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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木向暖北枝寒-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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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根源不在今天,它还是扎根于昨天,提醒着向妈妈她和别人之间的隔离尚未消失,过去依旧禁闭着她,她出不去的。
第二十五章 烟尘
发布时间:2018…09…03 00:00:05|字数:4475字
“姐姐是什么样的人?”娅枝问出问题,看到茶几对面的向爸爸眼中闪过一抹异样。
在过去的二十多年人生里,娅枝从未像现在一样渴望自由,就好像叛逆的青春期迟了个到。但她想要的又不是夜不归宿那样单纯的恣意行动,而是精神上彻底解脱,换而言之,她是野心大发地试图把自己和妈妈从过去解脱出来,因为她们没有错。
她要自己无罪释放自己,就得一步一步走回去,亲手打开那牢笼,它就在这里,在十几年前的这院子里。
向爸爸是娅枝问的第一个人。
其实最先引发“姐姐是什么样的人”这个疑问的人是路菁,但那时候在公交车上,是路菁主动跟娅枝提起这话题的,两人匆匆忙忙间只对话了几句。后来娅枝在楼下问过卢定涛一次相同的问题,但卢定涛以他自己那时候太小为由,并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
娅枝觉得卢定涛有所隐瞒。
那句抚慰式的“她都一定希望你过得好”温暖得令她眷恋,却也只能算作抚慰,不足以解决当下的困扰。
卢爸爸和卢妈妈据说是看着娅枝姐姐长到七岁多的,两家人关系那么密切,卢定涛纵使未曾亲见,也应该从时时刻刻的耳闻中,积累一点对那个小女孩的印象。此外,既然路菁是卢定涛的朋友,娅枝有一种感觉,那便是她一定跟卢定涛提起过姐姐,那么卢定涛脑子里至少也应该有一点模糊的印象。
在那样的情境下听到那样的问题,卢定涛的反应太刻意也太理性了。
“她是,什么样的人。”向爸爸重复了一遍问题,他可能一时还难以将记忆里的小女孩形象跟“人”的概念相联系,“啊是,你应该了解的。”
“她像你一样聪明,还不会说话就能正确地指家里的东西,也善良,曾经为了救一只受欺负黑鸭去扑打一群白鸭子,差点掉进水池里,要不是不能走路被我抱着,恐怕要晾裤子了……”向爸爸金丝眼镜下的双眼微闭,似乎陷入回忆:“可惜她身体很不好,没出过几次门,那么聪明的孩子。”
“可是姐姐有朋友。”娅枝的语气涩涩地,她本意并不是这样,话说出口却觉得酸涩,一个病孩子还能交朋友和玩耍,她自己小时候健健康康的,却孤独又别扭。
“啊,是吗?”向爸爸睁开眼神情惊讶,曾经平整豁朗的额头便挤出岁月的横纹:“我可能记不太清了,又也许,那时候你妈妈带孩子比较多。”
这下娅枝也摸不清了,爸爸究竟是惊讶姐姐有朋友这件事,还是惊讶娅枝是怎么得知这件事的?但身为学者的父亲,话语里的确出现了明显得娅枝都一听便知的仓皇和矛盾,一个连女儿用小手扑打鸭子的瞬间都记得清楚的父亲,如何会连她的童年朋友都闻所未闻?
那天向爸爸并不像往常般留恋和女儿相见的时光,或者说,他是带着留恋却不得不逃走的情绪把娅枝送到地铁站的。
娅枝没有登上她本该搭乘的那趟车,而是随便选了一个出口刷卡出站,沿原路回到地面,进了趟地铁站又出来的工夫,街面竟然刮起了风,清洁工人尚未来得及揽进车的一堆落叶就散了,打着骨碌滚到行人之间,在各式各样的鞋子的森林里横冲直撞,直至被碾成一副骨架,再也兜不起风力。
娅枝把双手插进风衣兜里,她懊恼地想到另一种可能。错了,都弄错了,她刚才问的方式过于突兀,如果趁向爸爸沉浸在回忆中时,她趁势说“姐姐的朋友也这样说”,总能从爸爸的反应里验证些什么,不管他是从回忆里惊觉,回答“我不记得她有什么朋友”,还是失防地说起姐姐和玩伴的故事……
总之,不会像现在这样一无所获。
一无所获吗?娅枝惊醒地看着自己口袋的位置,双手插在那里,鼓鼓囊囊。她反思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从小带着不谙世事和迷迷糊糊特质的向娅枝,竟然能够如此的会算计,对象还是向来宠爱她的亲生父亲。
她想得太多了,想太多对脑子不好。娅枝试图换一个角度思考:卢定涛虽然老成,的确是只比她大两岁的同辈人,没有见过她姐姐是事实;向爸爸刚结婚那几年,忙于著书和评职称,还出过好几次远差,对女儿成长的见证有所缺失,这也并非全无可能。
若换做以往的娅枝,根本不会疑心这些理所当然的事,她这根本就是病了啊。
娅枝想给向妈妈打个电话,以往这时,她应该快到家了,抽出手机划动解锁后,她却忽然想先打给路菁。
电话是打通了,但背景很嘈杂,架子鼓的喧嚣夹杂着男人试麦的嗓音。
“大音乐家。”娅枝听着那边的喧闹,不由得牵动嘴唇微笑。
“只能算志愿者!”路菁声音很大,想必是怕娅枝听不见:“摇滚音乐节,就是上次跟你提起过的那场呀。”
“想起来了,你说过几个名字,他们来了吗?”娅枝居然被勾起了一点兴趣。
“来了!前两年这几天大雨,好多场没来得及进行,今年我们特地搭了室内场地。”路菁平素不轻易流露情绪,但凡兴奋起来却很能够感染其他人,更可贵的是,她没有因兴奋而忘记自己是接电话的那一个:“娅枝,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其实……没什么事,祝你玩得开心。”
“别挂,你还没说来不来呢。”
“来!”娅枝平生第一次不假思索地接受了邀请,路菁这样的女生像天使,她是所有人的贵人。
娅枝紧接着就给向妈妈打了电话,这是她第一次晚归去参加这样的活动,不紧张不太可能,但娅枝不讨厌这感觉,她享受着心脏深处隐隐约约的真实和兴奋。
——
娅枝终于见到了路菁那神秘的偶像,那是一位脸颊和唇上都覆着金色胡须的白人男子,娅枝见过的外国人不多,脸盲的她看不出眼前这个老外的年纪。
男子看见她们,绕过身前闪亮得炫目的架子鼓,一跨步便从舞台上跳了下来,用流利的汉语问候道:“LuciaJ,这是你的朋友吗?”
音乐节会场内嘈杂的非同寻常,许多人等待不及正式节目,已经跟着试音的节奏随性蹦跳起来了,娅枝羡慕这些对通宵和啤酒习以为常的男女,他们竟然有如此好的精力,而自己通常忙完一天的工作,就疲累得盼望着和衣瘫倒在床铺上,将残酒似的疯狂幻想交付给睡梦,只想在枕头絮里找一找自己那棵聚蚁枯槐。
外国男子随后还说了什么,娅枝在接连几声乍响的干扰下没能听清,她转头看向路菁,路菁则上前大声地介绍他们互相认识:“向娅枝,我的好朋友,做会计方面的工作。Sergio,来自意大利的作曲家,也是我的偶像。”
Sergio听到娅枝的名字时,大胡须上的蓝眼睛夸张地发亮,娅枝揣度着那神情的意义,只找到了一种可能性,那便是路菁之前向他提到过“向娅枝”其人,这种真正地将对方视做朋友的气度毕竟感动了娅枝,让娅枝在这陌生的情境里渐渐少了惕意。
“哇,是作曲家哎。”娅枝禁不住感叹。
从听到路菁说“偶像”两个字起,Sergio就不停地摇头摆手,谦虚地通过这样的肢体语言,表示自己实则当不起这样的的盛赞,高大的男人表现出这样局促又风趣的举止,让娅枝对他更添了几分好感。
“兼键盘手哦,一会就能欣赏我们表演了。”路菁淡淡地补充道,语调里却有掩不住的骄傲。
之后的表演着实让台下的娅枝眼界大开,那是一首外文摇滚曲目,鼓点声的节奏如战车般有层次地向观众席推来,金属的碰撞声起初听来嘈杂无序,却又忽密忽疏地辅佐着整体基调。
主唱是一位留咖色波浪卷发的女子,她的声音清亮却并不单薄,实属难得。随着她轻轻松松地唱过铺垫,攀上全曲最气势全开的高音,舞台上下的各类乐器也齐鸣伴奏,将这场在秋雨季节进行的演出带进热气腾腾的境界。
娅枝没有随着人群一起扭动身体,她不曾尝试学习蹦迪也并不习惯随意乱扭,所以只是定定地微张着嘴站在台下,眼神里雀跃的光芒却表明她已经从精神上融入这些人了。
Sergio全程站在左侧临近幕布的一隅,他穿着米黄色的宽松字母T恤和运动中裤,用双手熟稔地调节着各种按钮开关,时而短暂地停下手头动作凝神聆听,仿佛单凭自己的肉耳,就可以判断在这喧嚷环境内,一切可以人为控制的音场是否已经恰到好处。
路菁站在离他不远的一排话筒后,与她并排的还有另外几个穿小黑裙的女生,娅枝初时十分讶异,原来路菁竟也要参与这场演出。路菁并非主唱,但自歌者开唱至鼓乐渐终,她那极具辨识度的空灵嗓音都以一种最合适的音量,丝线一般贯穿点缀了整首作品。
原来路菁姐唱歌如此好听,娅枝钦佩地想。
直到演出结束,娅枝才得知,Sergio也并非专业从事于摇滚乐,他毕业于欧洲一所老牌音乐名校的作曲专业,至今已创作过一些颇有口碑的电影配乐。
娅枝便愈发地惊讶了,在常人的概念中,往往代表着经典与复古的作曲家和大提琴演奏家,竟在闲暇时间参与地下摇滚乐的演出,并且分别在乐队中担任着键盘手与和声。
惊讶过后,娅枝又莫名觉得Sergio和路菁姐两人十分般配,他们同为青年艺术家,都功成名就,也都在业余时间坚持着事业之外的爱好,这绝不只是偶像与崇拜者的关系,而是平等地并着肩的两座山丘之间,遥相赏识的那种呼应。
这世间人海茫茫,两个相似相知的个体得以相遇,他们的音响相和横绝了大山大洋的距离,这,该是一种怎样的缘分。娅枝又胡思乱想起来,自己没有这样的天分和灵气,也没有经历过这般的努力和疯狂……她毕竟没有什么长处,还时常做不好事情,自身既非奇货,又何羡流水高山、形影潜结的缘份呢。
一片狂欢的激荡里,娅枝忽而感性地发觉,自己较之从前开朗了许多,看待事情的角度也明显变得豁达,若换作刚刚毕业那段时间里,那个终日不肯走出家门的自己,任何优秀幸运的对象都会直接或间接地激起她的自卑情绪来,而如今走上工作岗位的向娅枝,已经能够独当一面,还能够在这样的疯狂雨夜离开沙发电视,和这么多新鲜有趣的人同乐乐。
音乐节落幕,路菁留下来帮Sergio整理装备,娅枝想告辞离开,却被路菁喊住:“等会一起约小龙虾怎么样?”
“谢谢,但今天已经格外晚了。”
“中医理论,十一点不睡伤肝,一点不睡伤胆。而现在,”路菁微微一笑,抬臂查看手表,将表面转向娅枝:“已经一点半了,弥补无异,不如通宵。”
“真是破罐子破摔的哲学呢。”娅枝笑出了声,也就不再推却。
三人围坐在啤酒桌旁,路菁随意地挽起带铆钉的皮夹克袖子,开始手把手地教娅枝和Sergio剥龙虾的方法:“先撬其壳,再断其头,最后破甲取肉——很有条理的流程。钳子也有肉,虽不多却很美味,有吮调料水的感觉。”
“路菁姐和……大偶像是怎么认识的呢?”娅枝原本想称呼Sergio的姓名,但是话到口边又自忖发不好音,对他的称呼就退缩地变成了“大偶像”。
“这个说来话长,”路菁将剥好的虾放到娅枝面前的蘸料里,又抬手抽取一张纸巾,擦拭着修长手指的尖端,一边平静地道来:“我算是出身音乐世家,自幼学大提琴,也是受迫于父母的期望。但我的性格中有一种怪劲,它是叛逆中的叛逆,表现为对于那些不得不做的事情,我越是不感兴趣,就越要努力证实自己能做好它。”
理智到可怖的逆反。
娅枝听着路菁用淡得像矿物质水的口气说“不感兴趣”四个字,联想到马戏团里,那些手持火圈和皮鞭的无畏驯悍者。
作者李依咪对大家说:
终于第三篇了,好难好难好难……
第二十六章 芥
发布时间:2018…09…04 00:00:05|字数:4498字
那些遵从父母之命学琴的岁月里,受家族之迫而早熟的路菁,静静地按捺住了内心深处那些疯狂愿望。
在本该无忧玩乐的年纪,她便总是独自背着沉重昂贵的琴,朗月并了众星,她晚归,日出擅了其明,她又复早出,一年年地过着规律而枯燥的生活,将那些被世代的人费尽心力演绎的曲子,从冬寒地裂的雪季,练到下一年草木争荣的初春。
她那时的样子也无心插柳地落在了娅枝的记忆中,成了抹也抹不去的不苟言笑的艺术生姐姐形象。
以优异的艺考成绩被录入大学的路菁,仍不肯因获得自由而松懈,大二划分方向时,她毅然决然地选择最为艰辛的大提琴独奏方向,最苦累的时侯,她曾在一周内平均每天练琴十小时。
幸好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些点点滴滴积累下的劳苦和坚执,终于为她换来了一次又一次机遇,她开始初出茅庐崭露头角,她渐渐获得了导师名家们的称赞,她的毕业证书后面跟随着一张令人艳羡的聘书……但有得者必也有失,路菁的人生录像带里没有哪怕一帧,是约会逛街的镜头。
路菁从小到大不乏爱慕者,有人对她说:“你真特别。”
特别吗?路菁冷冷地不予回应,心下却泛起五味杂陈,她听说中国有十万自幼习练的琴童,她只不过是有幸熬出了成果的一个罢了。浪漫和爱好是什么?她不知道。
小有声名的路菁受邀为高校音乐会演奏,名单上的嘉宾中不乏大家,路菁只准备了一小段独奏,然而到场人员情况忽然有变,当路菁上台,时间比预计提早了几十分钟。
“我想拉一整组曲子。”路菁简短地说明后,利落地坐在舞台中央,她低头将琴身靠在两脚之间,起弦试音。那天路菁的父母衣着鲜亮,他们并排坐在前排,骄傲又期待地望着众目所交集的地方。
抽弓离弦,起身鞠躬,路菁听见台下炸裂一般响起的掌声,抬起头发觉几位校领导竟站起了身,路菁淡淡地笑致谢,声音依旧清冷得悠悠然:“我有话对同学们讲。”
“大提琴在意大利语中被称作Violoncello。或许在普罗大众的印象中,它只是一种存在于交响乐队中的低音乐器,又笨拙又沉闷,不像小提琴那样身形灵活、声音悠扬。”
“这是误区,正如我刚才所证实的那样,大提琴音域宽广,是可以独奏的,大师巴赫为它创作过专门曲目。我始终以为,大提琴演奏是平稳优雅的艺术,缄默却宽厚,真挚起来又如歌如泣。”
“我很像大提琴。我小时候喜欢唱歌,中学时代又痴迷于摇滚乐,坦白地讲,拉大提琴至今都算不上爱好,我把它当成一种使命,甘愿为了它沉默,为了它兢兢业业,所以拼尽全力地完成每一次练习。我想证明,正如古典与流行并不构成冲突一样,使命与生活可以共存,人完全能够通过自身奋斗,完成不擅长也不热衷的事情。”
两秒后,台下炸开比之前热烈数倍的掌声,师生们既钦佩这位青年女演奏家的勤奋坚韧,更是为已经成名的她那可贵的坦诚而动容。在橙黄的聚光灯下,身着黑色抹胸礼服的路菁竟动容地落了几滴释然的泪。
她这一路走得太清冷孤单了,周围人以为她比雁更孤高,比鹤更冷情,其实,她只是无心与人倾诉而已,说出来又能如何呢?说了,她依旧该干什么,就得干什么。
她也会在日记中写下“人生讵有百,而我所思者不知其方”的伤感句子。
幼时她曾将厚重的乐谱丢在地上,大喊自己根本不喜欢拉琴,换来的却只是父母“你只是懒惰”的指责和“不要总是逃避”的教诲。
那时候路菁便明白,对她而言一丝一毫的情感都是多余,只有时刻清醒着、不停歇地完成任务,才可能成长为受人信服的大人。现在,她终于能在众多权威人生的瞩目下,替幼时那个弱小的自己说出“不喜欢拉琴”的诚实话,她要向那个哭到失声、但还是默默捡回乐谱的小女孩儿致谢。
终于,路菁与自己握手言和。那天高校音乐会落幕后,她久久地坐在后台,像对待爱人那样一寸寸地抚摩那架极其名贵的琴,感恩它给予自己一生的事业和使命,感恩它成就如今的自己。
路菁没有注意到,嘉宾席上有一双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眼中闪烁的泪花,直至她消失在几乎要被疯狂的掌声再度掀开的红幕布之后。
目光的主人便是Sergio,他是受聘于这所院校的外籍教授,也是为路菁起立喝彩的嘉宾之一。逆着退场的人流,他来到礼堂后台,用自己习惯的方式笨拙地向路菁搭话:“你的演出很漂亮。”
路菁也不记得,自己究竟是将“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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