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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黎柘捉住她的手，“别摸，我没把护发素清干净，吹干了就是这样的。”
　　“……”兰筠感叹，“你太拼了。”
　　黎柘笑了下，拉着她往主卧走，“还需要借用一下你的化妆品。”
　　两人在化妆台前一站一坐，兰筠随手拿起一根唇刷，挑眉问：“你会用吗？”
　　“……会。”说着，黎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吃这碗饭的，基本的东西还是会一些。”
　　“哇——”兰筠惊讶地凑到黎柘拿起眼影盒的手边，“我记得你之前采访都说自己不会的，你还把腮红当成了眼影。”
　　“直男人设而已。”
　　黎柘一边把茶色眼影往自己的卧蚕上猛涂，一边道：“刚出道的时候参加了一个选秀节目，里面人多，节目组的化妆师常常不够用，有些自家公司条件好或者自身比较有钱的都会自带化妆师，但我那时……总之，选秀节目毕竟是个看脸的节目，后面我就学着自己化。虽然我技术很一般，可能还不如普通的女生，但是比起素颜还是好多了，因为舞台上灯光太亮，素颜上节目看起来实在气色不好。”
　　兰筠想起以前的那个节目，“你好像素颜上过一期是不是？确实气色不好，我看很多粉丝在弹幕里问你当时是不是生病了。”
　　她伸手在黎柘下巴上勾了一下，“其实是太白了。”
　　“恩。”
　　答应了一声，黎柘正好折腾完，放下眼影抬头看她，“看起来黑眼圈重吗？”
　　“……挺重的。”兰筠惊奇地俯身看他，“你还抹得挺匀。”
　　“现在几分了？”黎柘问。
　　“六点五吧。”兰筠说，“这个不是特别拉颜值。”
　　黎柘点头，然后拿起桌上的眼线笔，往脸上点了好几颗痣。
　　他抬起头，“现在呢？”
　　“……七分。”兰筠摇头，“你这痣点得不好，越点越性感了……不行我真的受不了泪痣，你给我擦了，不然我要亲你了。”
　　黎柘：“……”
　　“算了我来。”
　　兰筠用化妆棉沾了点儿化妆水给他擦掉，拿着眼线笔亲身上阵，笔尖点在他嘴角，嘴里啧啧有声：“我跟你讲，这地方长颗痣真的是毁颜神器。”
　　黎柘笑着由她摆弄。
　　“六分。”兰筠点完痣，瘪着嘴评价，“这痣太丑了。”
　　黎柘把眼镜戴上。
　　“五分。”兰筠立刻说，“瑞姐的眼镜怎么这么土！”
　　“瑞姐知道要生气了。”
　　黎柘收好桌面的东西，想了想又道：“衣服还穿我昨天那个吧，别再买新的了。”
　　兰筠叹了口气，“我也太惨了吧，谈个恋爱，非得把男朋友往丑了打扮才敢出门。”
　　本来只是个玩笑话，没想到黎柘却往心里去了，神色一下变得有些落寞，“我会尽快……”
　　兰筠踮脚把他的话吻回去。
　　“这样挺好，免得出门逛个街一堆小姑娘想来撬我的墙角。”


第44章　
　　黎十分降级到黎五分，看背影却还是很好认，如果是真爱粉，确实能一眼认出来，所以当他们在商场里遇到有人过来询问的时候，兰筠一点儿都不意外。
　　“真的好像啊……”那两个小姑娘从俩人身边经过的时候还在窃窃私语，往前走时每两步就投来一个悄咪咪的回头注视，还以为他们没发现。
　　然后两个姑娘忽然在前面停下，又是一番头抵头的小声交流，终于，其中一个小姑娘大着胆子跑回来搭讪：“你、你是不是黎柘啊？”
　　没等黎柘回答，那姑娘仔细地看了看黎柘的脸，神情里难掩激动，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道：“你是变装出来玩吗？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
　　兰筠看戏般地看向身旁的人，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微笑。
　　黎柘却十分淡定，“确实有很多朋友说我像低配版黎柘，但我真不是他本人。”
　　没想到小姑娘听完之后更加兴奋，捂住嘴低声尖叫：“卧槽！声音也好像！”
　　“是吧？”黎柘勾了下唇，“我那个追星的朋友也这么说。”
　　小姑娘见他这么平静，愣了下，一时也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纠结半天，问道：“那我……能不能和你拍个合照啊？”
　　黎柘与兰筠对视一眼，伸手把她勾进怀里，笑得有点儿痞，“女士的请求原本不应该拒绝，但是我有女朋友了，非常抱歉。”
　　小姑娘一看他这表情和行为举止，终于断定他不是自己家爱豆，说了几声抱歉，尴尬地跑远了。
　　“可以啊你，”兰筠戳了下黎柘的腰，“装得完全不像同一个人。”
　　黎柘理所当然点头道：“毕竟演员职业是本行。”
　　言罢，他另一只手从兰筠肩上落下来，捏住她细长的手指，一点一点挤进指缝，十分自然地与她十指相扣，环顾四周问道：“你想买个什么样的灯？”
　　“温暖的。”兰筠说，“要一看就有家的感觉的那种。”
　　*
　　逛完商场，两个人还大摇大摆地去看了一场电影，然后这十年来第一次约会的最后一项活动，定在夜晚九点钟的烧烤摊上进行。
　　烧烤滋啦爽口，冒着闪亮的油光。
　　黎柘吃得十分节制，大部分都是兰筠在消灭。
　　就这样，他依然感叹道：“烧烤摊上一小时，健身房里俩星期。”
　　“唉。”兰筠一边啃羊肉串，一边心疼地说，“要不退圈吧，这样太苦了，连吃东西都不能尽兴，活着有什么意思。”
　　“会有那么一天的，但不是现在。”
　　像是想起什么，黎柘的语气很是柔和：“我身上背着很多人的期待，这条路也不是我一个人在走，不能我说拆路就拆路。”
　　其实转型也是为了以后能够悄无声息地淡出这个圈子做准备。
　　没有哪个明星可以做一辈子的流量，不管是从外界因素来看还是从内部因素来看都是如此，而在黎柘的身上，摆脱流量这个身份还有一层别的含义。
　　进演艺圈是当年迫不得已的选择，也是他梦想的终结。
　　对于黎柘而言，目前这个身份不管有多么光鲜，都不是他真正想要的，哪怕以后也不能实现梦想，但至少他得去试试。
　　不过虽然他是这样的打算，但就一个方面而言，他也知道自己骨子里是个很好强的人。所以即便当演员不是他的梦想，他也一定要在这个道路上取得能令自己满意的成就，否则就感觉对不起当年被他放弃的梦想。
　　他不能忍受自己一事无成。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他有活下去的欲望。
　　一个人只有想要拥有未来的时候，才会去计划自己的未来。
　　如果说先前转型是工作室推着他走，那么现在则是他迫不及待地主动想要转型了。
　　工作室虽然是自己的，但是毕竟下面那么多人张嘴等着吃饭，大家对于黎柘转型这件事的决心并没有那么大。
　　一方面，大伙儿都知道黎柘到了这个年龄确实应该转型了，但是另一方面，他们又担心黎柘转型不成功，还得靠着流量的身份吃饭。所以在这件事上，工作室的众人做得并不彻底，一边让黎柘接颠覆他以前形象的角色，一边又放不下流量的曝光度。
　　直到这次进组《浮生》，才算是真正意义上舍弃退路的转型。
　　其实就算是这一次，工作室之前的做法也并不决绝。比如黎柘进组时粉丝们担忧他拍戏这段时间会没有曝光度，而工作室立刻就贴出了黎柘后期的节目安排安抚粉丝。
　　倒是黎柘，自从与兰筠重逢之后，他内心里求生的欲望与日俱增。
　　后来他给自己的安慰是担心兰筠老后无人可依，所以自己也一定要长久地活下去，然后他开始计划更加彻底的转型。
　　第一件事就是要求工作室停掉所有与他有关的营销，不论是正在进行的还是计划中的。
　　如果粉丝不再像现在这样狂热，黎柘身上的压力也会小很多。
　　也许有一天，黎柘退圈这件事根本不会引起任何轰动，群众们会延迟半年甚至一年两年才意识到，以前那个很火的流量明星黎柘，好像很久没有出现在公众视野中了。
　　那才是黎柘想要的。
　　他不想让任何人伤心。
　　他想要等粉丝们慢慢地适应，适应到即便知道他退圈，也只是淡然地说一句：“哦，这样啊，那祝他生活愉快吧。”
　　*
　　烧烤摊离家有将近两公里，两个人吃饱喝足，也不想坐车，便慢慢摇晃着往回走。
　　十年不见，他们之间有很多话题可以聊。
　　黎柘离以前的平凡生活已经很远，为了将他拉回地面，让他有脚踏实地的感觉，兰筠一路都在给他讲以前同学们的现状——
　　“瑞姐和萧络结婚了——什么时候？好早之前，反正你知道萧络一直很心急，刚满二十二岁他就拉着瑞姐去领证。他们俩还有个儿子，一岁半，特别聪明，话都说得很流利了。
　　小清后来大学的时候谈了个男朋友，挺高冷一人，起初我还觉得他很凶，后来感觉对小清挺好。俩人现在也挺好的，应该在备孕中。”
　　兰筠忽然笑了笑，“说起来，我们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不过我怎么觉得我还小呢。”
　　“本来就小。”黎柘摸了摸她的脑袋，“是个小姑娘。”
　　“你当年消失得很突然，火得更突然。后来我们聚会的时候，大家都对你的事情很好奇，又觉得你太绝了，当了明星就把所有人的联系方式全删了，程爽和于飞两个人还喝了酒抱头痛哭……”
　　说着，兰筠抬头看向黎柘，有些心疼地捏了捏他的指骨，“其实，他们都只觉得断了与你的联系，你又何尝不是断了与他们的联系呢。这些年……”
　　兰筠的喉咙有些哽咽，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道：“辛苦了。”
　　黎柘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
　　兰筠继续给他讲同学们的现状，一直快到小区门口时，黎柘蓦然开口道：“阿筠，等拍完《浮生》，你愿意陪我去见一下父母吗？”
　　兰筠猛地停下脚步，怔怔地望着他。
　　愿意带着兰筠去见父母，对于黎柘是一个很大的突破。
　　这说明他真的愿意把以前那些事情放下了。
　　“我太自私了，是不是？”
　　昏黄路灯下，黎柘脸上的阴影十分浓重，仅仅是看一眼，便叫人心里喘不过气地难受。
　　“我逃跑的时候，只想着自己的难堪，却没顾及过身边人。”他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忐忑，“我好像总是自欺欺人……见到你之前，我一直认为你一定生活得很幸福。甚至第一次到你家里，我也觉得，你一定过得很好，你家里看起来很温馨，而且还有朋友陪伴……可我从来没想过，其实你会很难过。我更加不敢想象的是，你会难过到……难过到……”
　　黎柘的话音顿住，似是有些说不下去。
　　见他这副模样，兰筠虽然心疼，但并没有阻止他说下去。
　　黎柘的袒露心扉来得太难了，他必须有这么一次机会好好地把心里那些想法倾诉出来。
　　已经晚上十一点，S市却依然非常热闹，路边时不时有来往的路人，偶尔向他们投来莫名的目光。
　　这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地点，然而兰筠只是静静地与黎柘对视着，等他说下一句话。
　　“我更没有想过其他人。”黎柘说，“我这些年，就像是忘了我曾经也有那么好的朋友，从来没想过他们。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许是因为我太冷漠，也或许是……我不敢。我害怕想到他们为我难过，那样……我的罪责好像更加偿还不清了……”
　　兰筠叹了口气，不禁出声：“你是菩萨吗？怎么开口闭口就是“罪责”这样有分量的词语呢？爱与被爱都不应该成为负担，你的朋友心甘情愿为你难过，也一定可以与你感同身受。连我都愿意谅解你，他们更是如此。”
　　黎柘张了张嘴，大概是从来没在这样的角度上考虑问题，一时没能有所回应。
　　紧接着，兰筠缓缓地道出那句一直以来都很想说，却没敢说出口的话——
　　“你的父母也会愿意谅解你的，黎柘。因为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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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家里今天已经请人收拾好了，不过灯得要等明天才能上门安装，所以今晚两人还是只能睡在客卧里。
　　兰筠先洗澡，洗完以后就开始在床上摆pose，也不知道哪种pose比较吸引人。
　　要不是因为时间不够，她都想下部片儿来学习一下了。
　　黎柘一进门就看见这副香艳场景。
　　女生侧卧着，细长的腿皮肤光洁，一只腿膝盖微曲，轻轻搭在另一只腿上，抬眼望过来时，睫毛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
　　他怔了许久，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倚在门框上扶额，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兰筠不乐意道：“干嘛，不够性感吗？怎么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被子盖好，别着凉了。”黎柘关上门，检查了一下空调的度数，然后亲自过去把兰筠裹成毛毛虫。
　　兰筠一边挣扎一边吼：“黎柘你没有情趣！”
　　黎柘隔着被子抱住她，欺身压去，两人气息交缠，只在咫尺。
　　“我不是不想……”他声音沉得很，“我只是……没准备好……”
　　“今天不是买了合适的么！”
　　“不是那个。”黎柘顿了顿，耳朵缓缓发烫，“我是……我、我没有经验……我技术不好……”
　　“这种事不就是一回生二回熟么！”兰筠怒道，“难不成你还想找别人先练练手？！”
　　“不是……”黎柘声音越发低，讷讷道，“我只是……想先学习一下。”
　　兰筠：“行，那一起学，正好，我也是第一次，没经验。”
　　黎柘：“……”
　　“别愣。”兰筠立马翻身下床，“等着，我去找个资源。”
　　“你……”
　　“等着！”
　　*
　　为了今晚不受打扰，兰筠提前把手机关机扔在客厅了，这会儿需要场外求助，她跑到客厅拿着手机，犹豫片刻，在小姐妹们的群里发消息——
　　【云：姐妹们！急求一部小清新一点儿适合情侣一起观看的片儿！】
　　随着年龄增长，大家的生活和工作都变得忙碌起来，这群里也是难得有人说话，所以兰筠一发消息，另外两个立刻就有响应。
　　【养儿好难：？？？是我想象的那个片儿吗？】
　　——这个天天吐槽儿子和老公一样皮的“养儿好难”是许诗瑞。
　　【木青：……是、是我想象的那个片吗？】
　　——这个是结了婚依然羞涩又正经的娇妻林小清。
　　兰筠觉得她们俩的接受能力都不太行。
　　【云：是你们想的那个片，所以有吗？】
　　【养儿好难：你先告诉我，“适合情侣一起观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要和谁一起看：）】
　　【木青：筠筠你脱单了吗？怎么没告诉我们？】
　　【云：昨天脱的，但是情感还没稳定，所以打算先不告诉你们的】
　　【养儿好难：！！！是谁！！！照片发来！年龄工作家世！赶紧上报组织还能饶你小命！】
　　【木青：昨天脱单今天就发展到这一步了？筠筠你要注意安全，小心别被骗了，这男的怎么样啊，先带出来让我们看看行不行？】
　　【云：……说出来你们可能不相信】
　　【云：是黎柘。】
　　【养儿好难：卧槽！】
　　【养儿好难：我屮艸芔茻！】
　　【木青：……】
　　【木青：……卧槽】
　　【养儿好难：你看看！你都逼得孩子讲脏话了！】
　　【云：这个我以后会好好跟你们解释的】
　　【云：现在的问题是，他死活不愿意跟我上本垒，昨晚上就一起睡在同一张床上，他居然硬是忍过去了】
　　【云：我瞅着这男人也不像有问题的样子，试了一下，应该是没问题的】
　　【云：所以他为什么不愿意？老娘都二十七了，说实话我都觉得□□焚身，黎柘这辈子真是菩萨转世吗？怎么忍的？】
　　【养儿好难：……这题我不会】
　　【木青：……我、我也不会……】
　　【云：你们都是假的已婚妇女吗？】
　　【养儿好难：……萧络没那毛病，对不起】
　　【木青：孟清禾也……没……】
　　【养儿好难：不过听你这么一说，黎柘真是忍者神龟，这挺厉害的，我想让萧络向他讨讨经，我最近有点儿受不了了真的，而且还有个烦人的儿子……】
　　【木青：老孟也……】
　　【木青：对不起，我们无能为力】
　　【云：……】
　　【云：算了，不要让我心生羡慕】
　　【云：我会自救的，只是想求一部资源，都是有老公的人了，我相信你们肯定有】
　　眼见兰筠已经在客厅待了十多分钟，黎柘担心她受凉，从衣柜找了条毛毯过去。
　　从身后给她披上毯子时，黎柘目光无意间瞥到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