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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婉摸着金色雕花门框唏嘘不已：“是纯金还是镀金呀？”
　　顾久翎有点无奈：“油漆刷的。”
　　“这得一晚上多少钱？”
　　“几千块。”
　　“你真浪费。”
　　顾久翎更加无奈地挑了下眉：“剧组统一要求的。”
　　温婉戏谑一笑，剧组怎么没统一要求群演住这种套间？还不是稀罕他头顶三金影帝的噱头。
　　真没意思，有了名有了钱就一堆人跟着众星捧月。把他捧上了天，才让他早就忘记最早把他放进心里的小姑娘。温婉感慨地撇撇嘴。
　　顾久翎像平常一样，习惯性进屋先脱上衣，可是双手刚刚交叠扯到衣角，突然想起还有一个人在，立刻触电般松手。
　　全程在他身后看着的温婉，眼里一个小动作都没放过。
　　温婉靠在门口，声音柔和又是清脆：“脱呀。”
　　她的音调偏细，像三月最柔软的春雨，粘在人身上会忘不掉，飘在心里会发痒。
　　顾久翎脸色微微一变，从房间里面拿了一双拖鞋低头放在地上。温婉却瞅着拖鞋没动。
　　“不是刚买的，洗过了。”
　　温婉这才松口气，立刻踢掉脚上的凉鞋，穿上那双粉红色哆啦A梦的小鞋。她有洁癖，从外面买来的一切东西都必须洗过再穿，拖鞋都不例外。
　　温婉的凉鞋顿时变得像被抛弃的怨妇，一边一个惨兮兮的倒在墙根。而它们的主人温婉已经整个人躺在沙发上，伸着懒腰满脸惬意。
　　顾久翎皱着眉把它们放好，再抬头，温婉双腿交叠，热裤裤脚正对着他，春光尤现。
　　顾久翎迅速移开视线，教训的话全咽了回去，嗓子像冒烟一样干渴。他倒了两杯热水，一杯蜂蜜加冰糖，一杯纯蜂蜜。
　　加糖的插了吸管放在左边，纯的在右。
　　温婉习惯性地从最靠近手边的地方，拿了加糖的那杯，就着吸管躺着喝了好几口才舒畅地长长一口大叹气。
　　顾久翎却一直皱着眉抿了两小口就放下杯子，闷沉沉地道：“你自己玩，我洗个澡。”
　　“我玩什么呢？”
　　顾久翎打开了电视，递过遥控器。
　　温婉的唇嘟起满意的弧度，伸手接遥控器的时候忽然使了力气，再差一点就到能勾到脖子的高度。
　　可是就差一点，顾久翎敏捷地撒开手。遥控器砰地摔在地上，发出无辜地脆响。
　　又没亲到。
　　顾久翎脸色变得更沉，捡起遥控器严肃地道：“WIFI密码六个八。”
　　温婉噘噘嘴。
　　顾久翎上楼了，温婉根本无心看电视。
　　他刚才说，去洗澡。
　　傻子才会待在这里看电视吧？现场直播，A＋＋男神为什么不看？
　　温婉调高电视音量，从沙发上起来光脚擦着地板，望着楼上超级心动。
　　浴室很好找，顾久翎已经进去了。温婉贴在门边，里面还没有水声。
　　心脏快跳出来了。
　　温婉捂着嘴，终于明白为什么电视里面发生惊心动魄场景时候，都要捂着嘴，真的很想scream。
　　温婉把耳朵贴在玻璃门上，闭上眼睛，完全沉浸在想象的海洋中。
　　脱。完了吗？
　　怎么这么慢。
　　难道需要人帮忙脱？！
　　“碗碗，别在外面一直等。”
　　海洋消失了，A＋＋男神太机敏。温婉继续屏住呼吸，垂死挣扎。
　　浴门却从里面打开，顾久翎连T恤都没脱。
　　温婉盯着他连一根锁骨都看不见的领口小到极限的T恤衫——
　　他是不是变态啊。
　　温婉失望地转身下楼，娇小的身影像一团清风消失在走廊，连脚步声都没有。
　　顾久翎靠在门口，一直到温婉的头发丝都看不见才沉重地呼出一口气，满额头的汗顺着鼻尖簌簌滚落。
　　楼下客厅里面的温婉，过去熟悉的场景直往脑袋里面钻。
　　世界里面没有爸爸妈妈了，可是她却还对死的意义朦胧。只知道最害怕的晚上，有顾哥哥把她带回自己家里。
　　五岁的年纪，还对成人的语言世界不太理解，只能记得身边人提起做多的三个陌生字眼：孤儿院。
　　她仰起头的时候，真的很认真地问：“今天住哥哥家，明天就去孤儿院吗？”
　　顾久翎眼眶忽然红了，把她抱在腿上：“哪天都不去孤儿院。”
　　“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家呢？”
　　“等你长到像哥哥这么高的时候。”
　　小时候的温婉信了，很虔诚地量每一次身高。
　　只有长大后的温婉才明白，她永远追不上一米九，躺着能把整个沙发长度占满的顾久翎。
　　浴房里，顾久翎仰面朝上对着浴头，带着温度的水珠铺面而来，可怎么都冲不掉回忆。第一天夜里，小女孩想家了，半夜哭着从自己的小房间跑去找她的顾哥哥，怎么都不愿意回去。
　　他狠了狠心，把她搂到自己床上。小爪子很快向最温暖的地方攀去，脚丫的长度刚好踩在他的下腹。
　　那一晚上，他被像被八爪鱼一样紧紧缠着难以成眠，怀里那么软那么小的一团，却睡出了唇角的笑。
　　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包围了顾久翎，因为用力握拳手背上的青筋爆起。顾久翎忽然松开拳头狠狠地抓向头顶上流下的水柱，伴着一声压抑的低吼。
　　可是他无论怎么用力都挡不住它哗哗下落的势头，就好像他抓不住每一秒逝去的，美好瞬间。
　　十年前后顾久翎全没变化，温婉却一直在长大。
　　“顾老九！”
　　楼下忽然传来温婉的喊声，顾久翎条件反射猛地关掉热水，心脏像被人突然拿走狠狠捏了一下。
　　“我出去打个电话，屋里怎么没信号。”
　　温婉的尾音都消失了，顾久翎才想起去提醒：“出门带房卡。”
　　*
　　苟富贵，无相望。
　　温婉很快在酒店门口接到已经到了就是不敢进来的宋情，差点没认出来她。
　　宋情那一副小宫女进皇宫的表情是认真的吗？
　　“你干嘛啊，怂成这样。”
　　“我靠，”宋情直接开骂，“真跟顾……”
　　温婉：“嘘。”
　　宋情：“一起住？”
　　温婉：“所以拉你一起，那么大的房间，咱俩好好享受。”
　　宋情在脖子上做了一个咔嚓的动作：“拉我这么大一个电灯泡，他会不会直接灭口。”
　　“他会给你烧香拜佛。”
　　没有房卡，只好按门铃。门铃拖了好久没人开，温婉刚准备换成敲门。
　　顾久翎带着身上还没冲干净的泡沫，只在正常照片上马赛克的地方裹了一条浴巾，拉开了门。
　　三个人的心脏齐刷刷骤停。
　　顾久翎下意识地裹紧那条浴巾，无辜地望了一眼温婉，脸色黑沉地转身上楼。
　　还是温婉先反应过来拉进彻底傻掉的宋情，关上门。
　　宋情捂着发烫的脸，形象早崩没了：“所以你以前说的顾久翎是你哥，表白顾久翎失败，都是真的！”
　　温婉强调：“没失败。”
　　“他答应了？”
　　“早晚的事。”
　　宋情指了指楼梯口，顾久翎已经恢复正常的形象站在二楼梯口。
　　温婉只好假装他什么都没听见，仰头平静地问：“你睡主卧，我们侧卧？”
　　顾久翎步子缓慢地下楼，一直走到门口，脸色比刚才开门时候更难看：“随便。”
　　温婉又问：“你要出去吗？”
　　顾久翎头也没抬反手拉开门：“有大夜戏。”
　　温婉：“……”（所以刚开始他就没想过together）
　　顾久翎的头发湿哒哒地还向下滴着水珠。
　　“你不要吹一下头发吗？”
　　只剩下咔嚓房门关闭的声音回应。
　　宋情有些忐忑：“他生气了吗？你没跟他说就带我过来。”
　　“当然没有。”
　　“他看起来脸色很不好。”
　　温婉眯起眼睛望着门口：“他害羞了。”


第10章　…顾男神…
　　温婉她们刚到片场，群演指导就拿着喇叭喊：“S大；B大的同学到左手边集合。”
　　S大来的实习群演多一点，加上B大温婉她们四个，一共十来个人，只有两个男生。
　　群演指导点了下人数宣布好消息：“你们机会赶得好，今天早上有男主和男二的动作戏，导演同意带你们来观摩学习威亚拍摄是怎么进行的。”
　　姑娘们一听炸了锅，激动得站都站不稳。温婉和宋情也兴奋地对视一眼。
　　指导接着严肃道：“你们学校的系主任也发了任务，要好好学习领悟，回头每人要交一篇五千字的心得体会。”
　　姑娘们完全没有心思听了。
　　有胆子大的还在喊：“指导，你天天带我们观摩顾nice，我们能按一日三餐交报告。”
　　温婉心中戏笑，顾九啊顾九，你是多少人心中的nice　boy。
　　*
　　“好，你们几个就排成两排在这里看。绝对不能吵闹，不然被赶出去，直接收拾行李回学校！”
　　宋情咬着温婉耳朵问：“看过你哥拍戏吗？”
　　“没。”
　　“呵，那跟我们一样。”
　　温婉撅了下唇，盯着片场看。
　　其实他们群演离得挺远的，站在边角落，隔着十几米的距离看着场地中心忙忙碌碌的人物。
　　温婉有些失落。
　　先上场的都是片场工作人员，场地布置，灯光，外景摄像，机位指导等等，一圈人忙而不乱，有条不紊地按着节奏一项项安排工作。
　　学生们本来还稀稀散散地聊天，现在都安静下来，用心在旁边边看边记。
　　秦霜霜就站在温婉后面。
　　还口红时候才发现她和宋情把宿舍换了，一晚上不知道住在哪里。今天早晨从集合开始，就跟没看见她一样。
　　秦霜霜越想越气。
　　温婉一定是发现了口红的事情，肯定会再找机会报复她。昨天把换角色的事情，一定是温婉跟李姐打的小报告，趁机挤掉自己上位。
　　秦霜霜拳头暗中越攥越紧。
　　“来了，来了，林姐来了，全场肃静。”
　　温婉精神一阵，就看见场前进来一个媚色风情的女人，穿着戏服，一秒入戏。
　　“萍萍，是林萍萍！”
　　昨天替秦霜霜那场戏的时候，温婉见过她。是一个眼里有情。戏的女人，尤其是望着顾老九的时候。可温婉总觉得这个女人不像媒体报道得那么纯情。
　　“奇怪，不是说带我们看顾nine的戏，怎么一直是萍萍？”同学群起了一波躁动。
　　秦霜霜眼珠一转，拿起手机发了条讯息。
　　大家一起耐着性子等，却一直等不到，都在猜是不是今天看不到顾九龄了。
　　秦霜霜忽然道：“大家别急，只是因为傅成司飞机延误，才会延后的。我们能看见顾nine。”
　　“你怎么知道的消息呀。”
　　秦霜霜一时无语，跟秦宇的关系不能暴露。
　　有个男生道：“你们怎么这么不懂事，消息来源是可以随口说出来的吗？”
　　秦霜霜立刻感激地望着那男生。
　　大家关心的都是能不能见到顾九龄，至于怎么知道的也无所谓。一会儿也没人问秦霜霜怎么知道的了。
　　宋情又戳戳温婉：“谁叫你哥顾nine都行，就她叫听着不爽。”
　　温婉眨眨眼，两人心照不宣。
　　人群里又有人八卦：“怪不得现在插萍萍姐这场戏，怕不是不想面对旧情人吧。”
　　“知道这么尴尬怎么当初还进一个剧组？”
　　“你不知道啊，他们是签订这个戏之后才掰了的，现在改都不能改。”
　　“谁出轨来着？”
　　“不知道，网上消息说两个人的都有。”
　　“你说傅司的飞机延误是真的？”
　　“鬼才信。”
　　“行了别说了，我可是司粉。”
　　“呦？你不是九条吗？”
　　“九条铁打第一，司粉看心情。”
　　“那就是假粉。”
　　宋情在旁边越听越乐，忽然举手统计：“我们这群人，是九条的举手。”
　　学生群齐刷刷地举起手，全票通过，连秦霜霜都举了。
　　宋情对着温婉耳朵悄声笑：“你情敌不少。”
　　温婉莞尔接过玩笑：“是啊，遍布全世界。”
　　*
　　主演休息室，傅成司正慢条斯理地抽着雪茄。两个小时前他就到了。
　　秦宇去协调了两次，他都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催什么，我刚下飞机。”
　　“可是，我们顾哥昨天一夜大夜戏，早点拍好不就能回去休息了吗？”
　　傅成司弹两下烟灰：“现在又没拍，也能休息。”
　　秦宇气得差点憋不住想打他。等会是场激烈的动作戏，没拍之前全身都处在等待调动的备战状态，现在怎么可能去休息。
　　傅成司吊着眼打量着秦宇笑道：“新来的？”
　　秦宇气得不想说话。
　　傅成司吐了一口烟：“不错，有你这样的年轻人陪在顾哥身边，能给他带一点朝气。”
　　秦宇刚走，傅成司的助理连忙道：“傅哥，秦宇这小子没什么大脑，万一回去跟顾九龄说了……”
　　傅成司啐了烟头，闭着眼睛张狂地道：“那有什么？接这场戏，不就是为了把顾九的神话彻底结束。”
　　“人老了就该自动退场。”
　　*
　　秦宇憋着一肚子气回来的：“他什么意思啊，拽什么呀，不就是流量小鲜肉吗？有什么实力，有什么演技？还内涵顾哥老了，简直气死我了。”
　　顾久翎疏懒地躺在沙发上，口里也含着半只雪茄：“说得没错，我是老了。”
　　温婉那句：“再不结婚就老了“仿佛话音就在耳边，顾久翎不经意地眉眼含笑。
　　“我们顾哥怎么会老！”秦宇急得嗓门飙升，“我们顾哥过了年才27，好多人27还没出道呢，你都三金影帝了，他傅成司算个什么？”
　　顾久翎分了一根烟给秦宇。平时一天到晚嘻嘻哈哈的小伙子忽然气成这样，那傅成司该是够张狂。
　　秦宇不敢接烟，顾久翎又道：“还要帮你点火？”
　　吓得秦宇双手捧着接过那根高档名茄。
　　顾久翎咬着烟叮嘱：“这些话跟我说就行了。传出去外面的小妹妹们会给你拖出去腰斩。”
　　秦宇不服气：“也就红这两年，有本事像顾哥一样红个十年不倒再讲。”
　　顾久翎带笑不语，目光时不时落在茶几上的小红袋子里面，温婉的模样怎么都褪不去。
　　小姑娘昨天也没擦口红，不是没上高中就喜欢化妆打扮的吗？要是这时候送口红，时机合适吗？
　　“顾哥，顾哥？”
　　秦宇喊了好几声，顾久翎慢吞吞地收回神：“什么？”
　　“顾哥，我们就在这里等吗？等他休息好，都得下午了。我们下午还有一个写真集要拍！”
　　顾久翎认真地看着秦宇，忽然问：“你送过你妹礼物吗？”
　　秦宇心急如焚脱口而出：“我有这么变态吗。”
　　顾久翎暗中黑了脸色，什么都不说了。
　　“顾哥啊。”秦宇觉得他急得像个太监。
　　“别吵，我睡会儿。”
　　*
　　“全场肃静！”
　　温婉他们等得腿都站算了，忽然喇叭里面来了这么一声，每个人都精神一阵。
　　傅成司和顾久翎两人并肩走，一直在交谈，好像关系不错。
　　“霜霜好厉害啊，顾九龄果然来了。”
　　秦霜霜高兴极了：“小意思，以后有消息还告诉大家。”
　　温婉玩闹疲累的神色也迅速消失，目光紧盯着现场。
　　旁边的小姑娘边夸又边唉声叹气：“哎呀不给带手机拍照，简直亏大了。顾九和傅司合体啊，千年难遇的画面能让我遇到，这辈子都值了。”
　　“顾九腿好长哦。”
　　“傅司也不错，一米八几。”
　　“那还是没有顾九，他可真是万年一遇。”
　　温婉唇角不禁露出浅浅地笑。
　　顾久翎根本没注意她这边，温婉心口揪着的一口气也松了下来。突然特别不想让他看见她在群演堆里面，隔着这么远看他。
　　他曾近在迟尺，只要她不松手，迟尺即永远。
　　*
　　现场指导一脸为难：“顾哥，现在还没下雨，我们的雨戏拍不了但也不能浪费时间。导演是这样安排，您和傅哥能不能单独先拍一段威压的个景？这样时间充分利用么。”
　　顾久翎单点下头。
　　现场指导看临时改安排，顾久翎都没意见，当即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傅成司。
　　傅成司虽然现在流量很大，但也是年初才爆起来的，不至于在顾哥这种前辈面前耍脸色吧。
　　哪晓得傅成司直接反问：“两段单景，还分开拍？脑子秀逗了吗？”
　　现场指导脸色顿时难看。
　　傅成司丝毫没给面子：“导演说的分开拍？”
　　“没，没有。”场片一头冷汗，“我我就是想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两人现在都是顶级流量，同款动作近景同时拍摄……这不就是比吗？
　　镜头拍出来只有他们两个人没错，可是片场几百号人都看着的。这不是给大家看好戏的？
　　现场指导为难死了，又不敢得罪傅成司，低着头又攥着拳头，最后无端看着顾久翎，好像他变成了救命草。
　　顾久翎全程没有表情，看起来一点也没有生气。现场指导抱着一线希望，大家都说，顾九哥最近几天格外反常，一点脾气都没有。
　　万万没料到，顾久翎一针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