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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茵心中乱跳，惊恐地下意识朝高管们坐的圆桌看去。所有人都似乎在没有听到这句话，可是只是似乎——在TAB永远不能相信表象，她能意识到这一点已经是这半年多的进步了。
　　　　Marina转头对身边的助理说了几句什么，助理便起身宣布道：“Marina说时间也不早了，宣布私人银行VP的人选吧。”
　　　　一时间，连同陆茵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这个人选，跟在座的人莫不有着千丝万缕的利害关系，在座的五个管培，好巧不巧正好分属四位竞聘的高管旗下。
　　　　任何新成立的部门，打下江山的总是要论功行赏的元老。





☆、第八十三章　爱你是对自己的放逐7

　　　　Marina语气始终平静，一点都都不像要宣布这么重要的一项任命一样，她站起来甚至还在开玩笑道：“怎么都看着我，这个决定可不是我一个人做的，当然，Allen你要请客的话我还是很乐意接受的。”
　　　　她说完了之后，整个会议室都静下来，至少五秒钟没有人有反应。还是Marina自己又笑道：“是我的英文太差了吗？还是我没有说清楚？瑚”
　　　　芭比反应得最快，第一个站起来对梁傲伦道：“恭喜Allen老板！”
　　　　这句话像石破天惊，惊醒了所有人，大家这才纷纷起身恭喜梁傲伦取得中国区私人银行VP的职位。白鹭低声对陆茵道：“芭比真是，有这么多老板在，怎么也轮不到她去出这个风头。”
　　　　芭比早就到了梁傲伦的跟前，漂亮女孩子本来就有更多的宽容度，何况她是头一个站起来的，即便她不过是个smallpotato（小人物），梁傲伦也含笑着主动同她打招呼。倒是邵翌文和另外两个人还站在旁边等着他们说完——不管真心假意，对梁傲伦说声恭喜是必须的，外资银行圈是铁打营盘流水兵。今天输了一阵不过事小，倘若此刻表现得小家子气那才是输人事大，就是再不高兴也要表现得不在意。
　　　　问题是本来就不高兴，此刻要装作得体是十分消耗耐心的，邵翌文他们三个人都恨不得迅速恭喜完梁傲伦再跟Marina打个招呼就离开这间会议室。可是芭比偏偏在那里极度挑战他们耐心一般，跟梁傲伦说个没完。
　　　　白鹭低声对陆茵道：“芭比倒是会逢迎，可是更会得罪人，你觉得呢？”
　　　　她等了三秒陆茵都没有回答，白鹭奇怪地看了陆茵一眼，只见她的目光直勾勾地盯在芭比身上。心中暗自一忖度，碰了碰她道：“你要不要也过去说句话？刚才Allen明显在帮你。”由不得她觉得奇怪，陆茵今天表现得可算出了风头，况且梁傲伦取得了这个职位，他是陆茵所在部门的主管，看起来也很挺陆茵，她现在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是从何说起？
　　　　陆茵停了半晌才含糊地嗯了一声。
　　　　白鹭莫名地打量了她一番道：“现在嗯有什么用，芭比好不容易走了，老板们正在说话，你最好还是别过去了，不如回家发条信息，现在过去显得太趋炎附势。铄”
　　　　陆茵像是刚刚缓过神来一样，“啊？你刚才说什么？”
　　　　“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你嗯什么嗯？”白鹭一面斥道一面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似的，忽然抿嘴笑道：“陆茵，我知道了你的一个秘密。”
　　　　陆茵闻言猛地转过头来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复杂，半晌才说道：“我希望有一天不是秘密。”
　　　　***
　　　　梁傲伦的任命会在农历新年之后正式生效，一时间零售销售部的人似乎都炙手可热起来。这日陆茵同白鹭吃饭，白鹭便开玩笑道：“我现在真是不敢同你吃饭了，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我在巴结权贵谋求一个私人银行的职位呢。”
　　　　陆茵踢了她一脚笑斥道：“神经病啊，巴结也巴结不到我头上，我这种小人物。”
　　　　白鹭半真半假地叹道：“你要是真这么想，我以后可要劝你小心，身边你认为是小人物的女同事，可能明天就是你的老板娘，你可别小瞧了谁。”
　　　　陆茵听到这种话心里莫名地焦躁，含糊道：“我又不是。”
　　　　白鹭吞了一口汤，笑道：“那可说不准呢，比如你哪天要是搞定了梁boss，可不就是老板娘了么。”
　　　　“啊？怎么可能啊。”陆茵连忙否认这种可能性，好像正在被指控一般。
　　　　“没可能你笑什么？”白鹭盯着她道。
　　　　“啊？”她对着汤碗一看，里面的倒影，自己可不是正是笑盈盈的么？
　　　　有些人，只要一想到他，一想到和他在一起的可能，就会忍不住扬起嘴角。
　　　　春节的时候，陆茵复制粘贴了新年快乐的消息群发出去之后，总觉得还是少了点什么。
　　　　坐在那里陪妈妈看春晚看了一半，还是把手机拿出来给邵翌文发了条短信，虽然干巴巴的只说了新年快乐，合家欢乐，新的一年里一切顺利——没有他的微信，手机号倒是从白鹭那里打听来的。那天指点之恩，她一直记在心上，只是不知道怎么去回报也就搁置下来了，如今过了十多天，不仅没有心安理得起来，反而在心里越来越沉，浑身不自在。
　　　　当然，如预期一样，没有收到回复。
　　　　即便这半年多来进步了许多，在妈妈面前她还是藏不住事，快到十二点魏娴起身准备去下饺子的时候陆茵还是忍不住道：“……有个领导帮过我，你说要不要感谢下人家啊？”
　　　　“这还用说？”魏娴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她们医院是事业单位，不兴叫老板都叫领导，她自己也是个中层干部，这个政治觉悟还是有的，领导当然要巴结。
　　　　陆茵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反而更加烦躁起来，抓了抓头发愁眉苦脸道：“关键是怎么感谢啊？人家多有钱，什么都不缺啊，我买个什么东西给人家都觉得拿不出手。”感谢人必要有东西，正因为魏娴是儿科主任，打小陆茵在家不知道见了多少上门来感谢的患儿家长，她从发了短信之后就在苦苦思索这个问题，光嘴上感谢这不是空口无凭吗？
　　　　魏娴本来已经走到了厨房里，听到陆茵这么说，又返身出来道：“这有什么难的？什么土鸡蛋，野生蜂蜜，乡下病人给的黄豆粉，黑猪肉灌得香肠，你们领导再有钱也没有吃过！还有腐乳——”
　　　　陆茵直觉得眼前几只乌鸦飞过，连忙打断道：“好了，妈你就别瞎出主意了，我自己想想好了。”
　　　　只是心里一盘算就暗暗叫苦，5555好像随便一出手就要四位数啊……这么一想，好像妈妈的建议也不错。
　　　　好在饺子一上来，美食很快就冲淡了陆茵的焦虑，把这件事抛到了爪哇国——本来嘛，春节回家就是忙忙碌碌的，何况梁傲伦虽然人在澳洲，两个人还是会通过微信联系。陆茵每一条信息都要左思右想反复改上好几次，哪里还有心思去记得送礼的事呢。
　　　　不过她不记得不代表魏娴也不记得，七天假期一过完，魏娴就已经把两瓶野生蜜蜂，一块还滴着香油缀满了花椒的腊肉并着两串广式香肠塞进了陆茵的行李箱，还叮嘱道：“路上要轻拿轻放，可别把品相弄坏了，人家领导不收的。”
　　　　陆茵无语道：“妈……飞机都是托运的，谁能给你保证轻拿轻放啊……再说了，说得好像我领导会收一样。”她几乎能想象邵翌文鄙视的眼神，或者连鄙视都懒得——他那样精致的五官，真是连皱一下眉都是恩赐。
　　　　她心里其实已经打定了主意，准备把这些东西带到梁傲伦家里去——她要学做饭，不然他们两个人在一起都不会做饭怎么行呢？况且人家不都说，要拴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拴住男人的胃么？
　　　　腊肉可以用梅干菜来炒，每次家里做这道菜她都能多吃一碗饭！陆茵一想到这里这才发现没有带梅干菜，连连大叫道：“妈！说好的梅干菜呢？我要带去做饭的啊！你快找些给我！”因着她和魏娴两人都爱吃腊货，这种吸油的菜家里是不少的。
　　　　魏娴只听到她要带东西去上海就欢喜得红光满面，一面忙忙地从冰箱里拿出一包梅干菜，用手抚了抚道：“你看，多好的一包，你拿去每次只要用一点点水，就能发出来很多，大火一爆，稍微加点辣椒，腊肉的油又足，连炒菜的油都不用放，就是一道好菜了。”
　　　　陆茵也对这道菜期望很大，她已经在家操练了好几回，梁傲伦从小在澳洲长大，一定没吃过腊货，给他尝尝他一定喜欢！
　　　　而且他现在越来越忙，要是晚上回家能吃点有滋有味的饭菜，那就是家的感觉啊！
　　　　如此一想，即将离家的伤感就被冲淡了不少。果真是心里的那个人在哪里，心里的家就在哪里。
　　　　陆茵一到上海就兴冲冲地收拾好行李拎着东西去了梁傲伦那里，她的兴致极好，拉着梁傲伦非要指给他看她切下来的一半腊肉和梅干菜，又小心地放进冰箱，得意道：“以后你就回家吃饭，我做给你吃！”





☆、第八十四章　爱你是对自己的放逐8

　　　　梁傲伦看着她，眼眸中的笑意让她一瞬间幸福得像个小妻子。
　　　　年后两个人都很忙，私人银行百废待举，招兵买马，要建立完整的销售体系和激励制度，又要完善品牌宣传和客户细分，梁傲伦作为中国区首任私人银行的VP，本来就没有之前的体系可以借鉴，时不时就要飞到私人银行已经做得成熟的市场去开会和考察，陆茵大约有两个月都没有单独见过他。
　　　　一晃就到了五月，陆茵盘算着梁傲伦家里的冰箱还有半块腊肉与梅干菜，马上天气热了再不烧掉恐怕就会坏，她想想就心疼，多好吃的梅干菜炒腊肉啊！
　　　　陆茵打定了主意，周五晚上特意早些睡了，周六早上起了个大早，先去菜场买了一只去了毛的鸭子，又买了酸菜——她看着店老板从酸菜坛子里面捞出来，黄澄澄亮晶晶的颜色，拿来烧酸菜老鸭汤极好的。
　　　　兴冲冲地拎着还有这些并着另外几样小菜陆茵轻手轻脚地到了梁傲伦家的门口——他今天是在上海的，她正是因为从郭瑟琳那里得知了这一点才决定这个周末过来的。
　　　　梁傲伦开门的时候微微有点惊讶，陆茵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下意识地目光越过她朝屋里望去，难道屋里又有别人？心里猛地往下一沉，手里的东西几乎拿不住铄。
　　　　梁傲伦瞧着她紧张的模样，笑道：“怎么不进来？”
　　　　他的神色坦然，陆茵这才放下心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目光收回来掩饰道：“我怕你家里有田螺姑娘，我贸然进来把人家吓走了，你岂不是生气？”
　　　　“田螺姑娘？”梁傲伦一脸茫然，“是什么？”他生长在国外，对于这个典故当然不知道。
　　　　陆茵有点失望，本来她是期望他说，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是我的田螺姑娘的。
　　　　哎，算了，反正这种失望也不是一次两次。谁叫你喜欢一个人呢，喜欢中的人总是极度敏感的，难免容易失望，陆茵自我安慰道。
　　　　陆茵一阵风地进了屋，笑嘻嘻地举着手里的东西对梁傲伦道：“今天我来做饭，不用再去外面吃了。”
　　　　“你买了什么？”梁傲伦好奇道，“看起来不是加热就能好的。”
　　　　“喂，老板，你会不会说话啊！这又不是半成品，当然不是加热就能好的！”陆茵打开袋子给他看道：“马上天气就热了，这个时候吃鸭肉最好了，清热的——你不会不吃鸭肉吧？”
　　　　梁傲伦凑过来看了一眼，虽然脸上还挂着笑，陆茵却感觉得到距离，果然只听他道：“以前没有吃过的，我只吃海鲜和鸡胸肉的。”
　　　　“我记得的啊。”她连忙解释，她真的都记得的，他不会以为她没放在心上吧？“我只是觉得你吃鸡肉的话，鸭肉也差不多啊，都是家禽啊。”她真是这么想的。
　　　　梁傲伦笑着摇头道：“澳洲那边不怎么吃鸭肉。”
　　　　上午十一点多的阳关将室内的光线营造得十分充沛，陆茵在这明亮下有点慌乱，尴尬道：“不试怎么知道啊，有时候改变一下会发现新的东西你会喜欢呢？”
　　　　手机滴的一声，梁傲伦的微信提示有新信息进来，他一面拿起手机回复一面似是不经意地对陆茵道：“Yina，我年纪大了，很多习惯和生活方式已经不想改变了。”
　　　　陆茵吐了吐舌头没有理会他的话，她自顾自地打开冰箱的门，想先把鸭子和酸菜放进去——发现整个冰箱里满满当当，全是进口的牛奶，饼干，吐司，黄油，培根，鸡胸肉，芥蓝和西兰花。她不由得撇了撇嘴，还说呢，什么生活方式，每天只吃这些没味道的东西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啊……
　　　　她想把鸭肉和酸菜同之前的腊肉梅干菜放在一起，就算今天不烧以后要找出来烧的话也容易。谁知在冰箱里面翻了个底朝天竟然也没有找到！
　　　　“奇怪，就这么大的地方，能放到哪里去啊？”陆茵一面自言自语一面翻动，回头正好见梁傲伦回完了消息便问道：“上次我拿来的梅干菜和腊肉你放在哪里了？”
　　　　梁傲伦站在原地没有动，似乎是在竭力地回忆，最终还是摇摇头道：“我不记得了，上回是春节刚过，可能做清洁的阿姨有收拾过冰箱，等她明天来了我问问她吧，今天还是出去吃吧，我知道马当路上开了一家新店，潮汕菜做得很不错。”
　　　　“啊？”陆茵有点失望，“可是我已经买了这些啊。”她指了指已经被她塞到冰箱的鸭肉和酸菜道。
　　　　“先放在冰箱里吧。”梁傲伦走上来替她关上冰箱，“很久没见，有点想你了……”他的声音沙哑而性感，浓烈的气息随之包裹住了她……
　　　　……
　　　　梁傲伦起床的时候，陆茵还赖在床上撒娇道：“都已经饿过了，不想起来吃饭了，干嘛非要拉人家起来。”
　　　　梁傲伦站在窗前，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衣衫已经差不多齐整便道：“你介意我抽一根烟吗？”
　　　　他总是如此，陆茵拖着长长的懒音道：“当然不介意……早就跟你说过不用问的啊。”
　　　　梁傲伦笑笑，一面打开窗户一面正要说什么，陆茵赶紧截住道：“不用说，我知道你要说这是习惯，不过习惯都可以变的啊，我们之间你还需要那么客气嘛？”
　　　　梁傲伦没有再说话，不过在烟吸到一半的时候他返身对陆茵道：“你在零售银行的轮岗要结束了吧？”
　　　　陆茵点头道：“是，下个月就结束了。”随即又在床上躺成了一个大字道：“原来你记得的啊，我还以为你的记忆力那么差，怎么会记得这些事。”
　　　　梁傲伦淡淡回应道：“要做到我这个位置的人，没有记忆力不好的。”
　　　　“你记忆力还好？你问我是哪里人都问过四次了，老板！”
　　　　“所谓记忆力好，就是重要的事情能记得分毫不差，当然不可能要求所有事情都记得清楚。”
　　　　陆茵脸上的笑渐渐僵住了，他这么说的意思是，她的事不重要么？茫然地看着他。
　　　　如果不重要，那他们刚才的疯狂算什么？那他问她轮岗的事又算什么？
　　　　她想问，但是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话——这是她能做到的聪明，他说过他喜欢她的聪明。
　　　　梁傲伦掐灭烟头，转过身来坐在玻璃长台上对陆茵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想法？”
　　　　“啊？”陆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今天来并没有想过谈工作，被他这么一问，花了足足两秒钟才调好了频道严阵以待地回答道：“我……你那里需要人吗？”
　　　　她在认识了梁傲伦之后才发现自己其实也并不是一个多么上进的人，对于职业生涯是有过很多理想，可是比起同他待在一起，那些又算不得什么。
　　　　梁傲伦没有直接回答她，“你自己的兴趣在哪里呢？”
　　　　@_@这个问题有意义么？还是他没有明白她的意思？“我只是想在你的部门啊……”
　　　　“Yina，我说过，不要依赖任何人。”明明是午后暮春，可是他这番话一说出来，气氛立时就冷硬了起来一般。
　　　　陆茵的脸皮薄，马上就大红了起来，“我不是依赖，我没有想过要你罩着我，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而且你那边现在在新建，我过去可以帮忙的！”她一直以来的追赶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同他并肩么，他不能不知道这一点！
　　　　“Allen，我同你好，是真的喜欢你，不是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她停了一刻还是说出来了这句话。
　　　　气氛有一刻似是凝固的，梁傲伦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一直都在零售这一块，是时候去企业那边看看——这样你才能对整个银行业务有一个整体的了解，也是对你自己负责，如果你去了之后发现那才是你的兴趣所在。”
　　　　他明知道，他怎么说她就会怎么去做的。陆茵垂下眼帘道：“好，的确也在零售这边待了快两年了，现在去企业银行……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吧。”
　　　　“HR那边我会去安排的，你对现金与贸易业务感兴趣吗？”
　　　　“现金与贸易？”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不是邵翌文的部门么？陆茵用征询的目光看着梁傲伦，听他解释道：“是的，这一块是集团今年和明年发展的重点，而且Marina的任期即将到期，新任大中华区的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