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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之间没有什么太大的交流，反而是互联网上，安雅还不得不和路易协调一下礼服的事情。
　　——衣服都已经准备好了。但我需要根据你们的身材做一下微调。周三九点到我住的酒店来一次。带好你男朋友留言后面跟了一张图片，上面是穿在假人模特身上的是衣服样式。德维特是设计得体的就先西装，安雅是一件飘飘欲仙的裙子。
　　——裙子？我从来不穿裙子的！！！
　　安雅给出三个重重的感叹号。那件裙子看上去就非常不错，但不管怎么说，那都有点太柔美了。
　　——你以前也从来没有真爱啊。说实话，你真的没有想过，德维特有可能遇到你的很多前男友？
　　安雅对着电脑上的对话框挑了挑眉。真正让她心烦的是那个叫海伦娜的女人。
　　——到时候再说吧。
　　安雅的回复让另一端屏幕前的路易略微有些吃惊。安雅的妥协并不常见。不过依稀能从这句话的遣词造句中感受到一些不太好的征兆。
　　安雅和德维特之间似乎出现了一些比较奇妙的反应。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站在安雅这一边的。
　　合上笔记本电脑。纽约的午后天空碧蓝。路易手上的一个大秀刚刚结束。距离下一个大型活动还有很长的时间。这是他难得的休假，同时也就能够给安雅提供一些参考了。
　　不过话说回来。总觉得这次安雅父亲的生日活动会非常多姿多彩，这一点从各方面都已经准备好要登场了。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欢迎回来——安德烈亚。
　　※、37。　chapter37
　　安雅和德维特下飞机之后准时拜访了路易提供的地址。路易有别的事情先离开了。留下来处理服装问题的是工作室的另一个知名设计师。安雅不是第一次和他合作，之前她几次换住址，最后落实寄件服务的都是这个叫凯文的设计师。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有钱人并不是都会给自己准备一个装满奢侈品的衣柜。事实上，安雅自己的衣柜里都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些单品，衬衣和毛衣和风衣。
　　她的服装问题更像是那些大明星一样，不是友情赞助、就是租借过来的。既然有一个在时尚圈中混得很好的朋友，那为什么还要一件件衣服购买呢？
　　通常的解决方法是安雅留下地址，路易或者凯文按照她的日程表随便搭配一些衣服寄过来。等她穿过并且送过干洗店之后，再寄送回去。
　　当然在凯文需要电子产品或者技术支持的时候，安雅也会义不容辞的提供帮助。资源的共享也最多就是这样了。
　　安雅看到凯文的时候并不是很惊讶。她给德维特介绍了一下这个头上一撮尖头的白毛。相比之下路易的打扮实在是太养眼了。
　　他们不得不在凯文的手下被倒腾很长时间。因为需要确认尺寸的不只是几件衣服，未来一周半在纽约的所有外出着装都要一次搭配齐全。
　　“你这样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时装博主或者之类的从业者。”德维特看着安雅一套套的衣服换下来。大多数都是裤装，其中的大部分都是路易单独设计的。
　　像安雅这样的衣服架子，给她设计好的衣服之后都能有不错的销路。别的不说，就安德烈亚同款和她的大长腿，比专业的超模也没西相差太大了。
　　“其实只是这样比较方便而已。你永远不知道那些八卦记者会怎么评价你自己搭配的衣服，除非请专业人士来帮你搭配。”
　　凯文听了安雅这种故作老成的说法，一边笑一边埋头工作。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吗？”安雅调转枪头对着凯文，“话说回来，这条裙子太长，走起来不会比较麻烦吗？路易不会是忘记那两个孩子了吧，我觉得他们踩一脚都是有可能的。”
　　“这套是你在派对上的服装。还记得吗？往年是没有派对的，今年有点不一样。”凯文给收掉一定的腰围，从安雅表现出来的数据来看，三个月的休假让她的身材变的更好了。
　　但凯文还是对德维特拆安雅的台：“她所谓的自己搭配就是衬衫牛仔裤。脖子上不知用什么随便装饰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钥匙链子呢。”
　　安雅第一次发布会的时候就是这么打扮的。那个时候她和路易还没有熟悉到现在这样，不会挑选衣服怎么办呢？最后她就仗着自己的身材好底子好，全身加起来不到一百美元就上台发言了。
　　甚至此后的每次发布会都会这么打扮。以至于媒体评论说——安德烈亚私下非常会打扮，但工作的时间内保持了足够的严谨。
　　还有什么服饰分析专家给出评价说，安雅这样的方式非常好，节省了挑选的时间，增加了工作的效率。
　　被人捧得找不着北的安雅都快错认为自己很有搭配的天赋了，路易还取笑她需不需要在工作室里给她留一个职位的。
　　当然发展到最后，安雅想要把这种搭配推荐给公司里男女同胞，把这个作为企业文化的时候，惨遭滑铁卢。
　　大概就算是程序员也知道美和丑的区别。某人后来慢慢才意识到自己搭配上的糟糕之处。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安雅的父亲西斯德特先生在这方面也有黑历史在前。
　　仔细想想的话，有一段时间西斯德特先生的街拍还有他穿花裤子红黄相间长袜子搭配皮鞋的照片。林林总总的也是抢了一段时间的头条。
　　当事人一开始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着装有问题。毕竟社交网路上也是有人说他潮流，有人说他雷人的。直到西斯德特节拍了一部谍战电影，几套西装是上身，加上剧组几个服装师孜孜不倦的教诲，才把他作为美国最后绅士的形象给抢救回来。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遗传了。父女在造型问题上都需要有外人相助，反而是姚琳女士，她的搭配并没有专业人士的帮助，但在展示了东方元素的同时，也大多都是精彩的杰作。
　　只能说安雅没有遗传到比较好的那部分基因。
　　德维特让人省心很多。他穿了件风衣，总归是没有大错的，加上衣服的版型也还可以，配上大长腿就算是让人眼前一亮了。
　　谁能想到当初不断寻找小鲜肉做男朋友的安雅最后会选择一个和他父亲同一风格的男人做男朋友呢？还有德维特和海伦娜的那些事情，圈子里向来是瞒不住绯闻的。只要有人调查，很快就众所周知了。
　　凯文给德维特的衣服做了个微调。这些都是时装品牌，不是高定西装，所以修改起来也不是太浪费时间。
　　衣服被贴好日期，套好防尘袋，按照顺序排列的放在纸箱里。等把单品也都编好号，四个小时已经过去。
　　就凯文从来都不敢小安雅。她的手腕在细微处，但也是有雷霆的力量。哪怕不借助父母，这么多年也没有几个人敢给她脸色看。
　　安雅的朋友到底还是比敌人多的。只不过她还没有意识到这些人脉而已。
　　打包好的箱子会被专人送到他们暂住的旅馆。虽然父亲在纽约有住宅，但出于情感上的考量，安雅还是放弃了同住的打算。
　　视讯电话是难以免除的。
　　安雅和德维特到达下榻的酒店。纽约的高级酒店，一晚上的价钱超过正常白领一个月的工资。某些楼层的摆设品都是古董瓷器，懂的人一眼就能看到其中的价值。
　　安雅把电脑设定好，叫上德维特坐在他的边上。
　　这个时间正好是晚上七点半。安雅的两个弟弟，杰森和诺亚都已经结束了学校的功课，捧着电脑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但安雅依然只在屏幕上看到自己父亲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西斯德特不是很注意穿着问题。他理所当然的还穿着那些品味可怕的波点撞色居家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准备出演什么幽默喜剧。
　　“Hi，晚上好。”这是德维特和西斯德特之间的第一次交流，安雅有些不自然的开了个场。
　　“哦！我的天啊。你们是住在一起了！”西斯德特看到视频里自己的女儿和一个他只看过照片的男人肩并肩的坐在一起，背景还的旅馆的大床。他也顾不上说什么客套的话了，只和姚琳一样，问起了安雅和德维特的具体关系。
　　“别…不是。”安雅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怎么形容她和德维特之间的关系确实挺让人头疼的。
　　“那你可能要花点时间好好的对我解释一下了。”西斯德特深吸一口气，表达自己决不妥协的坚定决心。“你以前从来不会把男朋友带回家的！”
　　何止不会带回家？几乎是活动结束的时候就分道扬镳了。
　　“并没有发展到这一步，你想的太多了父亲…我和西斯德特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安雅没有应对这方面事情的经验，她只想迅速的结束这个话题，然后下一次见面的时候，西斯德特或许就会被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不要和她讨论这种过分隐私而且会让她产生挫败感的话题了。
　　是的。挫败感。
　　安雅和德维特住在一起三个月了。事情的发展完全没有按照剧本走。如果有剧本这种东西的话，应该也不会让男女主角大晚上纯粹盖着被子纯聊天。
　　德维特始终规避这方面的问题。安雅不说，他也不说。相处到现在只在交换一个清浅的吻而已。
　　“西斯德特先生。我是德维特。”安雅的手已经搭在电脑的屏幕上。只要她合上屏幕，至少这个晚上就是清闲的了。
　　至于德维特在其中是否一句台词都没有，大概也不是那么的重要。
　　德维特却打断了安雅的逃避。他在两个人的交往中一直都是比较冷静的那一个。他控制自己的言行。并且让一切都在安全的范围内。
　　“当然，我知道你是谁！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我和安雅…”
　　德维特的话到了嘴边，忍不住转头看看坐在自己边上的安雅。房间里的灯光很柔和，安雅的睫毛很长，整个人也软软的。
　　德维特当然可以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比如是真心喜欢啊…认真对待啊之类的。可真的要这样吗？
　　一个声音在德维特的心里问——‘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不去想海伦娜，不去想年龄、地位。什么都准备好了？’
　　‘…也许概还没有？’
　　德维特开口说了前几个单词，接着就像被什么哽住了喉头一样。超过一分钟的静默让安雅感觉到很多不寻常的东西。
　　——那些她竭力去忽视的，关联过去的无数个日日夜夜，如同纽约上空的乌云。
　　——啊！对了，天气预报说今天有一场大雨。安雅以为自己在室内，已经全部躲过去了，但其实并没有，安雅在沉默不断持续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属于她的乌云，已经完全聚拢。
　　——暴雨，即将来临。
　　※、38。　chapter38
　　以前姚琳总是教育安雅，告诉她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征兆的。
　　安雅跟着姚琳见到过很多职场上黑暗的东西。比如明明是全体中层都要求涨薪，结果只要挑头的人被处理妥善，剩下的人就分崩离析。
　　安雅见过因为利益背叛的案例，有时候那些人明明长相无比忠诚，平日里也素有自己的一套坚持和原则。但背叛总是来的这么突然。
　　于是姚琳教导安雅观察征兆的这一招，总是时灵时不灵的，每次涉及关键人物的时候，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沉默两分钟，安雅看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反而是笑了。
　　路德维希背叛她的时候她一点知觉都没有，就连德维特的拒绝也来的这么突然。
　　最后剩下的，就只有她一个人的复出计划了。
　　“我和德维特之间大概还有些事情要交流。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安雅出声打破了两边的安静。
　　德维特不说话，是因为他一点措辞都没有想好。
　　西斯德特不说话，是因为他作为父亲，不管说了什么，安雅都会伤心。
　　但安雅要说话，她只是缺失了另外一块柔软的东西而已。幸运的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什么彻底打到她。
　　德维特看着安雅轻轻合上笔记本电脑。
　　极薄的上下两层合在了一起，来自另一端的最后声音也小时了。就只剩下安雅和他两个人。
　　“那就这样吧。”
　　安雅给一切做了个盖棺定论。她慢慢走到房门口，准备把整个空间都留给德维特。
　　“很抱歉…”德维特出声，他知道自己没有处理好这一切。好在，第一个单词出之后，后面的就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了。
　　“离开的时候我接到海伦娜的一个电话…她提到一些事情…她的事业问题…我想她需要一点帮助。那次通话让我重新审视我们之间的关系。有些魔力在消失…我不能忽视这一点…安雅，你还年轻…”
　　“你会和海伦娜重新在一起？”
　　“当然不。只是希望她能够解决麻烦。”德维特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很迅速。他不会和海伦娜重新在一起，但他也不希望和安雅恋爱的时候想着海伦娜。
　　这对谁都不公平。
　　这是他的罪。
　　安雅轻笑了一声。飘窗没有关上，夜晚的凉风伴随着雨水一起打进了屋子。窗帘被风吹的高高的飘起，给暖黄色灯光下的地板制造了巨大的阴影。
　　在这样雨急风急的环境下，安雅的声音依然清晰的传进德维特的耳朵里。
　　她轻轻的留下一句话：“这样很好。分手吧。”
　　走出房间，关上房门。安雅终于把所有的风雨都挡在了另一端。
　　她这个时候需要酒精。
　　除此以外还需要一个陪她喝酒的朋友。
　　“所以，你就来打搅我的休假了？”不幸被安雅找上门来的路易给安雅重新倒满红酒，他做到安雅的身边，扯过一个靠枕，夸张的叹了口气说：“你们这也太突然了吧。不是灵魂伴侣吗？才三个月就结束了？”
　　安雅瞥了他一眼，大半杯红酒三两口就喝完了。略带辛辣和果香的上等红酒、西斯德特的私人珍藏丝毫没有体现出应有的价值。就连让人喝醉这一条…也并没有太大的效果。
　　“别和我开玩笑了。死人才说灵魂伴侣的。活着的那其实是民事伴侣。…我觉得很恶心。”安雅咳嗽了两声，她不太喝酒，哪怕喝也都控制在范围之内。
　　“德维特这其实就是背叛你的意思吧。耍着你玩，顺便在你的帮助下强势回归，这一手玩的可以的。你不是上个礼拜才把他被陷害的证据上传网络吗？名誉刚刚恢复就过河拆桥了？”
　　“不是这个问题。”安雅笑了笑，她从酒店一路到路易这里，打了的士，但没有带伞，一段路下来就透心凉了，“我在德维特和我身上看到了我父母的影子。真是可笑，我这辈子最大的努力就是不要让自己成为姚琳那样的人。结果呢？我还是和她一样…不管是工作，还是感情，没有一点不一样的。”
　　安雅的父亲主动和姚琳提出离婚。那个时候还没有斯凯什么事情。西斯德特之前没有去过意大利，而斯凯之前也没有到过美国。他们两个确实是在离婚后才认识的，谁都怪不到他们。
　　但他们分手的原因却也是——年龄、地位。
　　安雅还要可悲一点，她还有一个素未蒙面的情敌。对方只是轻飘飘的一个电话，就能把她竭尽全力的一次恋爱弄的支离破碎。
　　“这个也不能这么说…你的事业可没有姚琳这么顺畅。她准备在洛杉矶开分公司了，势头一片大好！在你还没有重新掌管AS之前，不要和我说你有什么事业好吗！”
　　所谓的朋友可不会管你是不是伤心失意全身湿透，路易不是那种会去好言相劝的人。他清楚安雅的极限到底在哪里。——安雅足够的坚强，只是需要直面事实。
　　“所以我才在这个时候找你。我烦透了那种劝来劝去的话。”安雅把手上的空杯子举了一会儿，路易却只顾着听她说话，没有把酒倒上。安雅摔掉玻璃杯，抢过路易手里的酒瓶：“我其实也不喜欢那些安慰、社交之类的。你说为什么一定要做那些？因为德维特喜欢啊！我只是因为喜欢德维特，才去做那些的。”
　　路易是个很好的听众。他没有去管自己被弄得湿淋淋的昂贵地毯，不管地上碎成一片片的玻璃酒杯，他给安雅一个很好的空间去发泄自己的感情，而自己就在边上安静的听着。
　　等安雅说完了，路易轻声在安雅的耳边劝到：“那你们现在分手了。那个坚强的安德烈亚又回来了。”
　　安雅听完之后，举起自己已经喝完的红酒酒瓶。很豪迈的做了个敬酒的姿势——她高高的举起酒杯，语音含糊、但非常大声的说：“你说的对！敬事业！”
　　然后拿个酒瓶也从她的手上掉落下来，滚了几圈，碰到桌角的时候才停下来。
　　安雅低着头不说话了。路易推了推她。她也没有动作。
　　起先路易以为安雅睡着了。
　　等他决定把安雅扶到沙发上的时候，却看到安雅闭着的眼角流下一道水痕。
　　——她在哭。
　　挂掉视频的影帝惴惴不安了很久。作为父亲的他，缺席在安雅的生命中太久了，对于如何和自己的大女儿相处，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