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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宇-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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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带回去，重新听一遍，阿燃无动于衷。
“2016年4月18日，你能来找我，我输得就不至于那么狼狈，我恨你，想报复你更多，但是咱们和解吧，各自开启自己新的生活，你不要再来这里，我也累了。”
“2016年4月18日，你能来找我，我输得就不至于那么狼狈，我恨你……”
……
一遍遍得听，最后把磁带掏出来，用小母手一点点勾出磁带，一拉扯，深棕色海带一般缠绕，阿燃默默得拽着，一寸寸缠绕在指尖。
把你这几年说的可心的话、糟心的话，都缠绕在指尖。
他的打火机没拿走，点了这些扔在多年未用黢黑的煤炉子里，阿燃大步流星出了房门。
一拐弯，老味道，她之前尝尝吃的一家煎饼摊。
还是那个人在卖，阿燃走过去，虽然鼻眼口发木发涨，泪水噎在嗓子眼里，她还是走过去，低着头看着那熟悉的牌子“来份煎饼吧，还是现炸薄脆？”
一说话就露馅，全是颤音。
老板抬头看她一眼，阿燃自知走了这么多年，物是人非，早没有什么人记得她了。
但老板却说“今天给你加两个鸡蛋。”
“不用——”阿燃被哽咽的噎了一下，自觉恼怒又丢脸，赶紧接话“吃不了，真不用——”
老板却用挂在脖子上的白毛巾码了一把脸，已经把第二个鸡蛋放进去。
“……。”
“姑娘这么多年干嘛去了？”
阿燃怔忪半分，笑着答“去外地做生意。”
“做生意好哇，赚大钱，外地也比北京好，玩得多，不那么忙。”
“是。”
“难为你还惦记着这份老味道，大老远的过来吃我这一个煎饼。”
阿燃鼻子痒痒的，笑笑不答。
“老样子多放辣椒？”
阿燃点点头。
“我这辣椒可辣着呢，不是前几年的了。”
“没关系。”
阿燃拿着煎饼坐在摊位前的一个沙发椅里面，望着川流不息机械移动行走的人群，停了又止，止了又忙碌行驶的汽车，坐在路边一边吃一份煎饼一边哭泣。
老板探头看她的时候叹了口气“就告诉你辣椒辣吧……。”
阿燃留着泪，顾不上用面巾纸擦，老板说得是了，人总是念着一个气味回来寻找，找到了，尝到了，以为还是老样子，可是发现这辣椒换了，真辣啊。
纷杂社会人情世故爱恨情仇拖着你的灵魂跑，跑着跑着就带摔了你，磕得头破血流最终被坚实的地面磨平棱角，她总知道自己不会变，以为着别人就不会变，颂德她这人生唯一优点，最后却突出她永远是个什么事情都做不好的人，样样不上心样样搞砸，这都是能猜到的结局，这次非要再试一试。
六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他掏出皱巴巴的122元钱递给她，头一次她遇到了比自己更笑话更卑微更糟糕的人，她欣喜或者心生歹意，想要拿他试问，让他对比自己并非那么顽劣。
五年前，他与她说永远，谈梦想，身体贴近心却抗拒，为着外面说得那点流言蜚语，什么姐弟恋、养小白脸、糟浸一个高中生，阿燃开始恶心自个儿却从来不曾恶心他，但她后来也认了，明白这道理，庸人才会以姐弟或者年龄论调说一份□□关系，甘之如饴的人只谈爱情，不在乎其他。
现如今，阿燃知道他们都成长了，阿燃心境也有变化，那个男孩子言谈举止和心性也变化巨大，若是多年更替岁月让两个人变成完全陌生的彼此，周遭除了当时只有的爱情现在或许更多了其他因素阻挠，亲情、友情、事业、金钱、作祟的心理、要强的个性、以及苦苦等待下腐烂变质的一颗心，阿燃知道谈爱情还是太过理想，时间才是真正的赢家。
她抽干泪站起来，望着那条熟悉的十字路口，对自己说。
不服输，就这一次，要强一回。
***
齐鑫别的不行，在监狱里的时候独爱听心理学课，那门课还得做笔记的，她当然是次次交白本，但不影响她在心里默默记住那些神奇的心理情态。
她自己是个没问题的人，没大心，就是偶尔被激怒残暴一些，但是她也在跟阿燃相处中被这个软馒头带的越来越气焰减弱。
还记得心理学课的时候讲过“低自尊”。
总觉得自己很失败，但不说，也不会改变现状。
突然天上掉馅饼了，你不敢伸手接，虽然明明就是砸着你了，但是你也会赶紧扔了，自觉人生不该有这般美好的不劳而获。
低自尊者常常伴有羞耻感，不是觉得自己有罪，甚至安于现状，但是100个人夸她好她无动于衷，若是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她不好，她整个人就垮了。
这跟愧疚感还不同，羞耻感会让人在做错一件事反省的时候说“我做得不好。”，愧疚感会反省说自己“我不好。”
然后一步步把自己搞砸。
齐鑫现在看着阿燃，头一次听她说起过往，把一件件事情神经质似的全部讲细致，齐鑫突然觉得阿燃就是低自尊的典型代表。
但是她那么可爱，自己活在自己的一方净土里，多好啊，现在天上又掉下来个周林这种大馅饼，阿燃应该接着。
阿燃却突然扳着她的手“你上次说得那个高利贷，还能联系上吗？”
齐鑫望着她半分钟，知道她在治愈自己，她在突破，她已经开始在努力争取另外一个生活，这样的阿燃她从未见过，所以说有时候不要馅饼，也许是真的自己不爱吃。
望着她的眼，齐鑫确信她当年的确能为那个男孩子伤人，因为她努力的时候，极具攻击性。
她骨子里的执着很让人却步，想告诉她那些都是错的，现在赶紧安于现状做你的老好人，可是她一再得重复，一再得逼问，齐鑫这块硬骨头都快被她啃碎了。
最终不得不跟她做妥协，给了她电话号码。
***
周老爷子见阿燃进屋回房才敢躲着给周林打电话。
“阿燃回来了。”
那边没说什么，挂了电话。
从阿燃失踪那一刻起，周林就给父亲打电话问阿燃是否回来，答案是没有，现在出现在家中，整整隔了一个夜晚。
这个夜晚发生的事情，周林不敢想。
四个小时后周林出现在家中，进屋来不及跟父亲多说几句，一把推开阿燃的房门。
她穿着原本朴素的衣服，脚上套着一双黄色运动鞋，坐在屋子里发愣。
“穿新鞋就要走新路，还走老路你有意思吗？”
立在门口严肃发问，阿燃不语，站起来走到他近前，拿起地上一个袋子递给他。
打开，罗列一沓沓现金。
不用数，多少她都还不清！
“三十万。”阿燃淡淡开口“公司的股份我没有权利变卖，那本就不属于我，工资也不属于我，我在这攒了些钱，加上这些，差不多能还上了。”
周林隐忍着暴怒不说话。
“你今儿辞了我，我现在就走，老爷子的药我又开了半个月的，门诊说不能再开更多，好些个都是处方药，我把单子给你留下了。”
“阿燃，公司你要是不愿意去，就在家呆着，陪陪我爸，照样给你开资。”
阿燃愣了几秒，说“怎么都行，但是我也有我要做的事，你留我在这儿我就给老爷子做口饭吃，打扫卫生也照做，但是我想买□□。”
周林伸手，阿燃却一下子躲开。
手支楞在空气中，微微动动手指头，什么都没有抓住。
掌心流逝的，是她根本不在乎的那份情。
卑躬屈膝得，商人考虑利益，考虑缓和矛盾冲突，他惯会用一些商场手段经营爱情，退一步，咬咬牙退一步，他毕竟不能让她走。
最后的最后，他只说了，都依她。
☆、chapter 038
孙宇加入正式训练； 虽然多多少少避讳着也要背着人，那帮队里的小伙子很是不满李教练的滥用职权，业余组的队员只有孙宇跟着正规军训练，虽然只有夜场； 虽然给他最差的运动配置； 虽然只占用最后最无聊的一个小时适应性训练。
李教练咬咬牙不说什么； 带着他训练； 让他旁观别人步伐，私心路人皆知。
孙宇知道李教练这份心意努力的同时还是有些分心，因为每次训练完一回去，路灯下总是站着那个人。
从操场到宿舍楼，有一条不长的林荫路。
阿燃穿着白色袄衫； 朴实异常； 孙宇急急得走，想躲开她。
也不必躲； 阿燃没有一次追上去。
出去吃饭； 再一出来，她也是站在饭店对面，傻愣愣得等。
不知道她哪来的聪明劲儿搞清楚他的全部生活作息。
女人总有自己的办法，想知道你的日常起居只消费点心思，这让孙宇更烦躁，她之前从未这般上心，她这聪明劲儿早干嘛去了。
知道她回北京的那一刻就数着，她从不在意他的生活。
所以一点也不怜悯她，刚入春气候还是寒冷，她偶尔冻得瑟瑟发抖，孙宇表面上不领情，私底下却让小坤留心着，等的久了就让小坤去跟她说一声孙宇睡了。
有一次赶巧遇到了雯雯，雯雯也瞧见她，孙宇那晚喝多，雯雯搀扶着他回宿舍，远远怒视着阿燃，抿着嘴不说话。
“你不要去管她。”酒醉了也不忘嘱咐她一句。
雯雯心里冷笑，哪是不让自己去管，只是怕跟她起冲突罢了，孙宇还是护着她。
雯雯见阿燃不同几年前心境，她现在是孙宇的女朋友。那些话当了耳旁风，帮他洗漱住下之后出来见阿燃仍站在路灯下，雯雯走过去。
阿燃坦然看着她，不走，就是在等雯雯。
“我们要买房了。”
心里想了很多跟阿燃的开场白，但是想想阿燃也许不会听进去，她应该最受不了这个，她受不了日常生活似的打击。
阿燃淡淡得说“买吧。”
雯雯莫名烦躁，她起先从未对阿燃有过厌恶情绪，但是如今身份不同，她不得不告诫。
“我们这几年过的日子，没领证，跟夫妻没什么两样。”
阿燃仍是淡淡看她，表情泰然“告诉他不要喝那么多的碳酸饮料，最近几日训练加强，还是多喝矿泉水吧。”
雯雯咬着牙瞧她，狠狠挤出“有病！”两个字。
最讨厌她自以为是的样子，好像她做什么都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别人，空白的五年时光她人间蒸发，回来之时仿佛想把所有断点轻描淡写忽略仍旧做她的阿燃，做孙宇的阿燃，怎么可能，她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雯雯心里这样猜，觉得阿燃此刻就是在装。
“姐。”雯雯淡淡一句“他不爱你了。”
阿燃不说话，雯雯也不乘胜追击，她催眠自己孙宇爱雯雯，孙宇爱雯雯！一遍遍在心里烫铁般的烙印，眼神异常坚定看着阿燃。
在等，等谁先崩溃。
“我不知道。”
最后阿燃只淡淡说了一句，茫然之意毫不掩饰，倒是让雯雯听了怔忪。
瞧她也是迷惑模样，雯雯竟觉得阿燃可能从未有过这样茫然之时，所以此刻表情竟然除了迷茫甚至还有委屈和探究之意，雯雯突然明白她本就不是会装的人，也压根没有想要掩饰自己内心的情绪。
将自己心扉全部敞开，露在寒冷夜色之下，叫孙宇看，叫路人看，叫他们看她一颗心砰砰乱跳之下留白的那一段不舍与执着，雯雯是见到了，她是个女人，她明白。
若是阿燃咄咄逼人就好了，雯雯一定怼回去定不叫自己吃亏，谁能让她雯雯吃亏，但这一刻她看到的是同她一般爱着一个男人的女人，比她更执着的内心，她心里颤抖害怕的所在。
突然心下又响起那个暗哑声音“你不要去管她。”
真的不是向着阿燃说的，明明是真的为自己好在劝自己，怎么偏偏就是没忍住来跟阿燃说了句不咸不淡蓄谋已久的话，反倒让自己糟心。
再看阿燃冷漠双眼，毫无探寻，毫无攻击性，她也在一条逐爱的途中，究其根本一场爱情中的患得患失永远不来至于多出来的那个女性敌手有多么强大，还是要看自己爱得那个男人是否有动摇的可能。
雯雯原来在怕这个，阿燃的执着，怕孙宇动摇。
于此同时被人念叨着会不会动摇的那个人躺在上铺被酒醉烧得翻来覆去。
有个影子总是挥之不去，他以为是梦魅，是梦魅造化出的那个形似的人，总是站在树下等他，他心里却总是想她穿得够不够多。
头发比以前长了，身材瘦削，回忆里氤氲异常朦胧的那个夜晚，他抱着她在床上，手感不比当年好，他不喜欢她瘦。
冯仑好像曾问他，你知道她在监狱里吃过什么苦——
他却只在第一次重逢之时对她说了怎么不死在狱中。
数着日子，五天了，她是不是从她那个有钱董事长身边出来了，住在哪？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北京。
一瞬间有些兴奋。
耳朵后面有根弦一拉扯，疼得咧嘴。
他从枕头缝里翻出手机打开未接来电，找到那个陌生号码，点了保存。
***
周林应该去选择懂阿燃，既然卑躬屈膝给自己选一条退路暂时留住了她，就不该再去管她每晚出门都是去找什么人。
抬头看了看墙上时钟，她比每日回来的晚。
还是打电话给了郑杨，得到的消息让人诧异。
周林点了一根烟，抽到一半，莫名冷哼笑了出来。
倒是让赵曼说对了。
一个小男生，年龄相差七岁，更何况郑杨反馈的信息是那个男生并不理会阿燃，阿燃倒是执着。
正想着，门口传来声音，阿燃进屋脱鞋，瞧他一眼往屋里走。
“喏，给你买的。”周林起身从茶几边上拿起一个大盒子递给她“这一季的新款。”
阿燃没接，周林就拎着袋子陪她走到房门口。
“阿燃。”他突然拉住要被推开的门。
阿燃抬头看着他。
“你要是图一时新鲜刺激，我建议你最好再想想，年轻虽好但往往并不成熟，你也跟他耗不起。”
阿燃推开门，周林把袋子放下，阿燃关门前幽幽看他一眼“我的生活里早就没有以年龄论爱情这一准则了，我也是从认知这一刻起才知道我是个成年人。”
门关上，周林透过眼镜片看着那道冰冷的房门仿佛在节节生霜。
阿燃靠着门用脚尖踢了踢地上那个袋子，打开，是一个礼盒，再拆开，是一个皮包。
看看价签，不是人民币，前面写得是EUR。
她望着屋里清冷月光，转身又拉开门。
周林没走，立在玄廊。
“你不要去管他。”
缓了几秒，周林挑眉，眼眶却红了，嘴角也挑衅得扬起。
“谁？”
阿燃盯着他“你知道。”
“阿燃，我觉得咱们有必要好好坐下来谈谈，我原本把你当个什么似的现在觉得你也不过如此，喜欢什么样的人能代表自己的品味，原本是我太高看你。”
“一直以来都是我配不上他的，我仰望他，跟他在一起从来不觉得深陷泥潭，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是糟糕透顶。”
“一直以来？”周林听闻哈哈大笑，却又撞进那一双淡漠双眸里，周林止了笑，这事情比他想象的要复杂要漫长。
见他恢复理智，阿燃道“今天太晚，我准备休息了，我也想跟你坐下来谈谈，明天晚上一起吃饭。”
不等他答复便关了门，还差一个缝隙，阿燃止住。
“还有，不要再为我花一分钱，从今时今日算起，你在我身上花的钱全都是自愿，我将不再还给你，不管是以同等金钱方式，还是以情谊，我都不会还你。”
门关上到贴合上锁可能只需要两秒钟时间，周林却觉得那门诡异得关了整整好几分钟，黑黑一条缝，最终闭合。
玄廊是感应灯，他好久不发声，灯就灭了。
突然父亲在屋里难耐得咳嗽一声。
灯又亮了，下面站着眼睛红如兔子一般的周林。
他血液倒流面目狰狞，突然又听父亲屋里一声咳嗽声。
他大步流星走过去拉开门，然后重重关上。
似有挣扎声，一分钟后恢复平静，死一般的寂静。
***
雯雯回到宿舍的时候室友正在跟男朋友煲电话粥，浓情蜜意甜言蜜语，说得电话都发烫了，见了雯雯进来，挤眉弄眼使眼色，最后操起桌子上的一张彩页递给她，又挤了挤眼睛。
亦庄开发区新建一个楼盘，基本都是回迁户，入住率现在差不多能达到20％，周边小学和菜市场齐全，又是权威开发商，目前一期售楼开盘，一万一平米。
雯雯看了半天，又抬头看室友，室友嘴上甜滋滋得还老公老公叫着，约看电影约吃麻辣锅，心不在焉得跟雯雯点头。
雯雯又看了看上面说的情况，提供班车接送。
她有些心动了，把那张纸折叠好放在包里。
一抬头，室内仿佛都变了，变成她未来的新家，石膏雕刻的吊顶，T脚线白色漆木镶嵌，她要有一个水晶灯挂在客厅，卧房要一个能调节亮度的LED灯，好看就行，一低头，周边景物也变了，鹅绒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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