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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荒一一点头，从消毒柜里拿出俩碗筷，问王阿姨：“阿姨您也来吃点吧？”
　　王阿姨摇头，人都走到玄关了，正在穿鞋，“我刚吃过了，你自己吃。”
　　余荒看了王阿姨的匆忙模样，讪讪收回手，把多拿的碗筷放回消毒柜里去。
　　“对了阿荒。”王阿姨临出门前又折回来，朝厨房里余荒喊话。
　　“啊？”余荒回头往外看。
　　王阿姨穿戴整齐站在门口，一手提着保温瓶一手持着门柄，对着余荒，笑容满面，连声音语气都变了模样，朝着余荒道：“你和顾家那小伙子商量好了吧？顾夫人那边昨天来口信，你们先结婚领证我们给你们挑日子办婚礼！”
　　王阿姨的说得喜气洋洋，满面的笑容让余荒觉得王阿姨似乎已经看到了她出嫁的幸福模样。
　　余荒轻轻啊了一声，眼儿转得飞快，想说什么，但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只剩一个劲地干笑……
　　她并不知道消息传得那么快。
　　顾修远明明只和她说了回来让她先准备着，领证的事，没有多提。
　　——
　　相较于余荒那头的尴尬，顾修远并无他觉。
　　朴法医那边的消息接连不断传送过来：眼科医院和一家C市三级乙等医院的消息，眼科医院近几日眼角。膜手术频繁且成功率高，三级乙等综合医院泌尿科肾移植手术近期也做了几台，挽救回七八名患者的生命。
　　而对于两家医院医生护士的排查，甚至跟踪其中一起肾移植手术，买通手术巡回护士，取得安藏器官的冰桶，而冰桶里残留组织的DNA检验报告显示：该肾脏与其中一名受害者DNA相符！
　　朴法医把事情前前后后在电话里和顾修远需求了一遍，顾修远认真听完，才问道：“筛查出凶手是谁了吗？”他更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学校已经被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诚惶诚恐，班级里的其他学员有条件的甚至频繁来申请回亲戚家住，不愿意待在宿舍楼里，那是个危险地带。
　　“这个问题我暂时不能回答你，不过可以告诉你的是你已经不是嫌疑犯之一了，警方这里已经撤销对你的监视。”朴法医这次说得委婉，隔着电话线，略微轻松的语气同顾修远道。
　　却对他隐瞒了凶手是谁。
　　那是警方的机密。
　　顾修远把贴在左耳的手机略移开，转手拿着，贴到右耳上，朴法医絮絮叨叨又说了一些话，顾修远听着，他在学校办公室里，坐在办公位上，桌上的电脑屏幕亮着，寂静的空间，除了朴法医说话声，就只剩下台式中央空调传出来的呼呼声。
　　电脑屏幕上跳出一栏对话窗，是顾夫人发来的邮件。
　　他并不常使用网络社交软件，今天专门为了接受顾夫人那边来的消息特地开了邮箱。
　　“你这周末有什么安排吗？”朴法医絮叨一番后，转开了话题。
　　顾修远把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嗯？”
　　那头朴法医顿了顿，语气转了个弯，道：“最近新上映了部电影，我同事给了我两张票，你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去看？”
　　与平日里精炼态度不一的气势，朴法医在约顾修远，语气诚恳又委婉。
　　顾修远同是一顿，本是漠然的神色突得变得凛冽。
　　顾修远并没立刻否决。
　　静了几秒，彼此听着对方的呼吸音。顾修远再把视线转回电脑屏幕上时，想到了什么，才动了动嘴角，道：“没空。”
　　生冷的拒绝。
　　“有事？”朴法医追问。
　　“嗯，打算回一趟X市。”顾修远眯了下眼，看着屏幕窗口上顾夫人传来的挑选婚礼酒宴的日程表和结婚登记事宜，凛冽的目光些许缓暖下来。
　　他似乎想起了几日前住在C市的余荒。
　　顾修远没有再把话说下去。
　　朴法医并不太满意顾修远的这番说辞，只是她了解他，既然他不想说明白，那自有他的用意。朴法医清了清嗓子，尴尬咳嗽一声，正准备转移话题间，从头到尾被动回复的顾修远主动开口，打断朴法医尚未开口的话，他的声音依旧清冷清淡，但韵味却变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他看着屏幕上那些挑好的日期，还有顾夫人附加的问候语，他下意识扬起嘴角，道：“回X市登记结婚。”
　　也是断了朴法医最后的念想。
　　他认识朴法医多年，何尝不明白朴法医对他的心思。
　　只是，不适合。
　　既然知道最后不能在一起，那就趁早做了了断。女人的青春，耽误不得。
　　——
　　顾修远回X市是在周五下午，出动车站时正好下午两点整。民政局上班时间。
　　他并没有立刻打电话让余荒揣着证件往民政局赶，而是招呼了出租车，先回一趟家。
　　他从顾玥颖那了解过余荒班级的课程表，今天下午四点幼儿园就放学了。
　　他大可以回趟家，开车出来，守在幼儿园大门口，等着她下班，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民政局，办理结婚手续。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拖拉的人，也不是一个喜欢麻烦对方专程请假出来结婚的人，他自有解决的办法，哪怕是赶着结婚这一法子。
　　——
　　余荒是在下午三点半时收到顾修远的短信。
　　——他已到X市，甚至已经在幼儿园门口，等待她下班，赶着这周民政局最后一个工作日，登记结婚。
　　她被他的这条短信惊得不清，猛地从办公位上起身，踱步往朝幼儿园大门的窗旁边走去，她的办公室在三楼，透过玻璃往下看，还真看到一辆有点熟悉的奥迪轿车停在门口。
　　黑色的车玻璃后边，大概是几日不见的顾修远的身影。
　　余荒二话不说，快速回到位置上收拾整理东西，同办公室的同事蓝胡朵疑惑一脸瞧着余荒这一系列举动，再看了眼时间，距离放学还差半小时，便扬声反问余荒：“你干嘛？”
　　余荒收拾东西的动作麻利又迅速，还顾得上回复蓝胡朵的话：“有事，等下要是主任来巡视就说我有事提前半小时走了，有急事再打电话给我。”
　　“什么事？”蓝胡朵干脆站起来，凑到余荒面前。
　　余荒一手掰开蓝胡朵挡住光线的身子，把最后一样东西收拾好拉上包包拉链，才抬起头，一脸笑意，对上蓝胡朵疑惑的目光，“民政局五点下班，我再过去就又要等上一礼拜了！”
　　蓝胡朵：啊？！
　　——
　　顾修远才把信息发出去不久，便远远的看见余荒那抹娇小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紧接着直直往他这里小跑过来。
　　直至她人已到他车窗前，微喘息着气，敲了敲他驾驶座这边的窗户。
　　已经是下午时段，外头的阳光温度降了下来，不似上午的炎热。
　　只是车子里来着冷气，当玻璃窗摇下来时，里头扑出来的冷气还是让余荒打了个机灵：舒服的温度。
　　“你不是四点才下班？”顾修远皱着眉头，扬着脸看她。
　　余荒平息下呼吸，伸手下意识扰了扰头发，朝车里那个熟悉的人一笑，缓声道：“你今天突然回来，我也没把证件带在身上，四点再回去拿已经来不及了，我就提前下班……”
　　余荒说话语速依旧柔柔嫩嫩，她说着，顾修远先是一愣，几秒后回复平静，对于余荒的话，他一挑眉，打断：“翘班？”
　　余荒：“……”所有还想说的话都戛然而止。
　　顾修远笑了笑，声音清朗，大手一挥，示意她：“先上车再说。”
　　余荒点头，刚想伸手去开后排座的门，突地又是一顿，余光顺势往顾修远身边空荡荡的副驾驶位看过去，半秒中的思绪，余荒收回伸出去的手，迈开脚绕过车头，往另一边副驾驶门那去。
　　顾修远看着她，黑邃的双眸一禁，但并没多说什么，按下按钮摇起车窗户。解开车门锁，等着她从副驾驶门进来。
　　——
　　顾修远先开着车绕到王家，拿了证件，再往民政局去。
　　一路上两人话不多，寒暄问候几句，沉默半个路程，才到达目的地。
　　下午四点四十五分。
　　——还好赶得上。
　　顾修远去取票，大厅里的人并不多，工作人员引导两人办理顺序流程。
　　排队照相时，前头是一对你拥我抱的情侣，或者说，新婚夫妇。
　　余荒和顾修远并肩站着，靠得不近不远，却是有点疏远的陌生感。
　　两人静站了一小会儿，顾修远突然抬起手，毫无预兆地搭在余荒瘦小的肩膀上，余荒一惊，猛地侧头看他。
　　睁着大眼儿，余荒浑身突得僵直起来。
　　她能清楚嗅到对方身上好闻清香的味道。
　　他把她揽到怀里，她小靠着他，男人硬。朗的身躯。
　　顾修远却一脸风轻云淡。
　　对于余荒的一脸震惊，他微伏下身，好看的唇略微靠近余荒有些红润起来的耳朵，朝着她，吐气芳兰：“我们就要是夫妻了，如果你想反悔，现在还来得及。”
　　他和她靠得很近，她微微的一抬眼眼前便是他的俊郎容颜。
　　她可以看清他眼里的那丝情绪：如果她适应不了他们之前肢体的触碰，那么，想反悔还来得及。
　　只是……
　　“不，我不后悔。”余荒也朝着他，低声道。
　　声音虽小，但却有力。
　　只是她的身体，并不排斥他的触屏。
　　顾修远揽在她身上的手力道紧了几分。
　　而后，当余荒几乎快坚持不住与这么快这么久近距离对视接触时，前头那对恩爱夫妇回了头，女方开朗大方，朝着僵直着姿势的两人道：“你们也是来登记的吧？前面还有两组就到我们拍照了，你们来得及时，这周最后一对新人。”
　　女方突然插话间，顾修远已经直起身板，两人同时往对方那看去。
　　顾修远笑着，点了个头。
　　余荒则下意识往自己身后看了一眼，身后并没在多一位新人，他们确实是本周最后一对新人。
　　“是啊，还好赶上了。”余荒笑着，朝对方寒暄感慨。
　　顾修远搭在她肩上的手并未移开。
　　是吧，大概就是这样了。
　　如果最后能幸福在一起，哪怕是作为最后一对结婚的新人，那也无所谓。
　　——
　　两人办理好手续，拿着滚烫的结婚证书出来时，外头已经日落黄昏了。
　　顾修远去停车位开车过来，让余荒在门口等他。
　　余荒静静现在路口，马路上依旧是人来人往的车流人群，外头的事物一切似乎都没有变。
　　但是她今天，把自己嫁出去了。
　　顾修远的车来得快，停在她面前，她动作利索，拉开车门进去，关好车门，准备系安全带时，顾修远边打着方向盘把车开上马路，边对余荒说明日的安排：“明天我先去你那，再接你去我家，我爸妈都在，玥颖也在。”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不收藏……我都没动力更新了〒_〒……T^T

　　☆、20

　　20
　　X市最近的天气变化大，昨天是闷热的大晴天，今天却是下雨的天气。
　　淅淅沥沥的雨点。
　　顾玥颖小朋友一大早就被奶奶从床上拉起来，还没睡醒，眯着双眼顶着乱糟糟地头发赖在床上。
　　小孩子卧室装点得有模有样，朝阳的窗户小开着，外头雨丝点点随着微风往屋里撒，距离窗户近的地板瓷砖上沾了一块水迹。
　　顾夫人走过去，轻地把窗户关起来，再回身同床上的孩子囔囔：“你爸爸已经出门了，你再不起来等下客人来了就看到你丑丑的样子了。”顾夫人边说，边从小孩子衣柜里拿了件裙子出来，走到床边，扯下孩子揪在手里被单，把裙子递给孩子，“自己穿，然后出来刷牙洗脸，奶奶给你做了好吃的。”
　　顾玥颖小朋友扬着头，眨巴眨巴眼睛，“奶奶，今天是谁要来我们家啊？是晓珏姐姐吗？”
　　顾夫人弯腰去把被孩子踢到床底下的拖鞋捞出来，“你晓珏姐在上班。”起身，象征性拍了拍孩子脑袋瓜，“你啊，整天就想着你晓珏姐带你出去玩！”
　　顾夫人好气又好笑，顾玥颖小朋友摸着脑袋瓜子，一脸可怜巴巴。
　　——
　　雨势加重，从淅淅沥沥的下变成了豆大雨点的暴雨。
　　余荒和王家所住的居民楼已经不算是X市最新的楼盘了，都是二十几年来的居民房，住的是街坊邻居都是X市老居民，房子一栋栋之间甚至铁皮瓦搭建起零时摊贩点或停车点。
　　雨点频繁打在铁皮瓦上，在这寂静的早晨里发出阵阵清脆的声响。
　　顾修远坐在王家客厅拆了沙发垫的椅凳上，室内干净整洁，他身边坐着余荒，前面坐着王阿姨，茶几上是洗好的他带来的水果，还有给王阿姨王叔叔的见面里：算是作为女婿的第一次登门拜访。
　　余荒怔怔地沉默着，王阿姨倒是给了余荒面子，没在顾修远面前再批评余荒昨日没和家里人商量就去领证的事。余荒起初是还担心王阿姨会连同顾修远一道骂过去。
　　好在，人是王阿姨自己挑的，婚是王阿姨自己催的，不多计较两人闪婚那是情有可原。
　　“你们等下要回顾家？”王阿姨再盛了三遍乌龙茶倒给面前俩年轻人后，开口重复了一遍方才顾修远的话。
　　顾修远点头，“我父母都想见见阿荒。”他连对她的称呼都改变了。
　　余荒小小抬眼，往王阿姨那里看。
　　王阿姨也并非不讲人情，也是跟着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你王叔还在医院，不然也得让那老头子看看我们阿荒结婚对象。”
　　“阿姨，您放心，等回趟顾家后我会带阿荒去医院看看叔叔的。”顾修远并未多加考虑便接了王阿姨的话。
　　余荒下意识往顾修远那看去，她坐在他身侧，可以近距离的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那完美的嘴脸微微上扬，目光炯炯望他面前的王阿姨，并未表现得有丝毫敷衍的意思。
　　她看着他，他像是感觉到她的目光，回头，在她一愣间，朝她一笑。
　　余荒立马把视线转开……
　　两人的小互动并未逃脱王阿姨的法眼，只是也不掺和，抿了抿嘴，笑笑，另道：“你王叔叔最近在静养，你们还是先不要去打扰他了，医院那地方，人多杂乱的，等你们蜜月旅行回来，最好可以带个小外孙回来时再来家里看你王叔叔。”
　　王阿姨边说，眼神边在对面俩青年之间转悠，但也只细微观察到余荒对这番话的些许不自在外，并无其他大反应。
　　——终是委屈了余荒这孩子。
　　——
　　三人随后又客套了一番后，王阿姨先言提醒他俩：再不回去，就赶不上顾家的午饭了。
　　总不能第一次让媳妇见公婆就出这种洋相吧？
　　俩人才注意到时间问题。
　　“那我们先走了，等改天再来看您和叔叔。”顾修远起身告辞，余荒跟着也站起来，顺手把顾修远来时拿的车钥匙带上。
　　王阿姨把两人送到门口，余荒刚想猫腰从鞋柜里拿鞋，王阿姨比她快一步，蹲下身，从鞋柜最下层抽出一包装完好的鞋盒子。
　　顾修远已经穿好鞋站在门口，扶着门沿，看着里头的俩人。
　　余荒已经把拖鞋拖了，那双白嫩的小脚踩在地板砖上，她今天是他未见过的装束，一身收腰水蓝色连衣裙，无袖及膝，一头乌黑顺直的头发规规矩矩扎在脑后，前额露了出来，额下一双饱。满黑炫的大眼，脸上涂了点淡妆，而他觉得最姣美的双唇并未涂抹任何胭脂水粉，单她本来的唇色便已动人美丽。
　　顾修远同余荒视线一道，往王阿姨抽出来的盒子上看去。
　　余荒还未发出疑问，王阿姨已经把鞋盒子打来，呈出里头一双小巧玲珑的半高跟鞋，月白色的，如同干净纯洁的她。
　　余荒立马抚裙蹲下，身手去触碰那冰冷的鞋身时发出一阵疑惑：“阿姨，这是？”她惊讶地抬头与王阿姨平视。
　　“你哥买给你的，上个月你不是和你嫂逛街看中这双嫌太贵没下手？”王阿姨点头，拍拍余荒肩膀，起身，“快把鞋换上，别让人家等久了。”
　　——
　　余荒并不常穿高跟鞋，这次穿着还是新鞋的高跟鞋，下了楼，跟在顾修远身边有走，还有些吃力，又不习惯伸手去扶顾修远。
　　王阿姨并没有跟他们下来，送到电梯口就回去了。
　　从她所在的单元楼到顾修远停车地有一段距离，雨已经停了，路面湿。漉。漉的。她行了一段，顾修远尽量放缓脚步让她跟上，准备伸手去扶她，她却摇头，“没事，我习惯下这鞋。”
　　顾修远下意识往她脚上看了一眼，是双精美的高跟鞋，不高不矮的鞋跟，穿起来倒是显得整个人长高了不少，也，成熟了不少。
　　“你哥送你的？”两人慢步走着，在高跟鞋清脆的哒哒声中，顾修远口气轻松地问余荒，挑起方才让他感觉不适的话题。
　　余荒全身心在应付脚上的鞋子，听顾修远这么一说，思绪一顿，半晌，才干笑两声，回道：“嗯。”
　　顾修远歪头看了她一眼。
　　她也看着他，他的没有稍皱着，显然不喜欢她刚才的回复。
　　“啊……”她张了张嘴，望着身边即使她穿了高跟鞋还比她高的男人，他今天穿得并不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