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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江而来-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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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自己的位置。”
她思路清晰的将现下形势分析透彻。
我对她的不能释怀无言以对。
此刻,廖长宁的致辞已经接近尾声。闪光灯在我的头顶及每个缝隙中闪个不停,对在场媒体而言,似乎年会的高/潮仅止于此。
文敏往后退两步,对我说了一句:“过了今天,我就会让长宁重新回到我身边。”
毫无征兆的,她纵身跳进了身后近海的深水区。
水花四溅打在我的脸颊上,我愣在当下,几乎不知该作何反应。舞台近处的人群中已经有人将目光转过来,有三两个人甚至飞快的往我在的位置跑了几步查看情况。
电光火石之间,我也转身跳了下去。
冬天三亚海水的温度并不低,但是因为现在是晚上,存在温差。
下水的那一刻我的双眼瞬间模糊。我并不知道文敏是否熟悉水性,只是凭着本能的直觉救她。水中的视线并不好,这里深海区距离海边非常近,大概只有十六米深,我对潜水不十分擅长,不过搜寻了半分钟就觉得头痛眼花,有些吃力。
好在我很快发现了文敏的踪迹,而且我感觉头顶水面上又接连跳下两人,可能是闻声而来的救生员。文敏的情况不好,已经失去意识,我揽着她的腰一边往岸边游一边奋力往水面上升。拖着她到岸边的时候,我也呛咳了几口水。
廖长宁仍旧很冷静,他没有下水。
在场的媒体全被保全拦在了人墙之外,张月龄正在做现场协调工作。
当廖长宁看到我从海面上浮起来的那一刹那,他立刻从海滩上往前走进了海水中。一群人七手八脚的把文敏从我的手中接过来,有工作人员为她做急救。
雁迟给我身上披上一条毯子。
廖长宁顾不上管我,一直在料理文敏那边的情况,海边救护队把已经做过急救措施的文敏抬上担架。
廖长宁回头看我一眼。
我冲他摇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我多想要抱紧他,亲吻他,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一切。
文敏心中十分清楚廖长宁不会任由她自生自灭,哪怕只因为他曾经欠她的人情债也不会丝毫不留情面,她宁愿用这样近乎无耻的方式也要执意留他在身边。我跳水救人,是天经地义见义勇为,倘若我没有跳水救人,那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大可以冤枉是我故意推她入海。她不需要廖长宁相信——
她要攻的并不是廖长宁的心。
诸如此类所作所为不过是想借助舆论的压力让我知难而退,只要我仍旧在廖长宁身边,她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故技重施,我不懂得撒娇哭闹,更不会让廖长宁为难。
从此,再无宁日。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们继续与廖先生的约会~~感谢买书的姑娘们鼎力支持,希望看文的小伙伴能留下个脚印儿~~~
☆、一旦误会,就铸就了错误(2)
2。少小离家老大回。
廖长宁没有按照约定陪我回连云镇过年。
我一个人登上回杭州的飞机,在笔直悠长的跑道降落的时候忽然想起贺知章那句“少小离家老大回”,心中无限惆怅。
我转乘大巴车到达县城的车站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因为春运的关系,人来人往的旅客都背着厚重的行李,我拖着随身行李站在熙熙攘攘的出站口,迎面走过来一个十八九岁的大男孩。他理了一头干净利落的板寸,穿一件黑色短款的羽绒服,酒红色的圆领羊绒衫里面露出浅灰色衬衣的尖领,深蓝色的窄脚牛仔裤,脚下踩一双新百伦的复古运动鞋。他充满活力的跳起来挥动右手跟我打招呼:“姐姐,姐姐,我在这里呢!”
尽管爷爷之前已经跟通过电话告诉我养父母家的儿子——那个小时候许多次害我被大人责骂的小男孩宋黄芪会来车站接我,我却依然被吓了一跳。
我有些不习惯的确认一句:“芪芪?”
他咧着嘴巴笑的温和无害,毫不吝啬的夸赞道:“是我是我,姐姐你真是比照片上还要漂亮。”
宋黄芪十分热情殷勤的接过我的行李箱,他人高腿长,我大概只到他肩膀的位置,并肩走了一段距离就有些跟不上他的脚步,只好一路小跑。他发觉之后不好意思的停了下来,解释道:“爷爷从我放寒假开始就等着你回家,爸爸妈妈今天也回镇上了,你在外面这么多年,我们都很想你。”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亲情的回归并不能带给我实质上的情感的安慰。
事实上,因为从来没有过期待,我不会过多的奢望所谓孺慕之情,我没有体会过父母的温暖怀抱,又一直被外面的冷空气侵蚀,尤其是在我明白了世间有太多的不能选择之后,更加不会执着于此。
宋黄芪把我的行李放进车子的后备箱,直接开车回连云镇。
临近除夕,家乡的年味儿已经很浓。处处张灯结彩,许多户人家在门前放鞭炮,被踩踏的十分光滑的青石板道路面上有红色的碎屑。下车的时候,正好碰上爷爷家对面的调皮小孩子点着了一挂鞭炮。
我没有防备,被突然一连串的巨响吓了一跳,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宋黄芪在一边笑的弯腰,又慌忙跑过来帮我捂着耳朵。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之后,我胸腔之中仅有的那点子乡愁也被他那嘴能闪花人双眼的大白牙打败,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他拉着我的行李进大门,扬声叫道:“爷爷,我把姐姐接回来啦!”
见到爷爷的那一瞬间,我的鼻尖一酸,两颊就落下泪来。我所有年少时候的亲情都是这个已近耄耋之年的老人给出的,那种心酸而温暖的怀念支撑我在国外这几年对于故乡的全部依恋。
看得出来,养父母现在的经济状况好了很多。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大多数人都只有在自己的境遇好的时候才愿意去付出同情心和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当然,因为之前的龃龉,他们也根本无法与我毫无芥蒂的亲近。
丰盛的晚饭过后,养父母回县城。
宋黄芪执意要留下来陪我们。爷爷年纪大了,有些困倦,我劝了他早早的去休息。
我跟宋黄芪坐在客厅里围着火炉烤花生吃,他自己剥开壳吃掉许多颗黑乎乎烤焦的,却把剩下火候正好的递给我。
闲谈之间,我知道他正在念军校,学校管理也十分严格。
他拿出几个本子——
色彩黯淡的封面,陈旧的已经微微晕开的钢笔字迹,长长短短的诗词句子。那是我初中年代的摘抄本,那年我正浪漫主义爆棚,狂热地迷恋徐志摩的散文和三毛的小说,我特别喜欢一篇叫《十七岁不哭》的散文,于是认真执着地一笔一划抄写了所有的内容,用英雄牌的钢笔,吸纯黑墨水,楷体字。
我有些不高兴:“谁让你乱动我的东西。”
他立刻道歉,之后又认真说道:“姐姐,我看过你写的这些东西才了解你的整个人,你是督促我积极向上的人生灯塔。”
我本来也不想跟他计较,根本不理会他盲目的崇拜,冷淡道:“人都是会变的,我现在就跟之前不一样,比如我现在爱的诗人已经不是他们,而是顾城和北岛。”
他又放松下来,嘿嘿笑了两声:“星座书上说天枰座是最喜新厌旧的星座,果然没错。”
我不服气的教训他:“胡说,遥远的星座怎么会主宰人的命运左右人的性格,是因为引力还是因为距离?这些可能都微乎其微。”
他也不恼,又嘿嘿笑了两声。
我觉得自己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实在无趣的很,于是就打开门在天井的廊下坐着看天空。冬夜的天气已经很凉了,墙角的老梅正在盛放,院里的植物都被罩上一层朦胧的雾气。
宋黄芪厚脸皮的跟着出来。
我记起那年春节为了给他折一枝梅花闹出的风波。
他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连忙跑过去折了一枝开的最好的梅花递给我,他的个头很高,不用踮脚就能轻松够到。他用自己的右手握拳轻轻抵在左胸前,宣誓一样说道:“姐,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我突然有些释然。
觉得这句话格外动人,飘忽不定的安全感一下子轻轻落在心底。像是深夜回家,沿路的店铺一间间关伤门,而最后那间家附近熟悉的小面馆的老板,正等着为自己端出最后一碗热汤面。
我始终没有廖长宁的消息。
白天的时候忙着准备过年的东西,宋黄芪央求我跟他一起写春联,我拗不过,在他认真裁好的红纸上写了两幅,剩下的又丢给他,却没想到他也能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接下来的几天,我走街串巷的去拜访了几位长辈,加之帮爷爷料理他的许多药材,忙碌起来顾不上想他,一到晚上那种思念就会抓耳挠腮搅得我的心绪不宁。
其实,即使思绪平静下来我也依然睡不着,我被翻来覆去的夜晚折磨得别无他法,拿起手机划开屏幕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只能把宋黄芪还给我的初中时候写的随笔找出来翻看,把陈旧的文学杂志找出来反反复复的读上几遍。
我别扭着不肯按下那个号码跟廖长宁通话,自己又特别不服气,越是不服越睡不着,把北岛的诗背了又背,直到听见远处隐隐有公鸡在持续打鸣,折腾一夜的失眠症才慢慢不甘心的消失。
这样的状态一直到第四天,我半夜爬起来窝在暖烘烘的被窝里打开电视机。
地方台影视频道的怀旧剧场在播放老电影,是周星驰的《大话西游》,他说,我以为自己拍的是喜剧,其实都是悲剧。就像小时候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我会笑,现在看会失眠一整夜。我记得紫霞说,我的意中人是一个盖世英雄,总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脚踏七色云彩来娶我。在影片的结尾,至尊宝一摇一摆的离开,背后是大漠漫天的风沙,有人在城墙上对话——
你看那个人的背影好奇怪哦,像只狗。
这时候隐约响起卢冠廷的《一生所爱》的前奏,温柔之中带着几分苍凉。
与此同时,我的手机有信息提示的震动,我翻开屏幕,是廖长宁——乖,我的车子已经在门口,睡醒了看到短信出来帮我开门。
我立刻来了精神,穿着拖鞋胡乱披了件棉服就往门口走。
廖长宁的车子尾灯开着,昏黄的闪烁在漆黑的夜色之中,他从后视镜看到我,开门走下驾驶位。他穿一件藏青色版型绝佳的长款毛呢大衣,沉郁雅致,身姿修长,仿佛已经跟这苍茫夜色融为一体。
我跑了几步扑进他的怀抱,抬头看他——
他深邃眼窝有孔雀蓝色的两抹,仍旧是瘦削的脸,却多出了几分憔悴。我的眼睛酸酸涩涩的,到了他面前,所有的委屈,焦躁,心疼,无力,都浮上了心头,可是看见他的脸,又舍不得吐出一个字。
他十分惊讶,问我:“你怎么没睡着?”
我仰头撒娇一样老实答道:“想你想到全世界都失眠。”
廖长宁摘掉手套要摸我的脸颊,在触及的一瞬我感到他指尖冰凉如霜,又因为怕我嫌弃似的连忙移开。他把温柔的情话讲的格外动人,“翘翘,我简直是把这辈子的疯狂都用在了你的身上,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一样,等不及天亮就从机场连夜开车过来见你。”
我温热的掌心捂在他冰凉的手背,眼圈一红。
廖长宁拥抱我,温声安慰:“怎么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我摇摇头。
他皱眉问:“在家里受委屈了?”
我连忙否认,“没有,他们都对我很好。”
我又保证似的强调一句:“是真的。”
廖长宁低声叹一口气,说:“对不起,翘翘,真的抱歉。小敏那边的问题,是我处理的不好。我没有办法做出取舍和平衡。”
他又说:“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我不作声。
他把我拥入怀中,我们长久的拥抱。
此时此刻,我突然想起这几日无聊在电视台看的《金枝欲孽》——
尔淳隔着未关严的门缝,看走过去的孙白杨。说实话,我不喜欢孙白杨,总觉得这个男人太博爱,对谁都那么好,也难怪尔淳开始会误会。
一旦误会,就铸就了错误。
☆、一旦误会,就铸就了错误(3)
3。我常常会觉得寂寞,觉得不幸福。
廖长宁家的老宅一直都有人定期打扫。
他这次虽然回来的十分仓促,倒也不会无处可住。
爷爷对于我再次跟廖长宁在一起的决定十分不满,以至于不愿意见到他走进自己中医馆的门。他年纪大了,个性固执,我不愿触他逆鳞。
我空闲的时候带着本地产的华顶云雾去茶店配了两个白瓷茶碗,学着喝茶。在冬日的暖阳之中,沸水沏茶蒸腾袅袅的白色茶烟在我眼前缠绕掠过,茶叶在碗中上下翻飞游荡,茶汤颜色渐深,我什么都不愿意多想。
廖长宁就坐在我的对面。
他的行程十分紧凑,过两日就要飞北欧参加一个国际性的高峰论坛会议,我也即将结束我的假期,回到都市快节奏的霓虹灯火之中继续打拼生活。
我们都很珍惜这几日闲散时光。
我只是希望日子可以慢点,再慢一点。
重新回到快节奏的城市之中。
宋黄芪就在临市郊外的大学城念书,找借口跟我一起北上,一路上十分聒噪。
我整理上个阶段的工作,准备入住早就安排好的酒店,全面进入下个阶段的封闭咨询状态。期间,李柔筠又几次打电话约我单独出来见面,我都没有理会。
春寒料峭,下起雨来天像破了一样,淅沥缠绵好几天。
这样的天气真是让人心里无端感到一片荒芜,我有点无法集中精神不集中,午饭回来竟然一个人撑着伞进了办公楼大堂。
工作多且繁杂,没有丝毫可以安慰人心的东西。
下班前一个小时,突然有种筋疲力竭的感觉。
Devin通过内线电话叫我进他的办公室。
我坐在他的对面,他没有开门见山,而是让秘书送了两杯咖啡进来,耸肩指了下我的黑眼圈,关心问道:“最近没睡好?”
我把手中的文件夹递过去,开玩笑道:“您昨天突然E…mail给我要把项目资料汇总的deadline提前,我只好通宵。”
Devin眼神中微露赞赏之意,“Song,努力是好事,别太拼命。”
我拱手做了个感激的手势,靠在椅背开始喝咖啡。
Devin欲言又止。
我只好主动问一句:“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Devin沉默片刻,斟酌问道:“你跟廖先生之间?”
我有些意外,没客气的反问一句:“这是我的私事,跟工作有关系吗?”
他笃定道:“有,这直接关系到你下个阶段的去留问题。你先看看这个。”
Devin隔着宽大的办公桌递过来一本厚厚的牛皮信封,我接过来打开——
是上次我跟李柔筠会面时候的照片,各个角度都能让人有不同的心领神会。在如此敏感的收购阶段,我私下单独去见对方企业的负责人,确实会让人误会。
我只看了几张,就重新合上了信封,道:“我跟她见面跟我们现在做的项目没有任何关系。单凭这些模棱两可的照片,你没有足够的理由让我避嫌。”
Devin说:“Song,不要激动,我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我强调一句:“Devin,我知道这个行业信息安全的重要性,我有自己做人的底线,不会因为金钱利益或者其他任何原因违背我的职业操守。”
Devin问:“但是你之前并没有报备跟Mrs李的母女关系。”
我只好说:“既然你已经知道我跟她之间的关系,想必也清楚我其实是一个弃婴,我跟李柔筠的生活几乎没有任何交集,当初没有报备我跟她之间的母女关系,只是因为我认为根本就没有必要。”
Devin素来平静无波的脸上有吃惊神色,连忙道歉:“Sorry,我不知道。”
我停顿片刻,想了想说:“至于我跟廖长宁——我们是恋人关系,而且已经认识许多年了。关于下个阶段我的去留,我会尊重公司的决定。”
说完,我就转身出了他的办公室。
我从繁重的工作抽身而出。
晓楠约我去逛街,第一次不间歇的和她逛了整整六个小时,几乎逛遍了附近商圈所有的百货。一整套的彩妆,两双高跟鞋,一件羊绒大衣,一条连衣裙。
我根本不想去想明天该怎么过。
我们一起去国贸顶层的旋转餐厅喝酒,这里暖气十分足,两岸灯火通明,在清冷之下,灯反而如明星。
晓楠说:“女人的心情啊,三分天注定,七分靠shopping,你现在有没有好些?”
我穿着藏青色的包臀连衣裙,脸色差到惨不忍睹,再好颜色的腮红都无法掩盖那样颓败的情绪,我的声音有气无力:“说不定我马上就会失业,下个月的卡债都是问题,有什么好高兴的。”
晓楠无语道:“廖长宁家财万贯,够你用一辈子。”
我内心灰败,没有吭声。
晓楠深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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