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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夜色而来-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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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事她不肯说。
司音放下筷子,问:“后来,他是不是出了车祸,一头扎桥墩上了,背上还被大面积烧伤,在病房里躺了好几个月。”
方琴好奇:“你都知道了?”司音点头,她说:“这事其实没什么好瞒的,不过那孩子进了医院后,怎么都要见到我,我紧赶慢赶过去,他抓着我手不肯松,要我一定别告诉你,不想让你担心。”
司音几乎能想象出他浑身带血,还迟迟不敢睡过去,就是为了防止大家将这消息告诉她时的样子。那么执着到顽固,那么让人……心痛又心疼。
方琴说:“那时候也只是觉得是哥哥对妹妹的照顾,可后来他时不时问你有没有打电话回来,偶尔一次正好遇上你来电,他就高兴得不知道怎么才好,可要他跟你说话他又不肯,挂了电话才一脸失落的发呆。
“这次你回来,我看得出来,你们之间有那么点不同寻常的样子,你从来话少又直率,怎么可能随便编那么大一个谎骗我?阿征更是听完了连饭都吃不下,我从小养到大的孩子,知道他那时候心里不好受呢。”
司音说是也不好,不是也不好,两个人都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这些事想瞒过她,原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司音沉默半晌,说:“我能处理好的,你放心吧。”
方琴拧着眉头,说:“不是不支持你们年轻人自由恋爱,也不想提什么家世门楣的话,就单说我在这儿给人做了一辈子佣人,女儿跟主家的孩子有什么瓜葛,说出来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司音不打算反驳,也不想解释,很温顺地点头要她放心,方琴还想再提醒点什么,门口忽然有鸣笛,司音跟着她往窗外一看,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驶入院子里。
***
李元山今天过生日,a市这边流行过午宴,因着上头那辈交情匪浅,安东跟韩征都有份去。
不过是前一阵这家伙存在感太低,收到请柬的两位一个都没有在意,直到这人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方才吸引到两位的注意。
韩征那次把话说漏之后,安东就让莫莉交了底,两人吵也吵了,闹也闹了,最后安东一妥协,先向那死丫头认了错。
虽然得知照片一事后弄得他心里有几分膈应,不过与之相比,拿这事威胁现任女友显然更令他不快。
两人去得早,宾客压根没来几个,李家大人听到他俩,连忙出来迎接。见到韩征脸上的伤,都不免大吃一惊问怎么了。
韩征语出惊人,说:“没事,前几天被狗咬了。”
大家都是一阵尴尬的笑,安东跟他直使眼色,往里走的时候压低声音道:“别这么快就打草惊蛇,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揍人了。”
韩征拽得不行,昂头一哼。
一开包厢大门,腾地出来一阵白烟,偌大一间包厢,被四个男人弄得满是乌烟瘴气。
李元山正对门而坐,穿过重重烟雾看到两人,出牌的一只手夹下烟,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什么风把二位吹来了。”
三个牌搭子懒得看是哪二位,一个劲催促李元山出牌,正到关键一轮,收钱还是砸钱的关卡。
李元山随手一挥,招呼两人随便坐,对桌面的人道:“你们急什么啊,该是谁的就是谁的,还能折腾出花来?”
安东还在想这话是讽刺的谁,李元山将手上牌一扔,一片怨声载道。对家把钱全扔了,跳起来说什么也不肯来了。
三缺一可怎么玩啊,安东走马上任,坐到李元山旁边,一打量台面上的另两人,笑了,这一脸的伤,可不就是那天打错人的两个吗?
李元山一阵侧目,摸牌的时候调侃:“哥几个知不知道坐我旁边这谁呢,这可是安东安少爷,家里富余着呢。”
安东很是谦虚,说:“小安,小安。”
旁边两个对这名字敏感,但都在疑惑到底这人是不是李元山之前女朋友的现任,是的话,来这地方找什么堵,不是的话,李元山干嘛这么阴阳怪气起来。
其中一个拿开玩笑的口吻问:“听过,是不是就是你那小茉莉的新欢呀,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
李元山笑起来:“可不就是他吗。”
“那你可要小心,我们前几天刚刚帮你忙教那小茉莉做人,估计今天是过来找咱们寻仇的。”
李元山一哼:“做什么人,昨天我见她还是细皮嫩肉的,你们俩别是梦里逞英雄去了吧。”
“真的假的,明明见她从病房里出来的,不过没找准时机,教训的时候有个男人冲出来了,不管他,加进来一通乱打。”
李元山被这伙人绕得有点晕,这回轮到出牌的安东笑了,指了指那一对猪队友身后,说:“你们转头看看,看后面那人像不像过过招的那一位?”
三人都不约而同往后看,韩征靠着堵墙站着,摸了摸受伤的唇角。
还没等人有反应,安东已经一脚一个将人撂倒。
重点关照的对象当然是李元山,拳拳到肉地砸下去,说:“刚刚就想弄你了,小茉莉也是你喊的,你他妈还要不要脸?”
李元山直接懵了,等回过神来,大喊着报警。一直袖手旁观的韩征这时候一手抓着张餐巾纸,抖了抖里面装着粉末状物体的透明密封袋。
大家都傻了眼,韩征笑得得意:“还报警吗?”
韩征和安东毫发无损地走了出来。
韩征看着方才大动肝火的安东道:“你这次对这莫莉真是动了心了,忍了男人不能忍之事,还这么体贴地扫清障碍。”
安东一嗤:“说得我跟扒了皮的香蕉似的,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互相包容,互不嫌弃呗。谁没那点过去啊,全抓着过去斤斤计较,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动真情了。”
“你才发现?可能真是年纪大了,现在每每看到人家老婆孩子,就特别眼热,恨不得明天就娶个自己喜欢的,再买一栋临海的大房子,天天跟她在家里造小孩。”
梦想很美,现实却永远残酷,韩征接过安东发来的一支烟,说:“不是我泼冷水,你家里能同意吗?”
安东边点烟边低低笑出来,说:“后头两个都容易,就是我孩子他妈的人选上,可能会有点冲突。”
这话题无聊,两个人都默契地不往下深谈,安东将话题引到韩征身上,问:“你们俩到底怎么样了,有进展没有?”
韩征没吱声,一张脸却由阴转晴转灿烂,抿着唇克制住自己想笑的冲动了,还是忍不住牵起嘴角。
安东那叫一个兴奋,说:“和好了吧,那天她问我你受伤的事,我就觉得有戏!特意把你往惨了说,她那小脸立马就刷白刷白的。”
这话韩征不太爱听,说:“你有病吧,她本来就是小胆子,你好端端吓她干嘛,怪不得看我眼神都不对。”
安东一口气梗喉咙口:“狗咬吕洞宾,你也别得意,你爸反正今天回来,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逃得过他的火眼金睛。”
韩征不屑:“谁要逃了,他再有意见,我直接带着司音私奔去——”话音一顿,韩征瞪大眼睛:“我爸今天回来?你听谁说的!”
安东不明就里:“都这么说啊,怎么你不知道啊,看时间,这个点已经下了飞机往回赶了。”
韩征掐烟跃进车里,说:“快走,司音就在我家呢!”
Chapter 25
韩征中途打通司音手机,焦急地问:“你在干嘛呢,怎么一直都不接电话?”
司音声音不见波澜,道:“在整理东西,刚刚没有听到,怎么了?”
前面安东扭头看他,说:“阿征,你冷静点。”
韩征真是不知道这时候还能怎么冷静,恨不得插两片翅膀一直飞进韩宅,问:“你现在在哪,是不是在我家里?”
司音说:“没有,吃过饭就出来了,现在准备去机场。
“……””韩征一怔:“你今天下午就走?”
司音说:“不是,送人过去,到底怎么了?”
韩征松一口气,说:“没事,你在宾馆是不是,稍微等我几分钟,我一会就到——你先别走,知道了吗?”
挂过电话,韩征要安东调转方向,往司音所在宾馆开过去。安东一头雾水,问:“这才几点她就回宾馆了?”
韩征说:“不知道,见到她人再说。”
安东摇头,道:“你们俩呀,没一个让人省心的。我看你还是把车再学着开起来吧,不然以后有点什么急事,上哪找我这么好的司机。”
韩征拧着眉心,说:“是该早点学起来。”
来到宾馆,司音果然在裴泽房间里打下手,易地重逢,同样还是这四个人,情况境遇却已经大不相同。
当初那点敌意已经化成青烟,裴泽仍旧不改温文尔雅地伸手跟两位打招呼,一直就没搭理过他的韩征总算给了一次面子。
安东记起那回冲突时的模样,不怎么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裴医生是吧,不打不相识啊,多多包涵。”
裴泽大方而笑:“说什么见外话呢,司音朋友就是我朋友。”
刚扶起的醋瓶子又被打翻,韩征斜着一双眼睛盯过去,安东偷偷摸摸在他背后掐了下,要他注意点影响。
安东自然熟,不过会就跟裴泽混得比谁都熟,问:“裴医生,你这就准备回去了,不再在我们这儿多留了?”
裴泽说:“不留了,诊所里一堆事情等着我,再耽搁就该闹翻了。”
安东啧啧称赞:“裴医生真是年轻有为,你在a国主要是看什么病来着?”
裴泽说:“心理方面的。”
安东说:“哟,这可挣钱,是按小时计费吧?”
肩上被人一拍,安东猛地回头,司音板着一张脸看着他,说:“八卦,你要有空帮忙将东西送楼下去,哪有光说话不干活的。”
安东连忙笑着去拿行李箱,裴泽抢过来一步说我自己来吧,安东拍拍她胳膊,说:“我来,司音都下命令了,谁敢不听?”
说着把箱子一提,居然纹丝不动,安东瞪着眼问里头是不是装了一个人,裴泽笑着说:“都是书,在国内找了不少好资料,不知不觉就买了一堆。”
司音过来帮忙,说:“你尽管往前拉,我在后面扶着不让它翻了。”
安东说:“行,这才对嘛,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阿征,你老这么看我干嘛?”
两个人边说边往外走,最后留下韩征和裴泽两个大男人杵在房里,气氛尴尬中略带一丝辛辣的气味。
无话可聊,裴泽没话找话道:“你这两个朋友都挺热心的。”
韩征淡然地将裴泽一打量,说:“也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他俩从小懒得连油壶倒了都不爱扶,能让他俩帮忙的绝对是少数。”
裴泽呵呵笑:“那是我荣幸了,待会儿更要好好谢谢。”
韩征一嗯。
裴泽蹲去地上,往箱子里不停塞衣服,陡然面前走来两管笔挺的西装裤,韩征声音自上而下飘来:“司音在你那看什么病?”
裴泽手下动作不停,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病。”
韩征道:“你说你是心理医生,她之前有过这方面的问题?”
裴泽说:“站在医生的立场,为了保护个人*,我不能向你透露来诊病人的信息。”
韩征这时候方才蹲下,与他面对面道:“那就请你站在一个朋友的立场,你也说了,司音是你的朋友,告诉你这位朋友的男朋友,不会违反什么道德吧?”
裴泽想了想,道:“韩翻,你就不要让我为难了。”
韩征说:“这件事就这么让你难以开口吗?司音她的情况非常严重?不然你干嘛这么支支吾吾的。”
裴泽叹了口气,思量再三,说:“去到一个新的环境,是很容易有情绪波动的,做一些适当的纾解配合药物,并不是一件很大的事情。”
韩征说:“你是不是说她有抑郁症,或者别的什么病,我不太了解这方面。”
裴泽一笑:“放宽心,大家总觉得找心理医生就是有病,其实也许她只是想找个人聊一聊,倾吐心中的不快呢。”
门外脚步声渐近,裴泽说:“好了,韩翻,不聊这事了,给她一点空间,别让她觉得自己被当成病人对待。”
韩征跟他交换眼色,很快起身,司音搓着手进来,问还有什么要帮忙的,韩征揽过她肩膀,在她耳朵轻声道:“帮忙让你自己休息下,行吗?”
司音抬头冲他一笑,韩征低头蹭她鼻尖,安东捂着眼睛走进来,说:“注意影响,虐狗呢这是。”
***
裴泽顺利登机,进安检口前与司音热烈拥抱,临别感慨万千,还想在司音嫩白的脸蛋上亲上一口,被韩征截住,一把将司音搂进怀里。
安东凑近过来,指着自己半边脸道:“裴医生,你要实在想亲,就亲我吧。”
韩征跟司音将头一扭,异口同声:“不要脸。”
裴泽向大伙挥挥手中的机票,最后道别:“司音,有事就给我电话,不过算好时间,晚上费用翻倍。”
司音一凝眉:“就你话多。”
裴泽笑,一双内双的眼睛扫过韩征脸上时停了一停,很是语重心长地嘱托:“司音拜托给你了。”
韩征心领神会,却是不屑地一笑,道:“还用你说?”
送过裴泽,三人往停车场走,路过一间间门庭若市的餐厅时,安东迈不开步子,揉着空空如也一个劲抗议的肚子道:“阿征,咱们先吃饭吧。”
司音意外:“这个点了,你们还没吃饭?”
安东说:“没有,大中午的跑出去揍——”韩征给他使眼色,安东连忙改口:“出去办了件事,随后就马不停蹄地过来帮你送人了。”
司音看了看这两人:“不说拉倒,你们俩就会背着我玩些鬼把戏。”
安东求饶:“哪敢啊。”
三人随便进了家简餐店,吃饭的时候,韩征装作无意地问起:“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吃过饭没陪方姨坐会儿?”
司音说:“没有,裴泽急等着走,这次分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我就赶紧去了宾馆。”
韩征说:“没遇见什么人吧?”
司音问:“遇见谁?”
话说得弯弯绕绕,安东听得实在不耐烦,跟韩征眼神交流几回,再来盯着司音,说:“今天韩征他爸回来了,你们没撞见吧?”
韩征不说话,但紧张都写在脸上,吸溜几下拉面,含在嘴里嚼了半天。
司音将杯子里的吸管捋了捋,说:“我不知道这件事,没有看见,可能在我之后回来的吧,我不太清楚。”
韩征这才看她,一脸疑惑,安东帮忙问:“是吗,我之前听我爸说今天回来的。阿征怕你遇到心里不高兴,一路上直喊我踩油门去接你呢。”
司音笑:“没有遇见,真的。”
脑海里却有那辆车子驶入院里的场景。
面对面的两人都放了筷子,方琴连忙带她走去门外候着,刘叔先从车里出来,开了后座的门。
多年不见,韩仲韬老了许多,当年意气风发的中年男人如今两鬓斑白,身材较几年之前发福了不少,下车的时候居然需要刘叔稍加搀扶。
他一贯个性强硬,然而始终宽以待人,相由心生,因而老得并不难看,看到她的时候带着一点点笑意,说:“司音吗,你回来啦?”
韩仲韬请司音到书房说话。
他常年在外,时差混乱,年轻的时候,靠身体撑着,年纪上来之后,疲态尽露。没有打光和化妆,近距离观察的时候,他比屏幕上看起来老得多。
刘叔为他沏了一杯酽茶,经过她身边时,喊了一声“司音”,司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问:“韩先生找我有事吗?”
韩仲韬喝了一口茶,这才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司音说:“这事,韩先生会不知道吗?”
刘叔在一边劝阻,说:“司音,注意点说话的态度。”
韩仲韬抬手挥了挥,说:“没事,小孩子脾气……那你见过韩征了?”
这问题仍旧没有回答的必要。
韩仲韬叹了口气,说:“司音,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人是要往前看的,别总一味地沉浸过去里。”
司音一阵好笑:“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韩仲韬道:“账都记在我头上,韩征他没有什么错,你要怎么怪我都可以,但对我儿子,麻烦你放他一马。”
司音翻了下眼。
“……那些事,你没有告诉过他吧?”
司音咬牙忍了又忍,这才冷笑着说:“你们已经把我毁了,还想要毁了他吗?”
韩征端着面碗喝了两口汤,手一伸,对安东道:“把醋给我拿过来。”
安东笑:“你那肚子里酿了一大缸,还要喝?”
司音端着调料壶往他碗里加了点,朝他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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