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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吱的一声响了，躺在床上的乐心动了动。
　　她依旧闭着眼睛，好像睡的很熟。
　　青亦然走到乐心面前，不敢相信自己此刻正站在她的面前。
　　她长长的睫毛卷翘，呼吸平稳，睡着的时候，嘴巴有点嘟着，眉毛也弯下来，安静的不像话。
　　只有那头短发，张张扬扬的，有几缕都歪着竖着，睡的乱七八糟。
　　青亦然看着，笑了。
　　他的小姑娘还是这么可爱，这么漂亮，这么软。
　　正看着，护士推门进来。
　　看到青亦然，眼睛直了一下，又问是不是患者的朋友。
　　“嗯。”青亦然点头。
　　护士多看了青亦然两眼：“她打了止痛棒，睡着了。这一夜可能都会昏睡，如果疼醒了，你就按一下上面的按钮。”
　　“好，谢谢。”
　　护士又说：“你们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医院啊，她的腿摔成这个样子，行动很不方便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
　　这么帅，又这么有礼貌，护士点着头，满意的离开了。
　　护士离开后，青亦然拉了旁边的座椅坐下。
　　他坐在椅子上，眼睛看向乐心。
　　护士说话的时候，她好像皱了皱眉，想要醒来的样子，可是护士一出去，房间陷入安静后，乐心又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中间还轻轻动了动身子，可能是躺累了，一动，腿部一用力，钻心的疼，乐心勉强睁了睁眼睛。
　　模模糊糊中，好像有一个人坐在她身边，看着她。
　　乐心笑了，这个梦好甜。
　　她好像梦到了青亦然。
　　而且这个梦是有味道的，久违的味道，熟悉却久远，好久好久没有闻到的，青亦然的味道。
　　乐心笑着，嘴巴里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是你啊？”
　　青亦然眼睛盯着她，见她疼的皱眉，见她眼皮翻了翻，又见她笑了，说了一句，是你啊？
　　青亦然点头，“嗯。是我。”
　　乐心笑着，笑了一会儿，眼角处滑过一道泪痕。
　　青亦然拿手拭过去，指尖触到乐心脸庞，禁不住打了一个战栗。
　　点住那有些凉意的泪痕，青亦然手指动了动，心里却恨自己恨的要发疯。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样，为什么这么傻，这么蠢，为什么要离开乐心那么久，为什么没有在她身边好好陪她，保护她。
　　他记得四年前他的诺言，他会保护她，会娶她，会养她……
　　可是，她和他就在一个城市，他都不肯放下自己的执念来找她，让她一个人在这个陌生医院里躺着，如果杜绥没有告诉他……
　　青亦然不敢再想，他只想抽自己一嘴巴。
　　手指拭去泪水，青亦然看着乐心，她又睡着了，呼吸声逐渐平稳起来。
　　青亦然伸出手，帮她盖了一下毯子，然后轻轻牵住她的手。
　　她的手还是那么小，青亦然握在自己手里时才发现，乐心的手心里，涂着药水，还有几处明显的划伤和擦伤。
　　青亦然低下头，看着手心的伤，轻轻的吹着气，呼一呼，不痛了。
　　呼一呼。
　　乐心躺着，忽然觉得手里一热，好像被谁牵住了手。
　　手劲很小，温柔又暖。
　　手掌很大，把她的手都包了起来。
　　然后又感觉到手心痒，一股股的钻进心里。
　　乐心动了动，勉强睁开眼睛。
　　她看着那个四年未见的大男孩，正坐在她的身边，大手掌裹住她的小手，眼睛湿润的看着，仔细的吹着气。
　　吹进手心里的气，温温热热的。
　　乐心不知道，原来梦，还能做的这么真实。
　　她曾经梦到过他好多好多次，但从没有一次像今天一样，不仅仅只有画面，就连感官都是相通的。
　　她能闻到他的味道，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能听到他偶尔发出的声音，还能感觉到他在给她呼呼手心，甜的不像话。
　　乐心模模糊糊的伸出另一只手，手覆在他低着的头上，手指触到他的发，干净又柔软。
　　“原来，连头发都能摸的到呢。”乐心吃吃的笑了，嘴巴里嘟囔着。
　　说完，又用手抓了一把，用力的扯了一下手里的头发，然后恨恨的说：“坏小子，我受伤了，你都不来看我。我还没有欧若拉好看吗，跑去看欧若拉，还去了四年，你再不回来，我就不要你了，也不等你，我讨厌你，真的讨厌。”
　　青亦然被乐心扯着头发，听她嘴巴里一直说个不停，才知道，她根本没有清醒，可能是因为止痛棒的问题，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好像在做梦一样。
　　听乐心说着，青亦然牵着她的手，把脸转过去，面对乐心。
　　乐心也放开了手，手从他的头发上滑下来，然后去捧他的脸，“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
　　说着，手心摩擦着青亦然的脸庞，“小可怜。”
　　青亦然迎着乐心的目光，只觉得她眼睛模模糊糊的，还含着水光，“我想你了，青亦然，我好想你。”
　　“嗯，我也是。”青亦然偏着脑袋，感受着她手心的热。
　　“还有，对不起。”乐心说。
　　“我也是。”青亦然鼻头一酸，他盯着乐心，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
　　盯了半天，喉咙滚了好几下，又说：“我爱你。”
　　躺在床上的小姑娘笑了，她抿抿嘴巴，“我也是。”
　　乐心似乎是听到了想要听的话，紧紧握住青亦然的手，眼皮抬了几下，便垂了下去，又睡着了。
　　青亦然在乐心身边守了一会儿，看着她重新睡熟了，趴在她身边，握着手，也睡了过去。
　　直到一早，病房里的一声尖叫，青亦然感觉耳膜要炸裂了。
　　他抬起眼，乐心正坐在他面前，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醒了？”青亦然半眯着眼，笑了。
　　乐心呆呆的，没有回话，只是点了一下头。
　　青亦然坐直身子，胳膊举起来，伸过头顶，用力舒展了一下身子，趴了一夜，浑身酸痛，这一个舒展，终于拉伸了身体，舒服极了。
　　“你怎么在？”乐心盯着青亦然问。
　　青亦然斜着眼睛看她，嘴巴笑着，看着她睡的到处飞的短发，笑了一会儿才说：“你怎么这么丑了？”
　　乐心原本一脸的疑问，在他一句打压下，瞬间脸色变了，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在医院，脸上也摔到了，应该还有些肿，还有刚刚睡醒，眼屎是不是也在，还有头发，自从她剪了短发，每天起床照镜子，那头发飞的，自己都不忍直视。
　　自己都不忍直视，何况对面那个四年未见的人？
　　乐心脸色一沉，连忙抓起手边的毯子往上拉，盖住头。
　　青亦然看着，扯着嘴角，坏坏的笑。
　　他好想抓住她，使劲亲一口。
　　怎么那么可爱！
　　乐心不知道，她把毯子拉上去，就露出了下半身。
　　入院后，护士给她换上了粉色的病号服，因为小腿肿的厉害，所以特意给她穿了一件粉色的短裤，这时，她拉上去毯子，露出了大半个腿。
　　青亦然看过去，心里一疼。
　　露出的小腿，青一块紫一块的，还红肿的厉害。
　　青亦然拿手去碰，轻轻一动，乐心就抖了一下。
　　“疼不疼？”
　　他嗓子沙哑。
　　小姑娘没说话。
　　青亦然心疼的去扯她盖在头上的毯子，“嗯？”
　　乐心手里紧了紧，不让他拿下来。
　　青亦然站起来，走到乐心身边，两个胳膊支起来，架在她身体的两边，面对着乐心。
　　乐心感觉到强烈的压迫感袭来，透过毯子，隐约看到青亦然的轮廓。
　　他两只手撑在床上，上身无限欺近，近的乐心都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拿下来。”青亦然歪过头，在乐心耳边说。
　　声音低的要命，乐心觉得自己都要窒息了，被他那哑着的低音拉进迷幻处，怎么也挣脱不出来。
　　见乐心没动，青亦然又邪气在她耳边发出一声：“嗯？”
　　乐心听了，连忙用力抓住毯子。
　　“再不拿下来，我就要亲了。”
　　低低声音入耳，搔着心的痒，乐心抖了抖。
　　青亦然停顿了一秒钟，声音嘶哑，“1、2、”
　　3还没喊出来，乐心就感觉到对面的人突然靠过来，隔着柔软的毯子，落在她额头上一个柔软的吻。
　　乐心紧紧闭着眼睛，咬着下唇在发抖。
　　手里也软的没了力气，毯子瞬间就掉了下来。
　　从两人中间滑下，青亦然就看到了藏在里面的人儿。
　　四年未见，更漂亮了。
　　心里这么想着，嘴巴却不肯承认，“嗯，就是丑了。”
　　青亦然依旧支在乐心身体两侧，脸庞无限靠近，湿热的气息都扑在乐心的脸上，乐心心里痒，脸颊飞红，只能微微侧过去。
　　听到他说丑，顾不得他就在面前了，脸转过来，看着青亦然，“你来就是为了说我丑的？”
　　“嗯，就是为了说这句话才来的。”青亦然点头，然后凑的更近了一点，额头碰着她的，不肯离开。
　　抵着额头，青亦然依然不肯移走目光，眼神灼热的盯着乐心。
　　乐心被他这么亲密的抵着，眼睛不敢看他，连忙垂下去。
　　青亦然嘴角勾出一抹坏笑，看着那双低垂的眸子，小巧的鼻尖，红润的唇，忍着咽了口水，含糊的叫了一声：“我的小丑八怪。”
　　乐心听了，拿手把他推开。
　　脸却红了。
　　青亦然被乐心一推，大喇喇的从床边站起身，抱起胳膊盯着她，“我想你了。”
　　乐心脸更红了：“你是不是这四年就只学会怎么不正经？”
　　青亦然抱着胳膊点头：“嗯。”
　　说着话，小护士推门进来。
　　小护士一进门，就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氛。
　　蕴着甜的甜，露着甜的甜。
　　“醒了？”护士把体温计递过来，“量一□□温吧，一会儿早饭后开始打点滴，今天点滴打完，就可以出院了。”
　　乐心接过体温计，开始测量体温。
　　青亦然听了，诧异的问：“怎么可以出院了？”
　　“嗯，没什么事，当然要出院。不过出院后也要多休息。下午医生会过来医嘱的。”
　　护士说完就往外走，青亦然连忙追出去。
　　关上门，青亦然问护士：“这么快就出院？”
　　“是啊。怎么了？”小护士不忍心怼他，语气还算不错。
　　“昨天晚上我来的时候，医生已经走了，还没来得及找他。可是我看你们连石膏都没有给她打，也没提手术的事，怎么就让出院了？”
　　“只是消肿就可以，没有骨折，为什么要打石膏？”
　　护士回完，转身走了。
　　青亦然看着护士离去的背影，气结的扶着额头，突然又无奈的笑了，心里清楚，肯定是关秀秀的主意。
　　推门进去，乐心正坐在床上等他。
　　青亦然进来，“下午打完点滴就可以出院了。”
　　“嗯。”
　　青亦然坐好：“一会儿护士会来送早餐。”
　　“嗯。”
　　青亦然嘴角挑着，眼睛弯起来，“除了嗯，你就没有其他的想对我说？”
　　“说什么？”
　　“就昨天晚上你说的那些啊，什么讨厌我，什么想我，什么爱我之类的。”
　　乐心听了，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昨晚迷糊，以为都是梦。
　　梦里是勇敢的，什么话都敢说。
　　现实却是怯懦的，因为总是怕会爱不起。
　　乐心正愣着，有人敲门。
　　青亦然转头和乐心一齐看去，是医院来送早餐。
　　青亦然连忙把病床上的桌子摇起来。
　　早餐很简单。
　　一颗蛋，两份素菜，一个包子，一碗小米粥。
　　简单又清淡。
　　乐心看着，手伸出去，模糊一片，摸了一会儿，才确定好筷子的位置。
　　青亦然笑着抢了过来。
　　乐心撇撇嘴。
　　却见青亦然把椅子拉过来，坐在她面前，拿起鸡蛋，敲碎蛋壳。
　　一边低头剥蛋皮，一边念：“你都不肯给我机会表现？”
　　“表现什么？”
　　“表现我喜欢你。”
　　乐心：“。。。。。。”
　　青亦然无视了她的白眼，手里捏着那颗剥好的蛋，送到乐心嘴边，眼睛含情、嘴角缠绵：“啊。”
　　

　　　　
第37章　
　　青亦然把剥好的鸡蛋送到乐心嘴边；　“张嘴，啊。”
　　乐心摇头，伸手想去接过来。
　　青亦然手一晃；　轻易避开了乐心伸过来的手；　又一次送到乐心嘴边，“乖。”
　　乐心只能张开嘴咬了一口；　乐心嚼着，却见青亦然把鸡蛋又送到自己嘴边；　轻咬了一下。
　　“我都吃过了。”乐心皱眉。
　　“你什么时候吃过的东西我不吃了？”青亦然不理她；　继续咬了一口。
　　乐心想起他啃去自己剩下的半颗糖葫芦的事；　还真的是这样，这家伙，总是爱抢她的东西吃。
　　“你怎么总是抢我的东西吃？”乐心瞪他。
　　“你应该问；　我怎么总是抢你吃过的。”青亦然看着乐心：“你怎么找不到重点？”
　　乐心脸颊红扑扑，“你怎么越来越流氓？”
　　“这就流氓了？”青亦然笑了，把鸡蛋又送到乐心嘴边。
　　一颗鸡蛋两个人，每人一口；　瞬间消灭完了。
　　“吃包子还是喝粥？”青亦然看着摆在面前白嫩嫩的包子和俏黄色小米粥。
　　乐心：“包子”
　　青亦然摇头：“还是喝粥吧。”
　　说完端起小米粥，拿着勺子勺了一勺，轻吹了几下；　喂过去。
　　乐心皱着眉，“为什么让我喝粥，我要吃包子。”
　　“因为我想喝粥。”青亦然挑眉，喂完乐心；　又自己灌了两口。
　　“所以，你是来说我丑，并来和我抢饭吃的吧？”
　　“BINGO！”
　　青亦然一挑眉，拿起包子，咬了一口，然后喂给乐心：“不热了，我替你尝过了。”
　　乐心咬着牙，咬下一大口。
　　一个包子，一下子就小了一大半。
　　青亦然举着包子：“我好像要收回我的话。”
　　“什么话？”
　　“我要养你的话，看你的饭量，我好像，养不起。”
　　“你……”
　　乐心偏过头，不理他。
　　青亦然连忙凑到乐心耳边，“没关系，你养我，我吃的很少的，你放心，我只吃你剩的。”
　　乐心听了，噗嗤一声笑了。
　　青亦然连忙夹了点蔬菜，就这嘴角的那股笑，给乐心喂了一勺小米粥，“你不能不爱喝粥，总是不喝粥怎么行。”
　　乐心点头。
　　一顿饭，若不是青亦然抢着吃，乐心觉得她好像连一半都吃不下，被他骗着、哄着，送来的早餐竟然被他们吃光了。
　　餐具撤走，乐心趁青亦然出去的空档，忍着痛想下床。
　　她往床边挪了挪，挪到边上，两条腿从床上滑下来，疼的乐心叫了一声。
　　脚勉强碰到地，还没站起来，已经疼痛难忍。可是，比疼痛更难忍的是，人有三急。
　　从睁开眼睛看到青亦然，然后现在早饭都解决了，乐心还没上过厕所，虽然病房里就有厕所，但是还是要下床穿过病房，走到里面才可以。
　　乐心摸了摸床边的桌子，找她的眼镜，摸了好久，终于碰到冰凉的眼镜腿，拿起来，戴上眼镜后才知道，眼镜摔在地上时，左边镜片已经摔裂了，不过还好，还可以佩戴，总比没有好。
　　乐心按着床边的桌子，想试着站起来，刚一用力，就觉得双腿疼的厉害，两只脚还没有真正的碰到地面，就已经疼痛难忍，一下子又重新跌坐在床上。
　　自己生闷气，气了一会儿，才发现，离床不远处，放着一个轮椅。
　　乐心看到开心极了，弯着身子够了够，竟然抓住了轮椅的把手，用力一带便勾了过来。
　　把轮椅対在床边，乐心双手按着床，脚不用力，慢慢转过身，然后使劲一推，屁股挪到轮椅上。
　　一系列动作完成，乐心又伸手把腿挪好。
　　坐稳了，自己滑着轮椅过去。
　　可是到了卫生间才发现，想从轮椅上下来坐上马桶，就困难了。
　　乐心脑补了各种动作，正要实施，就觉得背后有人走近，还没来得及看，乐心已经两脚悬空，身子一轻，被抱了起来。
　　青亦然轻松的抱起乐心，眼睛看着她：“抱歉，我应该先带你来卫生间的，我忘记了。”
　　乐心找不到地缝，现在只想自己去挖一条出来。
　　抱着乐心放到马桶上后，青亦然背过身，“剩下的你自己可以吗？”
　　“嗯。”乐心小蚊子嗡嗡嗡。
　　青亦然走出去，把门关好：“我在病房门外守着，你结束了叫我。”
　　乐心听了，脸像煮熟的虾子一样，可心里又感激青亦然，那么体贴，还要到门外去。
　　一会儿后，乐心就叫了青亦然。
　　然后听到青亦然走进来的脚步声，然后推门进来，看了乐心一眼，就打横把乐心抱起。
　　青亦然掂了掂手里的重量：“你吃那么多东西你都吃哪去了？你忘了，我说过不许减肥？”
　　“我没有减肥。”
　　“那就是不好好吃饭！”青亦然动了动胳膊，“你看你才几两重，像羽毛一样轻。”
　　乐心翻翻眼皮：“你这个比喻有点过了，什么羽毛会是这个重量！”
　　“或许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