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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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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互通八卦,比如谁又生了第二个孩子,谁又胖得不可思议。男同学们长出了不自知的啤酒肚,而女同学们绝大多数穿着符合她们年龄的少妇装,抱着孩子,神态已俨然是当年她们母亲的模样。
我们戏谑而痛苦地讨论着,为什么她们那么妇女?——潜台词,为什么她们脸上,竟然连一点点光也没有了。同样发着朋友圈,玩着腾讯微博,她们说的话,永远是,哎,你怎么那么好命又出去玩呀?羡慕死了,呜呜呜。你的照片好好看,可不可以帮我拍?你这个包包好赞,哪里买的?……我可能有着绝症般的偏见,有时看着那些轻盈过的足踝死死踩踏在高跟鞋里,竟然想要放声大哭。想起来三毛在《赤足天使》里写的,一个女友中了几十万西币之后第一件事居然是买了几十双捆绑自己的高跟鞋,她完全不能理解。
或许高跟鞋是你的梦想,而赤脚是我的。深知世界正因参差多态才丰富多彩,不免嘲讽自己太过偏执。只是永远无法在那些半真半假的羡慕和自怜中看清她们的面孔,从而失去有可能的真诚的对话方式。我关掉网页,深吸一口气。的确不知道,还能交流什么。可以确定的是,我们歧路走远,在各自的路上,还好,看起来还不错。
四
回过头来讲我的朋友琪。
有一年,我正打算辞职离开成都,而她则徘徊在是辞职做生意,还是在艰难但薪水不高的职位上再坚持坚持中。
我们在一个阳光和煦的日子约在新中兴门口见面。她说想买点东西。那时新中兴这样的市场,我是不逛的,人太多,款式太多,看不过来。琪带着我,如鱼得水地在熙攘人群中穿行,顺利地以20元的价格分别买下一个包包和一件T恤。我为她的杀价技术击掌赞叹。她说,这算啥,走,我带你去吃好的。
琪所说的“吃好的”,是在新中兴商场的后门,有一间巴掌大的门店,门口摆着三四张小茶几,老板在卖钵钵鸡。人非常多,有的等不到位子就用袋子装了拿到别处去吃,琪担心我身体不好,先抢了一个位子给我坐下,自己才去拿菜。
我们总共吃了十来块钱。和琪吃过饭的人会知道,光是看着她吃东西的那种满足劲儿,你都没有办法不开心。吃完,我们步行走到王府井附近,走累了,随便找了个台阶坐下,在午后的倦怠中怔怔地望着人来车往走神。
一辆宝马车从身边徐徐驶过,她说,哎,要是啥时候,我能开上这样的车就好了。
我说,能的嘛,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嗯!她用力点头,眼里红红的。
学生时代我们便是如此相互鼓励,彼时她住在行将垮塌的三四平方米的危棚,高三临近毕业,仍旧三餐无着落。她的母亲为了她的学费,嫁了一个附近乡下的退休干部,那人正病得厉害,离不了人照顾。
我陪琪吃面,早上吃面中午吃面晚上吃面。除了有一次,她难过地灌下不知存了多少年的半瓶白酒,醉得不省人事进了医院,大哭大闹一塌糊涂。大多数时候,她都是笑着的,在街上老远看见,就两只手举起来拼命对你挥舞。
琪说,她的梦想,就是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哪怕只有50平方米。
多年以后,她已经在成都买了第二套房,第一套给了她辛苦多年的母亲。
有一天我们在群里聊天说有什么心愿。有个女孩说想去爱尔兰旅行,琪说,她想换个好点的车,现在的车是二手的,老熄火,费油。
瞧,梦想并无高低,亦无俗与脱俗之别。你大可以向往平平淡淡,也可以追求轰轰烈烈。我之所以难过,是为了那些不再讲出梦想,甚至嘲笑梦想的人,他们放任自流地卷入混浊的生活中,不再有坚持。
我喜欢家附近的那间超市里的送货女孩,每次在楼下按门铃,我开了,她都会大声地对着对讲机喊:开了!谢谢!好多次她是唱着歌上来的,开门之后一脸发光的笑容。不曾询问过她的梦想,但我熟知那种光,从幽暗丛林里焕发出来,掩不了藏不住。
五
我就态度不礼貌一事向亦墨道歉。当然,我不打算改变初衷。我们的交流渐渐多了一些,有时她会拍一张黄昏的天空发给我,说,今天很凉爽。
亦墨的家在乡下,吃的是自己种的菜。我由衷地羡慕,她很骄傲,说完全绿色无添加哦。她有个男友,谈着似是而非的恋爱,据说彼此感觉平平,因为快27岁,婚嫁的压力不算小。我尝试着说,如果有可能,还是慎重一些,做喜欢的事,和喜欢的人一起生活,人生会有很大的不同。
你一定很喜欢写文章吧?亦墨问我。
是啊,我说,写不出来的痛苦,写的过程中犹豫试探,写完之后狂喜虚脱……简直是一场爱情呢。
好羡慕你,她说,我曾经很喜欢设计,把设计想象得特别酷,特别有意思。可是,当我真正做了设计师,发现原来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要考虑现实,迎合市场,很多很多。
每种人生都有规则,没有人可以完全随心所欲,可是正因为有种种局限,才容得下梦想,不是吗?它虽然让你痛苦,也给你无限多的快乐。我说。
她想了想,说,嗯,是这样。
我告诉她琪的故事,也告诉她,我有个高中同学,家境很窘迫,一度中断学业去福建打工。后来他挣了钱回来念书,每周从学校往返家里,步行40余里路。如今这个同学是某所高校的美术老师,平日教书育人,放假便外出旅行,以徒步的方式一点点拓宽世界、丈量自己的人生。
有时我们做着一件事,是为了有朝一日不必做。过着一种生活,是为了终有一天能够过上另一种生活。我写这些字的时候,我最亲爱的表妹远远,正在广州飞往上海的航班上吃着她最讨厌的飞机餐,为了工作,她一年几十次往返于各条航线,一旦得空回到自己小小的出租屋,无论多晚,最愉快的事情就是为自己亲手做一顿不潦草的饭,凌晨三点的两菜一汤对她来说不是负担,而是为自己加油的正能量。
今年端午那天,我和久别的远远躺在酒店床上休息闲聊,她换了新发型,又像孩提时代那样,将我的裙子轮番试穿一遍。这好不容易相聚的一日,竟然舍不得拿来补补睡眠。我问她,你还记得你那会儿的梦想吗?她说当然,我现在也没变。
远远的梦想,是赚够钱开一间超级有格调的精品私房菜馆。倘若只认识现在职场上雷厉风行的她,又怎会得知这个梦想源于那父母离异寄人篱下的童年,她永远被饥饿困扰,成为一种精神上不愈的疾患。
要是实在不行,卖冒菜也可以呀,哈哈。我笑。
别的都能将就,梦想不能。远远说。
☆神社的玛丽安——八月长安
写下这个题目的时候,我想到的是2008年12月31日的深夜,我裹着一件白色的毛线外套,从早稻田的留学生公寓溜出去,沿着门前的小路一直走到街角的小小地藏庙。
日本的习俗是在新一年的1月1日合家去神社祭拜祈福,我一个人在异乡,也不打算排长队去凑热闹。儿时物质精神都很匮乏,那一点点期待都被积攒到节日的那一天释放,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早已经对这一类的庆典失去兴趣和新鲜感。
不过我依然记得初高中时还会在每个新年前夕的夜里,点亮台灯为新一年的自己写一封信。
“亲爱的新一年的我,展信安。”
信里总结上一年的经验教训,给未来的自己提提建议,说不定可以总结出来一二三四的阶段性计划……合上日记本的那一刻,心中满足得仿若新一年真的会不一样似的。
人是需要仪式感的。仪式感让人活得庄重。
说真的,初中一年级的时候,我的日记本中“未来计划”甚至还包括考上哈佛这种话——也只有过去这么多年,我才敢笑嘻嘻地将当年那个小小的自己的雄心壮志公布出来。
计划这种东西,只有既相信自己也相信命运会善待他的人才有心力去制定。
所以渐渐被我放弃的“一二三四”,究竟是因为我不再相信自己,还是不相信命运会善待我?
异国他乡并不浓厚的新年气氛却让我忽然有了兴致,虽然并不清楚应该去哪里。可能是觉得自己即使不再给2009年什么特别期许,也至少应该尊重这个马上就从身边溜走的2008年。
或许只是想要站到街上,看着我自己经历过的几百个日夜在灯红酒绿的街上聚首,然后一齐从东京的车水马龙中倏忽不见。
就在这时候忽然下起了雪。
我抬起头去看泛红的夜空。下雪最迷人的地方在于,当我努力仰起头向上看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要追寻它们最开始出现的踪迹——然而我的眼睛追不到它从天而降的漫漫前路,所能捕捉到的,只是它靠近我那一瞬间的无中生有。
无中生有,它在路灯下于我眼前变了一个戏法,一刹那落了满身。
我一直都记得那一秒钟。人生中有那么多一秒钟,像落了满身的雪,都被我们在前行中抖落,也许就幸存那么一片,化成了水滴,落在心上。
我记得自己抬起头寻找雪花踪迹的瞬间。甚至我听见心底里有个声音说,你会记得这个瞬间,不为什么,总之你会记得。
可惜东京的雪总是下不大,身处再唯美的意境,一旦想到我那个美利坚室友说的“好像上帝在挠头皮”就会煞风景地笑出声。我就沿着小路走走停停,从一片橙色的路灯光圈走进另一片橙色的路灯光圈。流浪猫偶尔会跳上人家的院墙,跟我走一段,然后又悄然隐没于夜色中。
就这样走到了街角的小地藏庙。
这种小小的地藏庙在日本四处可见,木头搭建的神龛,里面供奉着一个缠绕着红布条的石雕地藏,当然那块勉强能看出人形的石头很难让我相信它们真的被雕刻过。
我从来没有去了解过日本本地的神话传说和这些地藏庙的供奉规矩,我一直是个很典型的中国人——对于神明宁可信其有,但是似乎又没有那么相信。
虔诚皆因有所求。
不过,留学期间,每每路过这里时我还是常常会驻足停留,幻想一下,这个小地藏眼中的这片管辖守护之地在千年之中曾经发生过怎样的变迁,是不是几百年前也有一个赶路的少女停下来,坐在神龛边的树荫下歇歇脚?她当年歇脚的大树,不知怎么就拔地而起一片方方正正的高楼。
街角的地藏庙处在小路和主干道的交叉口上。我呆站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倒开始心虚自己一直鬼祟地站在这里,看起来会不会很像图谋不轨的浪荡少年。
突然背后响起很温柔的声音。我回过头,一个经过主干道的上班族打扮的女孩子主动问候了我,指指地藏庙,问我是不是外国人,是不是想要写“绘马”——她说着就走向神龛前面的一排架子,上面已经用红色丝带系满了许愿的木牌。
许愿。多少年没有做过的事情了。
我在她的指点之下买了这样一张15厘米见方的小木牌,一面用来写字,另一面则画着和风海浪。
她笑着对我说新年快乐,然后消失在了十字路口。
留下我一个人对着卡片发呆。
巴掌大的地方,要写什么?
我跑去看架子上其他人写好的卡片,发现日本人的愿望和我们中国人的愿望也没什么太大不同——希望临产妻子母子平安,祈求明年大学联考能够升入东京大学,马上要毕业了请神明赐我好工作……
大多都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可以实现的事情。写在卡片上,既是祈祷,也是自我勉励。
这样的许愿,只是想要告诉神明:我相信我自己,我只希望当我足够努力的时候,你可以让命运善待我。
那么我自己呢?
什么事情是我自己真心希冀、可以足够努力、却不知道命运是否能够善待我的呢?
这三点里面,我最不确定的反而是前面两点。
我想要什么,我又是不是真的渴望到了愿意为之付出所有的地步?
命运善待我的时候,我是不是会足够坦然?
2008年12月31日时,我21岁。
我出生在北方,在北京读书,跑到东京去做交换生。我在很好的学校读书,我未来可能成为一个金融或会计从业者,做个上班族,在没有上一辈原始积累的情况下靠着自己闯入成年人的世界之中,为未来的自己勉强挣得房子和大城市户口,有一块不大的立足之地,生儿育女,留下很多遗憾的同时,也欣慰自己没有错过任何一步“正常的人生路”。
这样,有朝一日,我即使没办法成为什么大富大贵的人物,也至少能让我父母在和别人攀谈的时候,骄傲于自己女儿在人生指标Check List上的主要选项上都打好了对钩。
“别人们”用世俗的眼光早早就划好了人生考卷的复习范围,我们就在这个题库内努力地答题,总归要及格才算是对得起父母。
这样一想,那么我的眼前就摆着太多可以写的东西。父母康健、朋友平安、功课进步、找到好工作、嫁个高帅富、赚大钱、发横财、周游世界……
表面上我的欲望实在太普通真挚了,和所有人都一样,面面俱到寸土不让,膨胀拥挤到“绘马”完全装不下,恨不得标注“(见背面)”才好。
可是拿着笔的那一刻,我知道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忽然想起了玛丽安。
玛丽安不是一个人。它甚至不是一个具体的指代,但是在我的心里,这三个字却比一切都清晰。
玛丽安是一个咒语。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们学校有一个很不负责任的保健课老师,她懒得讲课,有时候就会糊弄我们这群学生,搬把椅子坐到讲台前跟我们胡扯些她昨天看过的电视剧、国产电影剧情,哄得班里的同学们如痴如醉。
可我觉得她的故事讲得逊毙了。
直到有一天她终于把她那裹脚布一样的电视剧讲完了,没话可说,忽然问有没有同学看过有趣的电影或者故事,到讲台前给大家讲一讲?
我鼓起勇气举了手。
可我没有讲任何我看过的电影电视剧。我张口就胡编了一个通体雪白的会预告死亡的鸟儿与一个患了心梗的老知青的故事。
那个时候我11岁,老知青这三个字还是我外公教给我的,而外公就是因为心梗去世的。我甚至不知道知青到底指的是哪一群人。
那个故事把大家听呆了。我在讲每一句的时候,都不知道下一句会是什么,然而这个行为本身,让我痴迷至今。
这个世界最迷人的是人本身。人身上永远有故事。
怎样的人都会有故事。
我是那个讲故事的人,我却不知道自己将会讲出一个怎样的故事。我在精彩别人之前,先精彩到了自己。
当台下的同学们齐刷刷地用着迷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的王。然后这个世界的王走下讲台,回到现实中,重新成为一个不快乐的小孩。表面顺从而乖巧,内在早熟又乖张,抗拒我的生存环境,却又没有能力逃离,甚至连逃跑的念头都不甚清晰。
讲故事这件事情发生的那天晚上,我和爸爸妈妈一同去了某个饭局。饭桌上大人们继续吹牛说闲话,说不过了就把各自的孩子们再拉出来一较长短。饭店里的电视机一直在放《狮子王》的第三部,我看得入了迷。
彭彭和丁满一直在寻找他们乌托邦一样的乐园,他们叫它“哈库那玛塔塔”(斯瓦西里语,寓意是无忧无虑的乐土)。我看着一只野猪和一只猫鼬在电视上寻找他们的“哈库那玛塔塔”,圆桌边一群喝多了的大人在吹牛吵闹、道人长短、攀比财富。狭隘的眼界和价值观是我脚下的土地,长出一片遮蔽天空的树荫,所有人都坐在这片树荫下乘凉嬉戏,一点也不想看一看远方。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也一定要有这样一个咒语。
在邻居叽叽喳喳念叨谁谁家的姑娘嫁到了局长家买了宝马车“可算有个好着落”的时候,在亲戚们说人生最大的成功就是赚得多嫁得好守着一方山头做山大王的时候……我一定要记得在心里不停地念这个咒语。它会是我的结界。
我知道这些有钱有房有车的标准未必不是幸福,那也是某些人的某种好人生。但是我害怕久而久之,耳濡目染,这些备受推崇的别人的“好人生”,会成为我潜意识的范本。我的翅膀还没长成,我飞不了;但真正令人恐惧的是,当我的翅膀长成,我却忘了自己要起飞。
所以我需要一个咒语,一个不需要很复杂,更不需要别人理解,但是只要不停地念着,就不会弄丢了自己的咒语。
我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选择玛丽安这三个字。我想这并不重要。即使过了很久之后,这三个字开始不再被我成长后的审美观喜爱,它也始终刻在我的脑海里,是我内心想要成为的人。一开始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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