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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因为你。”

　　　　秦一凌点点何美丽的笔尖，温柔的笑笑。

　　　　一个人可能会因为一件事钻到死胡同里呆一辈子，也有可能因为一个人，一句话，一件事幡然醒悟。

　　　　何美丽，就是那个让他幡然醒悟的人。

　　　　他一直封闭自己的心，活在虚伪的面具里。不敢面对自己的心，把自己折磨的不成人形。

　　　　可是却因为一个夜晚，一个睡姿改变了想法。

　　　　然后在何美丽微信消息的刺激下，释放出真情实感。

　　　　没有权衡得失，不需要保护自己或者照顾别人的感受，他第一次不经过大脑，做了自己心里最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

　　　　然后，觉得还不错。

　0223　喜糖？背后的隐情。

　　　　一直到翻过半塌的山，上了车，开出了两公里之后，小赵还有些懵。天知道他带着一堆从灰土里巴拉出来的东西，掀了帘子进了救助点，就看到里面他唯二的认识的人，逆着光站在角落，甜蜜的相拥在一起。

　　　　他要说出的话就那样卡在喉咙里，没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一声“让一让让一让”的喊声让他回了神，也成功的让那两个相拥的人分开，相携朝着他走来。

　　　　“走吧。”秦一凌的视线在小赵的手上打了个转，淡定的说了一句。

　　　　“秦……秦特助。”小赵顺了下打结的舌头，叫了一句，手里的东西举了一举。

　　　　“给我吧。”见秦一凌没有之前那么抗拒，但也不伸手的样子，何美丽伸手接了过来。

　　　　东西不多，用一块蓝色的布包着。斜纹蓝布，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上面落满了灰，还有点碎木屑。

　　　　何美丽的视线落在上面的几滴暗红色印记，皱了皱眉头，“姐姐受伤了？”

　　　　“嗯。”小赵想起当时的情景，“有根梁上有钉子，秦姐没看到，把手划伤了，伤口深的骨头都露出来了。”

　　　　幸好翻开那根梁就找到了东西，不然以秦玉凤的性子，肯定会继续找，手指都有可能废了。

　　　　秦一凌的脚步顿了一瞬，然后又恢复了原来的速度。只是他的后背，比之前更加挺直了。

　　　　何美丽双手托着东西，跟在秦一凌的身后，直到上车。

　　　　小赵抬眼看了下后视镜，发现秦特助坐在那里闭目休息，而何秘书则双手托着东西，神色虔诚。

　　　　二人脸上神色各异，没有说话，却不显尴尬。

　　　　他咳了一下，突然问了一句，“秦特助，回去是不是要请吃糖了？”

　　　　小赵说的，自然是喜糖。

　　　　何美丽眸光闪烁了一下，没有出声。

　　　　秦一凌掀了掀眼皮，“着急包红包？”

　　　　小赵：“……”

　　　　就在何美丽眸中的光芒逐渐暗了下去的时候，秦一凌的手伸了过来，准确的握住她的，拇指指腹按了按，“帮我打开看看？”

　　　　何美丽摇摇头，“是他们留给你的，我打开不好。”

　　　　她没胆说是他们的父母，也没有必要在小赵面前提这些，只说了个他们。

　　　　“里面没有什么你不能看的。”秦一凌轻声说到，声音飘忽。

　　　　何美丽一时没有听清，“什么？”

　　　　“嗯？”秦一凌终于睁开眼睛，定定看着何美丽，然后探了身子过来，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你不要我了么？”

　　　　声音轻而柔，细细听上去，还带着一丝委屈巴巴。何美丽的心尖抖了一下，脸上红晕明显。

　　　　“不是。”她抿了抿唇，连忙摇头。

　　　　秦一凌抬手揉揉她的头发，笑到，“那你看跟我看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

　　　　何美丽内心咆哮了一句，可是她不能说。

　　　　秦一凌难得这么温柔直白的表明自己的内心，她不能打消他的积极性，她舍不得。

　　　　心里默念了一句对不起，打扰了，她郑重的掀开蓝色布包的一角，露出里面的东西。

　　　　里面的东西不多，都用塑料的袋子装着，保管的很好。

　　　　她简略的看了一下，里面的袋子根据包含的内容分了类。

　　　　比如第一层，就是几张简报。

　　　　她拿开上面一层，露出第二层的信件。这也是布包里占据了最多地方的东西。信封上没有地址，也没有寄件人信息，而是空白。

　　　　她打开袋子，翻找了几下，几十封信，都是一样的信封，没有一个字在上面。

　　　　再下面，是照片，正面相互扣着，照片纸的背面朝外，两边都是。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

　　　　何美丽先打开了装照片的袋子，里面只有两张照片，一个是一家四口的合照，看不太清楚脸，但是看上去很温馨。

　　　　还有一张，何美丽用指间碰触，小心翼翼的翻过来，然后瞪大了眼睛。

　　　　这张照片，她见过。

　　　　何美丽的呼吸一滞，一直关注着她的秦一凌立刻看了过来。而他的视线，也顺着何美丽，一起落在了她手中的照片上。

　　　　一个小男孩，坐在老旧的弄堂门口，独自玩着。

　　　　那是五岁时候的他。一个路过的人，刚好把他快乐的样子拍了下来，后来，把照片和底片一起寄给他们家。

　　　　他走的时候，是偷偷把照片带在身上了的。

　　　　那张照片他一直带着，只是已经很旧了。他前段时间神使鬼差的找人修补了一下，重新打印了一张。

　　　　拿到照片的时候，他还觉得自己的脑子抽了，照片也被他随手放在了抽屉。

　　　　“怎么了？”他皱眉问到。

　　　　“没什么，我觉得现在的你比小时候帅多了。”何美丽回握住秦一凌，转移了话题。

　　　　他不想解释，她干脆不问。

　　　　“嗯。”秦一凌唇角弯了弯，不置可否。

　　　　就在何美丽心里纠结着秦一凌有没有在伤心的时候，她的手机震了一下。

　　　　秦特助：［图片］

　　　　看到手机备注，她快速的瞟了一眼，然后，先暗搓搓的把秦特助改成了男朋友，再点开看内容。

　　　　他发的是一个动态图，一个小男孩，被p上金链子和大墨镜，旁边几个字在晃来晃去，“哥就是这么帅。”

　　　　噗。何美丽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把两张照片放好，打开了简报那一袋。

　　　　里面都是一些陈年旧报，带着浓浓的腐旧气息，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秦一凌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不会被他传染了吧？

　　　　好在下一秒何美丽只是揉了揉被刺激了一下的鼻子，接着看报纸。

　　　　报纸剪的很零碎，大大小小的尺寸，都不一样，应该是相关的都剪了下来。她一张一张看过去，发现这些报纸都围绕着一个话题，二十年前，这里曾经盛行过一种传染病，好多人都死了。那时候人穷，没钱看病，都眼睁睁的看着人死，也无能为力。

　　　　卖房子没人买，疫区的房子，买来做什么呢？

　　　　简报里，大多数疫情报告，哪里出现了新疫情，哪里的疫情得到了控制，哪里病死了多少人，哪里有人愿意当小白鼠，去以身试药。

　　　　唯独一张简报有些皱，跟别的不同，这是一张买孩子的小宣传单。上面有湿过的痕迹，纸面也随着痕迹皱着，跟别的简报比起来，一点都不服帖。

　　　　她的视线落在这张纸上，简单的几个字，像是一根利刺，直达内心。她心底一痛。

　　　　上面写着，与其病死，不如卖了。

　　　　看到这，何美丽似乎明白了当年秦家父母的无奈之举，也明白了秦玉凤说的都是她的错是什么意思。

　　　　那时候，秦玉凤不小心中招，得了怪病，身体每况愈下。

　　　　而这种病，连医生都没研究明白是不是带着传染性，只是告诉他们，再不治疗，就只能活一个周。

　　　　过多的病人，当他们已经很熟悉这个病的症状和习性，说出了最后的嘱托。

　　　　何美丽没想明白秦家二老把秦一凌卖掉的时候，是觉得拿到钱给女儿治病多些，还是为了不让秦一凌被传染，早点离开是非之地。

　　　　不过唯一确定的是，他们是善良的人，不管是看着孩子病死，还是背井离乡受苦，他们都没法接受。所以，这些年来，他们一直没法原谅自己，过的痛苦不堪。

　　　　她咬着下唇，心里想着要怎么跟秦一凌说，他这些年自以为的被抛弃，原来有这么大的隐情。

　　　　想来想去，她还是觉得应该告诉秦一凌。她抬眼看看前面开车的小赵，咬着下唇的力度更加大了一些。

　　　　她犹豫半天，终于还是拿出手机，编辑了一句话，发了过去。

　0224　去我家以后的日子，换我来。

　　　　何美丽看到简报内容，心里很难过。一方面，觉得秦家二老被逼无奈做出的举动，折磨了自己一辈子，连离世都没有明目，有些难过。

　　　　另一方面，被一直蒙在鼓里的秦一凌，把自己封闭在一个小小的怪圈里不出来。带着面具，露出虚伪的笑。不管合作伙伴多么强大，他都能笑着应对，游刃有余。

　　　　而晚上卸下面具，躺在床上，却连一个安稳觉都睡不成。

　　　　这么多年，因为对家这个概念没有太多的信任，他连女朋友都不敢交，即使有喜欢的人，也不敢开口表白或者答应。

　　　　她想了很多，最后留在了秦玉凤说的那句找不到，她都没脸去见爹娘，以及秦一凌那句他是一个被父母抛弃的人上面。

　　　　她拿出手机，编辑了一句话发给了秦一凌。

　　　　“当年秦县为中心点的疫区，有一种病毒肆虐，根本没法治疗器。不少孩子也因此被送到远方的亲戚家，或者干脆照找个接受人，卖了。”

　　　　秦家二老选的是后面的做法，因为家里还有个病人在等着他们做决定。

　　　　秦一凌感受到口袋里的震动，拿出来发现是信息，来自何美丽。

　　　　中规中矩的备注。

　　　　他揉揉自己的眼睛，在屏幕上转了一瞬，还是点开了图片。

　　　　看到那一排主观意识很强的解释，他周皱眉头，攥着的手指微微捏在一起，指头泛红。

　　　　他低头，接过那些报纸，一张一张的看过去。他自有一目十行的本事，却用了很长时间才把简报看完。那些落在私人广告纸上的泪痕，让他的目光足足驻留了十几分钟。

　　　　原来是这样么？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行为赶到迷茫和不知所措。

　　　　他坚持了这么多年，心中有恨，有怨，却从来没想过这一切都是他自己认为的。

　　　　背后竟然有这样的隐情。

　　　　不等何美丽说话，他已经自顾自的拿过那些信，一封一封拆开。

　　　　最上面的，是他离开家跟这那个人走的之后的某一天，上面写着不知道他在新家好不好，吃不吃的饱，睡不睡得着，有没有懂礼貌的得到养父母的喜爱。

　　　　那个时候，他的生活还算正常。而且，他根本就不知道这封信的存在。

　　　　再下面一点，就是一些关于成长的猜测，是不是上小学了，是不是快毕业了，有没有跟同学打架，有没有人背着他们对他做过什么。

　　　　事无巨细，一一记好。

　　　　看到最后，秦一凌的眼睛有些酸涩，他尽量的向上看去，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流眼泪的样子。有时候自己也在想，是不是他们真的走投无路才把自己卖了，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

　　　　最近的一封信，是在上个月，跟其他的不同，这一封的笔迹，潦草了很多，像是强忍着写上去的。

　　　　上面写着，提前祝家明生日快乐，永远幸福。

　　　　家明，他离开家之后再也没叫过的名字。

　　　　何美丽低头，把东西收好，一一装起来，用那块已经脏了的布包好，放在一侧，然后解了安全带，往中间挪了挪，坐在两个椅子中间的位置，重新拉了安全带。

　　　　她靠在秦一凌身上，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的敲着字。

　　　　“他们爱了你一辈子。”

　　　　“以后的日子，换我来。”

　　　　秦一凌闭着眼睛缓了缓情绪，压下心底的悸动，才睁开眼睛看手机。见到何美丽的信息，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信任和依恋，他看了一会放在一侧的蓝色布包，伸手把何美丽揽在怀里。

　　　　错过的，已经错过了。他会用自己的方式去处理这一份亏欠的感情。

　　　　而眼前人，则是需要他珍惜的。他收紧自己的手，偏头吻了吻肩膀上何美丽的额头，“好。”

　　　　他说。

　　　　好奇心很重的小赵一直密切的注视着后面发生的一切，可是那俩人，不是用手机交流，就是说悄悄话，他等了半天，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这，实在是让他抓心挠肝的。借着等红灯的时间，他回头看着被秦一凌抱着的何美丽，“何秘书，一会要先送你回家么？”

　　　　他们出来的急，何美丽没带什么东西，身上的衣服已经脏了，灰头土脸一脸疲累，回家清理一下再去也正常。

　　　　“不用，直接去我家。”不等何美丽说话，秦一凌就接过话头，给了指示。

　　　　他可没忘记，何美丽家门口，还有个要带她回去结婚的土财主呢。

　　　　“啊？哦。”猝不及防的一把狗粮，把小赵糊的不敢再说话。只能加快油门朝着秦一凌的家开去。

　　　　跟这边气氛不同的是，另一辆车上，跟他们完全不同的方向里，三个人正聊着最严肃的话题。

　0225　大型虐狗现场的暴击

　　　　跟秦一凌三人的状况不一样，他们是往另一个震区开，路特别不好走，车子摇晃的厉害。陆凡一边开车一边注意路况，还要时不时跟后面抱在一团的两个人说一下那边的情况。内心一度绝望。

　　　　姜莱原本是扶着把手的，可是叶檀见她摇摇晃晃坐不好，怕她头晕，索性解了她的安全带，伸手一揽让她坐到自己的身边，重新系了中间的安全带，姜莱失了把手，改抱叶檀的腰。

　　　　倒是没有多暧昧，两个人虽然抱着，还是心无旁骛的在分析叶实他们的目的和有可能实施的计划。

　　　　陆凡每次倒是不会被冷落，可是总觉得后面那两个人说话的时候自成一个世界，他能参与，但是无法融入。车开了不到二十分钟，他狗粮已经吃到撑。

　　　　伴随着一声刹车，摇晃的车子停了下来。叶檀和姜莱同时看向外面，“过不去了？”

　　　　已经出了秦县，建筑没有那么脆弱，倒塌状况也没有那么严重，只不过这边山路更多，路面被滚落的山石土块堵的严重。

　　　　陆凡指尖点着方向盘，打出一阵烦乱的节奏，“我们可能要走过去。”他看着外面的情况，咔哒一声解开安全带。

　　　　叶檀皱皱眉，松开怀里的姜莱，帮着她先把安全带解开，然后再解开自己的，开车门，弯腰，“上来。”

　　　　动作行云流水，像是做过很多次一样。

　　　　姜莱下车的动作一顿，看着他的后背，“现在路还没那么难走，我先自己走一会，等不好走了你再背吧。”

　　　　她的提议很好，可是不代表叶檀会采纳。

　　　　“不好走的地方让表哥背！”

　　　　被点名的陆凡脚下一虚，差点绊倒，他弱弱的看了一眼叶檀，从他的脸上得到一种让你背是瞧得起你的表情。他摸了摸鼻子，带着被人瞧得起很幸福的感情，郑重的点点头，“嗯，我背的动。”

　　　　叶檀加了一句，“背不动也得背。”

　　　　姜莱憋笑憋的难受，趴在叶檀背上抖着身子，换来叶檀轻捏了两下，吓得她连忙收笑，不敢再乱动了。

　　　　“对了，我刚刚接到消息，有个人已经在那边等我们了。”陆凡想起刚刚收到的消息，说了一句。

　　　　“有信号？”姜莱连忙看自己的手机，一点动静都没有。

　　　　陆凡摇头，“还没有，内部的。”

　　　　“你有急事？”见姜莱松了搭在脖子上的手，叶檀歪头问了一句。

　　　　姜莱收好手机，“之前有，现在没了。”

　　　　叶檀挑眉，“解决了？”

　　　　“嗯。”姜莱应了一声，重新搂住叶檀，“见到人了。”

　　　　叶檀轻笑出声，低低沉沉的，甚是撩人，笑声通过震颤传给背上的姜莱。

　　　　姜莱适时报复了一把，挑着块肉多的地方捏了两下，“别笑。”

　　　　一不小心掉落大型虐狗现场的陆凡默默的抚了抚心口，忍受着暴击。

　　　　姜莱没有忘记正事，“是谁在那边？”

　　　　她不认为自己认识，但是陆凡特意跟他们强调了，许是跟他们有关。

　　　　“我的老领导，高正。”

　　　　这个人叶檀认识，前几天陆凡刚带他去见过，是之前的总局局长，也是当年国家研建研究所时的知情人和参与人。

　　　　当年击毙齐志年的，就是他。

　　　　因为背着姜莱，叶檀走的不快，沿途零散见到一些受伤的百姓，身上的衣服满是灰尘，更有一些人还带着血迹。

　　　　这时候，一个人闯进了姜莱的视线。

　　　　那个人似乎腿部受了伤，走路有点跛脚，也不快。但是他脸上没有什么痛苦的神色，反倒很平静。

　　　　姜莱看向他的时候，那人也正好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