的妈妈。
老严私下里问过严卉为什么喜欢沈惊蛰,他想的很简单,沈惊蛰疯一点,带着孩子没轻没重的玩过几次,所以才让严卉惦记上了。
结果自家闺女居然扭捏了一下。
“婷婷阿姨会让你忘记妈妈。”可是惊蛰阿姨不会。
小小年纪的严卉早已经敏锐的发现了老严对女人的喜好,沈惊蛰这样肆意的,他不会喜欢。
反而是邹婷,坚强中带着细心温柔的,老严会动心。
小丫头一本正经藏着自己的小小心事,被看破的老严有些狼狈的给她买了一个大肉包子。
严卉没说错,不过老严狼狈过后并没有把这场父女之间的对话放在心上。
能让他动心的女人类型挺多,他是个各方面都正常的男人。
只是仅此而已,他永远不可能再进一步。
直到被邹婷光速打脸前,他一直都是这样坚定的认为的。
那又是一场结案后的聚会,因为走私专案那段时间大家都很累,酒桌上面并没有喝很多酒,兴致都不太高。
邹婷喝的最多。
老严全程都在抽烟,看着邹婷闷头倒酒闷头喝,一张俏脸喝的通红。
好多兄弟都走了,老严仍然在抽烟,而邹婷仍然坚持不懈的倒酒喝酒。
“再喝就倒了。”邹婷的酒量他是知道的,盯着她喝的差不多了,摁灭了烟压住了她打算开瓶子的手。
这姑娘估计是藏着什么事,一整个晚上都不说话。
邹婷盯着老严的手。
不抬头,不说话,就只是盯着。
他的手很大,粗糙的都是老茧,手上有冻疮的疤痕,看起来乱七八糟没有任何美感。
但是掌心干燥,不轻不重的压着她的手,没有任何旖旎情绪,单纯的对兄弟的态度。
邹婷就笑了,抽出她的手,自顾自的又开了一瓶酒。
……
老严皱眉。
他当上刑警大队队长后养成了个坏习惯,他不喜欢手下的人不听话,公事私事都一样。
强势成了神经病,这是沈惊蛰送给他的原话。
所以他很执拗的又一次去阻止邹婷倒酒,这次改成了握住,大手掌包住邹婷的手,也包住了酒瓶子。
邹婷抬头。
眼底有泪光一闪而过,表情委屈,像是不让她喝酒,她就能马上哭出来一样。
……
老严就在这样的目光下,下意识的松了手。
然后由着邹婷喝到烂醉。
酒桌最后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结了账,回头看到邹婷乖乖巧巧的穿好了衣服背上了包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走路走的也笔直。
一点酒疯都没有。
“醒酒了?”他挑眉问。
简直是天赋异禀啊,他以为今天得背着她回家了。
邹婷的回应是打了个酒嗝,然后冲他毕恭毕敬的行了个军礼。
……
老严嘴角抽了抽,决定老老实实的送她回家。
她家并不远,走路十分钟之内,如果她不绕路的话。
但是她绕路了。
大冷天的低着头走到水库边上,然后脱鞋子脱袜子往水里走。
老严头皮都麻了,又抱又拽的把她拉回岸上,下意识的想打电话给沈惊蛰求助,却被酒后反应敏捷的邹婷抢走手机直接丢到水库里。
“吧唧!”她还自带配音。
“……”老严认命的弯腰,把邹婷背到背上,手里拎着她的鞋子,慢吞吞的往她家走。
这种时候,正常的反应应该是找个公用电话喊来沈惊蛰才能避嫌。
他今天明明没有喝酒,但是莫名的容易心软。
他想,大概是因为邹婷眼底的泪光。
同事四年多,他从来没看到过邹婷那样的表情,她和她结婚对象分手的时候都没有这样过。
趴在他背上的邹婷变得很老实,呼吸浅浅的,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
邹婷的路绕得有些远,老严背着她快到她家的时候,额头已经开始出汗。
他以为邹婷睡着了,怕她摔下去,所以手臂扣紧,走得更慢。
“你可以把我丢在门口。”以为睡着了的邹婷突然开口,老严吓得一激灵,手臂更加用力。
“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也喜欢我。”她幽幽的,然后挣开他的手臂,从他背上爬下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
她用了也。
“我喜欢你,喜欢到快要无法正常工作。”邹婷确认自己头发没有乱,衣服也没有褶皱后,认认真真一字一句。
刑警大队队长严高义,半张着嘴流着汗看着眼前的女人安静认真执拗却明确表达的样子,落荒而逃。
那天晚上,他一夜没睡,脑海里都是邹婷安静的样子,压得他辗转反复。
他和邹婷,当然是不可能的。
他了解邹婷的家庭,传统的连女儿做法医都不愿意的家庭,在市里小有名气,邹婷是独生女,他们家给她安排了不少青年才俊的相亲。
他知道邹婷爸爸找过老局长,想让邹婷辞职去私营的法医机构,福利待遇好,还不用老是出现场。
这样的家庭氛围,邹婷坚持留在X县是真的每时每刻都在和家里人抗争的,他从来没有在该团圆的节假日看到邹婷回过家。
她已经够难了,跟一个带着女儿的中年刑警恋爱,会让她难上加难。
他不能让事情变得那么复杂。
辗转一夜的老严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就想找个空档私下找邹婷聊聊,结果邹婷早就站在他办公桌前,手里拿着她的转部门申请报告。
“……”老严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哑口无言。
“我为昨天晚上的行为道歉。”她甚至还给他一个新手机。
“你他妈胡闹!”老严把桌子拍的哐哐响,直接撕碎了她的申请,丢到垃圾桶扬长而去。
又一次落荒而逃。
***
再之后的生活,变成了噩梦。
邹婷开始变得安静,找各种借口避开他,甚至找到老姚私下里不知道说了什么,让老姚答应等小丁能够独当一面后,就离开X县。
她瘦了很多。
人前仍然是正常的样子,人后却始终冷着一张脸。
沈惊蛰说,喜欢了就在一起,直接的像是单细胞动物。
他却知道自己有些羡慕了,羡慕这种直接勇往直前的勇气,起码这种直接应该不会让邹婷变得更加消瘦。
邹婷应该是真的要走了,因为连老局长都跟他谈了几次话,有惋惜也有试探。
大家都在顾及他那段凄美的爱情故事,大家都不想为难他,大家都以为,这次示爱,是邹婷的一厢情愿。
他觉得,连邹婷都以为,是她喝醉了酒闯了祸,现在变成这样,她要负全责。
所以她选择避开离开,决绝的一如之前那场恋爱。
他在这场沉默的拉锯战中,越来越觉得自己纠结犹豫的不像是个男人,连沈惊蛰都比不上。
连闺女都看出他的喜好,连沈惊蛰这样的粗神经都让他不要纠结,只有他一个人,顾前想后,然后任凭邹婷眼底的痛苦越来越明显。
邹婷都能扛住的压力,他没道理扛不住。
他第一次因为私心分派任务,把所有的行动都和邹婷捆绑在一起。
木讷的老男人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只能跟个傻子似的绑着她,盯着她多吃两口饭,盯着她不要工作量过重,盯着她不许再喝酒。
然后,她睡了他。
用计睡了他。
大半夜的给他打电话说要跟他告别,他暴怒挂了电话却终究没忍住冲进了她家。
然后被她拉进房间,颤抖着吻了上去,吻完就开始脱衣服。
他其实还有理智可以阻止,可是却看到了她眼底的绝望。
他本来想着日夜相处,他慢慢的足够的体贴,终有一天能让她明白他的心意。
却没想到她会选择这样决绝的方式,仿佛他一摇头,她明天就会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是他的纠结犹豫让邹婷变成现在这样。
她一直是烈性子,不给自己留余地,做到这样,是她的极限。
他按住了她解扣子的手,手指冰凉,还带着颤抖。
她紧张极了,却仍然执拗的掰开他的手想要脱掉自己的衬衫。
他又一次按住,这一次,空出的另外一只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吻上去的时候,因为她的呜咽,理智终于消失殆尽。
沈惊蛰没有说错。
那些顾虑其实都能解决,只要他有足够多的勇气。
他最终还是给严卉找了个妈妈,他真的喜欢的女人,在那天晚上事毕后告诉他她准备睡服他的女人。
她真的睡服了他,因为她的决绝勇敢,因为她美到窒息的白皙皮肤。
虽然很多年以后,他才知道睡服这个计划,也是沈惊蛰这个丫头的馊主意。
所以他给了她媒婆红包,好大一个,哪怕那时候他们已经结婚五年,严卉已经多了一个弟弟。
因为幸福,所以红包大到几乎快要变成贿赂。
第八十六章 番外2
在沈家这样重男轻女的迷信家庭里,沈宏峻和沈惊蛰一样,都是受害者。
从他妈妈把沈惊蛰手里的软糖抢下来塞到他嘴里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失去了对软糖的味觉。
这样的压力如影随形,他因为顽皮做了坏事,沈惊蛰挨的打是他的两倍;他考试成绩不好,他奶奶抱着他跟他说没关系,等你姐姐长大了,她可以养你;他上体育课的球鞋坏了,他爸爸可以拽着沈惊蛰的头发逼她拿出自己的补习费去买球鞋。
因为他是沈家的根,虽然他至今不明白这种愚昧的家庭需要留什么根。
他很想闯祸,这样的家庭重压下,他知道这样做很不懂事,但是他仍然很想闯祸。
一直以来拦住他的人都是江立。
从小时候偷走他爸爸用来搓麻将的麻将牌骰子,到长大后偷偷的拧开家里的煤气罐阀门。
江立永远都知道他打算做什么,也永远都能提前一步劝住他。
但是这一次离家出走,他没有劝。
他那位爸爸,趁着沈惊蛰不在,去派出所里挂失补办了沈惊蛰的身份证,然后用沈惊蛰爸爸的身份,取走了沈惊蛰银行账号里所有的钱。
农村信用合作社里有他的赌友,这一切等全部办好了,沈宏峻才知情。
那是沈惊蛰所有的钱,包括她拼死拼活打工的钱,也包括她平时一件衣服都舍不得买,读着大学还穿着高中校服的省下来的钱,她打算用来读完临床医学的学费。
那是她计划好了,打算逃离沈家的钱。
那是她的未来。
所以他出离愤怒了,钱已经都被他爸爸用来还债,他砸掉了家里所有的东西,半夜三更穿着拖鞋冲出了家门。
江立帮他规划好了离家出走的路线,告诉他他会看好沈家,等沈家因为他离家出走慌了神决定改了,他再回来。
这只是个吓唬人的计划,目的是为了让沈家人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他在接过江立给的钱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瞒住江立,也是生平第一次骗过江立。
他不觉得沈家人会改,和江立帮他计划好的离家出走不同,他这一次,没打算回来。
他和江立不同,他学习成绩一般,要不是沈惊蛰和江立天天逼着他读书考试,他可能很早就和他爸爸一样了。
变成地痞流氓,没有下限底线。
他是沈惊蛰带大的,他走所有的岔路前,都是江立领着他回归正途的。
他想要离开他们,看看自己到底能不能出人头地,就算不能出人头地,也起码不能拖累他们。
所以沈惊蛰被沈家族谱除名,他虽然愤怒,但是却也庆幸。
困住沈惊蛰往前走的泥潭终于消失了,因为他的离家出走,他还是帮了他姐姐一回。
十八岁的少年,想法天真,那时候的他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危险,也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和好友给他的庇护有多难得。
***
他在南方边境城市找到了一份工作,一个人称柳四叔的人给了他一份货运工作,原因是因为觉得这小子看起来沉默寡言不爱多事。
江立教他的处事法则:在不熟悉的环境下,多看多听比说话重要。
运输的大多都是些水果,为了赶在新鲜期内运输到北方,他的工作很累,因为超载他需要熟悉全国的地图,需要知道怎么绕过收费站;因为疲劳驾驶,他在驾驶室里放了清凉油,困了就直接喷到脸上。
柳四叔不是个吝啬的人,他给的酬劳很高,小半年下来,他不但存够了江立当初给他的跑路费,自己还存了一小笔钱。
那一年,江立复读,被切断了和外界所有的联系;沈惊蛰退学,音讯全无;而他,在南来北往的高速公路国道线省道线上穿梭,偶尔也因为太辛苦了哭过,真的开始赚钱了,才知道沈惊蛰当初有多么不容易。
三人帮彻底瓦解,而他迅速的长大了。
他开始发现他所在的运输公司不对劲,一个月里总有几天半夜里会有卡车出勤的记录,货运记录什么都不在案头上,那几个经常半夜出勤的卡车司机和他们这些普通司机也不一样,他们的酬劳并没有走公司财务。
这个发现对于一个十九岁的少年来说,其实不算重大发现,他只是觉得好奇,因为那些司机行事低调,看起来很像是小时候看的黑道电影里面训练有素的小弟。
直到那位姓赵的刑警找到他之前,他都只是懵懵懂懂的好奇着。
他的货运工作做得很顺利,年底年终奖四叔给了不少,甚至还承诺明年给他多发百分之十的奖金。
可是那位姓赵的刑警告诉他,柳家是走私犯。
他给他看了这些年来在这家公司消失的年轻人,有一些跟他的年纪相仿,都是做了一年多,也都是做的不错快要加薪的时候消失了。
“他们都跟你一样,因为好奇去查了运输记录,也因为好奇半夜三更不回家偷偷的看这些半夜司机装载东西。”赵博群看起来年纪并没有比他大多少,人很瘦,五官凌厉。
他因为好奇心被柳家人盯上了,如果不是赵博群找了他,他可能会跟那些消失了的年轻人一样,在运输途中突然就失去了联系。
他是在打入内部之后才知道那些年轻人的去向的,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好多都和他一样因为和家里闹矛盾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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