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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被展越刚才那么一刺激，她现在根本没有吃饭的心情。
“嗯。”
因为电话是温母打过来的，就算没有去吃饭，温柠还是乖乖承认了，轻巧的声音可爱柔和：“刚刚吃饱上来了。”
温母顿了顿，笑道：“要记得按时吃饭，不要因为忙着工作就忘记了吃饭，只有身体才是自己的，要好好爱惜！”
温柠右手拿起一支钢笔，在手中轻轻转动了两下，点点头：“好，我知道。”
她们母女的关系，向来都没有温柠和父亲之间来得更加亲密，一阵微微的沉默过后，温柠问：“妈，还有什么事情吗？”
直截了当，才是她们一想的相处模式。
温母的确是有事情，在前面铺垫了一下，将女儿关心了一通之后，她声音里都沁入了笑意：“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上次你说顾北出差不是吗？还没回来吗？”
温柠在国外的时候，母女之间经常需要好几个月才能见上一面，温母慢慢的也习惯了，只是她如今回到了国内，还在同一座城市里面，两个星期不见面，温母总觉得有些不太习惯。
毕竟，温母算是温柠唯一的亲人，温柠也是温母唯一的亲人了。
温柠盯着桌面上的笔筒出神的瞧着，等母亲迟疑的说完，她才微微一笑，“还没有回来，要是回来了，我告诉他。”
“告诉他什么？”温母坐在医院的轮椅上正在楼下晒太阳，也不知道今天怎么的，她想起来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怎么样的女儿，便打了电话给温柠。
事实上，她是希望顾北这么优秀的小伙子可以做她的女婿的。
而且，几次的见面下来，以温母这么多年看人的经验，顾北身上并没有有钱人家子弟的坏的陋习，这样的年轻人要是可以在自己的女儿身边照顾着，就算让她现在死，她也心甘情愿了！
温柠哽住，一时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母亲。
刚才她问顾北回来没有的事情，温柠还以为母亲又想到了她和顾北的那事儿，顺口就这么说了一句，不过被母亲这么一问，她还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了。
“阿柠啊！”温母顿了顿，看着远处一个两岁多的孩子在老人的照顾下嬉笑打闹，不自觉的，温母的眼中多了一抹淡淡的羡慕，“等到顾北回来，你们一起来医院吧，我有点话想要跟你们说。”
如果当年没有那件事情的发生，温母对展越那会儿也没什么偏见，也许现在的温柠，都已经是小孩子的母亲了，也许，她的小外孙，也会有那个嬉闹的小孩那样可爱。
自从温柠父亲去世，她常年待在医院里面，空气，还真是一天比一天更闷了。
温柠趴在办公桌上，听着母亲在电话里面淡淡的嗓音，她顿了顿，才勉强笑了笑：“妈，你有什么事情，晚上直接跟我说吧，今天晚上应该不会加班，到时候我来医院！”
“你要是上班忙，就不用来了。”知道温柠上班一定会很累，温母又有点后悔了自己干嘛要这么说。
不过，电话里面很快传来女儿体贴的声音：“今天不忙，下班后我直接过来，你晚上别吃医院里的饭菜了，我从外面给你打包。”
温母笑笑，知道自己也拒绝不掉女儿的好意，当即摇摇头，率先挂断了电话。
“诶，臭小子，小心点！”
远远的，温母的手机刚收起来，就看见了刚才正在玩闹的小孩子一不小心跌在了草坪上，她一着急，刚想起身，下半身一阵无力，刚刚的紧张感，顿时变成了彻底的紧绷。
温母膝盖上搭着一条厚厚的毛毯，眼神微微失落的看着小孩子被他的奶奶从地上扶了起来，刚刚狠狠摔了一跤，非但没有哭，反倒张开了一双肉嘟嘟的小手臂，嚷着要奶奶抱抱。
“要是阿柠和顾北……”温母眼底浮出一抹柔和，随后又低头笑笑，一双手掌控在轮椅上，慢慢对着温暖的太阳，将轮椅转向了住院部的大楼。
温柠是个乖巧的女孩子，这些年，也真是委屈她了。
“你刚才丢下的报纸呢！”温母推着轮椅，刚刚路过小花坛，刚好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指着刚刚被同伴垫在屁股下面的报纸，“前面就是垃圾桶，你丢了呀。”
不过另外一个高高瘦瘦的女孩子丝毫不以为然，淡淡的扁扁嘴：“放这后面的人还能坐坐呢，我累死了，咱们先上去看看王叔吧！”


　第249章越发频繁

说完，高高瘦瘦的女孩子胳膊往前面的女孩子肩膀上一勾，将对方直接勾进了自己怀里，“走吧走吧！”
两个女孩子没有回头，温母鲜少下楼，难得经过了护士的允许下楼来看看，护士将她推下来之后，忙着手头上的事情就暂时上去了，让她晒完了太阳就打电话过去。
但是温母想要自己上楼去，也没有多想。
随手将被丢弃的报纸捡起来拿在手中，准备找到前面的垃圾桶丢掉，却在努力转动着轮椅的刹那，一不小心，温母的目光，破天荒的落在了自己的左手的报纸上。
“……”被太阳一晒，温和起来的眉眼，在那短短的刹那，几乎瞪成了铜铃般大小！
怎么可能！
温母的脸色在刹那间一片惨白！握住轮椅滚子的右手，修剪整齐的指甲，几乎掐进了轮胎里面！
——
“joy？”
一下班，温柠将脑子里所有乱七八糟的念头都赶走了，刚刚赶到医院，就看见了joy刚好从母亲的病房里面出来。
温柠小巧的脸蛋上挂着柔和的笑容，走上前，“在例行检查吗？”
joy手上拿着温母的检查报告，没想到刚出来就看见了温柠，他微微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不过脸色可没有温柠看起来的那么轻松，反而沉重得令温柠刚刚还轻扬的心情，也莫名的跟着沉了下去。
“不是例行检查，是下午的时候，有人发现温夫人在楼下晒太阳的时候，晕过去了。”joy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略微严肃的看着温柠：“温小姐，这段时间，温夫人晕倒的次数已经变得越发频繁了，关于手术，你……”
母亲晕倒了！还晕倒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
温柠纤细的身子瞬间僵硬，不敢置信的皱眉看着joy：“可是这段时间，我不是没有接到你的电话吗？我以为……”
“温夫人说她自己来告诉你。”joy嘴角紧抿，顿了顿，犹疑起来：“难道，你还不知道？”
母亲根本什么都没有跟她说，她又要怎么知道呢？
温柠的呼吸僵硬了两秒，声音微微颤抖起来：“那现在……”
“情况不容乐观。”joy没有夸大，也没有要安慰温柠的意思，“我们一早就说明了，你们家属要尽快的做好全副的准备，病人随时可能会出事，而温夫人的病情，温小姐你是知道的。”
“joy？”
温柠张张嘴，惊愕得连自己的声音都找不到了，刚好一个小护士急匆匆的从走廊另外一个病房里面跑出来，刚好看见joy站在温柠的对面，她慌张的快步走过来：“joy，84号床的病人发生了排异反应！”
“怎么会？”joy皱起了眉头，没时间跟温柠再多解释，干脆将手中的片子直接给了温柠：“温小姐你自己先看着，如果不忙的话，待会儿咱们再聊温夫人的病情。”
说完，也不等温柠的回应，joy已经飞快的跟着小护士进了温柠视线尽头的病房里面。
母亲晕倒了！
等到走廊上只剩下了温柠一个人，刚才惊慌的情绪，才再一次回到她混乱的脑海里面。
手上被joy塞过来的片子有点扎手，温柠却一直紧紧捏在手心里，直到感觉空荡荡的走廊吹来的风微微凉，她才紧了紧自己的衣领，推开病房门。
母亲还在沉睡当中，从温柠的角度看过去，明亮的灯光照得她的脸色也微微苍白。
心脏好像突然之间被紧紧揪住了一样，温柠心尖一疼，进门的脚步止住，默了默，才又慢慢往里面走去。
“妈——”
并不陌生的称呼，但是从此刻的温柠嘴中叫出来，却让她感觉有些难受。
如果她的晕倒真的越来越频繁的话，如果，不能快一点做手术的话，最后的结果……
温柠感觉自己的眼眶一阵温热和酸软，再努力的张开眼，眼前的氤氲，已经完全阻挡不住。67。356
她紧紧抿着唇，不想让自己哭出来，上午在莫尘面前，她已经丢脸了一次了，这一次，不能再让母亲为她而担心！
心底里慢慢下了决心，而让温柠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躺在床上的母亲，当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的时候，她虽然是醒过来了，但那出口的第一个黯哑的字眼，却是生硬而坚定的针对了她：“你还有脸来医院！”
温母冷冰冰，又愤怒的声音，突然在安静的病房里响起，将趴着脑袋坐在病床边的温柠吓了一跳！
沉甸甸的心思突然之间被叫醒，温柠茫然的眼眸下一秒钟恢复了清明，第一时间就看向了躺在病床上，努力想要坐起来的母亲：“妈！”
“我还是你的妈吗？”彻底清醒后，晕倒之前的记忆也全部都好像潮水一样灌入了温母的脑海里，越是看着温柠那一脸无辜的样子，她越是有一肚子的火气散发不出去，憋得她浑身难受。
温柠懵了两秒，下意识的伸手去抱温母放在床单上的手，一边皱起眉头：“妈，你怎么了？”
母亲生气了？
温母的声音一点不客气，可越是瞧着一脸无辜的温柠，她也越是比刚才还要愤怒，浑身的血液都快要沸腾了。
一阵死一样的寂静后，她终于深深吸了口气，狠狠瞪着自己的女儿：“温柠，你现在是跟我装不懂是不是？”
她千叮咛万嘱咐，他们温家当年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可惜她这个女儿，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甚至，还让她一再的看见她跟自己的杀父仇人在一起！
温柠脑袋在母亲的一通冰冷决绝的声音当中，好像被清空了一样。
她思绪一片茫然，越想努力地去想母亲为什么生气，脑子里越是一片空白，根本找不到一个字眼去解释。
“妈——”良久，温柠皱眉，抬眸的瞬间看见温母脸色苍白的用手按着自己的肚子，她才惊慌的叫出了声。
她怎么了？
温柠慌乱的按了急救铃，而温母好像半分也没有注意到自己此刻的身子根本经不得什么折腾，眼见温柠去按铃，她捂着肚子还冷哼了一声，嗓音溢满了讽刺的味道：“别叫医生了！叫什么医生？你怎么不干脆让我死了算了！”
“妈！”温柠也极了，她怎么都没想到母亲一清醒，劈头盖脸就将她给痛骂了一顿，甚至没有给机会让她知道理由的，那双瞪大的眼睛，几乎让温柠都不认识这原来还是自己的母亲了。
“你别叫我妈！”温母越气，声音越是大得恨不得将病房都给掀了。
温柠死死的咬着唇，原本想要忍耐的心脏，也被一时间气得几乎崩溃，当即喘着粗气，“可是你到底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她一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得到了这么一通让她痛不欲生的话，没有解释的机会就算了，连知道事情起因的机会，也不给她吗？
温柠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刻到底是怎么了，眼见着一向冷漠的母亲突然发疯的样子，她自己血液当中的疯狂，好像也瞬间被点燃了，甚至快要爆炸了。
在温母还没来得及开口，她深深吸了口气，几乎泄愤一般出声：“就算死！也拜托你给我一个知道死因的机会好吗？”
“……”
温母刚刚一醒过来，看见温柠，只觉得满脑子都是愤怒，完全没有预料到温柠居然突然之间爆发出声。
在她面前，一向都是乖乖女形象的温柠，自从她生病开始，不管她说什么，永远都只会点头的女儿，突然之间的愤怒，几乎让温母都忘掉应该怎么开口说话了。
原来，她……
温母短时间的沉默，温柠将突然安静下来的母亲看在眼中，心尖一凉，一股寒气，仿佛从脚底心飞快的升起来了一般。
“妈！”
温母的脸色，迅速从一片苍白变成了微微的青灰色，眼神也呆滞了一些，让已经习惯了看见母亲发病的温柠，一双修剪整齐的指甲，几乎扣进了自己手掌心的生肉里面。
她怎么可以！
“我刚才不是故意的，妈，你没事吧？”温柠心尖一阵抽搐，眼看着母亲仿佛随时可能晕过去的样子，她恨不得那个晕倒的、生病的人是她自己算了。
不是生病太辛苦，而是这样糟糕而压抑的生活，她真的快要受不了了！
勉强忍耐着自己早已经糟糕透了的心情，从公司来到医院。
原本以为，只要有母亲在，她终于可以稍微轻松那么一点了，用不着再向白天上班的时候那模样，死死的撑住不敢告诉任何人了。
可是谁能来告诉她，除了缩在自己的壳里可以稍微安静几个小时，她这样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
没有自己想要的爱情，没有亲密温暖的亲情，甚至友情，也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个世界，到底还有什么，是简单而明快的？
她要怎样，才能让自己稍微活得没有那么累？
一边开口扶住母亲，温柠好看的眉心已经皱得她整个人仿佛都憔悴了起来，浓浓的鼻音里面，牵强的压抑住快要冲到喉咙的哭音：“妈，对不起，你别激动！我不是故意的！你随便骂我吧，你别有事啊……”


　第250章苍白无力

连乱糟糟的思绪都顾不上了，温柠瞪着一双大眼睛，眼看着母亲开始翻白眼，那模样随时都可能晕过去，她吓得几乎要尖叫出声，刚才压抑在心底里的憋屈，让她恨不得立刻死掉的心脏，在那短短的一刻钟，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剩下的，只有母亲看起来又要昏厥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
带着护士急匆匆的赶来的人仍旧是joy，在看见站在病床旁，努力的抓住温母的手的温柠，他脸色也跟着大变，连声音都急促了许多：“温小姐，你在干嘛！”
嘈杂的世界，戛然而止——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一次的话，她宁愿自私。
就算被骂不孝，就算母亲不认，温柠也只想为自己认认真真的活一次。
自从父亲去世后，从前好像小公主的她，没了自己的自由，甚至，连自我也没有了。
她爱的男人，她没办法跟她在一起，她接受这样的命运。
但是那无边无际的恨意，她真的，一点也不想接受了。
她不是铜墙铁壁，她承认自己的脆弱，被人骂就被人骂吧，可是现在的她，没有能力为父亲报仇，甚至，对于她来说，活着，比死去还要更加痛苦！
要承受母亲随时可能离开她的恐慌，还要承受来自于母亲的无边无际的恨意，她只要稍微那么一心软，甚至外界只需要加给她那么一点莫须有的东西，她都得承受来自于母亲的厌恶和痛骂。
温柠笑着，耳边医生和护士慌乱的声音好像也远去了，留给她的世界，除了苍白和无力，再也没了其他。
就这样吧？
“温小姐！”飘远的世界，温柠耳边传来熟悉的惊呼声。
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这辈子，不姓温！
——
半夜十二点，景市第一医院。
展越赶过来的时候，除了住院部门口传来的急救车的声音，还有一个护士长从容不迫的下令声，四周安静得有些可怕！
“你来了。”
今天晚上，刚好轮到了萧何值夜班，他一早就等在了住院部的大门口，远远的看见那具高大的身躯飞快的往这边赶过来，萧何眼底一闪而过了一抹复杂。
他俩是好些年的老朋友了，可是在萧何所知道的范围内，展越还真只为温柠的事情，赶到得这么迅速。
如果碰上前两天刚跟他传出绯闻的那宋家小姐，还真不知道他到底要将人家随随便便丢给谁处理呢！
“嗯。”
展越上了台阶，只来得及速度飞快地看了自己的好友一眼，已经大步往前走去：“人在哪里？”
说来也巧合，萧何即使晚上值夜班也不会到温柠十二楼去，但今天晚上，刚好爷爷在他出门的时候打来了电话，说是一个认识的伯伯，这会儿正在医院住院，让他闲下来的时候也过去看一看。
萧何遵令，带上了水果过去看看，却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人才刚刚出现在十二楼，就看见两个护士扶着人事不省的温柠从其中一个病房里面出来。
连他要看的病人也顾不得看了，萧何一脸诧异的追上去，让护士随便将温柠放在了一个空着的病房里面，粗略的问了一下，才知道她原来在她母亲的病房里给晕过去了！
温柠母亲的病情萧何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了，可病房里晕过去的人不是她那个母亲，反倒是她？
“在十二楼休息着呢，也不知道这会儿醒了没有。”萧何轻微嘟哝了一声，说起来也挺奇怪的，他刚才粗略的给温柠做了一个检查，其实看起来她并没有什么问题，她身体正常健康得很，可偏偏他等在病房里好一会儿，温柠硬生生的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展越已经进了电梯，抬手就按向了上楼键，看得萧何心惊胆战的，身子也跟着灵活的钻入了电梯里面。
眼看着楼层一层一层的上升着，展越一直沉默着等待电梯到十二楼，可这时间，似乎过得格外漫长。67。356
萧何漫无目的的到处乱看，等看到了展越身上，才微微愣怔了一下，显得有点微微的惊讶，他瞅着展越：“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
这才几天没见呀，为什么他面前的这个好友，跟病房里躺在病床上的温柠有的一拼，两个人看起来，竟然是差不多的憔悴呢？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