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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晚星看着这样的景象，微微愣神了几秒。
　　当年她好像也是站在一边，看着秦寻风的女朋友给他别号码布。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她竟还是故事的画外人，也是实属难得。
　　沈晚星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苦笑了一下，紧接着，她看见眼前故事里的人朝自己身后的方向招手，朗声道：“哥，这里！”
　　她不由得背脊一僵，如梦方醒。
　　沈晚星轻颤着身子侧过身去，方才回忆里的人已经走出故事——来至她身边。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偏过头走向另一边，与秦寻风完美错开。
　　就在她低头离开的那一瞬，那个人的视线寻了过来，有意无意的在她身上驻扎，眼边的笑意最后破碎掉——纹成嘴边的笑容。


第二十二章　
　　想念在枕边揭竿而起，叫嚣着呼吸。与你相见的每一瞬载进回忆，是谁在企图粉饰太平，心跳喘息，在说爱你。
　　——《粉饰太平》
　　比赛照常开始，沈晚星和班级同学坐在第一排共同观看，心思却有点飘了起来。
　　秦寻风隔了几个班级坐在宁征的身边，他一出现的时候，瞬间就引起了不小的关注度。
　　沈晚星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到那些小女孩的反应。
　　他才二十四五，身上还没有三十岁那种过分成熟稳重的疏远感，与十七八岁的少年相比又足够沉静有魄力。
　　正是少女心萌动时空想的绝佳对象。
　　她正走着神，突然间瞳孔一震，看见一个女生在终点处跌倒。
　　那个女生是她们班的文艺委员。
　　沈晚星想都没想就赶忙小跑了过去，她扶起女生的时候，两眼一瞥，望见女孩白皙的胳膊上磨出一道擦痕来。
　　“我扶你去医务室。”沈晚星冷静的把女孩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胳膊上，结果下一瞬，她手下一空，身体顿然间轻了起来。
　　她抬眼扫了下，看见一名自己不熟识的男生。
　　他打横抱起了那名女生就离开了原地，沈晚星当即就傻眼了。
　　她目光一滞，还是抬腿跟了上去。
　　班级女生伤口无恙，简单包扎了两下就随那个男生在沈晚星的目送下离开。
　　看见女生笑魇如花的模样，沈晚星心里石头这才落地，她轻叹一口气走出医务室，下一瞬差点撞在一堵人墙上。
　　这一回，她未见其人，对方的声音先落了下来：“看着他们，我忽然想起来了那年送你来校医室的情景。”
　　她微抬开眼，身体轻盈的撤离开那人身边，眉头不由的一皱，深吸了口气：“你不应该是在比赛吗？”
　　“我负责的比赛已经结束了。”秦寻风的悠闲着单手插兜走到她面前，目光带有侵略性的下坠，沉下脸来逼近她，“你躲我？”
　　“我先走了。”沈晚星没理他的话慌忙着弯身躲开他，直接快步跑下楼梯。
　　她还没能跑出几步，身后猛然间蹦出一股力量将自己向后用力一拽，沈晚星整个踩空，被扯过去挂在身后那个人的身上。
　　沈晚星无防备的轻声尖叫了一声，手下意识的抓在秦寻风的衬衣上，手心的汗渗出揉皱了他的衬衣两处。
　　她还没能来得及平复心绪，男性独有的深沉沙哑的声音就如晴天霹雳一般落了下来：“沈晚星你要知道，你逃的掉是因为是我让你逃的，如果我想留住你，你便哪里都去不得。”
　　沈晚星双脚够不到地，自然也没有办法坦然的对上视线跟他对话，她挣扎了两下终于两脚触地，手扶在墙边，低头掖了下方才翘出来的衣尾。
　　她整个人气息都是乱的，呼吸一重一轻完全失去平衡，手心的汗不断的冒出来。
　　沈晚星正要离开，秦寻风却突然间压了过来，她吓得无路可退身体贴在墙上，一股凉意顷刻间铺天盖地的卷席过来。
　　沈晚星心脏突地一跳，下意识用手捂住胸口，缩了缩身子盯着秦寻风看：“你到底要做什么，这里可是学校。”
　　“既然如此，我们就速战速决如何，不必再浪费时间了。”秦寻风低眸抬手整了整她的衣领，语气冰冷但暧昧，视线里暗含势在必得的笑意，“我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要不要和我交往。”
　　……
　　什么？交，交往——？！
　　沈晚星狠皱着眉看他，大脑一下子就单机了。
　　这又是什么新情况。
　　纵然心里早已兵荒马乱，沈晚星依旧强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来，与他视线相逢：“你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秦寻风往前靠近一步伸手拨开落在她肩上挡住脖颈的发，手指无意间触碰她的耳廓，漂亮的眼睛里射出游刃有余的光芒，“你是绝佳的交往对象，我怎么可能会不喜欢。”
　　沈晚星的神色刚稍稍缓和半分，听完他的话后再次板住了脸上的表情：“你松手。”
　　她冷漠的拍开他的手，遇上他的目光却不为所动，呼吸骤急了一下，像是紧张又更像是愤怒，侧身就要离开，被秦寻风一下子又拉了回去。
　　沈晚星的后背一下子撞击在墙壁上，引得她目光一顿。
　　下一瞬，她一路跌跌撞撞的被秦寻风带到一个空教室里面，门锁被顷刻间拧住。
　　“你没看出来我已经拒绝你了吗。”沈晚星僵着脸上的表情想要挣脱开的手，手臂却被他攥的更紧，人一下子被他推到讲台桌旁。
　　秦寻风上前一步直接一手抓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停在她的腰边，迟迟未能行动：“我不明白你还有哪里不满意，还是你以为我这次也只是玩玩而已？你看不见我为你推了一个重要的会议来向你提出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吗。”
　　沈晚星不知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秦寻风一贯低沉危险的嗓音中如今却像带了几分愉悦。
　　“我看不见。”沈晚星觉得眼前的人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叫她一瞬气势也软了下来，眉头全皱到一块儿，紧张道：“你不说我又怎么会知道。”
　　秦寻风见状满意一笑，松开手臂撑在她身侧，唇至她耳畔温声呢喃：“答案呢。”
　　沈晚星身体一僵，只知道别开视线。
　　而他只是在她耳旁低低一笑，抬手抚弄她脸颊的发，声音犹如三月里新生的太阳那般温暖，坚韧着融化冰川：“你不是喜欢我的吗，甚至还写过歌词给我。”
　　她眼中一惊，终于舍得转过头来看他，刚要开口，身边的人已经替她说了。
　　“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是吗，因为你送的那首歌词我直到现在还留着。”
　　沈晚星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喉中像卡了块铁石，硬生生的磨了许久后才艰难的咽下去，欲言又止：“你怎么会——”
　　秦寻风似乎像是很乐意看见她流露出这样的表情，转瞬就站直身体低眸睨着她，笑眸似暖澈的清河浅海：
　　“我记得你高中冬天的时候时常会和同学一起站在最里侧的篮球架里面聊天；经常在一楼吃饭，而且你每次都是几个人里最快吃完的；
　　话少人也冷，但偶尔笑起来的时候还是蛮好看的；
　　有那么几个追过你的男生，最后都被你干净利落的拒绝了，包括付骋安在内，他说你很难追——”
　　沈晚星嘴角一僵，彻底说不出话来。
　　难道说，他高中时也曾关注过自己？还是说——
　　一瞬的愉悦开心感动之后，沈晚星的心彻底冷静了下来。
　　想要和他在一起的想法跳出来的那一瞬，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沈昼晨失落到自甘堕落的模样，以及她曾不止一次说过的那句话——“他说他爱我，我相信了，但这一切其实都是假的。”
　　“现在呢，还是要拒绝我吗。”秦寻神情淡淡的风望着她，看见她迟疑的模样，脸色变了变，声音平稳，带两分嘲弄，“沈晚星，我就再给你一个晚上思考的时间。”
　　看他撤开身，沈晚星几乎是瞬间夺门而出。
　　她的那句“好”明明已经滑至唇边，可还是晚了一步。
　　曾有那么一秒，她觉得哪怕他说的都是精心准备的谎话，自己也可以和他在一起。
　　哪怕没有爱情。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只可惜沈晚星还没来得及完成这件疯举，她就被迫清醒了。
　　付骋安出现了。
　　像是一盆冷水被从头淋到脚底，沈晚星全身止不住的打了个寒颤，顿在原地进退维艰。
　　“好久不见。”付骋安从路的那一边走过来，眉梢都扬起来，冲她一眯眼，“我还真不知道秦寻风从什么时候对你留意上心了，怎么，决定好要跟他在一起了。”
　　沈晚星别过脸轻眨了下眼，好似一脸不在乎，再转回头是神情冰冷，语调平稳：“我不介意先跟你在一起，等你腻了再转头投进秦寻风的怀抱。”
　　付骋安猝然间停在原地，冷冷地发笑：“你不介意？可要是秦寻风介意怎么办，你认为到时他还会想和你在一起吗。”
　　“你倒是体贴。”沈晚星掠过他的双眼淡然一笑。
　　“我打电话给你。你却自己换了号码，故意不与我见面。等我拒绝了和游戏投资人的会面，你又不请自来。
　　我知道游戏投资人中肯定有你一份力，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但我看得出你好像很喜欢这种出其不意的碰面，不过我的表现肯定让你失望了。
　　付骋安，我不再是那个被你威逼利诱恐吓几句就能被吓住的沈晚星了。”
　　付骋安看向她，一脸风流姿容，被她拆穿也不恼，笑吟吟道：“你想说的只有这些？”
　　沈晚星冷不防瞥见他靠近的步伐，她心下一跳，后退两步冷冰冰道：“你对我的纠缠不是出于喜欢，所以我的答案也不会变，我不会喜欢你更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付骋安脸上的笑容被她强硬无情的态度活生生撕裂开来，微眯的双目冷却下来，语气夹带嘲讽，一脸痞坏地说：“你以为秦寻风就是真的喜欢你？你以为他今天的动情表白是谁给他支的招。”
　　“起码我喜欢他。”沈晚星心有余悸的扫过去视线，一脸阴翳，“因为我喜欢他，所以我可以为他受伤，可以为他冒险。至少我此刻选择相信他，哪怕可能被骗，我仍抱有一丝幻想痴心和他在一起，也许我以后会看清一切恼凶成怒后离开，但是现在我想走到他身边，因为他是我喜欢的人。”
　　“你还是一样，对待自己不喜欢的人说话可以狠心到极致，一点不留情面。”
　　“你也可以像以前那样对我，可我不会再害怕了——付骋安。”
　　在秦寻风靠近之前，她从未拥有走向他的勇气。
　　可是今天的她已经被那一席话迷了心智，因为是他说的，所以她才甘愿入局。
　　哪怕理智还没能完全接受他说的话，她的心却领先一步接纳了他。
　　九年前就已经接纳了他。


第二十三章　
　　天空再宽阔，我只在你身旁闪烁。痴恋再苦涩，因为是你所以敢磨。
　　——《一字等》
　　深夜的另一边，秦寻风面色淡静的坐在会议室的主椅上，商英站立在他旁边，脸色凝重。
　　其余的位置上围坐了一圈的人，一个个面上都气势汹汹。
　　气氛一瞬剑拔弩张。
　　秦寻风握拳扣在桌面上，视线略微往上一挑：“付骋安人在哪里。”
　　“付总还没回来。”商英微低下身子俯至他耳边，脸上的表情没有露出一丝破绽，随后利落起身，对向那面的人道：“付总人还没到，既然各位投资人已经千里迢迢而来，那么就签了这合同，拨放最后一份投资金如何。”
　　“你们秦总可真是金贵人，让我们好等，我还以为游戏本身能有多出彩，结果就是这副模样？你们倒是说说看，在游戏市场几大巨头独占鳌头的情况下，《亡秦必楚》有什么特色可以闯进去跟他们分一杯羹。”坐在最前排的一个中年男人很不客气的把合同甩到了秦寻风的桌前，趾高气扬的模样瞬间跃然脸上。
　　他还以为对方能是多厉害的角色，竟然叫他们坐在这里干等一天。
　　没想到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
　　若不是看在付骋安的面子上，谁又会放着成熟的项目不做，反倒冒着风险来投资一个新公司的第一款试行游戏？
　　秦寻风眼眸忽而一凛，拿过手边另一份文件递给商英，看向那群人时目光凌厉：“念给他们听。”
　　商英接过文件翻开，面色平静如水：“《亡秦必楚》与其他虚拟游戏或表面上是根据历史改编的游戏不同，它完全立足于春秋、战国、秦、西汉四个真实历史时期，人物也不再局限于项羽刘邦这样的英雄人物人物，还会涉及到像“风林火山”这样的关键角色，一切情节完全遵照真实历史而来。”
　　“完全遵照历史还有什么创新而言，你们倒是把历史与游戏结合起来，但历史那点东西人人皆知，脉络走向已经是完全定型的了，你让玩游戏的人去按照既定的死规则路子去玩游戏，那还玩什么游戏，去背历史书不就好了？”另一位投资人嗤鼻一笑，说话时句句不留情面，从头到尾把商英所说的话完整的嘲讽了一番。
　　商英正要说下去，下一瞬被秦寻风面无表情的抬手拦住。
　　秦寻风惬意的坐在椅子上，双臂拄在桌面上双手交叉，轻描淡写道：“既定历史也有变数不是吗。”
　　他的话音刚落下，主座上的一位投资者微微侧目，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似乎被他的话带起了兴趣，笑着发问道：“哦？怎么个变数法。”
　　“项羽乌江自刎的故事人人都知道，历史上有不少文才诗人感慨项羽过江东会如何。”秦寻风寒气森森的抬眼瞥去，眼中含着俯瞰风景的志得感，声音沉了下来，“《亡秦必楚》可以满足项羽过江东后的所有合理想象，不仅如此，“一诺千金、不动如山”的季布作为话比人知名的历史人物，也有进行开采挖掘的资质。除此之外《亡秦必楚》划分多个单元，游戏玩家可依据喜好挑选历史背景及人物，有权利不从头至尾全程玩过所有游戏剧情。”
　　为首的投资人闻言点了点头，满意的笑了笑：“扎根历史又不局限于历史是吗。”
　　“初版游戏会存在不足，但若有机会的话，各位投资人很快就能看到更成熟多样的游戏制作，且不局限于《亡秦必楚》。”
　　商英全程站在旁边看着，直至投资合约书签好的那一瞬，他仍觉得，秦寻风还有底牌没有掀给投资人看。
　　他永远都是恰到好处的留了一手。
　　所以叫人生畏。
　　又到了一周一度的需要看学生晚自习到晚上十点的那一天，沈晚星揣着饭卡走去食堂一楼，还没走进一步，明晃晃的灯光下落见了一道身影。
　　秦寻风？
　　她蹙眉止不住的眨了下眼，就在她考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的时候。
　　那道身影正对着她转了过来。
　　在她犹豫之间，秦寻风已经朝她走了过来，说话的语气像是老友间的寒暄：“学校里的饭需要饭卡，看来这顿得你请我吃了。”
　　沈晚星没问他为什么来这里，直接把饭卡递到他手上，目光交汇时，她什么也没说。
　　“你吃什么，我帮你打。”
　　她深吸了口气，鼻间呛出一口笑意，脸上挂着些许疲惫的神情：“我自己来。”
　　秦寻风打完自己的饭后，就自觉把饭卡递交回沈晚星手上，站在一边等她。
　　只言片语间，食堂里就涌进了许多下课来吃饭的学生，沈晚星端着盘子在一个角落坐下，秦寻风则理所当然的在她对面坐下。
　　沈晚星一般在吃饭的时候很少说话，秦寻风见她好像很疲惫的样子，便也没有开口打趣她。
　　几分钟后，沉默的氛围如同死寂的湖面，被一名女同学丢下一句话时瞬间砸出了水花。
　　“老师这是你的男朋友吗？”一名高一的女生轻笑着凑到她身边，由衷低声赞许道：“他好帅啊。”
　　沈晚星一秒呆住，顺即就停下了筷子。
　　秦寻风蓦地跟她一起停了下来，抬眸看向她，像是在等她的答案。
　　沈晚星淡淡一笑，不回答反倒转回话去逗那女孩玩：“羡慕吗？你如果这次期中考试考进班级前五，我就介绍这位大哥哥的朋友给你，眼前这位的联系方式也可以给你。”
　　“老师你又开我玩笑。”女生低低的笑了声，跟着同学一起端着盘子走远。
　　沈晚星本来就吃的差不多了，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搅和，食欲更是零星不剩，转眸迎了秦寻风一眼，握住盘子起身走向放盘子的地方。
　　她把盘子和筷子分开来放好，刚一侧身，就见秦寻风冷着一张脸站在她旁边。
　　“我的联系方式也可以给她？沈晚星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秦寻风被她那一席话败了兴致，整个人走过来，活像会呼吸的高气压。
　　“你不高兴了。”沈晚星面不改色的拢了下身上的风衣走出食堂，视线追上一盏盏亮起的路灯，“那我道歉就是了。”
　　秦寻风跟在她身边，面容冷峭，眼底光影交错：“错在哪里。”
　　“错在没承认你是我男朋友。”她的声音清澈有力，像春天开化后泉水中混着坚冰，冷不防的给人一道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