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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抢在那女人发难之前开口，声音撒了糖一样的娇媚，却又像淬着毒一样尖刻：“我认识刚刚在舞台上下你面子的那个小姑娘。”
　　这话一出，那女人神情一下子阴沉起来，小小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阴阴郁郁，以为她是来寻仇。
　　李栗放下酒杯，并未转头看她，反而找了个姿势舒舒服服地靠在沙发上，有些慵懒地继续说：“恰好，我也看她不爽。”
　　舞台一侧的DJ小姐姐自然注意到了这一幕。她是认识李栗的，HALLOWEEN酒吧常客，骚得没边儿的一个小姑娘，和好几个男的都黏黏糊糊。听说还惦记着傅靳匀，只是从没得到过什么好脸罢了。
　　别问她怎么知道的，酒吧这地儿，名利场，根本没有秘密。男人扎堆，无非是比谁出手阔气，比谁的妞儿更靓，今晚谁跟谁走了，昨晚谁跟谁开房了，第二天所有人都能知道。
　　她只是奇怪，这两个人怎么能坐到一张桌子上去。
　　想来想去也想不通，只仔仔细细地盯着。看着她俩贴着耳朵说了一会儿小话，又看着李栗递给那女人一张纸条，然后就扭着屁股走了。
　　那女人眉开眼笑，很高兴的样子。
　　DJ小姐姐将这疑问藏在心里，这两人，是达成了什么交易……？
　　——
　　林予冉早上一醒来，刚睁开眼睛，就撞进旁边床上的一双深沉眸子里。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正侧身睡着，眼睛大睁着看着她，隐隐约约带着些笑意。锐利面孔没一丝多余的肉，侧身压着都不见变形，仍然帅气得可怕。
　　林予冉刚醒来，还懵懵懂懂的，乍一看见这样的情景，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条件反射地就闭上了眼睛，装死鱼。
　　好像自己刚刚从未睁开过眼。
　　傅靳匀被她这一系列操作逗笑，过了一晚，清晨嗓音发出第一声响，有些闷闷哑哑。他看着小女孩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也不再逗她，起身穿衣服。
　　然后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清清淡淡假装不在意地提了一句：“七点二十了。”
　　林予冉一愣，反应过来之后一骨碌爬起来，拿过手机确认了时间，一下子着急了起来。她今天怎么睡到这么晚，八点有课的呀。
　　迅速起床，准备叠被子，却被傅靳匀打断：“先别叠了，我来弄，快去洗漱。”
　　林予冉“噢”一声，脸颊又红了一些，起身进了她昨晚观察过的那扇小门，果然是厕所。不大，但是很干净，丝毫看不出是三个大男人住的地方。
　　水池边放了一次性牙刷和牙膏，不知道是他什么时候放上去的。林予冉拆开包装的时候，心里有种莫名的小感动。
　　她正对着镜子刷牙，一个高大的身影挤了进来，站在她身侧，伸手拿了牙刷，挤上牙膏，塞进了嘴里，不一会儿就满嘴泡沫。
　　他动作流畅，林予冉却是一滞。她仰头看向镜子里的他，锐利面容被这满嘴泡沫柔化，穿着质地柔软温暖的宽大卫衣，身上散发出一种莫名的少年感。
　　她突然觉得，酷哥儿什么的，都是骗人的。
　　看着镜子里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林予冉一下子思绪又飞了。这……怎么感觉那么像是在……同居啊。
　　这想法从脑海中闪过，林予冉映在镜子中的脸突然像被火燎了一样通红一片。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动作的停滞，傅靳匀含着满嘴泡沫转头，俯身，看见她红成一片的脸。
　　他也愣了一下，低头吐掉自己嘴里的泡沫，漱了漱口，这才问她：“怎么了？”
　　语气里掩不住的疑惑。
　　林予冉回神，慌忙“哦”一声，察觉到他视线的打量，赶紧低下头遮掩自己的红脸蛋，手臂用力刷牙，顺便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儿。
　　傅靳匀狐疑地看她一眼，抹了把脸，便大步跨了出去。他这一走，林予冉这才松了口气，心跳也缓了下来。她无奈地看向镜子中自己的脸颊，不由得暗骂：怎么这么怂啊你！
　　洗漱完出去，傅靳匀已经收拾好，拿了手机和钥匙，已经站在了门口。见她出来，他开口，声音平平淡淡听不出情绪：“走吧。”
　　林予冉见状，赶紧背起自己的双肩包，跟上他的步伐。视线扫过自己昨晚睡过的床，被子已经叠好，整整齐齐地放在床尾。
　　她不禁想，这男人，果真是干净利落。
　　这一片儿林予冉不熟，只跟着傅靳匀走，恍惚间也察觉出跟昨晚走的不是同一条路。
　　她忍不住开口：“这条路更近？”
　　傅靳匀侧头睨了她一眼，不与她多说，只简简单单地“嗯”了一声。
　　这条路上有许多早餐小摊，傅靳匀随意走过去买了些什么，拎着袋子塞到了林予冉手里。林予冉跟在他后面，脸颊红红就像害羞的小女朋友。她接过这早餐袋子，不自觉地捏了捏，温温热热，软乎乎的几个包子和一袋热豆浆。
　　小松鼠一样捏了一个包子出来，咬了一口，原来是奶黄包，里面浓浓的黄色馅料，甜甜软软。
　　林予冉吃了两个，又拧开豆浆袋子喝了几口，胃里终于暖和起来。然后小跑几步走到傅靳匀身边，揪了揪他胳膊，将早餐袋子捧到胸前，意味不言而喻。
　　傅靳匀停下脚步，挑高了眉毛看着他，漆黑眸子里满是疑惑。
　　林予冉呐呐地开口，蚊吟一般：“我吃饱了……”
　　傅靳匀勾了唇，接过这袋子，三两口咬掉剩下的包子，又打开豆浆袋子一饮而尽。他将空袋子扔进垃圾桶里的时候，忍不住想——
　　果然食量也跟猫咪一样，丁点儿大。
　　林予冉微微瞪着眼睛，看着他将那豆浆一口气全部喝光的时候，脸颊越来越红，眼角也染上一抹艳丽色彩。
　　她低下头，不敢看傅靳匀。
　　那豆浆，是她……喝剩下的啊。
　　走到十字路口，林予冉才发现，这条路就是每天晚上傅靳匀和她在学校附近分别之后走的那条路。
　　她一下子懵了，昨晚的疑问又浮上心头，他明明有更近的路可以走，为什么每天晚上要和她一起绕到学校再回工作室呢？
　　难道他健身？想起他腰腹部位紧绷的肌肉，林予冉忍不住点了点头，嗯，有可能。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还没出来，就听见傅靳匀的声音在自己头顶响起：“快来不及了，你快进去吧。”
　　林予冉“哦”一声，呆头呆脑地往学校里走，走出几步，想起什么似地转头望向他，表情微微瞪着，很是困惑：“……你不进去？”
　　傅靳匀无辜地眨了下眼睛，酷哥儿竟也有几分懵懂可爱：“我没课。”
　　“……”
　　林予冉：“？”


第34章　姐妹反目吵
　　林予冉一边往教室里走，一边心里暗暗思索着。傅靳匀可真是个怪人，明明有更近的路，却每天晚上和她一起绕一个大圈子，明明自己没课，却要带着她一起到学校。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其实也不能说完全猜不到，心里隐隐约约也有些感觉，只是她胆小，不敢猜透罢了。
　　走到教室，探头进去看了看，老师还没来，同学们都已经在座位上坐好，熙熙攘攘地一个挨一个，只是此时还有些懒散，一个个拿着手机光明正大地玩。
　　林予冉松了一口气，赶紧跑进去，看到乔溪溪正坐在后面几排冲她招手，旁边郭瑾也透过厚重眼镜片抬头看着她。
　　她一笑，跑过去坐到她们身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心急的乔溪溪出言询问：“你昨晚去哪儿了啊，话也不说清楚，只发个微信说你不回来了。”
　　见她摘下书包塞进桌兜里，坐好了，乔溪溪继续说：“害我们担心死了，是吧？”
　　说着，她转头望望郭瑾，撞了下她胳膊，郭瑾会意，也“嗯”了一声应和。
　　林予冉望着她们，不好意思地笑笑，凑近她们：“我昨晚真的酒吧出了点意外，一下子就忘了时间，然后就住在了朋友的工作室里。”
　　“别担心啦，我没事的。”
　　看到她们两个人一脸好奇，想知道酒吧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林予冉忍不住笑了笑，三个脑袋凑在一起一阵叽里咕噜。
　　半晌，乔溪溪率先抬起头，拍了下桌子：“我操，那个女人也太可恶了吧！”
　　然后伸手特霸气地拍了拍林予冉肩膀，一脸同仇敌忾：“你做得对！我支持你！”
　　郭瑾没说话，但也一脸愤愤不平，似乎是没想到，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无赖人。
　　林予冉早已经经历过了那种震惊的阶段，心里也已经平静下来，看见她们俩如今也是像她当初一样一脸生气，只是扬起唇角笑了笑。
　　她心里惦记着昨晚李栗的电话，想着要赶紧跟她解释才好。可环视了教室一圈，也没见到李栗的影子。
　　李栗经常翘课，有时候来上课也不和她们坐在一起，也时常课上到一半就不见踪影了，神龙见首不见尾，宿舍人也经常不知道她去了哪。
　　“李栗呢？”她转头望向乔溪溪，忍不住发问。
　　乔溪溪扁了扁嘴，耸了耸肩，语气清清淡淡：“谁知道呢，昨晚她也没回来。”
　　听了这话，林予冉一下子想到她昨天半夜的那个没头没脑的电话，一上来就问她在哪。她心猛地跳了一下，直觉有些不好。
　　可此时老师已经跨入教室，她来不及深想，只得将这不安藏在心里。
　　这一整天上课时间，李栗都没有回来。晚自习前宿舍几个人各自在桌前吃晚饭的时候，李栗才悠悠进了门。
　　她身上带着一股浓重的酒气，想想也知道是刚从什么地方回来。表情不太好，进门一看到林予冉，不由得轻嗤了一声。
　　林予冉一愣，犹豫着正要找她解释，话头却被一边的郭瑾打断。
　　她侧头，听到旁边的郭瑾对自己说：“予冉，能不能借我一下你刚刚那节课的笔记？我没来得及抄。”
　　林予冉“哦”一声，连忙拿起双肩包，将笔记本掏出来，递给郭瑾，一时忘记拉双肩包拉链，只斜斜地放在椅子上。
　　她走到李栗身边，唤了一声：“李栗。”
　　可面前的女孩子像没听见一样，丝毫不理会。
　　面对着闹事的女人丝毫不怯懦的林予冉，在面对李栗时却犯了难。她站在她身后，双手手指交缠在一起，无措地扣弄。
　　等了片刻，李栗也没应答。林予冉心里明白，或许她是不想理会自己。也顾不得乔溪溪和郭瑾也在场，林予冉鼓起勇气，索性将话说清楚。
　　“李栗，昨晚酒吧出了点意外，有人闹事，我一下子忘了时间，又没带身份证，就在傅靳匀的工作室暂住了一晚。”
　　顿了顿，她继续说：“昨晚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傅靳匀也在，我不好说，也怕你生气，就骗了你……”
　　话还没说完，李栗就将桌上的一个什么东西狠狠地摔了一下，咚地一声响。
　　林予冉站在她身后，吓了一大跳。乔溪溪此时吃完了饭，正要去洗手间洗碗筷，突然这么一声巨响，她整个人往旁边跳了一下，撞到了林予冉的凳子。
　　斜斜放在凳子上的双肩包一下子被撞翻在地，里面装的许多乱七八糟小东西散落一地。
　　两个人还没来得及收拾这残局，李栗就已经气势汹汹地起身，转了过来，盯着林予冉，满眼讥俏。
　　“你厉害啊，不知不觉都上了别人的床了，都不知道睡没睡呢，看着挺清纯的一个妹子，骨子里怎么这么风骚呢。”
　　这话一出，林予冉面色霎时变苍白，不相信这话竟是出自与自己朝夕共处的舍友口中。
　　李栗却是步步不让，往前走了几步，凑近林予冉，微微俯身盯着她苍白面庞：“我不是男人，不吃你这套，你别在这儿给我装可怜。”
　　她伸出手来戳戳林予冉肩头，林予冉身后是落了一地的杂物，险些摔倒。
　　李栗笑了笑，满脸恶意：“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吧，你要记得是谁让你认识傅靳匀的，是谁介绍你去酒吧工作的，是谁先喜欢上他的！”
　　“你撬姐妹墙角，可真讲义气啊！”
　　表情似笑非笑，含着阴冷的讥俏。她头一偏，望向地上那堆杂物，似乎瞅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她唇一咧，跨过去一步，俯身捡了个翠绿带紫的东西，捏在手里把玩。
　　是那个烟盒。
　　李栗一下子眼里涌出浓浓的兴味，语气也极其怪异：“哟，我们的乖宝贝儿也抽烟呐。”
　　说着，她手腕一转，打开烟盒往里看了一眼，笑意更甚：“这可半盒都没了啊，厉害啊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
　　“我看那傅靳匀也是瞎了眼，怎么会对你这么个表里不一的贱人青眼相加。”
　　林予冉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之前虽然知道一些李栗的品行，可也没想到她会阴阳怪气到这种程度。
　　本想好好解释，谁知道会如此撕破脸。
　　林予冉心里叹一口气，接受不了这样的侮辱，也不想和她多说。径直从她手里夺回了烟盒，拎起双肩包，将地上散落的东西一一装回包里。
　　李栗觉得自己被她忽视，眼看着林予冉面无表情地起身，气极了，伸出胳膊就要往她脸上扇。
　　手掌在离脸颊几公分的时候，被人牢牢箍住。李栗眼里划过震惊，又有些气急败坏。
　　林予冉日常跟傅靳匀相处，从他身上学到了几分扮酷的功力。此时，她面庞微微一歪，唇角往上轻轻一勾，明明是在笑着，却带出来一股不屑。
　　她抓住李栗的手臂，轻轻地说：“何必出口伤人呢，我记得是你让我认识傅靳匀的，也记得是你介绍我去酒吧工作的，可是你根本就不喜欢他。你跟林司然，跟芥末，跟那么多男生黏黏糊糊，你当我不知道吗？”
　　“你可别再说是你先喜欢他的，我觉得恶心。”
　　说完，她拎着双肩包，径直出了门，走到门口，她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脚步，转身朝着李栗露出一个明媚的笑，言笑晏晏，语气却冰冷：“可惜了，你发给林司然的那张腿照，他看都没看。
　　然后径直离开。
　　宿舍里只剩下气得胸膛不停起伏的李栗，呆呆坐在桌子上动都不敢动的郭瑾，和手里还拿着没洗的碗筷的乔溪溪。
　　一室寂静，仿佛陷入了一池沉默的死水。
　　林予冉出了门，不想去上晚自习，索性直接去酒吧。
　　刚刚那样怼了李栗一通，说实话，心里很爽，总算是将这些天来心里压抑的不满全部表达出来了。可心里又很难过，好好的舍友搞成现在这样，自己刚刚说出的话那么伤人，跟出口成恶的李栗有什么区别，简直就是以暴制暴。
　　眼睛莫名其妙有些酸，冷风一吹，有热热的东西就要流出来。林予冉赶紧用衣袖蹭蹭，睁大了眼睛。
　　笑话，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哭。
　　走在去酒吧的路上，心里难受的情绪无法排解，只想找个人倾诉。可上大学这么久，只跟几个舍友熟识，乔溪溪和郭瑾现在，只怕是吓惨了吧。
　　她苦笑一声，只希望这两个朋友不要因李栗的话对自己有什么误解才好。
　　心里一动，一下子想到傅靳匀。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从上至下翻了个遍，没找到。她这才意识到，认识这么久，她竟没加傅靳匀微信，可真够蠢的。
　　今天来的早，现在才七点刚过。酒吧还没什么人，傅靳匀没来，DJ小姐姐也还没来。
　　又没什么事儿做，索性关了员工宿舍门，戴上耳机，趴在电脑前假寐。耳机里傅靳匀的声音清亮，总是带着一股奋发向上的气质，就好像不管面对什么样的打压困难，他都不会低头一样。
　　想到昨晚看到的工作室的情形，她眼睛又酸了酸。工作室里那些设备一看就高端大气上档次，可他们三个人却只租着老旧潮湿阴暗的地下室，睡着窄小的单人架子床。
　　简陋至此，却也乐观生活。
　　她伸出手，将眼角不自觉滑落的泪珠拭去。听到开门的声音，连忙转过身，一眼看到正推门进来的傅靳匀。
　　他依旧黑卫衣黑外套，工装裤子，板鞋，戴顶鸭舌帽，简简单单，却也酷得要命。
　　看见她也在，傅靳匀似乎有些惊讶，他伸手关上门，随意问了句：“今天来这么早？”
　　林予冉胡乱嗯了几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些什么。傅靳匀也未在意，如往日一般脱了卫衣外套，径直躺上了床。
　　林予冉还记得加微信的事情，连忙拿过手机，怕发生像昨晚那样的事情，仔仔细细关了音乐APP，拔了耳机，这才起身凑到傅靳匀身边。
　　“加一下你微信呗。”声音有些哑哑涩涩的，带着些鼻音。
　　听到这声音，傅靳匀睁开眼睛，入眼就看到红红的鼻头和红肿的眼眶。他眸子如墨一般漆黑，暗得像湖，一眼就好像看到了林予冉心底去。
　　然后林予冉看到面前直直躺在床上的这男人轻轻掀了掀嘴皮，清清淡淡吐出三个字：“你哭了？”
　　这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真的控制不住眼里的热流了。


第35章　送她回学校
　　林予冉吸吸鼻子，竭力压抑住眼睛落泪的冲动，转过头去不看他，声音依旧涩涩的：“没有，刚刚来的时候风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