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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溪端着盘子，在走廊上愣了一会儿。
　　她起床起得晚，九点以后是常事儿，常常是一起来就看不见沈绪放的人影，还琢磨过狗男人工作蛮认真，没想到早饭都不吃。
　　“不吃早餐多伤胃啊。。。。。。”她若有所思地喃喃，张婶在厨房高声回应了一句，“可不是嘛。”
　　封溪撇了撇嘴，一回头，正好撞上了男人的胸膛，黑黢黢的云朵吐司惯性往前扑，蹭到了他的纯白衬衫上。
　　封溪清楚自己做出了个什么鬼东西，肯定不好吃，于是在盘子旁挤了不少果酱，企图以重口来遮掩，没想到这一下意外，红色的果酱便蹭到了沈绪放的衣服上去。
　　“哎你这人怎么跟鬼一样啊。”封溪端着盘子往后撤，看着他衣服上的红渍，有些心虚，“动不动就站人身后，倒霉了吧？”
　　沈绪放眉头轻拧，抬手用指腹轻轻刮了一下，酱是没了，可胸口处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红印子，不仔细看，还有几分像是唇印。
　　“要不，你上去换一件吧？”
　　沈绪放低头看，胸口处的那一小抹红印位置在中间，系上领带应该能遮个七七八八，“不用了，九点有场会要开，来不及了。”
　　“哦。”封溪端着盘子从他身边经过，“那你快去吧。”
　　沈绪放也转身，长腿一迈两步就撵到了她前面，低头看盘子里的吐司，“这你做的？”
　　封溪也低头看，吐司上的云朵刚刚被撞散了，更显得寒酸了。
　　她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为自己辩驳，“第一次做，练手的。”
　　“不错。”沈绪放突然地来了一句，然后把手中的西装外套丢给身后的孙奇，抬手把吐司拿了起来，往外走，“这个我吃了，你吃张婶做的。”
　　封溪目瞪口呆地端着空盘子站在走廊上，看着沈绪放钻进了车子里绝尘而去，有些怀疑地看着从厨房出来的张婶，“你不是说沈绪放从来不吃早饭的吗。。。。。。”
　　张婶端着一盘小菜，只管捂着嘴笑。
　　…
　　沈绪放今天开得是寰娅影城收购案的会议，乔一心也到场了，原本这项目因为她的临时变卦而搁置了，乔一心当时是气不过沈绪放这么看不上自己，拿乔了半个月，后来听说盛际开始接触其他公司了，这才拉下身段，开始重新谈要求。
　　一场会议开了近两个小时，沈绪放的狐狸尾巴渐渐露了出来。
　　接触其他公司，既是他的退路，又是他的连招，会议一开始他就声明了立场，原来的协议不作数了，那家叫做成羽的小公司他实在没兴趣，寰娅影城的价格也要再往下压一压才好。
　　小半天的功夫，乔一心的火气压了再压，多少次想翻脸走人，为了公司达成和盛际合作的意愿，强行忍了下来。
　　收购协议签完，双方各退一步，两方的秘书和律师团队都松了一口气。
　　离别前，乔一心坦然地伸出手，表情有些无奈，略带着几分怨怼。
　　沈绪放这个人她是打心眼儿里欣赏，长得帅不说，做事雷厉风行，手腕强硬，跟圈里其他那些二代草包们简直天上地下，乔一心是有些傲气的，她不拿自己的婚姻做筹码，也立了志向只嫁让自己诚心爱慕佩服之人，对于沈绪放，她觉得可惜，却也没什么哀伤。
　　“期待和乔小姐的下次合作。”沈绪放也伸出手，虚握了握她的两只手指。
　　乔一心收回手，看到了什么，神色微挑，面上覆了几层揶揄的笑，“沈先生还真是春风得意，处处顺心呢。”
　　说完她便走了，酒红色的长西装衣袂翻飞，飒爽干练。
　　沈绪放眉宇间出现了一秒钟的怔忪，没听明白，却也不甚在意，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交代孙奇下午去机场接孙董时记得备上古巴雪茄，老先生就好那一口。
　　走到办公室门口，接线秘书的工位上俩小姑娘头凑都一起窃窃私语，聊起八卦来神采飞扬。
　　“我刚刚去添水的时候看得真真儿的，就是唇印。”
　　“难道沈总昨夜没回家吗？”
　　“就算没回家，孙助也会准备好衣物的，不至于连衣服都没换。”
　　“那真是奇了，沈总难不成有女朋友了吗？”
　　孙奇猛地咳嗽，俩姑娘惊慌回头，看见沈总赫然立在身后，脸色涨得通红，脑袋里各自盘旋着“完了完了”，不知道这个位置还能坐多久了。
　　孙奇交代了一句“好好工作”，然后便随着沈绪放进了办公室。
　　沈绪放结婚这事儿除了在高层酒会上宣布过，其他场合从未提起过。他没办过婚礼，婚后也未接受过任何财经类杂志或者电视节目的访谈，加上上次和方檬在一起被拍到过那些似是而非的照片，外人几乎都以为他是单身。
　　“这事儿不常见。”孙奇在后面，忍不住为刚刚那俩小姑娘说几句好话，“平日里工作还是蛮认真的。”
　　沈绪放没接话，他站在窗前，两扇窗叠加起来正好是一面还算清楚的镜子，仔细看了一眼，原来刚刚会议过半时他松了松领口，领带一歪，胸口上被封溪留下来的那个“唇印”就露了出来。
　　淡淡的红，他还真比划了一下，封溪的小嘴落上来，该是大小也差不多。
　　思及此，沈绪放眸色幽幽，喉咙紧了紧。
　　转过身在椅子上坐下，嘴边挂着明晃晃的笑，手指敲打着办公桌，一下一下的，看得孙奇都有些莫名其妙。
　　“午餐定了吗？”沈绪放抬手看表，问道。
　　“还没到时间，楼下的餐厅12点送餐。”孙奇有些摸不着头脑，公司附近有一家盛际旗下酒店，沈总的工作餐一直是有酒店的厨房准备的，他不是不知道。
　　“今天不用送了。”沈绪放的手指终于停住了，抬头看孙奇，“给家里打电话。”
　　…
　　张婶上楼叫封溪的时候，她刚开了直播。
　　依旧是没露脸，摄像头对准一双细长莹白的手，只不过今天的弹幕分外热闹，封溪一夜间涨粉百万，出尽了风头，不少人慕名而来，在弹幕里整齐划一地刷屏。
　　【小姐姐露脸吧，我想当你的舔狗。】
　　【也太低调了吧，我长她这样恨不得天天上街。】
　　【弱弱地问下发生了什么。。。怎么一周不看包包就红了？】
　　【前面的去补一下昨天的蓝鲸盛典吧，你包姐现在是蓝鲸的牌面。】
　　封溪咳嗽一声，有些不好意思，装模作样地说，“看游戏吧。”
　　她话音刚落，弹幕又找到了新的话题。
　　【包妹昨天反杀K神那波我看了好几遍，太帅了。】
　　【微博热搜都沸了，谁没看过啊。】
　　【那一脚真的逆天，神龙摆尾。】
　　【蓝鲸各大LOL主播都复盘了一遍昨天的比赛，包妹你不复盘吗？】
　　封溪应了声，“我就不弄了，你们想看复盘可以去小钻风直播间，我刚刚看到他在播。”
　　说完她就听到了敲门声，关了麦去开门，张婶围着围裙一脸为难地看着她，“小孙刚刚打电话来，说先生让你一会儿去给他送饭。”
　　封溪拧眉，“他中午不是在外面吃吗？”
　　张婶搓了搓手，“先生还说，要你做道菜一并带过去。”
　　封溪神色都变了，“啊？”
　　这是封溪直播时间最短的一次，只打了一把比赛，跟大家道了个歉，突然有急事，下午有空了再开播。
　　弹幕急吼吼地追问，“去干嘛啊？”
　　封溪心里有气，“家里有人腿脚瘫痪了，一会儿得给他送饭。”
　　弹幕：“那你拿手机播呗，不露脸也成，我们就想看看仙女的日常。”
　　封溪应了声，“到时候看。”
　　…
　　封溪坐车来到盛际大厦，拎着十几公分高的饭盒，停在前台处盘旋了一会儿。
　　来往的都是身着正装的白领，妆容精致，行色匆匆，唯独她穿着灰扑扑的素T和格纹阔腿裤，随手揪的马尾刚刚坐车时被风吹得有些凌乱，拎着饭盒的样子，活脱脱像极了外卖小妹。
　　“你好，我。。。。。。”有过上次的经验以后，封溪对坐在前台的姑娘心有余悸，斟酌地开了口。
　　没想到姑娘一看见她，眼神里的光亮起来，脸上同时挤出了一个标准不到笑，“封小姐是吧？孙特助交代过，您可以直接进去。”
　　封溪松了口气，总算没有费功夫。
　　她过了闸机，在电梯门口等着，不一会儿过来三个姑娘，看脖子上都挂着实习生的牌子，笑笑闹闹地在她旁边等着，不时瞄一眼电梯的数字。
　　其中一个姑娘注意到她，扬声问道，“你是哪家的餐厅啊？饭还挺香的。”
　　封溪正在看手机，闻言一愣，解释，“我不是送外卖的，我是来送饭的。”
　　说出来意思也差不多，姑娘没在意，看她长相不错，便以为是社会底层心高气傲的小女孩，心领神会地撇了撇嘴，只当她是自尊心重。
　　半分钟后电梯来了，封溪微微侧身，让三个女孩先进去了，然后拎着饭盒想进去，被那女孩伸出胳膊硬生生拦住了，“前台没跟你说，送外卖只能坐货梯上去吗？”
　　作者有话说：　　今日还有二更啊，补上昨天的，但是可能会稍晚一丢丢。


第27章　
　　封溪把她的胳膊压下去；　最后好声好气地说了句；　“我不是送外卖的。”
　　她挤进了电梯；　脸色不怎么好看，站在一侧默默地按了楼层以后，也不再说话。
　　被她拿话堵回去的小姑娘估计是觉得被同行的人看了笑话了，面子上挂不住；　开始拿话找补，兀自熟稔地走过去，扒了一下饭盒，“什么菜啊？”
　　封溪觉得这人神经，拎着饭盒往后退了几步，没吭声。
　　“唉我跟你说话呢。”那姑娘不满地推了一下她的胳膊。
　　饭盒顶层的盖子有些松了，临来前张婶就嘱咐封溪捂着点儿；　刚刚没注意被她这么一推，盖子就势飞了；　刮着汤汁，溅到了两人身上。
　　封溪皱着眉头抖衣服的时候；　那女生已经不依不饶地嚷嚷开了，“我说你这人有毛病吧，说了送外卖的只能坐货梯，非要跟我们一起乘客梯；　现在好了，你弄我一身！”
　　封溪斜眼瞅她，只是腰腹处有一小片的淡黄色的水渍；　面积不大，只因着是白衬衫所以明显些，而封溪就比较惨了，汤汁浸透衣服几乎沾到了皮肤上，黏黏腻腻的，衣服上还挂着一朵蛋花儿。
　　“是你推我的。”封溪皱着眉头，“你要是不手贱自己也犯不着事儿。”
　　“你——”那姑娘气急，脸涨得通红，若不是身边人拉着，看做派还想动手呢。
　　电梯门“叮”一声开了，女孩不依不饶，拉着想迈步出去的封溪，“你一个送外卖的，把我衣服弄成这样，连句对不起都不说，我衣服。。。。。。你让我怎么上班！”
　　“那就不用上了。”
　　一句冷冰冰的话伴随着青衫冷香幽幽地递了过来，封溪往外看，沈绪放眉目冷清，面上覆了寒霜，眼神里有浓浓的不耐烦，身后的孙奇额上已沁出薄薄一层细汗，看这架势也不敢多言。
　　“沈、沈总。”几人面面相觑，不知情况之时，只见老板缓缓地递出了手。
　　封溪撇了撇嘴，把食盒往他手腕上一挂，没什么好气，“每回来都吃一肚子无名火。”
　　说罢拎着衣服走出电梯，径自绕过沈绪放问孙奇，“洗手间在那儿？”
　　封溪生得纤细，骨架小，个儿高，伶仃一把骨头，偏爱套进宽大的衣服里，T恤一撩，空空荡荡地往孙奇指的方向走去了。
　　“沈总，这三位都是入职没多久的新人。”孙奇说着，又多嘴添了一句，“暑假来公司实习，都是大三的。”
　　孙奇心善，习惯帮衬别人，沈绪放也看出来了，在他多完嘴以后警告地瞥了他一眼。
　　可瞥归瞥，心里到底因他那句话软了几分，挥了挥手，只打发了那个咄咄逼人的女孩子，剩下两位瑟瑟发抖地留了下来。
　　有人心有余悸，带着哭腔问孙奇，“沈总怎么发这么大脾气？”
　　孙奇无语地叹息一声，“别问了。”
　　盛际集团不是一般的公司，就算是实习生的名额那也是层层筛选下来的，多少名校的应届生想在毕业前来这儿镀层金，给履历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将来就算无法转正，也不愁去不了其他好公司。
　　她们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可不想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争执断送了。
　　女孩回到工位，心有余悸，“谢谢孙经理帮我们说话。”
　　孙奇一挥手，这事儿还真谢不着他，“还是谢你们刚刚在电梯里得罪那姑娘吧。”
　　若非夫人也是大三，戳了他哪根感性的神经，依沈总那不近人情的性子，非把三人全都开了不成。
　　…
　　封溪从卫生间出来，孙奇等在门口，笑得一脸歉意。
　　“行了，饭我也送到了，走了。”她撑着半湿的衣服准备走人，孙奇拦住。
　　“沈总在办公室等您开饭呢。”孙奇认真地说，“您要走还是亲自跟他打声招呼吧。”
　　“我不在这儿吃。”封溪说完，想着跟他也说不着，于是下巴微挑，示意他带路。
　　沈绪放已经把饭菜都拿了出来，在会客的小沙发茶几上码好，看见封溪进来，朝她招了招手。
　　封溪走过去，沈绪放指着那盘素净看起来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清炒菜苔问她，“这是你做的？”
　　“不是。”
　　沈绪放又指着那碗家常西红柿蛋汤挑眉看她，“这个？”
　　封溪抱着手臂，可算是看明白了，他就这么瞧不上她，以为她连道像样的拿手菜都没有吗？
　　“不是。”封溪摇摇头，声音冷了几分。
　　沈绪放看她这样，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亲手给自己挖了个坑，后背沁出一层薄汗，抬头看向门口的孙奇，眼神颇有几分挫败。
　　“再猜呀。”封溪在沙发上坐下，优哉游哉地开口。
　　沈绪放脸色不好看，桌上还有三盘菜，又陆续猜过了鱼香茄子和清蒸鲈鱼都不是，只剩下最后那盘菠萝咕咾肉，沈绪放有些难堪，为了缓解尴尬，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咀嚼几口，猪肉劲道，菠萝酸甜，味道十分可口。
　　“不错。”沈绪放口中全是溢美之词，“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封溪噙着假笑，斜靠在沙发上玩手机，不时眯着眼斜斜地看他一眼，“谁告诉你这是我做的？”
　　沈绪放筷子一顿，嘴角僵住了，“你什么意思？”
　　封溪好笑地坐起身，手机向下盖在沙发上，“你让我做我就做？我又不是你花钱找的厨子。”
　　沈绪放的脸登时黑了下来，听到一阵细微的噗嗤声，转过头往门口看，孙奇捂着嘴，看样子憋笑憋得蛮辛苦。
　　“你很闲吗？”沈总冷言冷语是预警，孙奇接到了信号，应了声“忙着”，然后便脚底抹油蹿个没影了。
　　办公室只剩下俩人，沈绪放憋着气，想发作，筷子晾了两分钟，对面的姑娘一直抱着手机玩游戏，地主抢了三把，愣是没注意到他还在置气。
　　无奈，自己丢下的脸面还是只能自己捡。
　　沈绪放重新拿起了筷子，默不作声地吃饭，心里哀叹自己这么劳师动众是为哪般。
　　他没有注意到，小姑娘的余光闪过一丝狡黠，看他一口一口吃得踏实，勾了勾嘴笑了。
　　孙奇送衣服过来的时候，沈绪放已经吃完了。
　　他敲了敲门，领着两大袋东西，巨大的logo醒目，“沈总，衣服到了。”
　　沈绪放站起身，把衣服接了过来，堆到封溪面前，“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了。”
　　“不用。”封溪站起身抖了抖，“都快干了。”
　　“那我开暖风给你烘烘？”沈绪放故意说。
　　仲夏伏天，封溪自然接受不了暖气的燥，当下拿了衣服要去卫生间。
　　“你在这儿换，我们出去。”沈绪放迈开腿想走。
　　封溪抬头往四面墙角扫了一眼，阻止他，“别，我去卫生间换。”
　　说着拿衣服走了，门合上的声音响起，沈绪放才琢磨出她刚刚那个动作的含义。
　　就觉得他是那么下作的人？会在办公室里装摄像头专门偷看她换衣服？
　　怪不得每晚睡觉，她都要在卧室落一道锁。
　　这事儿一想明白，许多事儿便也都有了头绪。
　　沈绪放按着眉头，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门口的孙奇适时上来，说了一件事，“城东的园长上午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是又收到一笔善款。”
　　沈绪放抬眸，神色不定。
　　“是夫人汇过去的。”孙奇补充。
　　…
　　封溪躲进卫生间里换衣服，沈绪放差人买的是条纹紧身上衣，小高领的设计衬得肩膀平直，横型的条纹有视觉效果，正面放大胸部维度，收紧腰身，封溪穿上以后身材显得更好了。
　　整理好头发，把脏T恤塞进袋子里，刚准备出去，听到外面有人在讨论。
　　“听说了吗？沈总今天开了个实习生。”
　　“实习生又近不了他身，怎么得罪的？”
　　“刚刚我出去吃饭了没见着，听何姐说是新人不知深浅，得罪了沈总的女朋友。”
　　“我的天，真有女朋友啦！是谁？连方檬都弄不到手的男人，到底被谁搞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