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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宇拍着胸脯保证：“从陈树那弄的。”
　　顾久翎便不再问。
　　和陈树是大学整整四年的室友，即使毕业之后前途迥异，但是信任从来没有在他们之中流逝。
　　顾久翎很快吃完盒饭，秦宇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叮嘱：“下午好不容易没有通告，你抓紧时间回酒店睡一会吧，晚上还有大夜戏。”
　　顾久翎看着秦宇手里面的塑料饭盒忽然挑了挑眉头，“这是哪个食堂的？”
　　“西食堂的啊。”
　　“哦，”顾久翎语气似乎透着失望，“西食堂一直很好，明天换成东食堂的吧，东食堂以前一直最差。”
　　秦宇：“……”
　　“怎么？”
　　秦宇突然好奇：“如果……东食堂依旧很差，你要准备怎么做呢？”
　　顾久翎眉头都没皱：“换掉。”
　　“那要是全部都很差？”
　　“全部都换掉。”
　　秦宇直摇头，饭盒扔进垃圾桶，换掉垃圾袋。
　　顾久翎忽然道：“帮我沟通下陈萍萍，问问她下午有没有时间，我要加戏。”
　　“你下午加什么戏？”
　　“床戏。”
　　秦宇：“？”
　　顾久翎忽然唇角微勾，眼睛对上秦宇满脸的疑虑：“她今天状态好。”
　　秦宇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早晨风雨欲来的画面，脸颊禁不住先红了。
　　满脸世界崩塌的表情，又不敢问，有点为难道：“林萍萍那个人，恐怕不好搞定，毕竟不是刚出道的小明星，牌场出名的大。”
　　顾久翎打断道：“跟她说，我答应了。”
　　秦宇更加疑惑。
　　顾久翎已经重新闭上眼睛。
　　秦宇只好听指令行事，临退出去的时候，眼神忽然好巧不巧正落到课表上，顿时答疑解惑。
　　那张满当当的课表，只有明天一天，小姑娘是没有课的吧。
　　*
　　温婉睡得正昏天暗地的时候，接到的顾老九电话。
　　“干什么。”
　　这声音一听就跟吃过棉花一样混沌。
　　顾久翎低头看了下腕表，十一点整，眉头紧拧。
　　听筒那边没听到声音，温婉困顿地闭上眼睛：“挂了。”
　　“等等，”顾久翎终于出声，闷声闷气的男低音，“下来，吃饭。”
　　温婉闭着眼直接拒绝：“不吃。”
　　顾久翎立刻语气生硬地下指令：“快中午了，要吃饭。”
　　“挂了。”
　　顾久翎声音暗含着一丝愠怒，严肃地教训人：“都十一点了，怎么还不起床。”
　　这边话没说完，听筒传来嘟嘟盲音，他被人挂了。
　　顾久翎捏着手机，气得手腕一阵颤抖，深呼吸＋深呼吸。
　　隔了大约十分钟，温婉的枕头快被电话震死。接起电话，温婉的起床气都上来了。
　　电话那头顾久翎没给她撒气的机会：“第一种选择，我现在往你宿舍楼下走，中午饭点人流量极大，我去了身份岌岌可危，极有可能被就地劫色，你必须来救我。”
　　……温婉困劲烟消云散。
　　“第二种选择，二十分钟，小树林见，等你吃饭。”
　　“选第二种。”温婉从床上跳起来，脑筋已经清醒到极限。
　　顾久翎眼角含笑，玩了十几年的选择题，仍旧十分奏效。刚刚还在心里的余怒也跟着烟消云散。
　　“我选第二种的条件，”温婉一边歪头夹着手机一边把两条大长腿伸进热裤，“要奶茶，抹茶拿铁。”
　　顾久翎唇角微勾，不管选什么，温婉都会要一种报酬。没有报酬的话，她会什么都不选。奶茶他早就提前准备好了。
　　“好。”
　　“我还得加一样，”温婉含着漱口水口加了一样条件，“加抱悄悄。”
　　温婉说得口音含糊，顾久翎却听得格外清晰，整个人像被鞭子抽过一样，浑身一抖，然后死一般地僵住。
　　温婉挂了电话，屏幕上弹出三个未接来电提示，点开全是顾老九，时间从六点半开始，每个小时打一个。
　　这么早就来了？
　　温婉清水擦了把脸，飞速出门，只用了五分钟，就狂奔到小树林。累得气都没喘匀，汗珠滴水一样地向下滚，立刻找人。
　　一眼望去，很容易在小树林最僻静，当中午人烟罕至的拐角找到顾老九。
　　找的这个地方真好，以前没少在这地方背着她约会吧。
　　顾久翎背靠在一棵大树上，全身防晒武装。温婉立刻张开胳膊怒奔过去：“来吧，抱悄悄。”
　　顾久翎一手拿着奶茶，一手摘掉墨镜，镜片下的眼底略微爬上一层青黑色。
　　顾久翎目光落在温婉裸露的光白大长腿上，热裤的长度只到股下一点点，深黑的瞳孔晕染一层愠怒。
　　温婉神情雀跃双手张开：“抱吧。”
　　顾久翎递了个装着饭的饭盒，又把奶茶塞过去：“先吃饭，奶茶趁热喝。”
　　温婉把奶茶和饭随手放在干枯的草地上，双手重新张开，嗓门也更开了：“抱，约定，说好的。”
　　顾久翎神色清冽，冷冷地望着温婉，目光一点点地淡下来，终于无可奈何地也张开手臂。
　　温婉嗖地一下像树懒一样，紧紧地爬上去，又很快变成了藤蔓。
　　完美的完成了两人的暗号：抱悄悄。
　　名字是温婉起的，当时她人个子到顾久翎胳膊肘地方。小女孩总是喜欢像考拉一样缠在他这棵会移动的树上。小考拉眨眼间就长大了，肉乎乎的小手拽着他腰窝的时候，顾久翎总是忍不住的笑意。
　　可现在，那是一双女人的手，纤纤玉指尖正点在他隔着一层薄衣的肌肤上。顾久翎像被点了穴一样，浑身肌肉僵硬，呼吸不畅。
　　手掌下的那块肢体温度逐渐升高，温婉挑眉一看，顾久翎的脖子根红得快滴血。
　　抱够了，温婉心满意足地松开，才开始大口地享受抹茶摩卡的香甜。
　　顾久翎立刻没收了奶茶，递上一双筷子，蹙着眉：“先吃饭。”
　　家长上线。
　　温婉无所谓地拿过筷子，仰着头问：“就在这吃？”
　　顾久翎盯着饭盒沉沉地点头：“安全。”
　　“……”宫·　中·　号　…小·　酒·　札　·记…
　　饭盒打开，香喷喷地，热度适宜。
　　来不及多说别的了，温婉坐在草地上，一通消灭。
　　顾久翎看着她吃完，才递上一张湿巾。
　　温婉接过纸巾，顺手撩了把顾老九滑溜溜没什么肉的手背，心情好极了。
　　顾久翎毫无疑问地红到指尖，眉头又不明显地蹙了下。
　　顾久翎又提起一个袋子塞给她，十分不高兴地看着温婉光溜溜两条小白腿：“秋天不要穿这么短的裤子，等你到老了，要得关节痛。”
　　“呦，老成你这样能得关节痛吗？”温婉边调戏着边接过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满满的换季衣服，全是英文打头的国际品牌。
　　都是温婉喜欢买的那几家，不错，老哥有心了。
　　温婉舒畅地吸了一口奶茶，跟着慢条斯理地歪着头眨了下眼睛问：“哥你知道我现在的尺寸呀？”
　　这话莫名其妙又把顾久翎脖子根的红色号加深一层。
　　顾久翎冷冷地看着温婉三两口解决完奶茶，完美的薄唇淡淡地飘出三个字：“我走了。”
　　温婉差点把喝的奶茶全喷出来。耍她的？
　　顾久翎半点没有玩笑的意思，防晒衣拉到最脖子以上，后帽也重新带上。
　　“你、就来送个饭和奶茶？”
　　顾久翎带上墨镜，冷冰冰地看了下腕表：“下午一点半有戏份。”
　　顾久翎的视线悄无声息地落下温婉身上，墨镜片掩饰下的黑瞳无端多了一丝复杂不明的情绪，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只觉得喉咙口好像也被堵上了烟熏过的棉花。
　　顾久翎指指温婉的衣服袋子，又道：“你们食堂刚好跟我们剧组做了合作，秦宇顺便帮你做了个分析，里面有你各个食堂适合你口味的菜单。以后多去菜单上的食堂。”
　　顾久翎顿了顿，终于伸出修长的食指点到温婉脑袋上：“瘦多了。”
　　温婉全程说不出一个字，觉得顾久翎很欠揍的样子。
　　顾久翎又道：“还有一个月，剧组在北京的场景收工。后面到你学期末，我都不在国内，陈树会照顾你。”
　　温婉的心脏像被警钟猛地敲打一下，一个月的时间在心里被快速折算，30天，去掉黑夜，在一个城市的时间仅仅剩下一百多个小时。
　　顾久翎继续最后一句极其欠揍的交代：“课业很繁重，一定要好好学，这样期末才有转专业的可能性。我会让陈树盯着你学习的。”
　　顾久翎越说声音愈发有点沙哑，听起来拘谨又青涩：“我要走了，我现在觉得很不安全。”
　　尤其在刚才的抱抱之后。
　　顾久翎沉默地又看了温婉几眼。温婉撅着唇，眼睫毛眨动频率加大，整个人写满的失望。
　　顾久翎无奈地掏出一张纯黑金卡，放在温婉手里握住：“旧卡不是说忘在家里没带吗，这张卡密码也是六个八。”


第6章　…顾傲娇—
　　B市鼓楼商场美妆区，顾久翎在黑口罩外面又加了一层，才慢慢踏进店里。
　　热情的店员很快迎上来：“先生需要买什么，是送给女朋友的吗？”
　　顾久翎一言不发围着店堂里摆设的五花八门化妆品转了一整圈，两个店员跟在后面面面相觑。
　　顾久翎在唇膏区域停下，一款款仔细看。
　　年纪轻胆子大一点的小姑娘先问道：“先生是想买口红还是唇釉？或者我们还有唇彩要看一看吗？女朋友喜欢哪一款呢？”
　　墨镜片下的顾九龄眼睛微微眯了下。
　　“先生？”店员含着笑。
　　顾久翎余光扫过那一排让人头疼的东西，眉头蹙起：“哪个最红。”
　　年轻小店员忽然像被打了蜡一样盯住，口角含笑盯着顾久翎一动不动。
　　声音也太好听了，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耳朵怀孕的声音。
　　顾久翎目光冷冽地看着早就神游八万里的姑娘，黑色墨镜片完全挡住了他寒霜的眼神。
　　小姑娘能看到的只是顾久翎直直地望着她，脑补出一波浪的柔情。
　　另一个店员陪着笑脸，立刻解释道：“上色效果好的话，那就是口红了，唇釉会毕竟滋润，唇彩适合年纪较轻的女孩子，比如学生啦，色彩偏轻亮。”
　　顾久翎在年纪轻和上色效果上思考，最终下决定：“要红点的。”
　　店员忍不住哑然失笑，推荐了一排色号：“那就是需要大红色系的喽？”
　　顾久翎顺着店员推荐的款式望去，一排口红，齐刷刷地像子弹头一样立着，唇角抿得更深。
　　“这些都很红吗？”
　　两个店员强忍住笑：“是的，先生，都属于红色系的，是要哪一款呢？牛血红就会比较妖艳，番茄红会比较亮丽，各有千秋，看个人爱好了。”
　　顾久翎太阳穴越来越疼。
　　门店忽然又进来两个十七八的小姑娘，抱着零食，又说又笑，坐下来试色卸妆地弄了很久，最后心满意足地选了两个色号回去。
　　唇上的颜色不仅有了林萍萍的美艳，还多了林萍萍没有的清纯。
　　顾久翎眼前一亮：“就刚才两种颜色，挺好。”
　　店员：“什么牌子的呢？先生要同牌子的吗？”
　　顾久翎眉头一皱，沉重叹气。
　　应该是个第一次给女朋友买礼物的先生，恐怕是用来表白的，因为不好意思进女装店，才会穿成这样，而且看起来非常害羞。
　　两个店员当即非常耐心地解释：“刚才两个小姑娘用的是平价款，先生应该会喜欢高档品牌吧。”
　　仅仅从那一幅折射光泽顶级的墨镜，不难分辨顾久翎的消费水平。
　　得到顾久翎点头，两个店员终于替他包装好顶级品牌的口红。两个人趁机推销了几款其他色系，顾久翎统统照收，把两个店员乐得心花怒放，恨不得直接喊他金主爸爸。
　　纸袋打包好，店员细心问：“先生还有什么需要吗？”
　　顾久翎站得笔挺，身材修长，淡淡地向一楼超市方向望了一眼：“需要帮忙买一些零食。”
　　两个店员都没回转过神。
　　顾久翎又掏出一张纸和超市的购物卡：这里是我需要的食品清单，卡里剩下的钱，算劳务费。
　　*
　　黑色的兰博基尼一直等在门口，秦宇在车上如坐针毡，生怕下一秒就出现商场门控围堵顾久翎的劲爆场面，那他这个小实习助理真不用干了。
　　明明是去WK剧组谈合约细节，半路上却非要亲自下去逛商场。
　　秦宇忽然眼前一亮，差点哭出来。大神可算回来了，还提着大大小小好几包东西。
　　顾久翎平静地开门上车，像什么都没发生，手上好几个塑料袋的东西就地放在车后座。
　　秦宇刚把车打着火，顾久翎忽然道：“去B大。”
　　B大？您不是昨天刚去过？
　　大夜戏刚收工，自己开着车就走，经纪人李姐过来谈WK事情时候找不到人，给他一顿臭骂。
　　“顾哥？WK公司的高层今天都到了，要敲定所有合作演员，你之前不是说一定要亲自到场参与角色选择，不想跟口碑不良的演员被迫合作吗？”
　　顾久翎单手搭在车窗拦，目光疏离地望着窗外大商场外繁华的霓虹灯光。
　　秦宇忍不住转过头喊：“顾哥？”
　　顾久翎缓缓才把注意力从商场前一对小情侣身上收回来：“不去了，帮我跟他们说，女配考虑给林萍萍一个机会。”
　　秦宇的心像被一颗重石头投进湖里，一百个问号蹭蹭蹿上心头。想问，没胆；不问，憋死。
　　门口那对小情侣不知道因为什么好像在闹矛盾，女孩生气走前面，男孩子木讷讷地在后面跟着，垂头丧气一脸沮丧。
　　女孩忽然停下脚步，偷笑着转身勾住男孩子脖子吻了一口，跟着两个人迅速和好，挽着手过了马路，走进对街的酒店大门。
　　顾久翎的眼神不知不觉跟着那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一起温柔。
　　“顾哥？WK剧组演员一旦敲定就不能改了，你真的确定今天不去吗？”
　　秦宇忍不住又回过头来提醒，结果差点轻叹得叫出来，他好像看见顾久翎笑了？
　　虽然刚跟着顾久翎半年，秦宇却已经完全被他折服。
　　认识的顾哥从来是在戏内风雨柔情，什么样的角色都能被他驾驭得游刃有余，可是生活中老成得比谁都狠，从来不跟任何人开玩笑，连走路都是眉头皱着。
　　接近顾久翎身边的人谁都没法理解，他这样的性格在演艺圈这种社交人脉千奇百怪的地方，是怎么获得如今这种业界举足轻重的地位。
　　顾久翎是个天才，冷酷的天才。他的人生轨迹华丽得像一场王子的童话，太与众不同，太过绚烂，也太孤独。
　　这样的人笑一下都是奢侈，可是秦宇却发现顾久翎眼底的那股温柔不仅没褪去，还一直在延续？
　　小情侣的身影彻底消失，秦宇一双满是十万个为什么的眼神，娱乐圈的敏感直觉触及到他大脑某方面神经。
　　“怎么还不开车？”
　　顾久翎忽然冷着脸，一声冰冷催促吓得秦宇车钥匙差点错。拔。出。来，一脚油门，车身启动。
　　差别待遇要不要这么明显？怪让人受伤的。
　　开了一段，秦宇还是摸不着头脑：“顾哥，我们到底去B大干什么？”
　　今天凌晨三点还有一场夜戏的，为什么不赶回去睡觉？
　　后座补眠的顾久翎闭目道：“你不是说你妹也考上B大表演系了？跟温婉同班？”
　　“对啊。”
　　“那去看看她。”
　　秦宇端着方向盘不敢回头，一肚子疑问。
　　为什么要去看她妹？他又没有顾久翎这么妹控。
　　“顾哥？”秦宇有些支吾不好意思。
　　顾久翎半睁开眼睛：“什么事情，这么为难你？”
　　秦宇不好意思地干笑：“我们下个月就不在国内了，所以我想，能不能趁我还在，给我妹妹提供一个实习的机会？”
　　顾久翎眉宇微收。
　　秦宇立刻道：“绝对不会影响到剧组，就让她进来当当群演，长长见识，看一看真正的剧组是什么样的。”
　　秦宇说完，一半后怕更多的是后悔。
　　凭顾久翎的咖位能同意他当助理已经是故意帮助他。现在他这个助理没帮到顾久翎什么，还提出这种走关系的事情。
　　顾久翎慢慢又阖上眼睛，声音闷闷地，听起来非常困倦：“你安排，但是别只让她一个人进来，拉几个关系好的。”
　　秦宇眼珠一转，才明白顾久翎替他想得周到。不然他妹妹一个人进来，光口水眼色就能给她淹死，他和顾哥搞不好最后也会被扒出来受牵连。
　　秦宇想张口却连谢谢却说不出，只觉得胸口酸胀。
　　红灯十字路口时候，秦宇踩着刹车，终于平复情绪，转头一声谢谢刚滚到喉咙口又吞了回去。
　　车厢内冷气适中，顾久翎双手叠抱胸前，头自然低垂着，已经睡熟。
　　*
　　秦宇大包小包出现在B大桃园女生宿舍楼，来来往往打水的女生，都把他当成等女朋友的了。
　　秦霜霜一看到人就急忙跑过来：“你怎么来了？妈妈医药费不够了？你给我的生活费还没用，先拿回去吧。”
　　说着唰地掏出一叠钱，像向一把刀子割向秦宇。
　　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