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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候-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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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子虽老旧,设备却都先进,每一样物识看着都不廉价。
  她看回杨秋园,女人脸上几道皱纹很深,尚有光泽,笑眯眯看着周麦很是慈祥。
  她看得出来,杨秋园很喜欢周麦。
  她的敏/感是正确的,就连那猫,也是杨秋园知道周麦休假故意放出门外的,好让周麦给送回来,邀请她进来便有了由头。只是阴差阳错被杨唤抢了先。
  厨房里咕噜噜响的炖锅散出香气,一路飘到了客厅,然后钻进杨唤的鼻孔,她吞了吞口水,又有点憷,炖锅声响太大,她害怕下一秒就要爆炸。
  她的臆测过于荒唐,炖锅没有爆炸,她还喝到两碗满满的排骨汤,回去之后晚饭也没有吃下。
  她摸着鼓鼓的肚子躺在床上,嘴巴里回味着排骨汤里软糯的山药,除去帘子那一边床板照常发出轻微的响动,除去两道急促的呼吸交织着透过帘子溢过来,她觉得分外幸福。
  然而幸福没有延续太久,工厂爆炸之前的那段日子也没有多好。
  学校里的生活枯燥乏味,她没有学习的天赋,拿着倒数的成绩回来,一次没什么,次数多了,养父母便有了不满,不满的同时又生出乐观——既然成绩不好,可以早点工作,不必像另一边的周麦成绩好但读不起那么可惜。
  学习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她的性格带来的孤立。
  总说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就在附近上的学校,班上半数都是邻居家里的小孩,她是不是被领养的在其次,主要的,是她的性子太直,讨人厌,生得漂亮也一并成了罪。
  或许,她从一生下来就注定被孤立。
  从那时起,她自出了孤儿院就收起的锋芒重新展露出来,牙尖嘴利得可以把人怼哭,三天两头与人起冲突,有时候挂彩回来,在门口碰到下班归来的周麦,周麦不看她,她也要瞪她一眼。
  所有人都对她假意友好,只有周麦,将冷漠原汁原味地暴露,从未与她说过一句话。
  后来,茧城似乎将雨攒在了一天里倒下来,杨唤也将所有的恐惧与哀求悉数倒落在周麦面前。
  那已经是在两年后,工厂刚发生爆炸,事故原因还未调查清楚,强烈的震感仍让人心有余悸,雨便铺天盖地落了下来,从夜里开始下起,将爆炸之后残留的印记冲刷了干净,泥沙混杂着十几具尸骨粉末冲过地面,流进下水沟。
  警戒线外家属哭天抢地,冰冷的雨夜被砸得支离破碎,哭到不能站立的人群里,唯二没有出声的是周麦跟杨唤。
  场面过于混乱,周麦根本没有心力与间隙去思考自己是幸或不幸——幸,父母给了她二百块钱让她先去菜市场买节日要用的食材,她提前走了半个小时,逃过一劫;不幸,她失去了她的第三对父母。
  几个月前她刚过了十八岁生日,还清的债务里有她的一份力,生日那天,父母说打算半年后用攒下的钱让她去学一门手艺,照她的喜好去学,无论学什么,或者重新去上学,都好。那时候半年成了她憧憬的分界线,半年后的光景是她日思夜想盼着要到的日子,到那时候,父母的工龄满了,住的房子也彻底属于他们,或住或卖,都是选择。
  她想过,不去上学,慢慢攒钱,换个大一点的房子,让父母不再上班……谁曾想,她默默所规划着的,以及往后还没来得及规划的日子,在爆破的那一声之间全数幻灭。
  而措手不及的她选择逃避那一阵阵听了让人绝望的恸哭,夜雨不断拍打,她沿着那条走过八百多个日子的柏油马路往回走,泥沙硌在鞋底也不觉得痛,直到推开走廊东边的那扇木门,吱呀声被簌簌的雨声压在楼里,转身要将门关上,她才发现杨唤跟了她一路。
  脸上已辨不清是雨是泪,杨唤两只手胡乱一抹,在周麦将门关上之前钻了进去。
  “你帮帮我。”杨唤去拉周麦的手,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洇湿,贴着尚未发育成熟的胸/脯,凸出的点谁都没有心思关注。
  “我不想被带回院里。”她膝盖一屈,跪了下来。
  脚下积出一滩水,周麦挪了挪,试图将杨唤的手挣开,她越挣,杨唤便拉得越紧,两人无声地对峙,几分钟之后,周麦放弃了挣扎。
  她异常地冷静,“我怎么帮你?我爸妈也死了。”
  十二岁的杨唤,未成年,在养父母意外死亡之后,势必要被重新送回孤儿院等待着下一次被领养,她本就对孤儿院有了阴影,固然不愿意回去,一心只希望谁能帮帮她,但怎么帮,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仍沉浸在失去养父母的悲痛当中,但随之而来的恐慌让她暂时忘记了哪种情绪更多,她想不到别人,只是靠着本能一路尾随着周麦,乞求周麦能向她伸出援手,至于周麦有没有能力、愿不愿意帮她,她根本无暇思及。
  所以周麦丢出来的问题,她回答不出。
  “你走吧。”周麦这回顺利将她的手甩开。
  杨唤只是无声掉着眼泪。
  “回了孤儿院,你会有新的父母。”这一句像是安慰,周麦却说得十分机械。
  “我不想回孤儿院。”杨唤哽咽。
  周麦开了门,“跟我没有关系。”
  杨唤直接扳住门,人瘫坐在地上,屁股挪过的地方蔓延出一条深色轨迹,“你在孤儿院待过,如果是你,你肯定也不想回去!”
  那夜的雷声轰隆作响,未响彻夜,周麦坐着哭了一夜,杨唤则在门边坐了一整夜,记者拿着带了标志的话筒蜂拥上门的时候,她还傻乎乎坐着,周麦拉着她往里,门被关了几次,几次都被记者用手脚或东西拦住,杨唤不再愣着,帮着周麦一起手脚并用将人往外踢,好不容易关上了门,窗户上又冒出人头,伴随着人摔下去的嚎叫,窗户被两人嘭地关上。
  记者总是不懂放弃,屋里水池里的面盆只好被不停地装满水,而后被不停地泼洒出去。如昨夜一样,两人又全身湿了一遍,甚至都忘了哭。
  在承受失去父母之痛时,不断地被无良的记者冠以接近事实真相的名号造弄出滑稽之感,这就是现实。
  后来,被记者敲过无数遍的门被警察敲响,杨唤不想哭出声,可她太急太慌张,抱着周麦哭成泪人,嘴里不断地重复“警察带走我就不会把我送回来了”,然后是“你救救我”。
  周麦面无表情地开了门,在警察还未开口之前,杨唤闷头冲了出去,没跑出多远,就被身手矫健的制服男抓住,两人被带上车,警车一路呜呜哇哇不停。
  再后来,周麦被送了回来。还未从连番的“审问”当中回过神来,警车又带着杨唤上了门,后面跟一个女警卫,说要在周麦家住下。
  她不知道杨唤用了什么方法,杨唤也不解释,只坐在门口的凳子上不停地哭,女警卫怎么劝也劝不住。
  大概是一场灾难刚刚结束,到了夜里,整栋楼没有一丝声音,杨唤坐在门边,警卫坐在沙发上,周麦则坐在客厅中央,杨唤的对面。
  敲门声在夜里有些骇然,警卫倏然起身,外面杨秋园的声音微弱地响起,得到周麦眼神的暗示之后,警卫开了门。
  杨秋园身后还站着沈中原,夫妇俩送过来热腾腾的饭菜,说是吃过了也再吃一点。
  一时间,碗筷摆放声、桌椅挪动声、杨秋园夫妇与女警卫交流的声混杂在一起,最后,是杨唤“咚”的一声跪下,骨头撞击地面,发出一声脆响。
  “秋姨,我给你当女儿吧。”那是杨唤第一次喊杨秋园,往常总是跟在父母身后糊弄过去,这一声尤其悲壮,喊完声泪俱下地继续开口:“我不知道要被送去哪儿……我不想住在孤儿院……也不想再被人领走。”
  她把话说得断断续续,翻来覆去地重复,哭得人要背过气去。
  到底,也没得来一句同意。
  有什么理由收养呢?
  没有的。
  杨唤被再次带走的时候心里想,如果她是周麦,杨秋园也就点头了,可惜她不是。
  两天之后,绝望之际,杨唤被接了回来。
  是梁继生去接的她。
  梁继生将她接到沈中原与杨秋园的家中时,周麦也在,她坐在角落里,面上平淡,没有同她说话。
  杨秋园告诉杨唤,她跟沈中原打算收养她,但是以后她跟着周麦生活。
  杨唤看一眼周麦,又问杨秋园:“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
  “因为钱呗。”梁继生在旁边说得轻飘飘。
  “多少钱?”杨唤直接问了梁继生。
  梁继生竟然笑了,“30万。”
  “谁给?”
  梁继生还是笑得没心没肺,“当然是你姐给我们。”
  杨唤看向自己多出来的“姐”,“你有那么多钱么?”
  周麦不答。
  “你哪里来的钱?”杨唤继续追问。
  周麦声音很虚,“赔偿金。”为了不让她再问,周麦又添了一句,“你跟我的赔偿金。”
  后来的一系列手续是梁继生让人一手操办的,杨唤就那么顺利地重新拥有了一对名义上的父母,以及一个没有名义却要一起生活的姐,她不必再去始终不愿意去的孤儿院。
  而她之所以不再乐意见到杨秋园跟沈中原,是因为她深深地相信是那30万才让他们做了决定。
  在她将东西搬入走廊的另一头之后,梁继生开始时常地出现,后续锲而不舍的记者也被他打发走,他带过来的饭菜总是从某个大饭店打包来的,有时候拿着新鲜的花,有时候是其他的新奇物件,某日他熟门熟路地进门,带进来一份报纸。
  他丢给杨唤,杨唤来回地看那一个版块,是工厂爆炸事件的后续报道,里面的重中之重便是她自己,记者用词冷静,隐隐地赞扬了杨秋园与沈中原的爱心,侧面说明不仅是杨唤——包括周麦,包括其他失去亲人的家属——都已经在被渐渐地治愈。
  她读不懂,也故意地不想读懂,只知道新闻报道的不过是个假消息。
  转而问梁继生,“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们?”
  梁继生还是那副不正经的模样,“我是谁?是你的救世主。”
  杨唤觉得他的玩笑并不好笑,埋头拿着刀片将报纸上的那块版面仔仔细细地裁下来。从那时候开始,无论换了多少次书包,她总是先将这小半份报纸转移地方,想着有一天她彻底自由了,就把它撕个稀巴烂,当作从来没有存在过。
  她裁剪得过于专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梁继生独独将周麦装进眼睛里,看得发了愣,而被看的人,失了魂似的,隐在一片阴影里,兀自发着呆。
  就连杨秋园跟沈中原也认为,梁继生是突发善心。
  夫妻俩知道梁继生工作忙,并不指望他经常过来。
  沈中原给梁家当了将近二十年的司机,是看着梁继生长大的,梁继生第一天去中学、第一天去高中乃至第一天去大学,都是沈中原开的车,甚至是第一次把女孩带回家、第一次把女孩带到某个别墅,也都是沈中原掌的方向盘。
  不多问、不往外说、服从安排,让沈中原在梁家成为一个值得信任、久聘不退的司机。
  后来卸任,是因为杨秋园生了一场病,两人膝下无子,只能是当丈夫的亲自来照顾,加上年龄不小了,索性直接当作退了休。
  沈中原替梁继生瞒了不少事,有的时候打了架,也是沈中原把他带回家,再由杨秋园帮他处理伤口。梁继生把夫妻俩当做亲近的叔叔阿姨,看着心上不怎么挂着事儿,经常带着东西过来看望夫妻俩的却也是他。
  那日梁继生是单纯来蹭茶水喝的,不知道喝了多少杯,满身的酒气从车里带到屋内,他喝得有些上头,敲门的时候没怎么控制力道,嘴里喊完“沈叔”喊“秋姨”,连敲了几下之后,门被打开,他手顿在空中没及时收回。
  他不是很明白,那一刻他怎么突然就清醒了。
  手指弯曲挡在面前,透过缝隙,他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
  一张陌生却让他心头一紧的脸。
  手缓缓往下垂,门里站着来开门的周麦——也是来请求杨秋园跟沈中原收养杨唤的周麦。
  梁继生大步跨进去,视线没离开过她,直到再也不好回头他才彻底收回视线走了进去。
  杨秋园跟沈中原就坐在那条他买来的沙发上,忧心忡忡,像是在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发愁。
  他坐下的时候,周麦也关上门走了进来。
  梁继生来回看了几次,好奇两边怎么都不作声,以为是自己从中打搅,正要开口,沈中原起身把他带进里屋,两相对坐,一五一十告诉了他原委。
  “你秋姨很喜欢周麦,但是杨唤那孩子……性格算不得讨喜。”沈中原说着自己的考量。
  梁继生皱着眉,心说巧了,他也喜欢周麦,就在刚刚。
  “周麦说以后杨唤跟着她过,她二十岁不到,自己都还是孩子,现在也不知道工厂会怎么赔偿,房子能不能是她的,这些都是未知数,要是黑心一点,她什么都拿不到,那她自己接下来要怎么过都是个难题,问她为什么要跟杨唤扯上关系,她也不说,这孩子……死心眼。”
  梁继生静静听完,沈中原又继续说:“可能是同理心,两个人本来就都是被收养的,听说以前还是同一家孤儿院,可你秋姨说平时也看不见俩孩子说话,现在这么大事儿,怎么就给扯上了……”
  这么半会儿,梁继生已经有了决定。
  “沈叔,我看这是好事,人也说了,以后绝不跟咱有关系,您说秋姨喜欢那女孩儿,就说明人品信得过,我看咱们就名义上收她们点钱,把这忙帮了,做件善事,您二老也别插手,事情我来办,也就一些手续,手续办完了以后还只是邻居关系。”
  沈中原没料到梁继生会打算帮这份忙,又想,他干什么都有门路,办起来简单,在他来看帮这个忙算不上什么难事,他沉吟片刻道:“忙可以帮,钱不能要。”
  那时候的梁继生为了这个30万的由头企图说服沈中原,“也不是真要,就是告诉她们,给了钱,你们就不要觉得有什么亏欠,给她们颗定心丸罢了,您不收钱,指不准以后她们要来怎么报答。”
  梁继生觉得自己编出来的理由荒唐,沈中原却觉得很有道理,还把杨秋园喊进来一块商量。
  反正钱不能要,只当是个两不相欠的筹码。
  梁继生提出来,也只是当个借口。
  本来夫妻俩要一起出去跟周麦谈,梁继生劝住,自个儿单独出来见周麦。
  他不说决定,先问周麦:“我都听说了,杨唤不是什么省心的小孩,要是沈叔跟秋姨收养了她,以后出了什么事儿,你负责?”他故意说得大声,好让里头的夫妇俩听清。
  周麦点头,“我负责。”
  梁继生笑了笑,“以后杨唤跟着你生活,那杨唤要干什么,有时候是不是还得要家属出面?你说,秋姨跟沈叔凭什么要等着你们差遣?”
  他又问:“你跟杨唤也没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帮她?”
  “我们又为什么要帮你呢?”
  他每问一次,都将周麦逼得哑口无言。也在无形中逼了自己一把,让两人的关系从一开始就不对等起来。
  而他尚未发觉,在周麦答不出问题之后,他迈向了自己设的陷阱,“收养一个小孩不是嘴皮子一张一合那么简单,我们就白白帮你?”
  周麦抬起了头。
  梁继生粗粗思考了一番数字,说出口:“30万吧,你出30万,我们帮这个忙。”
  周麦还是沉默,脸色霎时惨白。
  “拿不出?”梁继生逼问的同时站了起来,他往她旁边坐,“拿不出也行,你慢慢给。”
  周麦抿唇盯着他,心生期盼。
  就在周麦以为有了转机的时候,梁继生倾身过去,贴在她耳边近乎耳语:“但是在给清之前,你人——是我的。”
  他说完立时退了回去,脸上带着笑,看似好说话,仿佛要求不是自己提出来的。
  那时候周麦单纯地以为梁继生是要钱,可后来渐渐知道他的阔绰之后,她明白了30万只不过是个借口,梁继生缺什么也不缺那30万,他只是想把她留在身边罢了。
  她越是明白,就越坚定地要把那30万还回去。
  那也是后来,在当时,她以为她能得到赔偿金,以为杨唤父母住的房子可以卖掉,以为很快就能给清30万,可事实比想象中残酷。
  在她说她想考虑之后,梁继生给了她充分的时间,她不敢懈怠,怕杨唤被送去别的地方,所以回去的第一件事——筹钱。
  她的以为甚至没有用到一天,只半天,就被事实给乱棍打死。
  她去问过了,赔偿金是有的,少得可怜,杨唤父母的房子也要不回,即便要回,也只拥有使用权,不能卖掉。更找不到人借。
  悲哀的事实便摆在眼前——她筹不出30万。
  就在她想不出办法的时候,梁继生主动找上了门。
  他笑着把话说完,周麦才明白过来,他反悔了。
  “你什么意思?”即便拿不出30万,周麦也忍不住要一问究竟。
  梁继生当时就坐在屋子的正中央,不可一世的模样刻在了周麦的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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