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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洋和林浔一人提一个大箱子，坐着轨道。
　　程洋山头越来越小，眼底郁郁葱葱，忍不住感慨：“上次我和尘哥来的时候太晚了，都没能做成轨道。”
　　林浔惊讶，这山有点难爬：“你们爬了多久？”
　　“一个小时吧。”
　　“那还挺快。”
　　程洋笑笑，说：“尘哥说，当土匪就得有当土匪的气概。”
　　林浔无语。
　　上山后林浔适应的很快，她本来就是干导演这一行的，这次只做助理，轻松了不少。刚碰见凌尘的时候，还没开始拍摄，穿的还人摸狗样的。当天晚上，尤江就在土匪冻里给大家开了个会。
　　因为场景都布置好了，周围火一点，尤江拿个大喇叭，下面的人豪情壮志，林浔居然有种撸袖子下山抢姑娘的感觉。
　　彼时凌尘秉承林浔给他定的约法三章，外人眼中绝不暴露奸/情，但尤江的陈词滥调他已经听了多年，眼前隔着几个人就站着林浔，小脑袋晃来晃去，发带上的小珠子摇摇摆摆，弄得他心里直荡漾。
　　于是趁人不注意，偷偷噌到林浔身边儿。
　　林浔正在听尤江慷慨激昂的演讲，手心儿里突然一热。磨砂面儿滑滑的，暖暖的。
　　她低头一瞧，是个圆形的固体暖手宝。
　　抬头，凌尘正垂着眼睛对他笑。见她看过来，底下一侧头，说：“山上冷，经常拍夜戏，你拿着，别冻着了。”
　　林浔掩不住嘴角的笑意，但也没太放肆，脸倒是红了不少。
　　就在此时，台上的尤江声音突然大了几个分贝，吓的林浔赶紧正襟危坐。
　　尤江正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表情从林浔和凌尘脸上扫了一遍，虽然一闪而过，但林浔心里还是突突直跳。
　　凌尘咳了两嗓子，不作声了。
　　会议从头到尾只说了一个问题，明天开机。
　　林浔突然觉得尤江比自己能扯多了，散会的时候同房间的小刘拉着她一起回去了。
　　山上条件有限，林浔的房间三个人住，一个女演员，叫路子萱，化妆师刘晓，还有她。
　　三个人在剧组中都不是什么核心人物，年纪也偏小，一个房间的情谊，半天就混熟了。
　　刘晓是尤江剧组一个化妆团队的小化妆师，路子萱是个名气不大的演员，出道已经四年了，但不怎么火。
　　山上的伙食不好，刘晓从山下带了零嘴儿，回房的时候兴致勃勃叫着她们俩来吃东西。
　　周黑鸭配啤酒，在这又黑又冷的山头上，三人围成一团儿格外有气氛。
　　刘晓啃着鸭翅嘴也不停：“你们从明天就开始忙了，我最忙的时候已经过了。前两天给他们试妆，手都要断了。”
　　路子萱不以为然：“那你不也得全程跟组么？每天得画好多人呢。”
　　刘晓：“剩下的依葫芦画瓢，不难，就是得不停的补妆，有点烦。”
　　路子萱：“那你们的工资应该高吧，工作强度挺大的。”
　　这回刘晓停了嘴里的鸭翅，摆了摆手：“高不到哪儿去，我有个朋友，自己在外面开的美妆店，比我赚钱多了。”
　　路子萱叹了口气：“现在干什么都不容易，我的片酬还不够用来装逼呢。”
　　林浔一直在旁边儿小口吃肉小口喝酒，听她们俩聊天，也不插话。
　　刘晓：“我见得明星太多了，富得流油的有，穷的揭不开锅的也有，两极分化太严重。”
　　路子萱低着头没说话，她虽称不上穷的揭不开锅，但显然不是富人一类。刘晓无意之间的牢骚突然让她想起前两天刚进组的时候，《招安》的两大女主和男主都是一线明星，不说刻意摆出来的阔气，举手投足间都透着阔绰和自信。尤其是女一号带的化妆团队，她到现在每部戏用的都还是公用团队。
　　有时候她也会想，自己什么时候能像他们一样。
　　突如其来的小伤感吸引了林浔的注意，她拍了拍路子萱的肩膀，说：“哪个行业都是嘛，慢慢努力就行了。”
　　林浔的存在感被自己一句话拉出来，路子萱眼神儿突然亮了亮，问：“你就是拍《愿世界对你温柔以待》的林浔吧？我前天在手机上看的这电影，今天知道我室友叫林浔的时候还怀疑呢，是你吧？”
　　林浔被突如其来的招呼给弄的有点儿愣，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嗯。”
　　路子萱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更兴奋了：“我说呢，今儿看你和凌尘聊的那么开心。你和他关系是不是很好啊？那你之后能不能在他面前多提提我，说不定就有机会和他合作了呢。”
　　林浔还没来得及说话，刘晓给她一个白眼儿：“你真是病急乱投医，人凌尘能记住你吗？”
　　路子萱也瞪回去一眼：“去你，行不行林导演？”
　　林浔含蓄了的点了点头：“我和他关系一般，不过有机会我帮你引荐一下。”
　　这句话显然给路子萱一个晴天大彩虹，开始一个劲儿的夸林浔的电影，林浔听的是又尴尬又不信又乐呵。
　　末了，路子萱突然问：“你既然自己都当导演了，为什么还过来给尤江当助理啊？”
　　林浔：“多学习，尤导肯带我是我的荣幸。”
　　路子萱：“是啊是啊，我要是能有个前辈带带就好了。”
　　她这话一说，刘晓又过来给她拌嘴。
　　林浔只当听着玩，坐在一旁慢慢喝酒。
　　平日里她见过表面风平浪静，暗地勾心斗角，笑里藏刀的人。现在碰见路子萱这种直肠子，想要什么想求什么毫不掩饰，也拉得下脸皮的人，反而不觉得讨厌。她到现在仍记得杨德荣给她说，这个圈子太不容易，你很幸运，所以有能力就照顾一下不太幸运的人。
　　窗外月光柔软，透过窗子照进暗红的桌子上，此起彼伏的鸟鸣装饰着阴冷的夜。固体暖手宝安静的躺在窗台上，闪着快要没电的红光。
　　林浔笑了笑，她真的很幸运。


第五十二章　
　　尤江拍电影进度比林浔快多了；　她这个助理的工作很简单，主要是帮尤江传话、准备剧本资料、端茶倒水之类的。预计山上的戏份要拍一个月，但演员状态都很好，尤江偷偷告诉她估计二十天就差不多了。
　　第一天开机；　林浔尤为激动；　第一场拍的是女主的戏份；　后期女主独自跑到山上；　先是被一群小喽罗们刁难了一番，然后才遇见大魔头。今儿个拍的就是女主被刁难的戏份。小喽罗大都是群众演员；　真开始拍的时候有点放不开；　一是不好意思，二是不敢。
　　林浔以为尤江要怒，谁知他特别心平气和。跑过去给女主说让他们先相处一会儿，给群演做了鼓励。
　　拍摄空隙林浔没忍住问他为什么对群演那么心平气和；　尤江说：“群演很多不是专业演员，你不能硬要求。他们的戏份不难；　主要是情绪带入，得引导。”
　　林浔点了点头，心道因材施教不就是这样么。
　　下午开拍前；　林浔一直坐在小板凳上听尤江给她讲剧本里的精髓之处，不得不说；　有些东西从尤江嘴里说出来，道还真有一股子不一样的感觉。电影还是导演呈现出来的东西，导演对剧本的理解和想象是第一步；　也是重中之重。
　　凌尘化完妆出来的时候，看见林浔乖乖的坐在那儿，心痒痒，想上去逗一下。他此时正穿着一身破貂皮，脸上灰突突的，理了寸头，肌肉紧实，看起来野蛮有征服力。
　　林浔正窝在凳子上小口喝水，看到眼前站过来一个人，抬头。
　　然后，噗——
　　水喷了凌尘一身。
　　如果单纯看见一个演员，林浔绝对不至于这么惊讶，可是，他毕竟也是自己的男人，这么一看，到让她给吓一跳。
　　林浔连忙起身给凌尘擦水，凌尘本身就脏兮兮的，自然不差她这一口水，扬起两只胳膊让她好好擦。
　　两个人没注意，倒是旁边儿几个闲着没事儿干的人看起了热闹。
　　一个长头发的女生问：“这谁啊？”
　　另一人回答：“导演助理。前段时间拍《愿世界对你温柔以待》的那个。”
　　长发女生看着凌尘配合的样子，酸的撅起了嘴：“她一个导演跑来当什么助理啊？”
　　“谁知道，有钱不赚呗。”
　　长发女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说：“谁说人家闲着不赚钱，我要是能贴着凌尘跑来当助理，我也愿意。”
　　“呦，那你倒是去贴啊，人家俩合作过的，你跟凌尘合作过吗？哦我忘了，你给他抹过灰。”
　　长发女愤然：“你——”
　　不过她旁边儿这人确实说的不错，现在凌尘脸上的锅底灰还是刚才做造型师她抹的呢。想想近距离看他的时候，她抹灰的手都在颤。
　　最后长发女哼了一声不了了之了。
　　下午凌尘的戏份让林浔大开眼见，果然是导演决定演员的下线，凌尘若无其事的站在镜头前，尤江一喊开始，他整个人都钻进戏里了。
　　一个酒碗是摔的气势磅礴，手勾着女主角下巴时，那股子往外狂奔的荷尔蒙让林浔都面红耳赤了。
　　她不禁在心里头念叨，哎呀还好还好，幸亏这是我男人。
　　嘿嘿嘿。
　　她拍周宇扬的时候，怎么没把凌尘拍那么帅呢？
　　林浔全程小迷妹一样蹲在摄影机前，尤江瞧着这人的脸色，忍不住嘲笑：“你瞧你那样儿吧，要看晚上回家看去。”
　　林浔立马狗腿道：“凌尘现在这个样子是您塑造出来的，我这是崇拜你呢。”
　　尤江不理她的油嘴滑舌。
　　第一天夜里没戏，大家早早去吃了晚饭，因为结束的比较晚，凌尘吃饭的时候还穿着戏服。山上食材不好运，伙食也不好，林浔吃完回去的时候正瞧见刘晓在分鸡腿。
　　她流着哈喇子过去了。
　　见者有份，刘晓连忙给她拿一个。
　　路子萱在旁边干看着说：“赶紧吃，赶紧把她的好吃的都吃完。”
　　林浔问：“你怎么不吃？”
　　刘晓抢着回答：“我们家路子萱不是怕过两天该穿不下戏服了么。”
　　路子萱听了不服气道：“我再胖个二十斤也比你瘦，哼！”
　　林浔听的乐呵呵，伸手拆包装袋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他们说：“我想起来的事儿，先出去一下啊。”
　　林浔抱着鸡腿出去了，她偷偷摸摸跑到凌尘住的地方的后面，抱着鸡腿儿等了半天，冷风吹过，但心里暖和的很。
　　旁边儿有了动静，林浔歪头出去一瞧，轻声喊：“嘿，土匪头子。”
　　凌尘脚步一定，看见林浔脸上挂两个小酒窝。
　　他跑过去，林浔把他拉到一个更隐秘的地方，然后从怀里偷偷拿出一个小鸡腿来。
　　“给，犒劳你。”
　　凌尘看着这鸡腿又无语想笑：“我凌尘什么时候过上这日子了？”
　　林浔撇嘴：“行了吧你，赶紧吃。”
　　“你从哪弄的？”
　　“我从刘晓那儿顺的。”
　　凌尘此刻当然没心情吃鸡腿，他双手环着林浔的要，眼睛聚着黑光看着她。
　　刚才还没注意，他突然不动了，她也紧张了起来。
　　林浔转移话题：“你演土匪感觉怎么样？”
　　凌尘眯了眯眼睛：“还不错，就是缺个压寨夫人。”
　　林浔：“……”
　　凌尘一只手勾起林浔的下巴，林浔浑身一紧，一下子就想到下午拍摄时的那个场景了。现在他仍旧穿着戏服，脸上的灰都没掉。
　　林浔浑身的温度不住的往上升，恍惚之间，听见凌尘撩人的声音：“现在压寨夫人给我送伙食来了。”
　　林浔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毕竟不公开是自己提出来的，现在跑这儿偷情又算怎么回事儿？
　　林浔赶紧把踹怀里的小鸡腿拿出来，“你先把这个吃了吧，晚饭不好吃，你别饿着了。”
　　凌尘充耳不闻，道：“我是有点儿饿，先吃你。”
　　他说着，低头含住了林浔的唇。
　　林浔的手不自觉攀上他的肩膀，能感受到粗制的衣服摩擦在她新嫩的手掌上，燃起了熊熊之火。
　　凌尘撬开了她的牙关，长驱直入，干涩的嘴巴尝到了一点甘甜。
　　过了一会儿，林浔把凌尘推开喘气儿。
　　凌尘看着怀里面红耳赤的人，突然意识到这小妞好像每次跟他接吻都吻的上不来气儿，以前光觉得自己太心急，慢慢来，不过到现在还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凌尘盯着林浔说：“来，我教教你怎么换气儿。”
　　林浔：“我会，我学游泳的时候学过。”
　　凌尘：“哦？合着你游泳老师亲过你？”
　　林浔刚要抬手打他，凌尘又说：“我教教你，老上不来气儿，对身体不好。”
　　林浔腹诽：那你倒是别亲我啊。
　　“张嘴。”
　　林浔盯着凌尘没动，凌尘抬手扣住她的下巴，稍稍一用力她就自觉张开了。
　　他把嘴凑过去，碰了一下她的唇，道：“伸舌头。”
　　林浔觉得自己简直要钻进地缝里了，她想着曾经凌尘的样子，伸了伸舌头。刚探出去就被捉住，而后狠狠的缠绵在了一起。
　　过了一会儿，凌尘说：“换气。”
　　林浔闭上眼睛，在两个人的唇分开的一刻及时换气，可还没呼顺畅，又被堵住了。
　　如此几个会和，虽不至于窒息，但总也觉得憋的慌。
　　好一会儿，凌尘满意的擦了擦嘴角。月光下，她的唇带着一层水汽，分不清是两人谁的。
　　林浔觉得自己在呆下去就要臊死了，猛地推开凌尘，把手里的东西往他身上一扔：“你吃吧，我回去了。”
　　耳边刮着呼呼风声，又凉又刺耳，但林浔只觉得浑身热的不得了。
　　她在外边儿转了好几圈，确保自己的脸上都正常了，才回去睡。
　　屋里路子萱和刘晓正凑一堆儿看电视剧，看见林浔回来，问：“去哪了？”
　　林浔摆摆手：“没啊，出去转转。”
　　刘晓正色：“山沟沟里有什么好转的？不会去私会帅哥去了吧？”
　　林浔支吾：“着山沟里有什么帅哥可会的，赶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碍着林浔的身份，两个人也没多打听，又看了一会儿剧就睡了。
　　第二天又是忙碌的拍摄生活，林浔逐渐适应了尤江的节奏，他拍电影很大程度上让演员自己找感觉，甚至自己上去演出来给演员看。尤江选演员十分苛刻，无论是形象还是演技，都要经过反复确认。
　　尤江那天突然问林浔，当时选凌尘的时候看中他什么。林浔想了想说：因为他火，而且帅。
　　尤江恨铁不成钢的叹口气，说：“你知道我选这个女演员的时候花了多少功夫吗？”
　　林浔摇头。
　　“我把她的17部电影来来回回看了三遍，从四百多个人里挑出来的。”
　　林浔咂舌，她有这时间，都够拍一部新电影了。
　　之后的拍摄进度很快，倒不是尤江故意赶进度，是因为他很在乎演员的状态，演员进入一个角色之后表演效果会倍增，但就像人不能总处在压力状态一样，演员的角色状态持续不了多久，所以他趁热打铁，把一些主要戏份都集中在了一起。
　　当然，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主演们每天都起早贪黑，紧张的自己真像个时时提心吊胆的土匪一样。
　　凌尘拍戏最晚的时候两天一夜没合眼，尤江自然也是跟着熬，林浔原本打算坚守到底，但耐不住瞌睡，在片场的一个小角落里窝着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身上多了件衣服，是后期凌尘当兵时穿的那间军大衣。
　　林浔很惭愧，跑到尤江旁边看见他面色疲惫挂着两个黑眼圈，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了。赶紧端茶倒水。
　　因为整个大环境都忙，凌尘和林浔自然没时间单独相处，像传授喘气儿这样的活动被无限期后延，有时候凌尘实在心痒痒了，耐不住找个没人的地儿亲亲抱抱，也就算了。
　　每次凌尘累的要死要活，好不容易歇一会儿，就见他下意识在人群里搜索林浔的身影。看到了，就盯着看一会儿，然后听尤江的吆喝继续拍。看不到了，就休息到看到为止。


第五十三章　
　　林浔呆在尤江身旁受益匪浅；　十几天下来，她虽然经常忙的一个头两个大，但仍旧浑身是劲儿，乐不思蜀。
　　这里有着最优秀的一群人；　抱着同样的目标；　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起早贪黑。每次看到尤江拍出意料之外的效果时；　他都能跳起来去拥抱凌尘或者其他演员；　林浔就觉得又傻又开心。
　　她突然想到她和凌尘合作的第一场戏，凌尘调侃她不会鼓励演员；　那时她只觉得他是找借口吃她豆腐；　不过现在看来，两个人抱起来还真是熊抱。
　　日子过得如流水，林浔和凌尘在一起的时光有一部分被拉回了工作状态，更多的话题放在了《招安》上；　偶尔也会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打情骂俏一下。林浔很满足这样的状态，但无奈；　还是阻碍不了别人八卦的心。
　　林浔中午吃饭不定点儿，得看尤江什么时候放她走。一天她去的晚了点儿，整个食堂没几个人。
　　她进去的时候女主角的助理给她打了声招呼；　旁边儿还坐了一个造型师。
　　林浔拿着餐盒，很自然的和她们坐在了一起。
　　助理小杨本和造型师说话；　林浔往这儿一坐，两人的声音停了。林浔顿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