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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是他自己死撑着不下来吃饭的，现在等大家都吃完了又偷偷摸摸到厨房找吃的……实在是有点丢脸。
　　好在钟父没多说什么，倒了热水端着保温杯就上楼去了。
　　只是在儿子面前不多说，不代表在老婆面前不多说，一上楼把杯子放到床头柜，钟父立马就把自家老婆从床上拉起来，十分大嘴巴地同她说了这件事情。
　　钟母一听自己的儿子一个人可怜兮兮地窝在厨房吃残羹冷炙哪里能依，当下就披上外套下楼去帮儿子再做饭了。
　　钟父没有把人拉住，也懊恼着自己不该把这件事情同妻子说。
　　钟母下了楼，正看见他儿子往冷水锅里丢饺子，她赶忙把饺子捞出来，“饺子要水开了之后再放下去煮，不然再冷水里面泡的久了，饺子皮会泡烂了的！”
　　钟尧抿了抿唇没有吭声，微波炉这会儿也转好了，他就戴了手套将那盘鱼端到了外面餐桌上。钟母抽空瞄了一眼，暗自叹气：这孩子就是犟脾气。
　　饺子不是超市买的速冻饺子，是阿姨自己买菜剁馅儿包的放在冰箱里面以防他们想吃夜宵的。吃的差不多了，眼下就剩下十来个。钟母怕不够，又给他下了一碗面条。
　　钟尧悄悄扭头看了一眼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心里忽然涌出一股“这就是我妈”的想法来。等看着饺子和面条端上桌子，他终于第一次在这个家有了一丝羞愧的感觉。
　　“谢谢妈。”
　　晚上是他自己任性不吃的，现在又劳烦母亲下厨为他做吃的，就算以前对钟母有千万个不满，现在他心里也只剩下感动。当然，这感动能持续多久也要看他心情。
　　别说感谢的话了，自从钟尧被接回家里来住，就连妈这个称呼都没有喊过几次，钟母高兴地应了声：“行了行了，你快吃，面等下坨了就不好吃了。”
　　“嗯。”钟尧点头，这下终于动筷。
　　面和饺子都不是他今天的主要目标，他最想吃的，当然还是这盘松鼠桂鱼。璁
　　大约是错过了时间，这鱼的色泽都黯淡了不少。钟母看了一眼那鱼，柔声说：“明天我再给你做，怎么说这也过了这么久了，不新鲜了。”
　　“别，我尝一口。”他拦住钟母要去端菜的手，夹了一筷子放进嘴巴。他本来已经做好了不好吃的准备，谁知道吃进嘴里才发现这菜的味道真的是一绝。
　　虽然色泽有些逊色，但是味道实在太好了。他眼神放光立马道：“妈，你能教我做这道菜吗？”说完这个要求他又想起自己几个小时前还对她放脾气，真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妈，对不起，我晚上心情有点不好，不是故意不下来吃饭的。”他妈为了今天这顿晚饭肯定是花了大心思的，单看这鱼的摆盘就知道不简单。而自己就因为钟迟上来挑拨了两句就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实在是不应该。
　　也怪不得酥酥总说他要改改他这脾气，酥酥说的果然是对的。
　　“和你哥哥吵架了？”之前他在和厨房就听见动静了。
　　钟尧抿唇，一副我不想提他的模样。
　　钟母叹口气，“小尧，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怪我们，以前把你放到舅舅家也是逼不得已，我当时和你爸爸离婚，经济比较拮据，又要上班又要带你，我真的腾不出手来。刚好那时候你表妹也刚出生，我就想让舅妈帮着带带你，等你稍微大些上小学了，我再接你到身边来。”
　　“后来你上四年级我和你爸爸复婚，我去舅舅家接你，你死活不肯和我走，我难道真的绑着你到钟家来？我只想等你大些能稍微理解一点我们，再提让你回来的事情。”
　　“当然，我不是说我一点错都没有，我和你爸爸都有错，都不负责任，你怪我们是应该的，但是你哥哥对你的事是毫不知情的，就算你对我们有偏见，我也希望你不要对你哥哥有偏见。”
　　钟尧拿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现在不是我对他有偏见，是他对我有偏见。”说完这句他就埋头吃起了面条，不管钟母再说什么他都不开口了。
　　躲在楼梯转角看着客厅里面相处的还算融洽的两人，钟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身蹑手蹑脚地回了房间。他可不想因为自己一时多嘴搞的老婆和儿子的关系更加僵硬。
　　看着钟尧吃完碗里的面条和饺子，钟母将碗筷放入洗碗池。被人像幼童一般看待让钟尧的脸有些发烫，“这些事情我自己也能做。”
　　“以前你小的时候没有帮你收拾过，现在帮你收拾的确是太晚了。”钟母幽幽地叹口气，语气里全是遗憾。
　　“也不算……太晚。”钟尧别扭地挪了一下脚步，“明天你要教我做松鼠桂鱼，直到教会我为止。”
　　钟母疑惑道：“你要吃我随时做给你吃就是了，再不济还有阿姨在，你让她做也是一样的，干嘛非要自己学？”
　　“反正你别管。”钟尧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就说愿不愿意教我吧。”
　　“你要是真的想学，我怎么会不教你呢。”钟母笑了笑，“现在的男孩子会做一点饭，更能讨女孩子的欢心。”
　　钟母没有想到自己不过这么随口一说就说到点子上了，钟尧脸有些发烫，小声反驳：“胡说什么呢。”
　　“好好好是我胡说。”对于小儿子难得的亲近，钟母心头很是欣慰，当然也不会去计较他说什么话。
　　谈妥这件事情之后两人各自回房休息。
　　“心情很好啊？”见妻子小声哼着歌回来，钟父假装不知情地问。
　　“嗯，你知不知道，小尧刚才叫我妈妈了。”钟母坐在床上，扯着自家老公的手兴奋地说道。
　　钟父闻言心头酸涩异常，揽过她的肩头愧疚道：“都是我的错，要是当年我没有和你离婚，小尧也会是一个从小有父母陪伴的孩子。”
　　谈起以前的事情，钟母脸上的笑也敛了一些。她拍了拍丈夫的手背，安慰道：“以前离婚的事情错处不在你一个人，我也有错，现在小尧和我们有冰释的希望，你也别总说不了两句就转身不理人。”
　　“好，我知道了。”两夫妻相依睡下，一觉好梦。
　　钟尧是被敲门声给吵醒的。
　　他虽然没什么起床气，但是无缘无故大早上的被人搅了清梦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拉开房门，看见了在门口穿了一身运动装笑的灿烂的钟母。钟尧扶额，“你一大早搞什么啊，我可不晨跑。”
　　“不是说学做菜？你不会以为在家坐着菜就能从天上掉下来的吧？”
　　“不是有阿姨买菜么？”好不容易学校放假，他想多睡一会儿。
　　“买菜是做菜的基础，你长这么大应该没有逛过菜市场吧，今天妈妈带你去逛逛。只有食材新鲜，菜做出来的味道才能更鲜美。”
　　“好。你等我一会儿。”钟尧答应了下来，回房间洗漱换衣服去了。
　　菜市场和超市的感觉还是不一样，一进到这里面，钟尧就闻到了一股鱼和肉的腥膻味道。钟母没有丝毫异常，还蹲在瓷砖铸的小鱼池里面挑起鳜鱼来。
　　“小尧我教你看，这鳜鱼怎么挑比较好。”她一边说着，钟尧就一面点头记着，看着钟母一连挑了四五条放进袋子里面，钟尧疑惑地问：“怎么买这么多？”
　　“你不会是想学一次就能成功吧？这些是给你预备着的。”
　　钟母把手里满满一袋子鱼交给摊主，没有让他现场宰杀，“这里离我们家开车要半个多小时，要是现在杀了回去，鱼就不怎么新鲜了，正好我也教教你怎么处理鱼。”
　　买了一些其他的食材，两人折返回家。钟尧进了厨房，他妈妈给他穿上了一件围裙。钟尧看着布满碎花甚至边上还有蕾丝的围裙有些嫌弃，“能不能不穿？”
　　“不行，这是进厨房必须有的仪式感。”
　　……
　　钟迟这天没课，早晨赖床到九点多才起床，洗漱之后想下楼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只是刚走到楼梯的拐角处就听到厨房传来一些动静。
　　“小心手，别刮到手了！”
　　“鱼这里面的内脏要清洗干净。”
　　“……”
　　钟迟好奇地探头看了一眼，发现他妈妈和钟尧并肩站在洗手池里面不知道在洗些什么东西。
　　他快步地走了过去，假装从冰箱里面拿酸奶，往两人的手上看了一眼——是鱼。
　　将洗好的鱼放入盘中，钟母指挥道：“开火时热油烧锅。”
　　钟尧将锅放上煤气灶，偏头看了一眼还站在冰箱前的钟迟：“你能不能出去？”


第60章　
　　中午吃饭的时候这一家子人破天荒地坐到了一起，钟母起身给每个人都盛了一万莲藕排骨汤，“我炖了两三个小时呢，你们尝尝味道。”
　　钟父十分捧场地说：“不用尝也知道味道一流了。”
　　钟迟刚才被人赶出厨房，心头正不屑呢，“爸，你尝尝今天的松鼠桂鱼和昨天的有什么区别。”
　　钟父看了一眼，为难道：“这应该不是你妈妈做的吧？”
　　“是我做的。”钟尧接口，“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是味道还可以，不过你们要是不想吃我也不介意。”
　　松鼠桂鱼也要刀工好才能炸出漂亮的花，钟尧之前连刀都没有拿过，在练废了好几条鱼之后才有了如今端上桌子的这一条。
　　钟母率先道：“我在一边教他做的，味道我试过，还不错。”
　　钟父也十分捧场，“我尝尝……嗯，很不错，看来有做菜的天赋。”说完他还看了一眼大儿子，顺手也给他夹了一块，“看看你弟弟，放假还知道做菜犒劳一下爸妈，你这么大了也没见过你下厨。”
　　“是犒劳还是折腾啊，做菜还不是要妈在一边教他。”钟迟嘟囔一句，在父母的眼神里败下阵来，认命地将鱼肉放进嘴里。
　　虽然不爽钟尧，但是不得不承认，这味道真的还可以。至少第一次做菜能做成这样不容易。
　　这块鱼肉总算是堵住了钟迟的嘴，饭桌上的气氛重新轻松了起来。
　　钟父看钟迟的脸色不怎好，以为是他们都在夸钟尧忽略了他，导致他心里不舒服，于是就把话题往他身上引。“明年大四就实习了吧，有什么打算？”
　　“我自己注册了公司，就先运转看看，实在不行我再和爸爸你商量。”
　　“嗯。”钟父点头，“男人有这种敢拼敢闯的精神很好，爸爸支持你。”
　　钟母这边问道：“你不是在学校有个女朋友吗，以前见过一面好像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是啊，”钟父也笑了起来，“那小女孩好像很黏着你，你们还在一起吗，要是在一起的话可以带回来我们再见见。”
　　钟父说的是三年前钟迟毕业典礼的事情。那个时候他请了班上大半的同学过来家里庆祝，但是这里面有一个女孩总是围在小迟的身边转悠，他们是过来人，不过一眼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钟迟下意识地往钟尧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发现对方眼神早就死死地盯着他了。他顿时心情大好，“那等我和她商量一下，我们现在还没毕业，这么快见家长会不会太着急？”
　　“哎就是先露个脸熟悉一下，不着急结婚也要爸爸妈妈心里有数才行啊。”
　　钟母这话说完，钟尧那边“砰”的一声放下了筷子，见众人的视线都往自己这边看来，钟尧挑了挑眉，“三年前钟迟高三，高三还能谈恋爱？那我也可以谈了？”
　　一听到小儿子说要谈恋爱，钟父简直想为自己点一首“心慌慌”。他这儿子不谈恋爱已经这么混了，要是再谈一个不咋地的女朋友，那岂不是要走上犯罪道路？
　　想到这个可能，钟父赶忙解释：“你哥哥也不算是谈恋爱，就是彼此有些好感，那时候应该还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既然是普通的关系还叫人回家吃饭？”钟尧重新看了钟迟一眼，语气十分的冷淡，“指不定现在别人已经有了男朋友，钟迟凑上去不是遭人白眼么？当然，要是钟迟脸皮厚应该不会在乎这些的，哦？”
　　钟父拍了拍桌子，“都说到哪里去了，小尧你也是的，有这么和哥哥说话的吗？”
　　“说的是实话。”钟尧本来都不想再吃了，不过看到钟迟吃瘪的脸色心情转晴，重新拾起筷子又开始吃起自己的鱼来。
　　午饭结束钟尧回房给唐酥打电话，昨天晚上他打过去一直没有人接听，上午又忙着买菜做菜，直到现在才闲下来一点。
　　“酥酥，明天元旦你真的要回家吗？我好不容易才放假的。”
　　唐酥在那头说：“我已经在家了，你元旦不和家里人一起过吗？怎么说也是阳历年，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个团圆饭多好啊。”
　　钟尧拨弄着床上放置的一个小小的毛绒玩偶，“今天已经和她们吃过团圆饭了。”他小声抱怨：“我还特意学了你爱吃的松鼠桂鱼，本来还想元旦的时候做给你吃的。”
　　唐酥在那头沉默了。上一世的钟尧最拿手的菜也是松鼠桂鱼，他心情好的时候就会下厨露上一手。仔细算起来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都没有吃过他做的松鼠桂鱼了。
　　电话那头的沉默让钟尧抓住了一线希望，他知道唐酥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于是放软语气小声哀求道：“好不好嘛，好不好嘛，我真的学了很久，要是你明天不吃的话，以后我可能就没有心情做了。”
　　唐酥的思绪从回忆当中抽离出来，“你到哪里做菜给我吃？事先说明，我绝对不会去你家，你也不能来我家。”
　　“你放心好了，我有地方去的，那你现在这是答应了？”
　　“嗯……明天中午可以和你吃饭，但是晚上我必须回家。”
　　腻歪了两句钟尧挂了电话，想到唐酥同意了明天的约会，赶忙拿起外套就冲出家去，连阿姨在后面喊他都没有听见。
　　阿姨叹口气继续扫地：“这孩子风风火火干嘛去。”
　　钟尧的舅舅对他是很疼爱的，在他转学来了Q市之后，担心他在家里过的不好，受气了都没地方去，于是就在这边置办了一套房产，在钟尧成年之后正式过户给了他。
　　只是房子虽然是精装，但是里面都没有人去住过，什么东西都没有买，明天唐酥要过来吃饭，怎么着锅碗瓢盆米油酱醋要置办齐全。
　　东挑挑西捡捡，等钟尧买好东西出来，差不多都已经傍晚了。到房子整理放置了一下这些日常用品，时间就划到了七点半。钟尧饿的前胸贴后背，准备下楼吃个面填填肚子。
　　在等电梯的时候，钟尧百无聊赖地看了一眼手机，习惯性地点开唐酥的头像看她有没有发什么动态——并没有。
　　余光瞥到电梯开门，钟尧收了手机，在抬头的一瞬间里外两人都一惊，“你怎么在这儿？！”
　　唐酥手里还提着垃圾袋，她目光狐疑地钟尧身上打量了一圈，“说实话，你是不是和谁打听了我家的地址？”
　　知道她家地址的人很少，毕竟大学同学来自五湖四海，人家能知道你来自哪个省哪个市都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是这么明确的家庭住址。
　　“真没有……”钟尧还说明天给她一个惊喜，谁知道现在就被她撞了个正着。“我不知道你住这儿。”
　　“那你好好的怎么过来这边，你家不是在南头那边吗？”她记得钟家只有那边一套别墅。
　　钟尧张了张口，他记得自己没有和唐酥说过他家的地址，可是她现在能准确地说出来……他想起中午吃饭时爸爸说的那个很黏着钟迟的小女孩，语气闷闷，“你真的去过我家？因为钟迟？”
　　“叮。”电梯到了一楼。两人并肩出去，直到走出大楼唐酥这才开口：“你知道我和钟迟的关系了？”
　　“钟迟像苍蝇一样嗡嗡嗡地在我耳边絮叨，我想不知道也难了。”钟尧有些不爽，“酥酥，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
　　唐酥打断他的话，“我喜欢过钟迟。”她看了一眼在路灯下变的蜡白的钟尧的脸，笑着捏了他一下，“不过也只是喜欢过而已，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最喜欢谁吧”
　　钟尧就知道钟迟的话里都是挑拨她们之间关系的，气昨天也生过了，现在听到唐酥承认反而有一种松口气的感觉。不过他假装还是要假装一下，一定要唐酥哄哄他才可以重新理她。
　　看他还是臭着个脸，唐酥凑过去柔声道：“真的生气了？”钟尧别开脸去，一声不吭。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那我也不追究你偷偷来我家蹲我的事情。”
　　“谁蹲你了？”钟尧忍不住反驳道：“我的房子就在这里，我是饿了才下楼吃饭的！”
　　“理我了？”唐酥挽上他的手臂，“既然你饿了那我请你吃东西好不好？”
　　“我可没说我不生气了。”钟尧努力板着脸，“还有，你这手刚提过垃圾都没有洗，就往我身上靠。”
　　“你嫌弃我？”唐酥停下脚步，一副委屈的样子。
　　“没有……”看着她似乎瘪起了嘴，钟尧一下子就慌了神，哪里还能想到什么生气不生气的事情，“我不是这个意思，就算你捡垃圾也可以往我身上擦，好不好？”
　　唐酥笑着锤了他一拳，“我好好的干嘛捡垃圾？”
　　两人说说笑笑地出了小区门。
　　“我和你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