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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人也看不见我，”他神态自若，“我觉得昨天那个副导演会在门口守着你。”
　　“……他敢。”南枫并没有把那个副导放在眼里，摆手说，“你别去了，今天我有场戏要拍，你在一旁看着我会不自在。”
　　她随口撒了个谎，冲到玄关把鞋蹬上然后一溜烟跑出了门，没给宁川接话的机会。
　　宁川看着女孩的背影，微微蹙了蹙眉。
　　事实证明，长期呆在十八线开外不受人关注的南枫，极度低估了媒体让整件事爆炸发展的能力。
　　她来到片场的时候，上百名同奥运冠军进行最后百米冲刺一样激动冲来的记者把她吓得彻底懵逼。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的记者，像一群疯掉的蚂蚁一样朝她涌来。
　　她一下子成了家喻户晓的——网红。
　　——这剧本不对劲啊！
　　密密麻麻的摄像机怼到她面前，黑色的镜头像一只只危险的眼睛。
　　记者都在盘问她和那个与前天王景闻长相酷似的男人的关系，可她哪里知道怎么回答，从来也没有人教过她该如何去应对记者。
　　她只不过是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市民，一夜之间就莫名舆论抛上了风口浪尖。
　　真要命。
　　南枫想就地猝死。
　　“南枫小姐，昨晚抱你出酒店的那个男人是谁？”
　　“他和景闻有关系吗？是什么关系啊？”
　　“听说昨晚是《岁月如故》机组一起吃的饭，他是组内的人吗？”
　　“你之前的作品很少，这次能够争取到《岁月如故》的重要角色，是否和这个男人有关？”
　　“麻烦请你回答一下。”
　　“南枫小姐……”
　　“南枫小姐……”
　　照相机快门的闪光灯交织成刺眼的银海，南枫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锅，身体的血液迅速冷却，世界变得花白，变得遥远，她不停向后退，那些人却步步逼来，如同呼啸的海潮，要将她整个人淹没。
　　她用手去遮着眼睛，不想去看那些强烈的灯光，可那根本无济于事。
　　她甚至开始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
　　突然，有人环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带到自己身后，像一堵牢守不破的墙，把面前汹涌的人群隔绝开。
　　天旋地转的世界逐渐趋于稳定。
　　高大的身影遮住了铺天盖地的闪光灯。
　　头顶上太阳的光芒似乎也不再那么刺眼毒辣。
　　满腔都是那人身上犹如雨后森林般清冽的香气。
　　她想起了早上那只跳跃在黑白琴键间的手，颀长，有力，
　　一下一下地，撼动了她的心脏。


第14章　第十四根羽毛
　　那人脊背线条挺拔，侧脸清峻，鼻梁高挺，黑眸深邃如星。
　　他挡在灿若银河的闪光灯前，抿着唇，下颌紧绷。
　　心情看起来极度不爽，不知道是因为乱成一锅的媒体还是因为她。
　　“宁川，你不能出现在这，你出现的话……”
　　她一下子慌起来，想把被他握住的手抽出。
　　他却用力攥紧了她，力度强势，毫无避忌：
　　“交给我。”
　　她怔住。
　　所有记者看见那个男人的一瞬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半刻的寂静后，是下一个更加可怕的爆发。
　　尖锐的问题都朝他涌去。
　　他却始终面色平静，沉稳自若地应对道：“我是她经纪人，宁川。”
　　“对于已故的天王景闻，我深表遗憾。但我和他也无甚关系，人有相似罢了。”
　　寥寥几句，便把所有的问题打发得一干二净。
　　他天生就有一种威压的气场，目光无波无纹地扫过面前密密麻麻的人群，不做半点情绪和停留。
　　“至于其他的，无可奉告。”
　　他的眸光冷冽如刀，至寒至冷，一下子竟让纷纷扰扰的记者都闭了嘴。
　　纵使容貌一模一样，但没有人会相信，昔日那个永远脸上带笑亲切万分的天王，会与面前冷若寒霜的男人是同一个。
　　他的气质冷冽，凝成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锋利弧度，当他牵着那个女孩走进片场的时候，向来触觉敏锐的记者分明都再从他身上挖掘些信息，却无一人敢开口，纷纷不约而同地让出一条路。
　　男人擦肩而过的一瞬，洛晴看清了他的脸，面色刷白。
　　她望着那人的背影远去，用手捂住嘴巴，眼里震惊，错愕，悲伤，千百种复杂的情绪交杂在一起。
　　直到走进休息室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宁川不动声色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平静，寂寥，但谁都知道背后隐藏着巨大的危险。
　　他明显是生气了。
　　她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低着头，像犯了错的孩子。
　　“对不起啊……”
　　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略微紧绷的下颌线显然在等她为早上的说谎行为做出合理解释：“为什么道歉？”
　　“你不是不喜欢出现在公众面前，担心引起骚动吗……”她小声嘀咕。
　　“我只是说我不喜欢，没说我不能接受。”他说，“我的职责是为你完成愿望，你可以要求我为你做任何事，不需要照顾我的喜恶。”
　　她怔了怔，摇了摇头。
　　“这样的愿望我不会许的。”
　　他挑眉，像是在问原因。
　　她定定地抬头看他：“我不希望你因为我的事而不高兴了。”
　　女孩的眼睛清澈见底。真是奇怪，那双眼睛明明任何时候都有着抵抗全世界的勇气，却偏偏在面对与他有关的事时，她会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他凝视她半刻，朝她迈了一步，居高临下地望她，神情中带着一丝危险：“南枫女士。”
　　南枫：“干吗？”每次他连名带姓加个尊称地喊她准没好话。
　　宁川：“你知道吗，你演技真的很拙劣。”
　　南枫：“……”
　　干嘛又吐槽她演技，演技差招谁惹谁了哦，演技差犯法了哦，吃谁家大米拱谁家白菜下饭了哦？
　　“早上你用那副一看就很有事的表情跟我说一点事都没有，你觉得你能瞒得过去？你是傻子还是说你把我当傻子？”他双眸微眯，危险的气息更甚。
　　“……”她无言以对。
　　“何况，你认为你有这个能力独自去应对那么多媒体？你连最基本的应急公关都不会。”他直言不讳，“你刚刚在记者面前的反应，让我觉得你想直接就地刨坑把自己的头埋进去。”
　　“……”她被说得无地自容，拉耸着脑袋，像一只犯了错乖乖等待主人惩罚的狗狗，委委屈屈的声音传来：“我知道我演技差，我会好好努力，争取下次滴水不漏地把你骗倒。”
　　宁川：“……”
　　他闷闷地吐出一口浊气，彻底放弃了和她沟通：“……算了，这样也好，以后方便。”
　　“方便什么？”她不解。
　　“方便在你身边。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少。”他平平淡淡地扫她一眼，“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这次的事情就当顺水推舟。”
　　“诶？”南枫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合理的身份？其实除了经纪人还有别的呀，比如说小助理呀，小蜜呀，男盆友啥的……”
　　宁川轻哼了声，拉门出去。
　　“你想的美。”
　　——哦哟还傲娇了。
　　宁川走出休息室长廊，看见洛晴站在不远处等他。
　　“你好，”洛晴柔和地笑，“请问……方便聊聊吗？”
　　他的目光从她脸上轻描淡写地掠过，不作一丝停顿，“不方便。”双手落在兜中，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而且我们也不认识。”
　　冷漠，孤高，没有半点尘俗气息。
　　这是媒体对宁川的一致评价。
　　没人会把这样的男人和以往亲切谦虚待人彬彬有礼的天王混为一谈。
　　相似的，果然只有相貌罢了。
　　洛晴站在原地，看着男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只留下面前空荡荡的长廊，双拳紧握，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洛小姐。”有男人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洛晴垂了垂眼眸，一瞬之间，又恢复到平时温婉的模样。回头，她看见那人时怔了怔，神情夹着一丝警惕：
　　“是你？”
　　西装革履的男人点头，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道：“骚扰您的那个何副导已经被撤换了，王哥让我提醒您这段时间低调一点，不要惹事。”
　　“嗯，”洛晴的思绪还留在刚刚那个冷漠的黑发男人身上，漫不经心地回，“知道了。”
　　向承泽看见宁川走来，一把将他扯到角落，眉飞色舞道：“早上帅哦兄弟。”
　　宁川白他一眼，“滚边儿去。”
　　“追女孩子有什么不懂的需要帮忙随时跟我说，这方面我在行啊。”
　　“还真有件事要你帮忙。”宁川说。
　　“说吧。”
　　“我要在圈子里留一段时间，身份和背景资料需要处理一下，交给你了。”
　　“这个简单。”向承泽答应道，“因为她？”指的南枫。
　　宁川鄙夷看他：“难道因为你？”
　　“啧啧，第一回　见你这么照顾一个女孩儿啊。”向承泽打趣道。
　　宁川望向女孩休息室的方向，眉眼沉静，无波无澜：
　　“嗯，直到她离世。”
　　作者有话要说：　　向承泽：装。你继续装。


第15章　第十五根羽毛
　　《岁月如故》的拍摄分为AB组进行，洛晴近期要为新电影《野火》宣传，向承泽也要为接下来的时装周准备，两人的档期排得很满，所以他们的对手戏优先集中在A组拍摄，而南枫饰演的角色和主角交集的戏份会在后期进行，目前她拍的都是一些简单的单人场景。
　　今天她只有一场戏，候场的时候南枫坐在一旁观摩其他人的表演，然后继续埋头啃剧本。
　　她对照宁川教她的方法，花了三天时间先把剧本通读了两遍，然后仔细将自己角色的每一句台词动作用红笔标出，打好标签，在旁边写上自己对角色的注解。
　　这样下来的确对角色的把握度高了许多，至起码前几场简单的戏都是一条通过，导演也很满意。
　　女孩正低头看剧本，有几绺柔软的发丝从耳侧调皮滑出，顺过她弧度干净的脸颊来到眉眼间，在黑字白底的剧本上扫下细细长长的阴影，遮住了她的视线。
　　她聚精会神地琢磨着全剧中情感爆发最复杂的地方，眉头微拧，一门心思全扑在了剧本上，想用小拇指将那几绺捣蛋的头发别至耳后，那头发偏偏却像和她较起了劲，不断地别上又滑落，如此反复。
　　有人在她身边坐下，伸手，将她的发丝捋至耳后。
　　那人指尖的温度顺着她精巧的下巴一路滑过她细腻的侧脸，绕过她的耳侧，在她耳根处停顿半秒，将那几绺调皮的发丝固定好。
　　她抬眸对上那双清黑的眸子，心脏像被什么猛地一撞。
　　亮眼的绯红色一直从脸颊燃烧到她的耳根。
　　“……谢谢。”她视线一闪，避开他低声道。
　　宁川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弯了弯，女孩的温度还余留在他的指尖。
　　“……不客气。”
　　这一幕恰好被洛晴看在眼里，她的目光越过面前的向承泽，牢牢锁在那个黑发男子的人身上。
　　她忘了她还在拍戏，也忘了接下来轮到她说台词。
　　“CUT——！”
　　导演眉头紧锁的脸从监视器后抬起，他放下手里的剧本走到洛晴身旁，用尽量缓和的语气道：“今天怎么回事？”
　　已经是今天第11次NG了，所有人都在等着他们拍完收工。
　　洛晴也有些懊恼，深吸了口气，愧疚道：“抱歉导演，今天有点找不到状态。”
　　“那休息十分钟，等会先拍苏灵和何故的戏份。”导演说。
　　向承泽对于一句枯索无味的台词重复了十几遍后也多少有点不耐烦，他自顾走到一旁坐下，接了助手递来的水。
　　洛晴紧了紧拳，朝他走去：“抱歉，今天都是因为我的个人原因……”
　　“你应该去和那些因为你的心不在焉而白白耽误了两个小时的工作人员道歉。”向承泽将水咽进喉咙，直厉打断她，“不管是群演还是主演，所有人的时间都很宝贵，如果你连提前备戏都做不到，一开始就不要接这个角色。”
　　洛晴咬牙，难言的羞耻涌上心头，脊背僵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向承泽皱眉扫她一眼：“还有事么？”
　　“没有。”洛晴勉强维持住了唇边一如既往的弧度，温和的眉眼和他对视，却多了一丝阴沉，“谢谢指教。”
　　说完直径离开了片场。
　　“苏灵——”导演喊。
　　“诶，来了！”南枫从椅子上跳起来，把剧本和手机交给宁川收着，吩咐他要是有电话来就帮忙接一下，然后跑过去。
　　宁川默默看着女孩一蹦一跳永远元气满分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这个咋咋呼呼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向承泽看见南枫露出了姨母笑：“第一回　搭戏，有什么不足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啊。”又看了眼不远处坐着的宁川，笑说，“看的挺严，我就说他憋不过三天怕你被狼叼走吧。”
　　南枫不理他：“赶紧的拍完，我饿了。”
　　向承泽：“晚上请你吃饭啊？”
　　南枫：“不要，我要吃宁川给我做的。”
　　向承泽被自己唾沫噎了一下，“我去，虐！”然后扭头遥遥冲宁川喊，“老宁，今晚做上我的饭啊，我也要去你家蹭饭！”
　　宁川回敬一发深刻的白眼。
　　戏里南枫饰演的苏灵与向承泽饰演的何故是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苏灵一直深爱何故，在背后默默为何故付出，但何故爱的始终是肖恩婷，最终何故和肖恩婷终成眷属，苏灵独自出国离开这一片伤心地。
　　这种人物角色的情感实在太压抑了……一点也不符合她的风格。
　　她是那种爱了就一定会大声说出口，敢爱敢做，管它三七二十一还是天崩地裂的，爱就必须坦坦荡荡的人，与苏灵的性格截然相反。
　　——尤其对着向承泽的脸，她有点出戏。
　　而且宁川还在一旁看着呢……
　　南枫不好意思了。
　　虽然苏灵和何故的感情线并不明朗，多数只是苏灵单方面对何故的付出，但两人牵手拥抱暧昧的戏份还是有的……
　　向承泽突然仰头望向天花板，茫然地说：“好害怕。”
　　南枫睨他：“怕什么？”
　　向承泽：“害怕宁川今晚从我家电视机爬出来把我杀掉，然后顶替我坐上男主角的位置。”
　　南枫：“……你恐怖电影看多了。”
　　向承泽：“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你知道他是什么性格吗？”
　　南枫：“闷骚外加一丢丢傲娇？”
　　向承泽：“他是傻子。”
　　南枫：“……”
　　南枫的手机一直震了十分钟，来电人是韩萌音。
　　打这么多通，大概有什么急事？
　　南枫正在和向承泽对戏，宁川帮她接了电话。
　　电话接通，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头就传来和南枫本人一样画风的女孩子声音：
　　“啊啊啊疯疯你总算接电话了！！！”
　　宁川：“我……”我不是南枫。我字音节还没发完，那头声音持续亢奋：
　　“你那个经纪人超帅！重点是他和景闻长得简直一模一样，天哪你是在哪里捡回来的？”
　　宁川：“……”捡回来？？？
　　“歪？疯疯你怎么不说话啦？”
　　宁川静了几秒，道：“你好，南枫正在拍戏。”
　　“啊——！！！”那头的尖叫声更大了。
　　宁川面无表情地将手机和自己耳朵拉开一段距离，以免被震聋。
　　“你就是那个经纪人对不对？！我是她闺蜜！”韩萌音激动说，“你好帅！！我们家疯疯大脑简单容易短路又笨得要死以后就麻烦你多多照顾啦！”
　　宁川：“……”总结很到位，亲闺蜜无误。
　　“噢对了，疯疯她人呢？”
　　“她在拍戏，不方便接电话。”宁川说。
　　“这样啊，那你帮我转告她，陈思说大家好久没见了，今晚八点老地方聚一下。”
　　挂断电话，导演刚喊收工，南枫走过来。
　　宁川把手机递给她：“你闺蜜让我转告你，有个叫陈思的说好久没见了，今晚八点在老地方聚一聚。”
　　“噢。”南枫应道，“陈思是我闺蜜男朋友，我和萌萌从初中起就是同学，陈思比我们大两届，认识好多年啦。”后来她做了演员，韩萌音做了模特，陈思毕业后就接手了家里的公司。南枫掰着手指算道，“好像是很久没见了，平时工作交集不多。”
　　宁川点头，“那老地方是？”
　　“红枫街尾最后一家Pub咯，”南枫把手机和剧本一股脑塞进小包包里，回忆起中学那段作天作地的时光，唇边带笑，“我记得那会儿他俩谈恋爱怕被家长和校领导发现，老是抓我去做挡箭牌，所以一般我们都是三人约会，学生的时候也没什么钱，那家Pub环境好，东西便宜，适合学生约会，久而久之就变成我们的‘老地方’啦。”
　　南枫往外走了两步，手机又响起来。
　　“疯疯，你到哪啦？”韩萌音问。
　　“我刚收工，马上来。”
　　“行，你那位经纪人来不？”
　　“他啊，不知道啊，”南枫看了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