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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烈幽云-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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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女两人细细的聊起了在党项的事情,姜楚一一路上感慨颇多:“你也长大了…这次出去着实长大了不少,虽然还是太外露了。”其实他心中何曾不知,多年以来他虽然身在草野,却未真正忘记庙堂之事。似乎无法抗拒心中被禁锢的纲常伦理,自己在预想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灵均垂下了幽深的眸子,父亲啊,女儿又何尝不了解您心中所想呢,可是您的帝王,并没有将您当成真正的肱骨之臣。她慢慢讲着许多塞外的奇闻异事,想要父亲开心一些。
  “你说南齐音?”姜楚一的眼神一缩,“那个人真的叫南齐音?他——他生的什么样子。”灵均看着总是云淡风轻的父亲微微紧绷的气息,略微思考半响:“总是着白衣的一位读书人,约莫比你大一些,他…似乎有意无意总是提起你。”她从未看过父亲面前的样子,冷嘲的唇角勾起,温润妩媚的眼角几乎染上痛苦的恨意与更加难以读懂的复杂情感:“呵,这个人总是如此,连名字都懒得换一个,真是太、嚣、张、了!”灵均心中微微打颤:“父亲,这个人难道真的是您的旧识?”姜楚一却忽然轻笑一声:“若说我与赵朴子有半师之谊,他才是真正的亲传弟子呐!”由强烈的恨意忽然急转而下的情感令灵均微微不适,但是父亲明显不想再提起这个话题了。
  她转转眼睛:“那么您知道我在洞中遇见的枯云前辈是谁么?他内力已经臻于极致,又向我询问‘灭文’一事。”姜楚一摇摇头:“十年前左右发生过一件很大的党争事件,当年的一世英雄都风流云散,这位大师隐姓埋名,必定与此有关。”灵均瘪瘪嘴:“您从来都不给我讲那件事情,我总感觉有一种什么力量指引我接近它似的。”姜楚一轻轻别过头含含糊糊:“有什么好知道的。”他回头硬驾着家长架子:“你还没和我具体解释呢,往利那个首领说你和嵬名二王子有染,到底怎么回事!”灵均摸摸怀中偷偷藏着的牡丹额饰:“不是和您说了嘛,当时是互相利用,后来…后来我就逃了出来,没什么好说的,没什么、好说的…”看着女儿忽然落寞下去的神情,姜楚一心疼的看着她,女儿一定是受了太多苦,虽然她对这些贞洁名声并没有太过重视,却也极有自尊,那些异族从来不懂得怜香惜玉,一定让她受了不少委屈。他没有看到灵均紧紧攥着怀中的牡丹,围绕着淡淡的悲伤气息。
  “老爷,咱们到了。”车夫将马车停下,姜楚一笑着看她:“就忘了过去的事儿吧,爹带你好好在东京过个年。”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写模拟战争类的文,一累了就撸不起来了额,晕

☆、千秋岁

  “真是大开眼界…”灵均站在通天阁的主厅内看着恢弘的东都上雍,在夜魅精灵的照耀下闪现出梦幻的色彩,“果然仿造的就是仿造的啊,迷灵域毕竟不是真迹…”
  姜楚一放下精致玻璃杯中的“江山第一”,含笑看这么面前沉入夜色的女儿:“上雍号称不夜城,一掷千金与轻车肥马之辈自然是大有人在,更何况我朝陆运海运脉络遍布大江南北,波斯的珍贵绣品、南洋的香料皮毛、西域的美酒宝石,简直洒满了上雍的每一个角落。就连外出船只的压箱品都用上好的瓷器,这些瓷器平时用来压制风浪,丢弃他们就如同仓库里的谷物一般,上雍可以说是富贵极致了吧。”赵国的珍贵美酒“江山第一”被翻新式的点缀上鲜血的红色,如海绵一般缠绕进清澈液体中,溅出点点波光,那水面上是自己晦暗不明的眼神和陌生的脸。他离开这里太久,以致于变成了一个与京城完全格格不入的异乡人。不,自己分明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异乡客…
  他轻轻啜了口酒:“你刚才说‘迷灵域’,便是逃出党项那段时间所在之处吗?”灵均微微垂着头:“您还记得我说的撒都汨吧,他在兀亚攻击嵬名之时,曾经在兵荒中和我抵过一个眼神,那是在寻求交易。其后我靠着零碎的书籍记忆找到迷灵域,与他们交易后才得以回城。”姜楚一轻轻把弄着酒杯,状似不在意的看着透明的边缘:“你为什么每次都不想要告诉爹爹这段经历呢?”
  “爹咱们明天有什么计划啊。”看着女儿似乎隐藏着什么的明媚笑容,姜楚一微微苦笑。怎么女儿这次回来总像是隐瞒了些什么。日渐成熟的姿态资质却反而令他无所适从,如果女儿一直不长大,他似乎可以享受一直被依靠的感觉。女儿太过依赖自己,他怕她嫁人后难以独当一面;女儿这样独立,他又想要唉声叹气。自己真是…
  灵均轻轻的拾掇着衣物,忽然清凌凌笑了起来:“哟,外面飘起来雪花儿啦!”轻盈的雪片从高空中慢慢洒下,似乎有感于上雍的灯红酒绿,渐渐融化的越来越小,等窸窸窣窣的飘到人脸上时,已经变成点点雨水了。灵均伸出白皙指尖,感受着雪精灵的冬日轻舞:“上雍简直要变成一个小火炉了,和戍城那种鹅毛大雪差距太大啦!”她转转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露出了细白的小牙儿。
  姜楚一看着女儿这小恶魔模样,知道她又起什么歪心眼儿了,不由得撑着嘴巴哼笑:“又要干什么去?”灵均扑闪着雾蒙蒙的桃花眼儿,嘟着嘴唇:“听小二说上雍最大的妓馆‘千秋岁’有好多漂亮姐姐跳舞,各地的舞女争奇斗艳,女儿可是感兴趣的很呐。”
  姜楚一想起另一个张牙舞爪的麻烦女人轻叹一声:“苏州的曼苑还没呆够,偏偏又想要来逛京城的妓馆么,都是女罗把你教坏了,我让她有空教教你祀舞,却不知道她到底教了些什么奇怪的东西给你。”
  灵均可怜似的瘪瘪嘴:“姜家所有的女孩子都要学祀舞,偏偏还用不上,真不晓得有什么大用。祀舞不过是先代姜齐时代作为诸侯之长代周而祀的遗留嘛,周朝都灭亡这么久了,现在的乐曲比郑卫之音还要繁复□□,哪里还用的上清心寡欲又厚重的祀舞嘛。”
  姜楚一看着屋外那乱眼的繁花,眯了眯眼睛:“秦失其鹿,而天下共逐之。若非大唐之亡,姜家尚有供职于宫中的巫女。可惜乱世再建国,姜家又进入了风流云散的时代,连昔日春礿、夏禘、秋尝、冬烝的乐谱都流散不少了。岂止是乐谱,你可知道那位枯云前辈为何提出‘灭文’一事?”
  距离这个名字已经太远,灵均几乎忘记了这回事:“我曾经在汲古阁和天一阁翻遍典籍也未见所谓‘灭文’一事。”
  姜楚一手中摇摆的酒杯微微一顿,瞬间露出微妙的表情:“十年前左右曾经有过一次党派株连,灭文令在那时也被一些学宫子弟广泛流传。令中曰‘凡天下文明开化皆起源于文化,是以文化盛而国家盛,而禽兽异邦多剽窃我中原文明才以国,初师心自用,再学而从之,后从而僭之。若今日不灭异族之文明文化,他日我中原正统必将久屈居人下。’”
  从夏到赵,中原一直为世间正统,可是时代鲜血积攒的礼仪文明既慷慨施舍给蛮夷异邦,却又被对方学习反掣肘中原,这岂不怪哉?赵朴子曾经求学西辽,却更早比人看清这些,即便他已经身亡,他的灭文令却成为后世遗韵,又搅弄起多少腥风血雨。
  灵均轻皱眉毛:“我同意却也不同意。”姜楚一颇感兴趣的看着她:“怎么?”她想起在迷灵域那既刺激又不愿回忆的奇特经历。那里流放者一群三不管地带的人,他们是流亡的贵族、自由狡黠的商人、毫无道德感的骗子、野蛮的兵卒,变成一群三教九流、文人流氓共存的局面。他们聪明、大胆、充满野心,但也充满了迷茫、颓唐,乃至自甘堕落。而最初建立迷灵域的人,却是一位中原逃亡的官吏。令人不可思议呐,这个人的初衷仅仅是因为有趣而已。即便是翦灭文化又如何,异族最初所凭借的,并不是礼仪教诲,而是杀人如麻的铁骑。更何况…“孔子曾说楚人失弓,而楚王认为楚人得之不妥,应该是人得之,这便是幼稚了。就似如今一般,若是赵国的户口典籍被西辽得到,那可是遏制咽喉的利器,所以若灭文得当。但是如今汉人可谓都是楚才晋用,无论西辽、吐蕃、党项,却又有杀不尽的汉人为他们效忠卖命,这些活的中原文明,难道能屠杀殆尽?”她其实还并未明说,迷灵域的藏书量更是令人叹为观止,那里俨然已经成为一个独立的小王国,周围的大国几乎将它当做一个不敢言明的跗骨之蛆,却不敢提它的名字罢了。
  姜楚一叹然打量着女儿:“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以往觉得你旁学杂收,现在却开阔更多了。罢了罢了,看在你今天提供给我一个可心的答案,我就陪你走一次‘千秋岁’罢了。不过——”姜楚一笑眯着桃花眼,“给我换上男装!”
  上雍第一妓馆果真名不虚传,同肉红软绿的江南诸妓相比,千秋岁果真是天都气象。亭台楼阁高耸,建筑精美大气,竟更像是缩小版的皇宫一般。“瓦舍、茶馆、弄堂…还真是什么都有,呵,隔壁竟然是邸报馆子,这是妓馆还是书斋啊。”姜楚一莞尔一笑:“自我当年在时倒是更加繁华了,这千秋岁便是取自‘人生不满百,长含千岁忧’,主人只恨不能做御座上的千秋万代的帝王,便要做脂粉堆中的帝王,因此网罗三教九流、文武商匪,无所不用其极呵。”
  灵均歪着脸打趣:“难不成这里有什么天机不成?”姜楚一幽深双目神秘一闪:“年轻气盛可是容易吃亏的,要晓得,妓馆是京中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两人落座点了些茶点,只见三三两两初初扎堆哄闹着,妓子侍者穿梭其中,个个忙碌不已,倒像是些精明强干的管家一般。
  东边迅速爆发出一阵嘈杂,一个先生模样的中年人说书式大喊:“诸位诸位!先别急着闹吵,听我细细说来!上回说到这齐家军星火飞至戍城打援,你说这其中还有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你道是谁咧,就是那个曾经在琼林宴上飞箭携花却震惊鹰扬宴的文探花姜楚一。这个人可是了不得了,他身在草野,却心系庙堂,对阵西辽之时,都有此人青衫对敌的身影,直打的那些蛮子是退避三舍。姜家生的好女儿,其女灵均在小沛是飞身救父,又飘落在塞外多月归国献兵防图,恰似西汉缇萦救父,是一家满门忠烈,正是草莽英雄!”下面的起哄的一群年轻半大小子大笑:“姜家父女出国再归,岂非是‘归正人’!皇帝怎么能再提携他不成?我看啊,不砍他头就不错了!那个赵朴子,不就是因为曾经求学西辽被砍头吗?”
  说书先生眯着眯缝眼儿轻轻的嘘了一圈:“咱们说的戏,都是编着玩儿的,咱们天子脚下,莫谈国事、莫谈国事啊!”
  灵均嗤嗤的笑:“我算是开了眼了,戍城隔着千山万水这么快都编成平话了。看来这天子脚下的妓院消息倒是通畅的很,四处都有卖他们消息的。这说书先生倒是不如写史去,连父亲您当年的奇闻异事都能扒拉出来呢。”
  “哦?!那你不如给我们讲讲,那个姜灵均是怎样学缇萦救父的!”跋扈的女声嚣张的响起来,朱衣锦绣的女子瞬间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心累,但是还是拼命种草

☆、令狐双璧

  黑色透额罗遮挡住女子的精致妆容,仅隐现女子如尖刀花般的的红唇,过分凌厉苍白的唇锋与唇弓并非时下流行的美人唇形,平板的弧度突出了主人的严厉强硬。“哟,女人逛窑子也就算了,还非用透额罗遮着,莫不当自己是大家小姐不成?”一旁的妓子笑嘻嘻的斜眼睛瞥着女子,那女子转过来飞刀似的眼睛大声呵斥:“下贱妓子胆敢在贵人面前多嘴!”阁中顿时炸开了锅,千秋岁素来是京中第一奇巧富贵之地,名流大贾无数,今次这女子打的并非是阁中妓子的脸,反倒是他们背后的主人。那些妓子红着脸却硬充着,或是呜呜咽咽的去求助自家相好的,一脸怨忿的看着她。
  女子端坐在贵人座上高声大喝:“那说书先生,你倒是给我细细讲讲,姜灵均如何救父?姜楚一不过是酸腐儒生,不思忠君报国,却忤逆出关,连结敌国,这如何算的上是草莽英雄?我看他不过是个不忠不义的伪君子罢了!”
  灵均放下手中的茶杯,按了按溪公青的剑柄。姜楚一淡淡一笑:“难得,若是从前你怕是早就一剑飞过去了。”灵均冷哼一声:“这些年爹您不在京城,却也碍不着他们,何必如此诋毁您声誉。”姜楚一叹息一笑:“上雍就是个这样的地方,哪怕你功高盖世,一点流言就能被御史台参上金銮殿;哪怕你是个斗宵之辈,若是不怕遗臭万年,也有鸡鸣狗盗之法一步登天。你爹早已不在江湖,一个无权无势之辈,自然是任人诋毁了。”他回头看看转转手指的女儿不由得暗笑,虽然沉稳了些,到底还是改不了小毛病。
  说书先生冷汗直流,脸皮青红皂白颜色多变,上雍天子脚下,何曾有人如此嚣张过?无非就是那几家人了,到底是外来的无知人还是当地的望族,他这书还怎么讲下去?
  女子身上长长的金线裙优雅的摩擦在地上,慢慢走下玉石阶梯:“怎么不说了?现在是我在这里问你,敢在天子脚下将一个逆臣推上忠臣的位子,一群升斗小民如此不知死活,千秋岁就是这么管教贱人的?!”
  先生已经告饶不止,弯腰躬背,就差跪在地上了:“这位贵人,那您说小老儿的书该怎么讲?”女子张口大笑:“姜楚一为中探花,曾经怀抱琵琶在飞凤公主前献艺,以一曲《阳春白雪》取得大公主欢心,姜氏为求功名如此寡廉鲜耻,也怪不得他中举后无颜留在朝廷。这你怎么不讲?”
  她轻轻一挥手,一旁戎装武婢罗列而出,一把抟起先生:“来,我来教你怎么讲,讲啊!”
  “嗤——”寂静的辉煌响起不和谐的声音,贵座上一位身着藏蓝衫的吊猫眼少年毫不掩盖嘲弄的神情。女子见状大怒:“哪里来的毛孩子,竟敢嘲笑我!”少年背着手懒懒的看着她:“郑家的女人真够跋扈的,怪不得慢慢落魄了,只能靠依附京中贵族生存,扒拉着别人旧日的密辛存活。还有你,明明是老女人一个,偏偏戴什么黑纱透额罗,当自己是死了男人的老寡妇不成?”
  屋堂中顿时想起来此起彼伏的嘲笑声,女子似漏气皮球般左右摇晃身体。她咬了咬牙齿,恨意滋生:“你是哪里来的混蛋的小子,竟然敢侮辱阳郑氏!”少年拍着栏杆哈哈大笑:“别笑人了你!”飞羽一射,女子头上透额罗卷带头发而下,顿时是人仰马翻,发髻散乱。
  “给我抓住这个混账,我要撕了他!”
  横刀如箭矢一般斜插入黄金白玉淬成的地面,灵均只感觉大地几乎震了震,她睁大眼睛辨认着,是一把极其精美的唐刀,藏蓝色的点翠刀鞘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九子纹,尤其是嘲风兽震慑一切的表情,沉稳却暗含可怕。“刀未开刃离鞘却有这样的威力,这是什么兵器?”灵均看向一边的姜楚一,却见他看着刀微微出神。
  黑衣朱袖的青年轻轻向女子拜身:“方才纱巾覆面,在下并未看清,原来是二公主府上的郑女史大人,内弟年少无知,请大人恕罪。”
  女子高高扬头:“你好大胆子,得罪我郑骊珠不要紧,可是你们为了一群贱人胆敢得罪郑氏和二公主,简直胆大妄为!”
  青年天然下垂的眼角温和的笑笑:“在下自然知道女史大人出身高贵,但是这千秋岁中人都不过是些讨生计的普通人,女史大人与公主出身高贵,即便他们犯错,想必大人也不会计较。更何况…姜大人是忠是奸,圣上自有公论,大人何必为难这些平民呢。”
  郑骊珠睁大眼睛冷笑:“你算哪颗葱?就轮到你来充好汉,我倒是看看你——”她转眼一看,便看到了插在地上的剑,眼神瞬间变得有些不对:“这——这,藏蓝色龙九子纹,这是临颇刀?!你是令狐家的掌刀人?”
  青年抬起纤细的手指放在唇边:“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请您不要让我有出刀的机会。”
  女子环视一周,不甘心的最后看了青年一眼,红唇划出阴冷的弧度:“哼,走着瞧!”
  堂内哄笑声停停止止:“二公子何必放过她,不过是仗着飞鸾公主的裙角之力罢了!”青年拱手露出爽朗笑容:“列位还请继续,人生苦短,何必在意无聊之人!”
  姜楚一看着吃瘪一样的灵均偷笑:“不好,有人把你的活儿抢走了,这下你没法出手啦。”灵均微微红了脸,原来父亲晓得她手中有暗招子在。她轻轻扭过头状似不在意的看着那青年徐徐走来,对方竟然撩起长衫坐了下来。
  姜楚一眯了眯眼睛打量面前的青年,指了指眼前的茶杯,青年慢慢啜了一口轻轻放下笑道:“好鲜嫩的金骏眉,二凉二晒,叶多摇,薄叶轻摇。”姜楚一轻轻拖着脸笑着看他:“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那你为何不大隐隐于世,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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