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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梨柚的鼻尖抵着阮绛的胸口，男孩子竹子一样干净清凉的味道很快就把包围了起来。
　　她忽然就有些不自在。
　　接着，她就听到了阮绛的心跳。
　　扑通。扑通。
　　一下一下，重重的，又有点急促。
　　她不知道窃听器对面的刘尹会不会也能听到，但她真的听得很清楚。
　　果然还是要真抱才行，不然如果对面的人很在意细节，很可能还是会露馅。
　　成梨柚努力想着工作，尽快让自己从不自在的情绪里出来，但本来打算很兄弟地随意拍一拍他后背的动作却还是莫名其妙慢了下来，最后变成了很小女生地揪住他的后背的衣料。
　　成梨柚侧了侧头，把脸颊贴到他的胸口，用隋橙娇憨的语气小声说：“我想你了~”
　　“我也是，很想你。”
　　男孩子露出笑，一句话说得又认真又郑重，胸腔随着他的声音微微地震动，真的很有那么点儿她要求的宠溺的味道。
　　因此，就算明知道只是在做戏给刘尹听，成梨柚的心还是比原来跳得快了那么一点儿。
　　好在阮绛先松开了手。
　　“把拖鞋换了。“
　　阮绛把拖鞋放到成梨柚脚前，看着成梨柚换好鞋，又问她：“电影好看吗？”
　　“好看！”
　　演戏继续，成梨柚边兴高采烈说着电影里好玩的片段，边拿下背着的包，放到客厅的茶几上。说着，她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一袋吃的。
　　“你吃没吃饭？我给你买了宵夜。但我以为你十点多才能回来，所以买的都是半成品，还没做熟。”
　　她一袋一袋往外拿：“咱们原来吃的那个薯条卖光了，我就买了一个新牌子的，也不知道……”
　　“隋橙。”
　　突然，阮绛叫了她。
　　成梨柚回过头，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串钥匙，笑着向她晃了晃，钥匙间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响。
　　“这是……”
　　成梨柚愣了一下，眼睛慢慢睁大，随即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尖叫。
　　“啊！！！！！！！”
　　成梨柚兴奋地喊着，赤脚踩到沙发上蹦了一下，直接跳到了阮绛的身上，两条腿勾住他的腰，八爪章鱼一样紧紧地抱住他：“我们要去新房子了吗？！”
　　紧接着，她把手心贴在阮绛的脸上，用力地亲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发出了很清楚的“啵”的一声。
　　接下来，按照排练，阮绛就应该把她放下来了。
　　但是阮绛没有。
　　他就这么把她抱在身上，一板一眼地念他们提前准备好的台词：“新房子那边我全都准备好了。通风的时间足够久，甲醛的这些测试也都合格了，明天就可以搬过去。我已经请好了两天的假，给我们搬家用。有什么想要添置的，我们明天也可以一起再去买……”
　　他说的倒是没什么错，成梨柚只能抱住他的脖子，边兴奋着”嗯嗯“地附和，边疑惑地用眼神问他：干嘛呢？放我下去啊。
　　可阮绛的脸扭到一边，根本就不和她对上视线，硬是边说着他的台词，边抱着成梨柚往餐厅走。
　　直到走到了餐厅，他的台词也说完了，他才慢慢地把她放到了餐厅的椅子上。
　　“好好坐着，我去给你拿拖鞋。”
　　成梨柚翘了翘自己光着的脚，乖乖地点头，说了句“好”，然后视线就一直跟着阮绛。
　　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突然有些挪不开眼。
　　弯腰把拖鞋放到她跟前后，阮绛转过身，去厨房把成梨柚带回来的半成品食物做了，有薯条、炸虾，还有晚上打折处理的蔬菜沙拉。成梨柚也跟在他旁边，烧开水泡了两碗速食汤包，紫菜蛋花汤，热腾腾的，还挺好喝。
　　于是两个人就边吃边接着聊新房子的事情。
　　没多久，阮绛提到：“我查过新家到你们店的路线，之前说可能会改线直通过去的那班车一直没有进展。现在搬过去，上下班还是要倒好几班车，比从这儿上下班还要辛苦。新家附近有好几家和你们店差不多的面包店、咖啡店，我留意过，都在招人……”
　　“我知道……”
　　成梨柚喝着汤，脸颊嘟起来，很为难的样子。
　　“我也想了好几天了。但是……”
　　她搅着勺子，发出轻微的瓷器相碰的清脆声音。
　　“老板和同事人都很好，工作不忙，除了李露总也学不会拉花以外，都挑不出什么不好的地方。而且我也舍不得小朵……”她犹豫了一小会儿，最后说：“至少干满三个月吧，到时候我跟老板提一提，让他先提前找人，避免到时候我离职了他们忙不过来。”
　　……
　　填饱肚子，两个人分着工地洗好碗收拾好桌子，成梨柚去换了家居服，随手把耳坠摘下来丢到卧室的梳妆台上，然后回到客厅打开电视，坐到沙发上看电视剧。
　　窝在阮绛身边，成梨柚看得很安静，但是当看到紧张的剧情时，她还是会很隋橙地抱住阮绛的胳膊，当电视里出现了好看的甜点时，她也还是会忍不住拿出笔记，赶紧写一写得到的灵感。
　　很快，到了深夜十一点多。
　　电视剧看完，成梨柚说了“我去洗个澡”，就进了卫生间。
　　几十分钟后，她洗澡出来，边用干发巾包头发，边催阮绛去洗澡。
　　但就在阮绛走进卫生间的几分钟后，成梨柚看到，手机里代表着刘尹的红色小旗和代表窃听器的黄色小旗在同一时间突然消失了。
　　与此同时，她的草莓耳坠也发出了非常微小的“兹”的一声。
　　她知道，八个小时到了，被监听的信号消失了。
　　而成梨柚想要让刘尹听到的东西，也已经全都让她听到了。
　　……
　　阮绛洗完澡，是湿着头发出来的。
　　因为不确定窃听器具体没电的时间，所以他们排练时的剧本写得比较长。
　　按照安排，下面本来应该是他们互相帮忙擦头发。
　　所以他洗完头根本就没怎么擦干，发梢啪嗒啪嗒滴着水就拿着毛巾出来了。
　　但是他刚走到趴在床上的成梨柚身边，就发现刚才围绕在成梨柚周围的粉嫩嫩的草莓味泡泡一瞬间全都破掉了。
　　她托着腮，懒洋洋地朝他扭了个头，耷拉着眼睛：“已经结束了，不用演了。”
　　阮绛愣了愣，脸上失望的神色第一次没能在她的面前收好。
　　他的嘴巴动了动，过了好久，才说了一句：“……好。”
　　是还没有玩够吗？
　　成梨柚也察觉到了阮绛的失望。
　　说起来，她小时候第一次做的合作暗访结束时，也是意犹未尽，不开心地哼唧了很久……
　　看着男孩子的背影，成梨柚的脚趾慢慢勾了起来。
　　“绛绛。”
　　她最后还是出了声。
　　“过来，我给你把头发吹了吧。”
　　头发还滴着水就到处乱跑，感冒了怎么办？现在又不是大夏天。
　　听到她的话，阮绛一声不响地转身回来，做到了她的身边。
　　成梨柚在床上跪在他身后，两只手一起抓着毛巾，使劲揉着他的脑袋。
　　看发梢差不多不滴水了，她又插上吹风机，用最大的热风乱七八糟把他的头发吹了几分钟。
　　毛都蓬松起来了。
　　不错。
　　成梨柚满意地撸了两下阮绛的头毛，转身想要伸手去拔吹风机的插头。
　　但她的手刚伸出去，吹风机就被阮绛给拿走了。
　　他拿过吹风机放到一边，把成梨柚包着头发的干发巾解开，一点一点把她的头发放下来，然后用毛巾小心地捏着她的发尖儿，想要把水吸走。
　　其实要成梨柚看，她的头发因为一直用毛巾包着，早就不滴水了，只是还有点潮呼呼的湿，胡噜胡噜擦两把就完事了，根本就不用那样细心地打理。
　　但是……
　　她从梳妆台的镜子里看着阮绛。
　　他低着头，丝毫没有意识到她正在看着他，还在继续擦着她的头发，神情认真又专注，生怕把她弄疼，一点大的力气都不敢用，温柔得一塌糊涂，就像是在对待什么珍贵的宝物。
　　她自己都不把自己当什么宝物，他为什么要那么宝贵她呢。
　　成梨柚的心揪揪的，想把阮绛推开训他一顿，又想把他的脸捏住使劲地扯来扯去，但是最后，她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地从镜子里偷看阮绛。
　　早知道，刚才给他擦头发的时候，再轻一点就好了。
　　他又不是被装在猫包里的不听话、不肯用吹风机的猫，为什么就不能对他温柔一点呢……


第25章　
　　26
　　看着阮绛；　成梨柚的心里有点打鼓，她觉得阮绛这么好的孩子；　被她成天乱七八糟地使唤来使唤去的，好像是有那么点儿不值。
　　接触了这段时间，她也大概地看到了一些阮绛的本事。她觉得；　以她现在对阮绛的态度还能让阮绛听她的话，除了仗着阮绛脾气好以外；　最多的还是因为阮绛没意识到他自己的价值有多大。换个其他有这么大本事的人，完全可以成天高高在上；　反正就算他的鼻子一直翘在天上；　也有无数的人求着他办事帮忙。
　　这样一想，她得趁现在赶紧让他感受到她的好才行；　不然以后万一他反应过来；　发现他可以有更好的去处；　他不就马上跑了吗？
　　但是……
　　这样做好像更混蛋了……
　　这不就变成纯利用他了吗？
　　虽然最开始，她也完全就是想利用他，但现在；　她却不想再这么干了。
　　想法乱乱的，她低下头；　不再看镜子里的男孩，眉头微微地蹙了起来。
　　而成梨柚陷入苦恼的这段时间；　阮绛给她擦头发的动作虽然没有停，但他其实也在生气。
　　他觉得他实在是太得意忘形了，刚才的那些；　明明就是在演戏，他却当成是真的了，真的很不懂事。
　　可是，即使是假的，他还是希望能够继续下去。
　　想要抱着她，不想放开她……
　　他慢慢地收紧了握着成梨柚头发的手指，微微抬起手，低头亲了下去。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总是存在太多的可惜，这一次也是一样。
　　就差了那么一小会儿。
　　如果成梨柚再晚几秒钟低下头，她就能够从镜子里看到那个好看漠然、很少能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的男孩子，在她的身后俯首称臣般地俯下身亲吻她发梢的样子。
　　可是她的确低下了头，的确没有看到。
　　……
　　断掉的信号的另一端，刘尹发现监听结束后，也松了一口气。
　　毕竟北方十月的深夜已经渐冷了，为了能始终待在在信号范围内，她可是一直守在小区附近的凉亭里，冻得不轻，现在她终于能离开了。
　　“他妈的一点问题都没有，让我在这冻了一个晚上！”
　　她边向外走，边满嘴不满地把听到的一些信息通过电话做了汇报。
　　听着电话对面的人越问越详细，她不耐烦地又骂了起来：“说没问题就没问题！妈的她都打算好辞职走人了，怎么可能是探子？！”
　　……
　　当然，已经断掉了和刘尹的联系成梨柚并不知道她都汇报了些什么，保险起见，她在这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也是从这里直接去上了班。
　　但是很快，她就知道自己昨晚成功了。因为就在第二天，她收到了消息，这个月15号，她要和李露一起带猫去隔壁市体检。
　　……
　　10月15日，成梨柚准时坐上了陈耀陈老板的车。
　　今天她需要做好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配合阮绛，让他的瓢虫摄像机成功进入那间不对外开放的封闭检查室，拍到里面发生的事。
　　虽然也提前想过了几个行动计划，但不确定因素太多，说到底，靠的还得是她的随机应变。就比如，在到caffee以前，她以为今天车里坐的只会有她、李露和陈耀，但没想到，今天陈耀也带上了小朵。而且从李露的话里听，以前陈耀也带小朵去过好多次。
　　这就导致上了车以后，小朵一直跟她一起坐在后排的座位上，让她没办法在路上做任何的手脚，只能一直把那只瓢虫摄像机藏在口袋里，带进了宠物医院。
　　今天是周末，比起成梨柚上次来，这次宠物医院里的人很多。所以在他们进去后，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直接就来了人把猫提到二楼，而是让他们排队稍等，于是成梨柚一行人带着六只猫坐到了一楼的等候大厅，里面还有别的客人，成梨柚的身边就是一只成年的哈士奇，正在疯狂地想要啃椅子。
　　看没有人注意自己，成梨柚试着把瓢虫摄像机放出口袋，想让它慢慢地往二楼的检查室靠近。但她周全地留意了所有人的目光，却把动物给漏掉了！
　　本来啃椅子啃得起劲的哈士奇仿佛听到了什么动静，突然眼睛一瞪，对着刚飞出来的瓢虫摄像机就是一声嚎叫！如果不是它的主人还按着它，它恐怕会第一时间就扑上去！
　　而更糟的是，她身边的李露也因此看了过来。
　　“什么东西……”
　　她好奇地侧过身，在看清那是正在扇翅的瓢虫的瞬间，当即尖叫“虫子！！！”，吓得几乎跳了起来。
　　两面夹击，成梨柚的情况实在算不上好。
　　不过这点小变故，也不是大麻烦。
　　她像是刚发现那只虫子似的，小声吸着气，凝神盯住虫子，一动不动看着它慢慢落到她的手臂上，然后瞅准时机，拿出纸巾，眼疾手快地对准虫子一拍一捏，顺利地就把虫子捏到了纸团里！
　　然后，她还故意闹着玩地拿着纸团往李露眼前放：“看，就是一只虫子。”
　　李露的反应也很丝毫没有让她失望：“拿走拿走！”
　　于是，成梨柚轻轻碾了碾手里的纸团，走到墙角，丢进垃圾桶。
　　在背对着所有人把纸团往垃圾桶里放的那个瞬间，她手指灵活地拨开纸团，捞住里面的瓢虫摄像机，随意一勾，就把它勾到了手心里。
　　接着，她很顺手插兜，把它地塞进裙子口袋，转过身走回到李露身边：“好啦。”
　　李露竖起大拇指：“酷！”
　　成梨柚露出了她甜甜的笑。
　　“我小时候在南方长大，别说这种小虫子了，就是蟑螂，也经常会见到……”
　　“成梨柚。”
　　就在这个时候，阮绛的声音从她用长发挡住的、戴在耳朵里的隐秘通话设备里传了出来。
　　成梨柚顿了一拍，神色不变地继续笑着跟李露说：“我们那边的蟑螂跟这里的不一样，飞起来，”她抬起手比划，“有这么大！”
　　放下比划蟑螂大小的手，成梨柚顺便用手指顺了顺头发，同时不易被察觉地敲了一下耳朵，示意她在听。
　　阮绛：“机器壳上面一个零件在刚才松动了，现在接触不良，会影响我在远程对它的飞行操控。”
　　成梨柚：……………………
　　她刚才那通操作，就算是活的虫子都能完好无损、等她一松开手心就扑棱着翅膀飞冲出去逃命。现在来了个假的，居然零件松了？
　　她跟电子设备是不是真的八字不合、成天犯冲啊？
　　在心里丧丧地叹了口气，成梨柚继续兴致勃勃地跟李露聊着南方的虫子，不时收获着李露惊讶的呼声。
　　过了一小会儿，她才起身：“我去一下去卫生间。”
　　往卫生间走，成梨柚的步履很轻松。
　　但是一进了卫生间的隔间，门锁一关，她的神色立刻就严肃了起来。
　　她一刻都不敢耽误地扎起头发，拿出手机，阮绛联系。
　　外面随时都可能会排到caffee的猫进检查室，她在这里不能待太久，必须要争分夺秒。
　　手机连好了视频，成梨柚拿着手机，让阮绛观察瓢虫摄像机的情况。
　　他很快就发现了故障的了零件。但需要调整的零件隐藏在瓢虫的翅膀下面，位置刁钻得手指几乎没办法碰到，而那个零件本身更是小到得眯眼睛才能看清，比头发丝都还要细还要软，成梨柚光看着，都觉得头大。
　　不管了，试试吧。
　　蹲在马桶盖前，成梨柚神色凝重地尝试着伸出手指，费了好大的劲儿，终于碰到了那根零件。有了这个进展，她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呼。
　　她换了一口气，告诉自己：
　　稳住！耐心！只要再小心地拨动它转一圈……
　　一……圈……
　　结果别说一圈了，她才憋着气地刚碰了一下，那根松动得过分厉害的零件就一个颤动，掉了下来。要不是她反应快，就得趴在厕所的地上找那个零件了。
　　但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本来只需要想办法紧一紧零件就行，可现在她得重新往上装了。
　　成梨柚当即开始考虑放弃。
　　别说时间紧巴巴，就是时间充裕，可连阮绛平时安装调整零件，用的都是各种精密的器械，现在她却要在一个厕所里靠手指去安，真没什么可能。
　　对。放弃吧。下个月再来也一样。
　　成梨柚对自己说完，就打算伸手收手机。
　　阮绛：“对不起。我以为翅膀下面很安全，为了轻便就没有加固零件，结果害得你只能现在重新安。”
　　都不用当面看，成梨柚就已经想象到了男孩子垂着眼睛严肃绷着脸对他自己生气的样子。
　　妈呀这要她怎么说放弃……
　　成梨柚酝酿了半天，还是说不出口。
　　安吧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