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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ngel的脸一个上午都是艳若桃花的，嗯了一声，嘴角含笑地接着舀了一勺冰淇淋。
　　　　她的态度，让陆茵到了嘴边的提醒又咽了下去。算了，每个人都有她必须付出的代价。
　　　　而Angel对这一切浑然不觉。
　　　　郭瑟琳跟Angel的交接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梁傲伦就在旁边，听得见郭瑟琳声音很大地告诉着Angel道：“你看，酒店在这个链接里面订，机票你看好找公司的代理订，不要自己在携程上订，报销不了的。”
　　　　“这个钥匙是走廊那头左手边第一个柜子的，里面全部是文具，要是有谁没有了会找你申请，你去拿就好了。”
　　　　“会议室在这个系统里面订，要选什么时间什么日期上面都有。”
　　　　“就是这些？”Angel拿了一个小本子在记，有些不相信的样子。
　　　　郭瑟琳说完了懒懒地往后一靠斜了她一眼道：“当然不是，还有一个，打印机和复印机你肯定都会用的吧？”
　　　　Angel还以为她还要说什么任务呢，没想到是打印和复印，失望地点头道：“会啊。”
　　　　“会就好。”郭瑟琳身子往前一倾，“这些都是我能交接给你的，剩下的工作都是老板临时吩咐的，没办法交接，你到时候就听我老板的就好了。”
　　　　Angel一听眼睛就亮了，做秘书就是同老板有很多亲近的机会。
　　　　郭瑟琳笑道：“好了，美女好好干啊，看好你哦！”
　　　　Angel不期郭瑟琳竟然对她有这样友好的态度，真的是喜出望外——她本来也不是坏人，之前对郭瑟琳的敌意无非是她感觉得到郭瑟琳对自己的敌意，况且郭瑟琳是Allen身边最亲近的人。
　　　　这会突然郭瑟琳对她这般和颜悦色，她立刻就高兴道：“谢谢郭郭姐！”
　　　　郭瑟琳笑道：“到时候我反正我手机开着，有什么不懂的你就打我电话。对了，一会我会写一封邮件给你，把今天交接过的东西全部列明，到时候你也好做个查看。”
　　　　Angel高兴地抓起郭瑟琳桌上的泰迪熊转了一圈道：“呼呼！乌拉！好幸福啊，郭郭姐姐你真好！”
　　　　陆茵仔细地听着郭瑟琳那边的动静，说不清楚脸上是什么神情。
　　　　屏幕上是郭瑟琳刚刚发来的即时消息，“你总是说这个小贱人聪明，我倒要看看她有多聪明！”
　　　　陆茵回了一句：“哎……”
　　　　还能说什么呢，唯有叹息一声。
　　　　郭瑟琳很快就去了日本旅行，走之前发了条信息给陆茵：“想好了要带什么东西微信我，我没开国际漫游，短信收不到。”
　　　　陆茵看了，笑了。
　　　　回了一句：“好的，旅行愉快！”
　　　　Angel于是从星期一开始走马上任了，周一是最忙的，各种电话和邮件来个不停，她人头又不熟，简直鸡飞狗跳，不时地吩咐坐在一旁的陆茵道：“Yina，帮我给Bob回个电话，跟他说下老板四点钟没时间。”
　　　　“Yina，你可以去星巴克帮老板买杯咖啡吗？买好了拿来给我就行。”
　　　　“啊？加不加糖啊？等我问下老板。”
　　　　……
　　　　富安娜发了消息给陆茵道：“你过来我这边坐，你是谁，她是谁，凭什么指挥你？”
　　　　陆茵只发了个叹气的表情。
　　　　富安娜是不由分说，直接站起身来道：“Yina，我有个客人要做黄金期货，你可以过来看下吗？”
　　　　陆茵知她的好意，答应了一声就过去了，一个上午都在富安娜那边办公。
　　　　Angel没有人使唤，越发地手忙脚乱。
　　　　到了下午，很明显Angel就有点招架不住，不时地往返打印室和座位，来来回回了好几次之后好像还是没有完成任务，一脸焦急地走到陆茵身边道：“Yina，你可不可以帮我看下啊，为什么这个表格打印出来总是不全的啊？”
　　　　陆茵望过去，一张A4纸上塞得满满的，内容很明显是不完整的，这种情况一般就是excel的内容太多，无法用正常的比例打印在一张A4纸上。只要用A3纸打印，再把所有内容调整到一页纸上就可以了。
　　　　陆茵明白郭瑟琳的用意，所以笑着摇摇头道：“这个很麻烦的啊，我每次都是一点点地去调的，不知道什么好办法。”





☆、第一百一十章　从来只闻新人笑4

　　　　Angel着急道：“啊？那怎么调啊？这么多内容，要调到什么时候啊？”
　　　　陆茵表现得爱莫能助道：“没有办法啊，大家都是这样的，要不你问问别人看看有没有好办法？”
　　　　从她这里问不到办法，自然从别人那边更问不到办法，这等打印复印的小事，本来就不是所有人都会去做，真的不会的倒是占了大多数。
　　　　梁傲伦何尝知道这些，他等了二十多分钟还没有等到Angel把他要的东西送过来，便侧头问道：“Angel，你打印好了没有？”
　　　　Angel正手工调整excel表格满头大汗，站起来有些晕乎道：“还没有呢，这个可麻烦了，我正在一点点弄，不然打印出来会很难看的。”
　　　　梁傲伦微微蹙眉道：“你先打印出来吧，我马上要去开会要用到这个材料。铄”
　　　　“啊？那……我马上去打印。”Angel连忙起身奔向打印室。
　　　　她拿着打印机吐出来的字体大小参差不齐，内容有的在正面有的在反面，有的在下一页上的文件，咬了咬嘴唇，很担心地拿去给了梁傲伦。
　　　　梁傲伦看了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拿起文件就去了会议室。
　　　　Angel站在原地，有些惶恐，却又不是很明白。
　　　　部门里所有的同事都低着头在工作，没有一个人把注意力放在这边，她一时间觉得很无助，不知道可以找谁去问。
　　　　第二天梁傲伦又要打印东西，这次Angel一听就紧张得不得了，慌手慌脚地开始手工地去调整表格的大小，好不容易花了半个小时弄完了，一张红扑扑的脸像苹果一般，把打印好的文件放在了梁傲伦的桌子上。梁傲伦抬头看了一眼，随口问道：“你给伊莎贝拉的电话打了吗？说好半个小时之后她回电话给我的。”
　　　　“啊？”她忙着调整表格，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一张俏脸立刻涨得更红，慌忙解释道：“我刚才一直在弄这个表格，还没来得及打，我，我这就去打！”
　　　　梁傲伦没有皱眉，但是也没有笑，只道：“不必了，我自己打好了。”
　　　　Angel紧张地看着梁傲伦，好像有点不认识这个人，他跟私底下完全不一样啊！
　　　　陆茵打水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从Angel脸上的表情她便能猜出来她现在心里所想，因为她都经历过。呵呵，她轻快地转身，爱一个遥不可及的人，本身就是一个劫，能不能度过去就看各人的造化了。
　　　　如果说这些只算是郭瑟琳没有仔细地交接的话，第三天发生的事情就真的让一向脾气温和的梁傲伦大发雷霆了。
　　　　每个星期三梁傲伦都要同产品部，合规部和信贷部开会，因为对于私人银行的客人来说，定制的产品比如家族信托，资产海外配置这些才是最重要的服务，没有一个满足他们需求的实际解决方案，所谓私人银行是留不住客户的。所以每周的这个会议都是私人银行的重头戏，邀请的也是各部门的总监。
　　　　会议时间定的是下午两点到三点半，梁傲伦同产品部总监Lucy，合规部总监James，信贷部总监Jane准时到了1号会议室门口，谁知会议室里面竟然已经有人在开会。
　　　　开始梁傲伦他们也以为是上一个部门的会议没有结束——这也是常有的事，TAB的会议室紧张，并非每个部门都有自己的专属会议室，因此哪个部门要开会就必须先上系统去订好，什么时间什么议题都得明明白白。
　　　　谁知等到了两点十分里面的人也丝毫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这就不对了，体谅是相互的，就算会议不能结束得那么准时，也不能这么不准时吧！
　　　　Lucy是个急性子，加之她的部门又的确非常忙，她说参加这一个小时的会议就真的只有一个小时，便上去敲门道：“不好意思，我们订了这间会议室，你们已经overrun（超时）十分钟了！可不可以麻烦你们换个地方？”
　　　　里面正在开会的是内部审计部，这是TAB里面最说一不二的部门，听到Lucy语气不善，当下就有人站起身来道：“你是哪个部门，你订了这间会议室？你确定是这间吗？这间可是我们订的。”是内审部的高级经理Adele。
　　　　Lucy哪里受得了这个气，转头就对梁傲伦道：“Allen。”
　　　　会议是梁傲伦的部门发起的，会议室当然也是私人银行出面订的，梁傲伦立刻朝Angel叫道：“Angel，过来一下！”说着他笑道：“私人银行每个星期都会在这个时间开会，我总还不至于每次在哪里开会都不记得吧，这样，我叫我的秘书来给你看下我们订会议室的记录。”
　　　　梁傲伦一向在公司很少发火，今天确实有点生气，内部审计部不挣一分钱，还总是趾高气扬，一个会议室他们都等了十分钟，还有什么可争的？
　　　　Angel一脸茫然地过来：“Allen你叫我？”
　　　　Lucy和Jane听到她的称呼，都不动声色地扬了扬眉，她们叫他Allen，她也叫他Allen？
　　　　梁傲伦问她道：“我们是不是订了1号会议室，你把记录拿出来给他们看一下！”虽然是问她，但是语气极为笃定。
　　　　Lucy和Jane同时挑衅地看着Adele。
　　　　Angel迷惑地道：“我不知道啊，我没有订啊，不是都是郭瑟琳订的吗？”
　　　　Adele闻言这才懒洋洋地道：“对啊，就是郭瑟琳把会议室借给我们的啊。”
　　　　梁傲伦立刻对Angel道：“不可能，你马上打电话给郭瑟琳，每个开会的事她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把会议室借给别人。”
　　　　Angel被他突然的疾言厉色吓了一跳，讷讷道：“好……”又发现没有带手机过来，连忙跑回位子拿。
　　　　连续拨了三遍郭瑟琳的手机，都是已经关机。Angel可怜巴巴地眨着大眼睛小声对梁傲伦道：“她没有接电话。”
　　　　Adele倚着门带着一丝嘲讽道：“你们慢慢打，我还要开会，先不陪你们了。”说着转身进去呯地带上门。
　　　　Lucy的部门向来是内审部严查的重灾区，本来看Adele就不顺眼，刚才就是想杀杀她的威风，谁知反被教训一顿，这会气不打一处来，冲着Angel就道：“你当得什么秘书？连个会议安排都搞不定？电话电话打不通，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了，我还有半个小时时间，你十分钟之内搞得定就开二十分钟，二十分钟之内搞得定就开十分钟，一直搞不定就别开了。我接下来还要跟JP摩根开会！”
　　　　梁傲伦的脸色铁青，没有回应Lucy，只是阴沉沉地对Angel道：“不用打了，马上找个会议室。”
　　　　会议室如此紧张，怎么可能一时找得到，更何况Angel人头又不熟。
　　　　Lucy一看时间快到了，腰肢一扭就走，丢下一句话道：“对不起，我时间到了，你们下次开会拜托先找好会议室！”
　　　　James和Jane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也都笑道：“要不今天就算了，产品部不在也没法讨论。”
　　　　梁傲伦从来没有这般没有风度过，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连句话都没说，转身便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重重地把电脑摔在桌子上。
　　　　整个私人银行部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敢抬头。1号会议室就在私人银行部附近，刚才的一幕大多数人都看到了。
　　　　Angel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知道好像什么都不顺，老板就突然生气了。眼泪汪汪地慢慢走到梁傲伦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你别生气……”
　　　　梁傲伦挪开自己的手，没有看她，只是平淡道：“你先下去吧，没有经验就要虚心地学，叫Yina过来。”
　　　　Angel被他这么突然的移开手臂吓了他一大跳，她……不是他的宝贝么？怎么……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眼泪忍不住扑簌扑簌地掉下来，只是忍着不敢哭出声。
　　　　梁傲伦眉头一皱，余光看到了她在哭，叹了口气又软语道：“不是怪你，好了，别哭了，去把Yina叫过来。”
　　　　Angel愣愣地答应了，去叫陆茵的时候已经哭得梨花带雨。
　　　　陆茵怜悯地看了她一眼，只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说什么——路都是自己选的，是好是坏都是造化。
　　　　“老板，你找我？”她的语气恭敬而平常，像每一个严谨的女下属。





☆、第一百一十一章　从来只闻新人笑5

　　　　梁傲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来代理秘书。”
　　　　他没有多说，他想她现在已经足够聪明，知道他的意思，知道他明白哪些。
　　　　陆茵倒吸了一口气道：“那Angel呢？”
　　　　梁傲伦看着她的眼睛，半晌才慢慢道：“你先下去吧，有事我会叫你。”
　　　　陆茵与他对视，她是他教出来的，他在想什么，她也是知道的。
　　　　陆茵回到位子上，其实很认真地想了想，她到底要不要帮这个忙。所谓临阵换人，对于她来说根本是不存在的——本来就应该是她代理秘书，可以说是她一手举荐了Angel铄。
　　　　之前她的确是想让Angel出丑出错，借机除掉她，而且她吃定郭瑟琳一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在交接的时候必定会动些手脚，如此便是借刀杀人，跟她看起来是没有半点关系的。
　　　　但是，梁傲伦一定是看出来了，他刚才那么深深地看着自己，而且Angel代理秘书是她促成的，他一定是明白了她的用意，虽然她也可以解释得天衣无缝——是郭瑟琳与Angel的交接没有做好，是Angel自己办事能力不行，是她好心好意想给Angel露脸和锻炼的机会。
　　　　可是，她现在每一分成熟，每一分聪明，都是从梁傲伦那里历练出来的。她私下里有什么想法，于他实在是一清二楚。
　　　　与其说他没有对Angel发脾气，不如说他没有对她发脾气。
　　　　这样就是她要的结果啊，他会很明白她的价值——不止是一个可以陪他上，床的女人，她才是他的左膀右臂，足够的聪明，足够的能干，足够的忠心待在他身边。
　　　　然后，她应该很高兴才对，除掉了Angel，松动梁傲伦对郭瑟琳忠心的信任。可是，陆茵发觉，一点都没有。
　　　　她甚至现在还在犹豫要不要请病假——算计来的亲近，就好像看着自己写下的情书，原来是不会感动的。
　　　　Angel在年后头一次主动找陆茵说话，眼睛哭得肿肿的，声音又沙哑又委屈道：“Yina姐，晚上有空一起吃饭吗？”
　　　　从Yina姐到Yina，又从Yina回到Yina姐。
　　　　陆茵浅浅地拉开一个微笑，不是给Angel，是给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果然什么东西都是流动的，得勿喜，失莫悲，说不定明天就能掉个个儿。
　　　　陆茵还是答应下来了，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单纯地因为这一顿合该是Angel请，好歹她能省下饭钱。
　　　　这么想着陆茵也不客气，便提议晚上两个人去吃日本海鲜料理，Angel哪里吃得下，倒是陆茵一个人在吃。
　　　　“Yina姐，你说Allen是不是生我气了？觉得我太笨。”Angel可怜巴巴地对着正在喝第二碗牛尾汤的陆茵道。
　　　　陆茵放下勺子——吃人的嘴软，她还是要好好说话的，“不会的，老板每天事情那么多，怎么会记得这样的小事。”
　　　　她算是说了一半的真话，老板是不会记得你做的好的小事，当然更不会把这些事记入到你年终升职加薪的考虑当中，如果你自己不据理力争的话，但是不代表不会记得你做的任何一件错事。
　　　　Angel一听眼睛一亮道：“那你说Allen会不会以后就不给我机会了啊？”
　　　　陆茵心想，这个问题我怎么知道，当然，她不会这么去说。她停了停，笑道：“如果是别人的话，这个就不好说，但是如果是你，就不一样啊。”
　　　　“有什么不一样？”Angel虽然话是这么在问，但是很明显抿着嘴掩不住害羞和高兴。
　　　　陆茵敏锐地注意到了她神色的变化，深知自己抓住了点——这并非她多么得善解人意，洞察人心，而是这些，根本都是她经历过的。
　　　　“你不觉得老板很喜欢你吗？”陆茵意味深长道，说完便仔细地观察着Angel的表情。
　　　　果然Angel的脸瞬间就红了，不好意思道：“啊。。没有啊，我觉得老板对谁都很好啊，而且，我都觉得Allen都不太认识我啊。”
　　　　陆茵微笑着听着，Angel一定还觉得自己的回答很圆滑，可是她的表情就已经出卖了她，曾几何时，自己也是同她一样的单纯。
　　　　“老板是对谁都很好啊，不过在他的部门里待了这么久，我还是觉得他很明显很喜欢你的，加油啊，争取留下来。”陆茵轻描淡写道，“其实你也知道，在TAB，老板喜不喜欢你其实比你工作的表现重要得多。”
　　　　“是吗？”Angel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陆茵，如瀑布般的长头发又顺又直，陆茵心中感慨，年轻真好。纵然自己也可以通过每周去做护理来获得这样的一头长发，又怎么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在公司任它这样地飘扬，给人留下不专业的把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