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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叶啸凌看物理习题，就跟看鬼画符没什么两样，越看越烦躁，恨不得直接撕了。
　　但狠话都放出去了，也是他主动要求白星黎辅导自己学习的，做人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打脸，他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拿起钢笔。
　　在正式做题之前，为加强心理建设，坚定认真学习的信念，他还把和爷爷叶长沙的合照拿了出来，就摆在习题册前面，以此激励自己。
　　目睹这一幕的白星黎：“……三哥可真有办法。”
　　“过奖了。”
　　她的作业早在学校里就都顺手写完了，在等叶啸凌做题的这期间也感觉无聊，呆了不到半小时，索性下楼去逗了会儿可乐。
　　当然，在离开房间时，她不忘把自己的笔记本带走，免得叶啸凌偷看答案。
　　叶佳朗正在客厅里吃蛋糕，见她来了，忙把其中一块推给她。
　　“阿黎姐，尝尝这个大理石乳酪，李嫂新做的。”
　　“好。”她坐下尝了一口，由衷称赞，“李嫂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再过段时间都能当厨师了。”
　　李嫂端了两杯咖啡过来，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不敢当不敢当，我哪能代替得了厨师，就是偶尔研究一下小饼干小甜点之类的，毕竟四少爷爱吃。”
　　“您辛苦了。”
　　叶佳朗神神秘秘地问：“阿黎姐，我哥学得怎么样？听话吗？还顺利吗？”
　　白星黎单手揽过可乐的狗头，慢慢抚摸：“听话倒是比平时听话多了，不过我怀疑进度跟不上，因为三哥放飞自我太久了，这是场持久战。”
　　“姐你太不容易了，除了你大概没有谁会愿意当我哥的家庭教师。”叶佳朗一脸真诚，“你简直是上天派来拯救我哥的天使。”
　　“……倒也不必这么抬举我。”
　　李嫂在旁听了这番话，欣慰笑道：“看来三少爷和白小姐最近的关系变好了，感情也有长足进展呢　。”
　　“不，李嫂您别误会，没有什么感情进展，只是单纯的学习关系罢了。”
　　“话不能这么讲啊白小姐，如果三少爷不喜欢您，他怎么会心甘情愿听你的话好好学习呢？”
　　白星黎心想，叶啸凌才不是听了自己的话才好好学习，他根本是害怕一整个寒假都遭到叶长沙的严厉管制，这才不得不好好学习。
　　然而她没必要跟李嫂解释这种古怪的问题，只未置可否地笑了一笑，将最后一口蛋糕吃掉，转身上了楼。
　　她在进卧室之前，故意放轻了脚步，想看看叶啸凌到底是不是在认真做题。
　　……事实证明，并没有，叶啸凌在看手机。
　　手机屏幕显示的是与杨轩的微信聊天界面：
　　【埃菲尔杨】：啸哥，我差点忘了，上次你和白星黎跳舞的照片还没给你！
　　【耶！啸凌】：你他妈能不能直接删了？
　　【埃菲尔杨】：不行啊啸哥，删了也没用，卫桑榆和你弟弟那里都有存档，你还不如自己留一张作纪念呢。
　　【耶！啸凌】：这有什么好纪念的！贴床头辟邪吗？
　　【埃菲尔杨】：＇图片＇
　　【耶！啸凌】：……操，你别说，这张我照得还挺好看。
　　那张照片无论从光线、角度还是构图上讲，都抓拍得非常完美，白星黎姿态优雅，旋转时的裙摆绽成了一朵花，而叶啸凌微微垂眸，正与她对视，两人在水晶灯下，宛如童话里的男女主角。
　　白星黎俯下身去，靠近叶啸凌耳边。
　　“三哥，我觉得我照得也挺好看。”
　　聚精会神端详照片的叶啸凌，闻言顿时吓得一激灵，瞪圆了眼睛回头看她。
　　“你能不能别总神出鬼没的！”
　　她一耸肩，眼神无辜：“没有啊，我就是来看看三哥你的学习情况，谁知道你在偷着聊天。”
　　“要怪你就怪铁塔，他永远都能在我学习的时候，掐着点儿给我发微信。”
　　“所以三哥，你的物理题做完了吗？”
　　“做完了……一半吧。”回答得突然心虚。
　　白星黎伸手拿起笔记本，看了半晌，微微一笑：“挺好的，三哥的字迹很工整，卷面分满分。”
　　叶啸凌琢磨着这话似乎不太对劲：“然后呢？正确率呢？”
　　“正确率？像三哥这种六道题只做三道，还百分百全错的概率，其实也挺低，因此从某种程度而言，三哥你也是厉害的。”
　　“……”
　　OK，他又被鄙视了。
　　白星黎重新在他身边坐下，从文具袋里抽出了一支红笔，淡定地晃了晃：“看好了三哥，我现在把解题过程详细地给你写出来，有听不明白的地方随时问我，明晚我会用同样的题目检查，你重做一遍。”
　　“……行。”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叶啸凌就托着腮侧着身子，听白星黎逻辑清晰又步骤分明地给自己讲解物理题。
　　她实在是很有耐心，比平时老师在课堂上讲得更细致，叶啸凌想，要是换位思考，自己可能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他目光微转，从习题册缓缓上移，最终停留在了她秀致的侧脸。
　　她的睫毛可真长，忽闪忽闪的，像两把小扇子。
　　她的皮肤也不错，在灯光下显得白皙晶莹，几乎看不见毛孔。
　　还有她的嘴唇，明明没涂口红，却依旧粉里透红，娇艳无比。
　　难怪叶长沙夸她像个瓷娃娃，这不声不响安静的时候，可不就跟娃娃一样么……
　　白星黎笔下沙沙写着解题步骤，她头也不抬：“三哥，看够了吗？”
　　“……”
　　被发现了。
　　叶啸凌干咳一声，强词夺理：“你头发乱了，梳梳吧，疯婆子似的。”
　　白星黎气定神闲：“三哥你如果把精力放在学习上，就不会在意这点小事了——有偷看我头发的工夫，做两道题不好么？”
　　“……”
　　但想让叶啸凌集中精力学习，谈何容易？
　　书桌这一方寸之地，两人的椅子紧挨着，不过咫尺的距离，她睡衣上玫瑰牛奶沐浴露的香气，一阵阵往他鼻子里钻。
　　再加上她的声音柔和婉转，不知不觉竟有了几分催眠的效果。
　　困意来袭，叶啸凌打了个哈欠。
　　他的脑袋顺着手臂慢慢下滑，保持在一个刁钻的角度，呼吸均匀地打起盹儿来。
　　白星黎写完了最后一道步骤，她放下手里的红笔，别过头来注视着他。
　　他大概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会收敛几分混世魔王的锋芒，不像中二晚期的叛逆少年，倒像个乖巧文静的邻家帅哥哥。
　　……虽说这位邻家哥哥太不让人省心了。
　　不知怎的，他的脸上落了一根断掉的碎发，白星黎倾身靠近，伸出手去，想帮他把碎发拈下来。
　　结果她的指尖刚刚触到叶啸凌的脸，叶啸凌就醒了，他睁开眼睛，正好与她四目相对。
　　“我靠！你要干嘛？”他双腿一蹬，带着椅子向后滑出数米远，咣当一声撞上了墙壁，并愤怒质问，“你是不是打算偷亲我？！”
　　白星黎：“……”
　　算了，这家庭教师谁爱当谁当，反正她是不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每天一点开评论，你们就在哈哈哈，叶老三会认为你们在嘲笑他。

　　☆、015

　　第十五章　015
　　学霸给学渣补课，最后崩溃的肯定是学霸，这属于亘古不变的不成文规律。
　　白星黎心理素质不错，倒不至于崩溃，不过她确实觉得叶啸凌朽木不可雕。
　　“三哥，我建议你顺其自然，实在不行寒假就去爷爷家磨磨性子吧，也未必是坏事。”
　　“……你这就放弃我了？”叶啸凌顿觉痛心疾首，他斥责她，“你还有没有点家庭教师的职业操守？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道理你没听过吗？”
　　白星黎淡定回答：“三哥你这尊佛太沉了，做题玩游戏，听讲打瞌睡，正确率越来越差，每次都出新花样，我就算开着火箭，也是送不了多远的。”
　　“我没有！我很努力的！”
　　“是啊，你是挺努力，努力的结果是游戏又提升了一个段位——杨轩都告诉我了。”
　　叶啸凌沉默片刻，忽而恶狠狠一拍桌面：“我迟早要把铁塔那个塞满稻草的大脑袋给拧下来当球踢！让他还敢不敢闲着没事儿叨叨逼逼！”
　　叶佳朗在旁惊讶鼓掌：“行啊哥，这段双押不错，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freestyle的潜力？”
　　“给老子闭嘴！”
　　白星黎托腮看他撒泼，半晌叹了口气：“作业写了吗三哥？”
　　“……还没写。”
　　“没写你在这干嘛呢？快去写放学时发的那张物理试卷，写完拿下楼来给我检查，如果今晚的准确率再达不到50％以上，你就不要指望我管你了。”
　　尽管这语气态度比较生硬，但总算是让了一步，愿意继续辅导他了。
　　叶啸凌讪讪放下了手中的半块巧克力，他见叶佳朗在暗自忍笑，警告性质地瞪了对方一眼，随即转身上了楼。
　　在确信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走廊拐角后，叶佳朗朝白星黎竖起了大拇指：“真少看见阿黎姐这么威严的一面。”
　　“不威严的话，三哥他意识不到严重性。”
　　软硬兼施的教学方法，是很有必要的。
　　“还是阿黎姐厉害，能管得住我哥。”
　　“那是因为他必须短时间提高成绩，否则就要被爷爷制裁。”白星黎道，“无论是谁的软肋被捏住，总要适当进行妥协的。”
　　“也就是说我们快乐不了多久了？等到了寒假，危机一过，我哥就又会卷土重来，原形毕露？”
　　她顺手拎起狼狗可乐的前爪，将其抱到了沙发上，当成靠垫倚着：“也不必太悲观，学习是长久的事情，不是冲刺一个月就能搞定了——就算这次期末小有进步，爷爷肯定还要制订新的成绩目标，三哥以后任重道远呢。”
　　叶佳朗喜滋滋地点头：“这是好事儿，让我哥多把心思花在正道上，省得一天到晚欺负我，还给你找麻烦。”
　　“但愿如此，如果三哥真的是块学习的料。”
　　“可我觉得他不是诶。”
　　“也许将来能被激发潜力呢？”
　　“那大约比他找着女朋友的概率更低吧？”
　　正当两人就“让叶啸凌变成好学生”和“让叶啸凌找着女朋友”哪个更容易的问题，进行严肃正经的讨论时，庭外电铃突然响了起来。
　　这么晚了，谁还会特意来别墅？
　　然后李嫂就解答了这个疑惑：“大少爷二少爷，请进。”
　　叶佳朗一愣，忙起身迎接：“大哥二哥，你们怎么来了？”
　　“来找老三。”叶司脱了外套交给李嫂，叹息着一扯领口，“是挺重要的事，所以我和大哥今晚打算就住这了。”
　　“……什么事？有多重要？”叶佳朗纳闷，“是关于我哥期末考试的事？最近阿黎姐在帮他补习呢。”
　　叶嵘冷声道：“这可能要比期末考试更重要一点。”
　　“啊？”
　　恰逢此时叶啸凌做题做累了，想来客厅找杯水喝，结果刚到楼梯口，正听见叶嵘的后一句话。
　　“温家的小丫头从国外回来了，温叔叔前两天来找爷爷，问当年的娃娃亲，还算不算数。”
　　*
　　温家和叶家是世交，温老爷子和叶长沙年轻时就是朋友，算是并肩打过天下的交情。
　　温家的小孙女温合月，今年17岁，从小就是个呛口小辣椒，美丽娇蛮，性格比很多男孩子还风风火火，敢上天敢入地，少有人能镇得住她。
　　那时候两家在饭桌上，曾开玩笑似地提起过，先定个娃娃亲，将来把温合月嫁给叶家的其中一个孙子，叶长沙同意了，毕竟门当户对，孩子们也经常在一起玩。
　　不过后来因为温家的儿子和儿媳离婚，温合月在初中时就随母亲去了美国生活，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
　　如今不知为什么，她又搬回来找父亲了，于是旧事重提，叶家四子需要推出去一个，应付这位从小就不好惹的温千金。
　　因此叶嵘和叶司才找上门来，准备和两位弟弟商量商量。
　　在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叶佳朗首先表态。
　　“这和我没什么关系吧哥哥们？我年纪还小，跟温合月姐弟恋也太胡来了啊，我觉得你们仨更合适。”
　　“我们仨怎么就合适了？”叶啸凌横眉立目，“不包括我OK？我跟温合月小时候就不对付，她干了什么坏事儿都要往我身上推，爷爷一见小姑娘就没脾气，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揍我一顿——我能喜欢她？我跟她不共戴天！”
　　“但咱们哥四个，只有你和她年龄接近，又算青梅竹马，多般配啊。”
　　“操，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合着只要能把自己择出去，牺牲亲哥哥完全不用犹豫对吗？”
　　叶佳朗小小声嘟囔：“反正哥你脾气也很差劲，正好和她旗鼓相当，打起架来也不吃亏。”
　　“老子现在就撕了你个小白眼狼，让你看看吃不吃亏！”
　　叶嵘一抬手，轻轻巧巧把准备朝叶佳朗扑过去的叶啸凌，又推回了沙发里。
　　“别急，这不正研究对策。”
　　“其实我有时候，也挺同情老三的。”叶司颇感惋惜，“这些年来，能跟老三玩到一起的女孩子，不是像温合月这样的□□包，就是像卫桑榆那样的大姐头，毫无CP感又不甜，难怪老三不开窍，桃花也半朵都见不着。”
　　叶嵘瞥了叶啸凌一眼：“任何女孩子面对老三，可能都温柔不起来，人家甚至都懒得对他产生想法。”
　　“……有完没完？现在是说温合月的事，又不是我的批判会。”叶啸凌气得直拍大腿，“再说了我哪有这么糟糕？我往那一站玉树临风，魅力也是数一数二的好吗？我只是不想把精力放在无聊的恋爱上而已！”
　　“你觉得恋爱无聊，恋爱也觉得你无聊。”
　　“……”
　　白星黎坐在旁边喝着椰子汁看手机，原本没打算参与他们兄弟之间的话题，谁知却忽然听叶佳朗插了一句：“大哥二哥，话也不可一概而论，毕竟我哥现在转运了，你们看现在陪着我哥的是阿黎姐，阿黎姐又漂亮又温柔，完全打破了以前的桃花魔咒。”
　　叶司神情诧异：“难道阿黎已经和老三……”
　　“没有。”她忙摆手否认，“三哥很优秀，但我不会对三哥有非分之想，请二哥放心。”
　　“呃，你有非分之想也没关系，那是老三的运气。”
　　叶啸凌火气上头：“怎么着，你们这是给我保媒拉纤呢？先说温合月的问题不行吗？”
　　他一面抱怨着，一面下意识朝白星黎投去一瞥，看她平静吸溜果汁的样子，心里更加不爽。
　　最近他的魅力下降得很严重吗？至于让她这么嫌弃，火急火燎地撇清关系？
　　叶嵘沉吟许久，一锤定音：“从综合条件上考虑，老二老三你俩最合适，到时候温合月回来了，正好赶上寒假，就由你俩带她玩吧，顺便看她能和谁培养出感情。”
　　叶啸凌果断指向叶司：“不用怀疑，准是二哥，二哥性格出了名的温柔体贴，大众情人，有什么理由不被选中？”
　　“……难得听你情真意切地夸我。”叶司那副惯常温文尔雅的笑，这时也变成了笑里藏刀，“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大多喜欢你这种赤子心性、天真烂漫的男孩子。”
　　“天真烂漫的是老四，不是我。”
　　叶佳朗慌忙摇头：“我还小我还小，我以后的目标是要找个善良温柔的女朋友……阿黎姐，要不等我成年了，咱俩试试？”
　　还没等白星黎开口，叶啸凌就闪电般出手，把他的脑袋按在了沙发里。
　　“快歇会儿吧你。”
　　白星黎好声好气地安慰他们：“大家也都别太紧张，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不可能再有包办婚姻，长辈们顶多就是想撮合一下——换个角度想，温家的小姐也未必愿意被安排。”
　　叶司认真反驳：“阿黎，你有所不知，其实这一次，就是温合月主动问的。”
　　“问什么？”
　　“她问……当年让她在叶家的孙子里面挑一个当男朋友的话，还有效吗？”
　　“……”
　　*
　　叶啸凌遭受了白星黎将近一个月的魔鬼训练，每天上课被迫认真听讲，午间休息要背单词，晚上回家还要埋头写作业外加无数习题，毫无自由可言，还要看人家的脸色小心翼翼。
　　别看白星黎平时待人接物都温柔可亲，实际上骨子里冷酷得很，尤其是在担任家庭教师这一角色时，简直一日更比一日的铁面无情。
　　用她的话来讲，即“不用点狠招儿，三哥的成绩是没有希望的，毕竟四弟说得对，他真的不是学习的料”。
　　对此，叶啸凌敢怒不敢言，自己主动求人家补课，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他起初还会反抗一下下，到后来就习惯了，偶尔被白星黎用钢笔扎，也顶多呲个牙，搓圆是圆，捏扁是扁，投身题海不闻窗外事，彻底没了脾气。
　　凡是付出，或多或少，总要有点收获的。
　　期末考试成绩公布的那一天，操场张贴的年级榜单上，白星黎的成绩赫然排在前十位，这是毋庸置疑的。
　　而叶啸凌，他这次的成绩仍算不上多好，但是年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