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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是朵两生花-唐七-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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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犹豫一阵,点了点头。

    “瓶子也是你自己摔的?”

    我再点了点头。

    他就这么静静看着我,我的手放在他面前,他也没有握住,无论是琼瑶剧还是韩剧都没有这么演过,我不知道怎么办好,总不能主动去握他的手,正准备收回来,就在此时,他突然伸出手指在我高高肿起来的手背上重重一压:“不疼?”

    我疼得哇一声叫出来。

    林乔道:“你别碰她的伤口。”

    秦漠没有理他,仍是挑眉看着我。

    我从没见过秦漠生气,不知道他生气会是什么模样,可此情此景却本能觉得他是生气了,只是不明白什么地方惹到了他。世事多变,前一刻我还庆幸这一次终于有一个同盟者,可不超过三分钟,这个同盟者就要叛变了。大家都没有动,在令人无法形容的氛围中,秦漠几步走过去按了病床床铃再回来将我一把抱到床上躺好,掖被子时他的手指擦过我的脸颊,我惴惴道:“秦漠……”

    他终于开口:“既然知道疼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

    我愣了半晌,反应他是在说什么,赶紧辩解:“这个因果关系不对,那都是伤害了之后才知道疼的嘛。”话说完陡然明白不合时宜,赶紧补救:“况且这又不是伤害,这只是……”只是了半天,本能地觉得必须用一个可以推卸责任的句子,想来想去,答道:“只是……情不自禁……”

    他垂眼看了我一会儿,目光费解,什么话也没说,反而转身对病房中另外两位下逐客令:“宋宋一向马虎,听说今天她落水是林先生救了她,实在很感激。但现在她需要好好休息,两位就请先回吧,改天我再带她登门感谢两位的救命之恩。”

    病房里一时寂静,半晌没有别的声音。

    我偏头看了林乔一眼,正和他目光相交,他动了动嘴唇,沙哑道:“那你好好休息。”随即转身离开。韩梅梅尾随离开,走到病房门口突然回头:“你们果然在一起了?”秦漠淡淡扫了她一眼。

    韩梅梅冷笑道:“我真不明白,她还有一个孩子,她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她有什么好?”

    这句话再一次精准刺激到我的痛点,却让人无法反驳。秦漠淡淡道:“你这样想很正常,你要也像我这样看她你就该是我情敌了。”

    林乔伸手扶住门框顿了顿,没有回头。我隐约觉得秦漠那句话大有深意,却来不及分辨。偏头目送林乔湿透的摇摇欲坠的背影,记忆里某个角落刹那阴霾,就像某张构图很好的照片一不小心曝光过度。这真是一件残忍的事,本来曾经寻找到那样好的一个角度,却因技术原因拍出残次品,而因这着实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才找出的完美角度,基本上就注定了再也不会有第二次类似际遇,能为青春留下一副正常剪影,只留下了一副剪刀,将过去剪得乱七八糟。

    护士在五分钟之内将残局收拾完毕,又把我另一只手拉出来准备扎针。这事纯属我自找罪受,即使年轻的小护士手脚重点,也不好抱怨。本想默默忍了,可小姑娘的手艺实在叫人无法忍受,连扎三针也没找准血管。秦漠站在一边冷眼旁观,我疼得龇牙裂嘴朝护士赔笑脸:“您能不能试准了再扎下去,这么扎我的手都快成莲蓬了。”

    秦漠的声音凉凉响起:“你别管她,尽管试,也让她长长记性。”

    小护士得到鼓励,第四针扎得特别狠,我抖了一下,仿佛有什么冰冷的东西陡然流进心里,想说点什么,又无从说起。就像和人打架打输,找来帮手,结果找来的帮手却垂涎对方的美色,临阵倒戈,面对这种情况,除了大义灭亲还能再做什么?

    但和气头上的秦漠一比,毕竟在气势上略输一筹,不被他灭了已属难得。

    我本来以为找到了一个人,可以把身上压了五年的担子全部移交给他,就可以像和我同龄的姑娘一样轻轻松松了,这样多好,可到头来不过是个梦想,只能没事儿的时候想想,让人空欢喜一场。

    病房里不知什么时候已变得灯火通明,显得四周空空荡荡,我看着秦漠,心灰意冷道:“你在生气?你在生什么气?算了,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并不是存心瞒你。你走吧,我心里难受,你不要在我跟前生气,看得我更加难受。我输好液就自己回去,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他明明知道,却偏要假装不知道,非要我说出:“你瞒了我什么?”

    我伸手计算瞒了他哪些事,却不能看着他说出这些话,只能偏头望向窗外:“我和林乔,我和你说过他是我初恋,却没告诉你我们之间的事情远远超过初恋这个范畴,你没问过我,我本来想过应该主动告诉你,我只是不想想起。还有韩梅梅刚也说得没错,我十六岁生了颜朗,却连他父亲是谁都不知道。我一直在想你喜欢我什么,是不是觉得我看上去特别单纯,跟你见过的那些时尚姑娘都不一样?其实我一点儿都不单纯,搞不好比她们还时尚,也许曾经跟多个男人同时交往,还嗑药吸毒打群架什么的。我只是记不起来,我十六岁那年出了车祸,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我听见秦漠拉开椅子,椅子腿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刺啦声。我想等我说完这一切秦漠一定会讨厌我,但这是无法逃避的事,好比一颗定时炸弹,不是不爆,时辰未到,而与其让它不明不白地爆,不如由我亲手引爆。

    窗外树影摇曳,魅影重重,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地在这广阔的空间响起:“你说什么样的姑娘能在十六岁就为一个男人生了孩子呢?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啊?那个男人又是什么样的男人啊?很多事连我自己都不能认同,可醒过来的时候,过去一片空白,这些都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实,我十六岁,我有一个儿子,我其实很害怕啊。可总要走下去,不能因为害怕就停在原地,不能因为做了错事就停在原地,大家都在走,我也要走下去。你看,我是不是走得很好?”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刹那,时间表现出一种文学才能创造出的强大弹力,秦漠的声音低低响起:“对,宋宋,你走得很好。”

    我喉头一哽,半晌,摇头道:“都是骗你的,我走得一点都不好。有太多的东西让人害怕,只是我把它们人为屏蔽了而已。时不时的晚上还是会做噩梦,你一定会觉得我很莫名其妙,毕竟噩梦又不是生活,没有什么可怕,可这些梦总提醒我颜朗还有一个父亲,颜朗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常常想。”今天真是令人感伤,眼泪又有要流下来的趋向,我赶紧抬头望天花板,却有高大的阴影俯身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爪机书屋。秦漠一手撑在我的耳边,脸上的表情是从未见过的严肃,他的手指从我眼角划过,憋了半天的眼泪瞬间功亏一篑。我其实是很爱哭的。

    他轻声道:“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我泪眼蒙眬地看着他。

    他继续帮我抹眼泪:“你不知道周越越打电话和我讲你落水了时我是什么心情,打一个比方,宋宋,你觉得有谁能忍受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珍宝再被自己弄丢?你从不知道该怎么来爱惜自己,最让我生气的是这一点。”

    我不是很明白地看着他。

    他叹了口气:“你想对林乔他们发脾气,大可以按床铃请护士把他们赶出去。再看看你做了什么?宋宋,无论遇到什么都不能伤害自己,唯有身体上的疼痛没有人能帮你承受,虽然我很想,可就连我也不能。”

    虽然我很想,可就连我也不能。

    这真是一辈子也没有听过的好听话。我怔怔看着他,我说:“你不讨厌我?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吧,你怎么还不讨厌我?”

    他把我脸旁的头发拨开:“我一直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你以为我是像毛头小子一样只打算和你玩玩儿?或者你刚才那么说只是想我放开你。宋宋,我不会放开你。”

    我直视着他:“可万一颜朗的父亲是个流氓,总有一天要把我带走呢?”说完抖了抖,“不仅带走我,还要带走颜朗呢?”

    秦漠僵了僵,半晌,道:“朗朗的亲生父亲不会是流氓。你怎么会觉得他一定是个流氓?也许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小说家。”顿了顿又道,“不管他是什么,我不会让他带你走的。”

    他揉着我的头发,灯光下恍惚听到千里之外的海涛,风吹过来撩起纱帘,露出一小片红色的裙角,脑海里突然出现这样的幻象,我摇了摇头,他的手仍放在我头上。

    我撇了撇嘴:“你老把我当小孩儿。”

    他手滑下来捏住我的脸颊往外拉:“你不是小孩儿是什么?”

    我挣扎着拽他的手:“好歹我也二十四岁了。”

    他突然笑了笑,俯身下来吻上我的额头,他说:“对,你是女人了。”


第十七章 秦漠,生日快乐

 【秦漠,我……你……还有……生日快乐。】

    周越越和岳来一前一后地来参观我,我刚刚睡醒,盐水将挂完,而秦漠不知所终。

    周越越手上打着绷带,披头散发,牛仔裤也破了个大洞,瘸到我床前坐下,半天没说话。此等震撼人心的视觉效果,必须是被许多人同时蹂躏才有机会达到。

    我问岳来:“她这是怎么了?”

    岳来挠头:“我也不知道,我听完讲座过来附院开点儿感冒药,正好碰到她,说你落水了在这儿住院,我就过来看看你,你怎么落水了啊?”

    我想这事儿真是说来话长,长话短说地简单表达了下中心思想,在我们对话期间,周越越一反常态,依然保持沉默,我们都不由自主地看向她。我试探着问:“你这是在表演行为艺术啊?主题是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她终于回神,呲牙道:“半路上没注意摔了一跤。”看着病房门发了两秒钟呆,又道,“不是说保时捷速度快吗?你说何必那也是辆保时捷吧,怎么我从楼道上摔下来给他打电话他就半天不见人影呢?妈的还不如辆奇瑞QQ呢。”

    我和岳来双双被吓了一跳,我躺在床上不方便,只能用目光表示担忧,岳来赶紧跳起来去查看她被摔的地方,奈何已经被绷带扎得严严实实,难以看到全貌。周越越一边摆手:“没事儿没事儿。”一边纠结,“我靠在楼梯口等了他二十分钟,妈的,保时捷,二十分钟,从他们家到学校,他居然开了二十分钟还没开到……”

    我奇道:“原来你认识保时捷这个牌子啊?”

    周越越也奇道:“我们家从小就用他们公司的产品啊,我肯定认识。”

    我和岳来惊悚地看向她,那一定是两双饱受惊吓的目光。没想到身边竟然潜伏了一个活的豪门,而且潜伏了两年都没有被我们发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周越越在我们的注视下艰难地挠了挠头发:“宝洁啊,你们也用的吧?”两秒后不确定道,“难道宝洁和保时捷不是同一家公司的?”

    周越越的伤确实没有大碍,而何必自始至终没有出现,谁都搞不清楚他们俩到底怎么回事儿,周越越一直表现得很消沉。在我们都以为她今天晚上会潜到何必他们家把他车轮胎爆了以消心头之恨时,她却突然想通:“我是神经短路了才会给何必那小子打电话吧,我干吗给他打电话啊,我应该打110啊。”

    岳来悲天悯人地看着她,半天,道:“110那是匪警,你这个情况得拨急救中心120。”

    我想岳来其实不应该对周越越寄予太高希望,她没去拨114就已经很可以了。而周越越受伤之后立刻给何大少打电话这个行为,本质上分析其实是向何大少撒娇。不良妇女和良家妇女的区别就在于,不良妇女习惯向多个男人撒娇,良家妇女一般向某个男人撒娇。周越越很明显是个良家妇女,不轻易向人撒娇,从这个角度来看,何大少其实还有戏。

    大瓶里的盐水挂完,护士又过来换了个小瓶,百无聊赖之间,岳来在一旁说起下午秦漠的讲座,因我和周越越没有亲临现场,很难了解其间盛况,不由得侧耳倾听。

    岳来道:“幸亏你们俩没去,人那个多啊,简直排山倒海,礼堂里里外外尽看到脑袋了。秦大师平时就够帅了吧,讲课的时候那个帅劲儿平时没法比,一举手一投足,那个优雅,那个冷幽默,把全场的小姑娘老姑娘们迷得神神道道的。最后半小时自由提问,还有胆儿大的小姑娘直接站起来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曾经拿谁当梦中情人什么什么的,真是胆儿大啊,坐在下面的校长脸都绿了。”

    周越越恨声道:“要不是教授突然抽风把我叫过去我也不能错过了这个讲座。”恨完很感兴趣地凑过去,“那秦大师是怎么回答的啊?”

    岳来露出追忆的神色:“大师就是大师,半个字也没透露,就说了句‘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得先看看今天我女朋友有没有来听这个讲座’,四两拨千斤啊,一拨完下面就炸锅了,又不敢明着炸,一个个忍得甭提多辛苦,大礼堂碎了一屋子的芳心,都在打听大师的女朋友是谁,之后倒是再没人提类似问题了。然后没多久,大师接了个挺急的电话,规定时间还没到就提前结束讲座离开了。”说完特别遗憾地感叹道,“也不知道谁打的电话,真是个不懂事的电话,怎么就那个点儿打过来了呢,实在太不懂事了,就不能让大师再跟我们面对面多接触会儿吗,用心险恶啊,喝凉水呛死他丫的……”

    周越越欲言又止了半天,终于止不住截住话头:“那个不懂事的电话,可能……是我打的……”说完估计觉得少了点儿什么,手一指转向我,“不过不关我的事,是她不小心掉水里了,我也没不懂事,我是着急啊,才打的电话,你那个诅咒说什么也不能应在我身上。”

    我赶紧表明立场:“这和我没关系吧,我都来不及不懂事,那个报应也不能应到我身上,我觉着……”话没说完,被一个声音打断:“和你没关系那和谁有关系?”

    我转头去看,秦漠正立在门口,手里拎着个保温桶。岳来愣了愣,理清楚事情原委,了然一笑。

    秦漠边放保温桶边道:“刚好像听你们在说什么报应,要报应到宋宋身上?”

    空气静止了五秒,周越越苦着一张脸道:“没有,我是说那个报应报到我身上就正好。”

    秦漠挑了挑眉。

    我看向周越越:“那就辛苦你了哈。”

    秦漠笑出声来,俯身帮我掖被子:“你还得寸进尺了。”

    岳来在一旁捂着嘴乐,我觉得脸有点热,看着秦漠修长的手指拨弄被子,就更热了,正想再说点儿什么,却被周越越打断,周越越说:“林乔?”我心里一咯噔,这可真是阴魂不散啊。

    我其实压根没看到他,秦漠挡在我面前,我也不能为了看他一眼把秦漠拨开,只听见他的声音在门口空落落响起:“今天晚上我值夜班,顺道过来看看颜宋好些没有。”

    秦漠握着我的手,转身颔首道:“劳林医生费心了。”

    林乔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从门口到走廊,渐渐响起空洞的脚步声,秦漠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半晌转头道:“你这手怎么长的,这么小?”

    经过落水这一出,哭一场又睡一觉,蓦然觉得轻松很多,而且一看到秦漠,心中就立刻有暖流涌过,虽然和高中那场暗恋的酸涩滋味大不相同,但研究了这么多古往今来的爱情小说,无师自通地被我推测出这样的感觉也是爱的一种,也许还在萌芽阶段,但假以时日必然长成参天大树。我觉得自己还有重重疑虑,但秦漠说他不会放开我。他在我最狼狈的时刻抛下手上的工作现身救场,对我来说意义重大,已经不只是感动。喜欢到爱是量变到质变,我本来就挺喜欢他,可能我对他已经有很多喜欢,被韩梅梅这么一闹终于发生质变。我想,我和秦漠这样,就算是正式开始谈恋爱了吧。但在这天晚上,想好这些之后,我并不打算立刻和他坦白,主要在于四天后就是他的生日,我买不起太贵重的生日礼物,只好留一句最贵重的话,在生日当天好亲口告诉他。这就是平民的哲学。

    眼看小区里的树普遍掉光叶子,冬天一步一步深入,气温也越来越低。

    在我琢磨着该怎么给秦漠庆祝生日的当口,学生会去山区义务支教的选拔活动低调结束。我们完全不知情,却在一个午后接到上面通知,说我和周越越双双以高分通过选拔,从两百多名报名者当中脱颖而出,成为两名光荣的支教人员。此次支教活动为期一周,组织上安排我教语文,周越越教历史。我得知消息后莫名其妙很久,周越越得知消息后感叹说:“没办法,竞争是残酷的,这是一个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时代。”秦漠对此的看法是:“你去教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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