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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碎-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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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过那样的图片; 莫名觉得有点可爱。
    因为她害怕,导游没有给她钓竿,就让她看其他人钓鱼。
    左时果然是最早钓到的那一个,收线之后水面哗啦一阵响; 上钩的那条食人鱼鳞片还闪着银光; 正像他说的; 从鱼嘴到鱼鳍都是鲜艳的金红色。
    导游过来帮忙取鱼钩的时候,长安才看到鱼嘴里锋利的牙齿。
    “这就是食人鱼呀?”不是怪物,也没有几米长的身形; 扁扁的身子,只比成年人的巴掌大一些,下锅以后味道还不错。
    左时把自己的鱼竿重新挂上饵料之后递给她:“要不要试一试?”
    这次长安没有那么抗拒了; 稍一迟疑就接过钓竿; 学着其他人的样子; 耐心地等着鱼儿咬钩。
    左时在一旁看着,不敢走太远,怕她万一拉住水草或者比较大的鱼会落水。
    每个人都差不多有收获的时候,长安也钓起一条来,她一个人拉杆还有些吃力,左时在旁边协助,才将那条个头不小的食人鱼拉上来。
    长安开心极了,坐在船里饶有兴致地看导游取鱼钩,甚至主动跟同行的年轻夫妇聊起钓鱼的感受和成果。
    陈玉姣默默看着这一切,心酸又欣慰。
    从婚变到现在,长安的笑容加起来都没有今天一天的多。
    这里无人嘲笑她的痴傻,她也没有那种自卑感和小心翼翼,天地是广阔的,她仿佛就属于这片原始淳朴的天地。
    陈玉姣再看向左时的眼神就变得有点微妙。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天,长安渐渐跟闵婕和严冬都混熟了,甚至连同行的那两对中国游客也会叫她的名字跟她打招呼。
    钓到的食人鱼被送到度假屋的餐厅,几个中国胃都有点腻味这些天来纯西式的饮食,就跟老板娘商量能不能烧锅鱼头火锅或者煮点鱼汤拌方便面吃。老板娘大方慷慨,于是陈玉姣自告奋勇来帮忙,干脆为大家做点家常菜。
    长安想要帮妈妈的忙,度假屋老板听导游说她以前也开过咖啡店,于是请她来为大家冲咖啡。
    不同于在城市中的全自动化工业流程,这里的咖啡豆要靠手磨再冲泡,长安觉得新奇,站在吧台后面虚心地向老板请教。
    左时坐在桌边喝一杯啤酒,闵婕悄声问他:“听说你之前在南城也在咖啡店打工啊,怎么不去帮帮人家?”
    “这些事情她做得很好,用不着我帮忙。”
    “谁让你真的冲咖啡了,这不是为了促进感情嘛!”闵婕嘀咕着,“哎,我说你怎么回事啊?对长安若即若离的,我看上岛的时候你明明对她紧张得要命,那么体贴周到,一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你到底怎么想的?”
    左时并不答话,继续喝着剩下的啤酒。
    长安做好一杯咖啡,大家为她鼓掌,老板问她要把这第一杯咖啡端给谁。她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左时,他却只是漠然地盯着面前的啤酒杯。
    长安就把咖啡给了严冬,有点腼腆地说:“谢谢你昨天给我带的果汁。”
    严冬欣然接受:“不客气,下回你想吃什么,我再给你带。”
    左时像没看到这一幕,很快喝完最后一口酒,把杯子往桌上一放,站起来道:“我先回房间了,你们慢慢聊。”
    “你不吃饭?晚饭马上就好了。”
    “我不饿。”
    闵婕扶额——不好了,有人要酸死了。
    左时在房间里抽完一支烟,闵婕来了。这回她走门,没爬露台,手里却还是拎着酒,塞到他怀里道:“我知道你打算明天回码头了,这些酒麻烦你帮我带回去,当然你要喝也是可以的,给我留一点就行。我后天送长安她们去玛瑙斯后,就回来跟你碰头。”
    “你不陪她们去别的地方了?”
    “不知道,她们好像还没决定。听说她们这回出来的时间很长,有可能再去趟里约就要结束行程回国了。”
    “是吗?”
    “是啊,真要玩儿的话,在这儿待三年时间也不够,如果只是浮光掠影,这三天也差不多了。所以你要是有什么要说的就趁早跟人家说明白,免得等人走了又难受。”
    左时关上门,在袋子里翻酒,各种稀奇古怪的酒都有,也不知这丫头从哪里搜刮来的。
    他拿了一瓶看起来又是自酿的酒,正想打开尝尝,就听到又有人敲门。他以为是闵婕折回来,起身把门打开,却看见长安端着一口小锅站在门口。
    “左……左时,我可以进来吗?”
    他抿紧了唇看她,让出门边的位置让她进来。
    她看到桌上的酒:“这是闵婕姐姐的酒,怎么在你这里?”
    度假屋的老板娘搜集了很多当地不同品牌的酒,闵婕好像很感兴趣,吃完饭找她每样都买了一些。
    “她刚刚来过,让我帮她带回去。”
    “哦。”长安眼神微微一黯。
    “有事吗?”左时看着她手里的锅,“这是什么?”
    其实他开门时就闻到食物的香气,已经猜到她是给他送晚餐来。
    果不出所料,长安把锅放在桌上,揭开盖子道:“妈妈煮了方便面,加了鱼肉,还有鸡蛋和玉米,大家都吃了,就你没吃,所以让我给你送过来。”
    “你妈妈让你给我送来的?”
    “嗯。”长安轻轻点头,生怕他看出她的关切。
    左时看了看锅里红艳艳的面汤和覆在上面的荷包蛋,问她:“你吃了没有?”
    她老实地摇头:“我吃了鱼肉和土豆泥,还喝了汤。”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他很快抓住露台的栏杆往下一溜一纵,人就到了一楼大厅外的平台。
    难怪闵婕当这是捷径,确实很方便。
    长安反应不及,眼看着左时突然从露台跳出去,吓得赶紧伏在栏杆边往下看。
    而这时左时已经从餐厅拿了干净的碗筷上来了,站在她身后道:“我在这里。”
    长安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觉得简直是看他变了一出戏法。
    “你是怎么做到的?”她露出些小孩子般欢欣而好奇的表情,仰着头缠问。
    “露台直接到一楼,比较快。我从这边下去,走楼梯上来。这个露台不高,受过一定训练的人都能做到。”他一边说一边把那口小锅里的面条往小碗里捞,“我可以,严冬也可以。”
    长安慢慢敛起笑,她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说最后那一句,但听起来是有点怪怪的、不太好的感觉。
    他把盛了面的碗递给她:“吃一点,整天都不吃主食不行,身体会受不了的。”
    长安看他端着锅子坐下来,也乖乖地接过了碗。
    两个人并肩坐着,各自低着头吃面,都不说话,但好像也不尴尬,让她想起曾经跟他一起在咖啡馆二楼吃汤圆的那一晚。
    左时吃得很快,连面汤都喝光,然后对她说:“你妈妈做的东西很好吃,谢谢。”
    “嗯,妈妈很会做菜的。”长安也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碗筷,看着桌面上的酒说,“你刚才为什么不吃饭,光喝酒?”
    “我不饿,没什么胃口。”
    “可是你说不吃东西,身体会受不了的。”
    左时沉默一会儿,才说:“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是,长安。”
    长安好像已经明白,他说这样的话,就是要分别了。
    “你要走了吗?”
    “嗯。”他点头,“我还有其他任务,不能再耽搁了。你跟你妈妈不是也打算回去了吗?”
    “我们还没决定,我还想看动物。”
    左时眼里浮上一丝温柔的笑意:“也是,还有好多你没见过的,像粉红海豚,你之前提过的十几米高的鸵鸟,就这样走,太可惜了。”
    “海豚还有粉红色的吗?”
    “嗯,就在亚马逊河,它们不跃出水面你也能看到。”他顿了顿,“其实我觉得还有一个地方你应该去看看。”
    长安问:“什么地方?”
    “咖啡种植园。巴西出产很多很多咖啡豆,这样的种植园有很多。”
    长安果然向往起来:“真的?我还没见过咖啡豆长在树上的样子,你见过吗?”
    他摇头:“我也没见过。”
    “那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等我看完动物,我们一起去。”
    她的盛情总让左时感到心酸。他看了她好一会儿,说:“抱歉,我去不了。严冬和闵婕应该会一直陪着你们。”
    千山万水又如何,再相遇,他还是让她失望了。
    
    第四十五章
    
    “左……左时……”
    “长安; 像以前那样叫我就可以。”他发觉了,如今她叫他总是会打咯噔; 这是他曾伤她的证据——许她亲近; 又立马将她推远,让她无所适从。
    大概就像他们面对彼此时那样; 充满矛盾; 无处安放。
    “左大哥。”终于像回到过去那样,她心里也平静下来; 她说,“我没有忘记你。”
    左时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你走了; 过一段时间; 我就会忘记你; 可我没有。”
    不仅忘不了,反而越是思念,就越是清晰地想起。
    她无法描述那种思念有多深,甚至在欧洲那些自以为离他很近的地方都下意识地找过他。
    左时倾身; 双手在身前交握,尽可能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感情:“你没忘; 那是因为时间还不够久。”
    几个月而已; 等过上几年; 十几年; 她就会明白; 他也不过是她生命中的过客。
    长安固执地摇头:“不会; 我不会忘记。”
    当年巴黎一面之缘,她也记了三年,从来不曾忘记。
    “记得也没有用,我对你的好是骗你的。长安,我告诉过你,所有的人活着都有自己的目的,所有人对你的好都是有对价的,你会信任和依赖对你好的人,但那不是爱,不意味着你们就会在一起,明白吗?”
    他知道她不明白,于是打比方道:“就像你用一杯咖啡感谢严冬带给你的果汁,你爱他吗,你们会在一起吗?”
    长安拼命摇头:“不,那不一样的!”
    她对严冬,对其他任何人的善意所怀有的感激,都跟对他的感情不一样啊!
    左时见她急得要哭了,只得站起来:“时间不早了,回房间休息吧,别让你妈妈着急。”
    他有点后悔,早知又会惹她伤心,他那天就不该借车给闵婕,不该出现在长安面前,更不该留下来继续这段行程。
    他们之间隔着太多东西,可偏偏她又不懂。
    第二天一早,左时就离开了,坐船回到码头,吉普车还泊在原处,他坐上驾驶座,沿着来时的路往回开。
    他们目前在玛瑙斯最大的客户是一家贸易公司,他跟闵婕他们在公司驻地都有宿舍,算是一个基地,离玛瑙斯市区还有点距离。
    没想到才开了一半路程,就接到闵婕的来电:“喂,我说你怎么大清早就走了,招呼也不打?你知不知道长安都病倒了,这是相思病吧,你也不管。”
    左时蹙紧眉头:“别开这种玩笑,我回去还有事。”
    “我不是开玩笑。”闵婕语气里透着无奈和焦急,“长安发烧了,虽然带着药,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打算送她去医院,你来不来?”
    挂断电话,左时驾着黑色的吉普车在路面上打了一个流星旋,朝玛瑙斯市区的方向驶去。
    别的事,他都可以硬起心肠不理,唯有生病发烧这一件事……对长安来说这种记忆太特殊了,她会发自内心地感到害怕。
    而且在巴西,发热也许还意味着某些烈性的传染性疾病,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
    长安躺在医院病床上输液,额头上放了降温贴,安安静静的,看起来是睡着了。
    左时拉住闵婕问:“好好的突然发烧,医生怎么说?”
    “好像有点急性肠胃炎,也不是很确定,但不算是突然了,你不觉得从第一天见面她身体就不太舒服吗?”
    中国人常说的水土不服,也是这么个症状,在国内旅行要是遇上了不见得这么紧张,现在不是在南美么?就总忍不住往可怕的那些疾病去想。
    闵婕拍拍他:“别太担心了,头疼脑热谁都会有的。有时候真是心病,你多陪陪她,她情绪好了,身体就康复得快。”
    左时瞥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陈玉姣,问道:“她妈妈还好吗?”
    “表面看还还好,但心里肯定很着急。不过我觉得她妈妈很坚强,不然也不会教出这么好的女儿。”
    这时恰好有医生过来,左时就上前向医生问情况。他从简单的葡萄牙语切换到英语对话,但医生几乎不太会说英文,说了半天也还是不能确定长安的身体状况到底怎么样。
    他心里焦虑,只问长安什么时候能退烧,对方也不是很肯定,只说输液结束后情况也许会改善。
    他已经很久没这样焦灼而彷徨过。他曾经对她的关怀备至是带着目的和欺骗的成分,可也是真正用了心的,怎么这回反而疏忽了?
    或许他是真的不该走?昨晚一番恳谈,她回去是不是又胡思乱想了?夜里睡不安稳,身体才发出健康警报?
    他倚在墙边想了很多,长安输液快结束的时候醒过来了,陈玉姣和闵婕都进去看她,他却站在门外没有动。
    体温下来之后,长安精神稍微好了些,但到了傍晚时,体温又重新升上去了,这样反反复复的,加之上吐下泻的症状,一直持续了两天。
    陈玉姣急得直抹泪,左时让闵婕陪她去休息,自己在病房守着。
    半夜长安偶然醒来,感觉到输液那只手被人轻轻握在手心,本来冰冰凉的皮肤也没那么冷了。
    左时松开她的手,问她:“醒了?要不要喝点水?”
    她点头:“能不能,把床升起来一点?”
    躺了两天,她觉得身体都有点不像自己的了。
    左时帮她把床头的位置升高,她躺靠在床上,脸上还有发烧后留下的红晕,嘴唇却微微发白,有点虚弱地说:“我以为你走了。”
    “你病了,我不能走,我会在这里陪你。”
    “真好,那我希望我的病永远都不好。”
    “胡说。”他斥责她,露出真正生气的表情。
    长安笑了笑:“我是不是病得很严重?”
    “急性肠胃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很快就能出院了。”
    “爸爸……以前也是这样。”不怪她胡思乱想,眼下她一点力气都没有,吃什么都吐,这个样子倒真有点像殷奉良生前病得最严重时的样子。
    “不一样,症状很像,但完全不一样。”左时重新握住她的手,“你不想赶紧好起来吗?好起来,还可以继续旅行。”
    她目光黯淡下去:“不了,我想回家。”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只想回到最安全和温暖的地方,尤其是她,又要缩回自己的那个壳。
    “长安,你看着我。”左时把她的手背贴在脸颊,“等你病好了,你想去任何地方,我都陪你去。”
    指尖的温暖传递到心里,仿佛有什么被点燃了——长安眼眸渐渐亮起来:“真的?”
    “真的。”
    他答得太干脆,长安狐疑地看着他:“真的……不会骗我吗?”是不是为了让她乖乖吃药打针才故意许下这样的承诺?
    左时笑了笑:“不骗你。”
    “我想看什么都陪我一起吗?”
    “嗯,你想看什么?”
    “我想看粉红海豚。”自从知道有这么可爱的生物,她连做梦都梦到。
    “好,我陪你坐船去看。”
    “还有十几米的那种大鸵鸟。”
    “嗯。还有吗?”她真的这么喜欢动物?
    “还有咖啡树,很多很多咖啡树。”咖啡种植园,她也向往。
    他说过的话,提到的那些有意思的地方,她都记在心里。
    他点头,默默地把两人交握着的手松开,换做两个小指缠在一起:“一言为定,你要快点好起来。病好了,我才能陪你去。”
    “好。”她看着两人交缠的手指,觉得像在梦里,即使是梦也仍不舍得他走,“给我讲个故事,好不好?”
    “你想听什么?”
    “什么都可以。”
    “那个瓷料小兔子的故事不想听了?”
    “你讲的我都想听。”
    他给她盖好薄被,把床头调到合适的位置,让她重新躺下去:“你先闭上眼睛。”
    她听话地闭眼,他的手碰到她额头的皮肤,热度已经退下去很多,今晚过去或许就会好的。
    “有一个小女孩儿在公园里哭,因为她弄丢了心爱的洋娃娃布里奇达,非常伤心。恰好有一位叫卡夫卡的绅士每天都到这个公园散步,遇见了她。其实这时候他自己已经身患重病,但还是提出要帮她找到那只洋娃娃,并约好第二天在公园见面。”
    他声音很轻,却带着男性声线特殊的磁性。他低头看长安,她没有睁眼,脑袋微微偏向他坐的方向,好像还在期待后续。
    “当然,他没有找到布里奇达,但他带来了一封信,并读给这个小女孩听:艾希,请不要为我哭泣。我已踏上了周游世界的路。我会写信给你,告诉你我在路上的经历。这是以洋娃娃的名义写的信,而且是第一封,此后还有第二封、第三封……每天都有,持续了三个星期。
    “信是卡夫卡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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