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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茗觉得，这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样子。
　　　　“你秦延叔叔照顾得好，我没事了，很快就能出院了。”
　　　　“哦。”平平仰头看了看秦延，“秦延叔叔之前还和我说你们不是朋友来着，原来他是骗人的。”
　　　　“他没骗过你吗？”
　　　　“从来没有。”
　　　　温茗笑笑：“可他总骗我。”
　　　　秦延：“……”
　　　　骗得最多的，当然就是那句，他不喜欢她。
　　　　…………
　　　　温茗和夏薇聊了一会儿，两人不太熟，没什么话题，聊到最后，就是沉默。秦延中途带着平平去了个洗手间，回来的时候说：“嫂子，车来了。”
　　　　夏薇顺势站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角。
　　　　“温小姐，我们得走了。”
　　　　温茗起初没有意识到这个告别的意义，直到看见平平转身抱住秦延的大腿，悄悄掉了眼泪。
　　　　“你们是去……”
　　　　“回老家去，暂时不会回来了。”夏薇的声音淡淡的，很平静。
　　　　温茗从见到夏薇的第一眼起，就觉得这个女人的气质很特别。她无论说什么做什么的时候，眼神都是稳妥的，外人不能轻易看穿她的情绪，只是偶尔，能感觉到一丝若有似无的悲伤。这一看，就是从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女人。
　　　　平平渐渐抽泣出声，夏薇依然没什么表情。
　　　　她对温茗说：“原本应该再来看你几次的，但温小姐实在抱歉，我们走得比较急，恐怕后面都没有机会再来向你表示感谢了，希望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早日痊愈。我和平平，会永远记得你的救命之恩。”
　　　　平平哭声更大了，温茗有点手足无措，秦延把平平抱了起来，回头看着温茗，说：“我去送送他们。”
　　　　温茗点了头。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秦延抱着平平和夏薇并肩下楼，医院里四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让人呼吸不顺。
　　　　“听大荣说，你现在是已经升队长了。”
　　　　秦延“嗯”了声。
　　　　夏薇笑了笑：“升职是好事，展栋以前总说，你是个好苗子，把事情交给你他最放心。”
　　　　“我不如展队。”
　　　　“不，你们都是一样的人。”夏薇目光放远了，“可太重情义，太能扛责任，从某种方面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
　　　　秦延没作声。
　　　　“你们这样，活得太苦了。”
　　　　楼道里安安静静的，只有他们的脚步声。
　　　　“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你找个女朋友。”
　　　　秦延勾了下唇：“没时间。”
　　　　“是没时间，也是没有遇到对的人。说实话，虽然今天才刚认识，不过我觉得温小姐，人不错。”
　　　　夏薇说完，看了秦延一眼，他抱着平平，一步一步，走得稳稳当当的，可说起温茗，他的眼神变了。
　　　　女人的第六感，通常都是很准的，刚才在病房里，夏薇不止一次的感受到，秦延和温茗之间不同寻常的气场。
　　　　虽然，秦延刻意保持着距离，可眼神骗不了人。
　　　　认识那么久，夏薇从没有见他用那样温柔的眼神看过谁。
　　　　这两个人，或许现在还不是恋人，但已经处处都透露着恋人间才有的默契了。
　　　　“早点成家吧。”
　　　　“嫂子，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管是什么样，我都希望你能早点成家。有个家，会让你惜命一点。”
　　　　…………
　　　　他们走到了医院的大门口。
　　　　雨还在下，夏天的雨，比春天的粗犷些。
　　　　马路上，有一辆黑色的轿车靠边停着，在雨中打着双跳。
　　　　夏薇从秦延手里接过了平平。
　　　　“和秦延叔叔说再见。”
　　　　平平紧抿着唇，泪眼朦胧，不太愿意。
　　　　秦延抬手摸了摸平平的脑袋，笑着说：“你是小男子汉，别动不动就哭。以后，要听妈妈的话，要保护好妈妈，等我有空，去看你们。”
　　　　平平抹干净眼泪，用力点点头。
　　　　“你上去吧。”夏薇说，“凡事，都注意安全。”
　　　　“好。”
　　　　夏薇的弟弟从车上下来，打着伞来接夏薇母子。夏薇把平平递给了她弟弟，自己撑开了伞。
　　　　雨幕中离去的人，像老电影的最后一帧，缓慢，缱绻，悲怆。
　　　　“嫂子！”秦延忽然叫了一声。
　　　　夏薇停住脚步，在雨中回身，伞沿上的水滴像被抛开的珍珠。
　　　　“嫂子，你有没有怨过展队？”
　　　　这问题来得那么突然，但夏薇似乎并不觉得意外。
　　　　也许，在日复一日的思念里，她已经想过无数回。
　　　　“怨。当我们被毒贩追着无法安眠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怨他。”夏薇低了头，声音被风吹散，“怨他为什么没有好好活着，怨他为什么没能保护我们娘俩。”
　　　　“那你跟了展队，后悔吗？”
　　　　“后悔。但我，只是后悔在他当初说要在一起的时候，犹豫了那么久，错过了那么多的好时光。”
　　　　秦延定立在那里，目光被雨打湿。
　　　　“秦延，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人生没有那么多瞬间值得你犹豫，爱了就是爱了，无所谓怨不怨，后悔不后悔。你们踏上这条路，已经放弃了很多，不能连被爱的资格都丢弃了。别总顾念现实，要听听你心里的声音。”
　　　　夏薇走了。
　　　　秦延在门口抽了一支烟，看着几辆救护车呼啸着来，又呼啸着走。生死，就在眼前，爱恨，都太渺小，根本不值得计较。
　　　　雨还在不停的下，越下越大，他把烟头丢了，转身上楼。
　　　　病房里是空的，温茗不知去了哪里。
　　　　秦延正准备坐下来等她，走廊里匆匆跑过了一路又一路的人，医生有，护士有，穿着病号服的病人也有。
　　　　“作孽哟，好端端的电梯怎么出故障了？”
　　　　“谁知道呢？”
　　　　“里面的人还好不啦？”
　　　　“六楼往下掉，估计悬。”
　　　　“听说这姑娘前两天刚送来的，救人的那个。”
　　　　“是嘛！那还很年轻啊！”
　　　　“……”
　　　　走廊里各种各样的声音传进来，秦延起初没在意，却在某一刻突然捕捉到了什么，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在他身后打了个晃儿，“嘭”的一声，倒了。
　　　　他快步跑出去，顺着人流，又一个个将他们赶超，所有人都是怀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去的，只有他不是。
　　　　出事故的是电梯口已经围了很多人，救援队正在参与救援。
　　　　“里面到底有没有人？”
　　　　“608的老太太说看到有人进去了。”
　　　　“几个？”
　　　　“一个。”
　　　　秦延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他想再往前，被救援队的人拦住了：“先生，不要妨碍我们的救援工作。”
　　　　他没吭声，只是强忍着身上披了冰盖一样蚀骨的寒意。
　　　　…………
　　　　“来！1！2！3！走！”救援队齐声喊着口号。
　　　　电梯门被撬开了，胆小的看客已经闭上了眼睛，但很快，耳边响起众人如释重负的叹息。
　　　　轿厢里，没有人。
　　　　“诶哟，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呀，这搞的，真是虚惊一场。”
　　　　“拜托，608的老太太老年痴呆，她的话你们也信啊。”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马后炮。”
　　　　“……”
　　　　秦延松开了攥着的拳心，指关节太过用力，血液尚未流畅，还泛着白。
　　　　他默默地往回走，往楼上走。
　　　　短短的十几分钟，明明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秦延。”
　　　　他听到有人叫他。
　　　　温茗正站在走廊里，一身蓝白条的宽大病号服，显得她很瘦小。
　　　　“你去哪了？”
　　　　“病房里的水果开始烂了，我挑了些给隔壁的阿姨送去……”
　　　　温茗话音未落，人已经被秦延圈进了怀里。
　　　　走廊里不只有他们，来来回回，还有其他人。可是只有他们，忘了时间的流淌，像被定格在了拥抱的刹那。
　　　　温茗最先感觉到的，是秦延的心跳，有力，疯狂。
　　　　她懵了片刻，随即一勾唇，笑得风情灼灼：“秦延，你这是干什么？”
　　　　秦延没出声，只是那样抱着她。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颈窝里，胡茬扎着温茗细白的皮肤。
　　　　温茗觉得，这点痒，痒进了心里，她推开了他，拉着他的手进屋。
　　　　病房里开着空调，很凉爽。
　　　　秦延刚关上门，温茗就单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缠了上来。这次他没有躲，压抑的欲望，顷刻间爆发。
　　　　他的大掌托着她的脸颊，动情地吻她。
　　　　温茗的舌尖，有清苦的药味，他轻舔，吮咬，纠缠，最后弄的自己满嘴都是这个味道。
　　　　她的病号服在推挤摩擦间松了两颗扣子，领口滑下来，露出雪白的肩膀。秦延的余光看到她胸口的纱布，停下来。
　　　　“好了。”他压着声音，“去躺着，下次别乱跑。”
　　　　温茗摇摇头，踮了脚又吻上去。
　　　　秦延没拒绝，他一边回吻着她，一边替她把衣服拉起来，扣好。温茗有意无意的用胸口去顶他的手。他绷了脸，把她按进怀里，惩罚似的，狠狠一顿深吻。
　　　　屋外的雨已经停了，窗玻璃上流下一条条的水痕。
　　　　秦延把人打横抱起来，放到床上，他替她脱了鞋，她的脚很小，很嫩，像刚剥干净的茭白。
　　　　温茗坐在床沿上，曲着腿，看他给她倒水拿药，笑了一下。
　　　　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白，她也懂
　　　　“秦延。你知不知道，你很迷人。”
　　　　“知道。”
　　　　温茗“哼”笑了声：“你有脸说？”
　　　　“你处处给我下套，不就是因为迷我？”
　　　　他看着她，她乖乖和着水把药吞下。
　　　　“我是挺喜欢你的，但我最喜欢的是你现在这样。”
　　　　“现在什么样子？”
　　　　“开窍的样子。”

　　☆、第八十章　佳期如梦20

温茗的伤没什么大碍，在她软磨硬泡之下，医生提早放她出了院，但是出院之前，反复对她叮嘱了一番，直到温茗将所有要求都记下，医生才签了字。
　　　　真是负责任的好医生，能被这样惦记和关照，温茗感觉到心里很舒坦。
　　　　人情多暖啊，救下平平之后，她常常有这样的感觉。
　　　　虽然是她付出在前，但是，付出就有暖心的回馈，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而现在，她却不经意间得到了这么多，甚至，是秦延。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一切都值得感恩。
　　　　这样想的时候，她心底冰封的某些角落，就开始回暖。
　　　　以后，会更好的。
　　　　店里这几天正是忙的时候，因为温茗受伤，不能长时间工作，她把图案简单的客户排到了前面，这有违了先来后到的原则，不过好在客户了解事情的始末之后，都很理解她。
　　　　白天断断续续地忙了两三个小时，临近傍晚，又接了个急单。一对小情侣为了庆祝相识一周年，突发奇想，要在自己的胳膊上纹下对方的名字。
　　　　温茗思量着不好拂了他们的兴致，两个名字也不费功夫，就答应了。
　　　　她刚坐下，秦延就来了，他手里拎着几个袋子，见她有客人，没打扰。
　　　　“你自己随便坐。”温茗说。
　　　　秦延好像没听到，直接转身进了厨房。
　　　　过了会儿，厨房传出了动静，时不时还有香味飘出来。
　　　　“你看看人家男朋友，还会做饭呢。”已经完成了图案的女孩坐在一旁，向自己的男朋友抗议。
　　　　男孩腼腆一笑：“你喜欢的话，以后我去学。”
　　　　“真乖。”
　　　　女孩凑过来，两人撅唇一吻，丝毫不顾忌温茗在场。
　　　　温茗没什么反应，看到也跟没看到似的，专注着自己手下的工作。
　　　　“姐姐。你和你男朋友认识多久了？”女孩把话题扯到了温茗身上。
　　　　“还不足一个月。”
　　　　“这么短时间他就登堂入室进厨房啦。”
　　　　“对的人看一眼就对了，不对的人处十年也对不了，爱情是一种感觉，并不是能以时间的长短去衡量的东西。”
　　　　女孩点点头：“说的也是。”
　　　　一直没吭声的男孩忽然开口：“那么爱情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温茗笑了，打趣道：“你们都恋爱一周年了，你现在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晚了？”
　　　　男孩自觉问错话了，吐了一下舌。
　　　　女孩倒不介意，她看着男孩说：“爱情就是，我看着你的时候，很开心。”
　　　　男孩有点感动，两人眼神对上，又吻到了一起。
　　　　温茗停下来，看着他们。
　　　　两人腻歪够了，一转眼看到温茗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姐姐，你觉得呢？”女孩问。
　　　　“差不多。”温茗调整了一下坐姿，门外，秦延正端着一口砂锅放到桌上，他挺拔的侧影沾染了烟火气，更迷人了，“我看着他的时候，很安心。”
　　　　纹身结束了。
　　　　男孩付了钱，牵着女孩心满意足地离开。
　　　　温茗脱了一次性手套，洗了个手，出来的时候，看到秦延正坐在树下抽烟。
　　　　她没马上叫他，而是倚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他。
　　　　他很快感觉到她的目光，朝她看过来。
　　　　两个人遥遥地对视了片刻，秦延站了起来。
　　　　温茗常常觉得，他就像是一棵树，尤其是立在那里的时候，静而挺拔。
　　　　……
　　　　秦延走到温茗面前。
　　　　“去吃点东西。”他说。
　　　　“没胃口。”
　　　　“喝点粥。”他看着她：“这次是我做的。”
　　　　温茗跟着他进屋。
　　　　秦延打开了锅盖，拿起勺子，舀了一碗给她。
　　　　炎炎夏日，喝粥正好。
　　　　一碗下肚，到了温茗的极限，她摆摆手，示意自己喝不下了。秦延没勉强，他收拾了一下桌上的碗筷，从她身边经过，走进厨房。
　　　　过了会儿，他又出来，端起了锅，来来回回，两次。
　　　　“你洗澡了？”
　　　　他的身上，飘着淡淡的皂角香。
　　　　“洗了。”
　　　　温茗托着腮笑：“为什么洗澡？”
　　　　秦延看了看她，她笑得很暧昧，眼角眉梢都没怀好意。
　　　　“出汗了。”
　　　　白天，他带着队里新来的几个小子去训练，猛出了一身的汗，完了没有一处衣服是干的，不洗澡怎么来见她。
　　　　温茗努了努嘴，有点失望的样子，她走到他面前，拉着他的胳膊抱上来。
　　　　“既然洗好了澡，今晚别走了。”
　　　　秦延的喉头动了动。
　　　　温茗仰起头，讨吻，他遂意，碰了碰她的唇。
　　　　她不满足，噘着嘴抗议，秦延望着她柔软粉嫩的唇，抬手托住了她的下巴，低头吻下去。温茗张嘴相迎，吻顷刻加深。两人的舌尖，都是清粥的味道，清甜，香软。
　　　　“秦延，留下来。”意乱情迷之时，她仍然不忘在他耳边施咒。
　　　　秦延没答话，直接抱起了她。
　　　　她双腿缠着他的腰，双手绞着他的脑袋，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
　　　　吻没停，但即便这样，秦延走路依旧很稳。
　　　　温茗伸手合上了门。
　　　　“上楼去。”她说。
　　　　秦延一路将她吻上楼。
　　　　她的房间门虚掩着，被他一脚蹿开了。她搂着他的脖子，亲吻他的耳垂，低声地叮嘱：“等下可不许这么粗鲁。”
　　　　秦延把她放倒在床上，伸手脱掉了自己的T恤，俯下身来抱住她。那一瞬间，她的鼻间充满了他身上的味道。
　　　　他又开始吻她，深情，认真，温茗感觉到，他起了反应。
　　　　“秦延。我还没洗澡。”她按着那只探进她裙摆里的大手，身体往上一抬，想坐起来。
　　　　秦延把她按了回去：“医生说你不能洗澡。”
　　　　“大夏天的不洗澡怎么行啊。”
　　　　他看着她，双臂仍然禁锢着她。
　　　　温茗在他身下动了动，那把乌黑的长发散了，让她看起来更加慵懒且充满魅惑。他们尚未欢爱，可她的脸上，已经染上了云雨之后的才有的红晕。
　　　　“你放心，我不会弄湿伤口的。”她轻轻地吹气。
　　　　秦延皱着眉。
　　　　温茗笑：“你要实在不放心的话，我可以让你进浴室监督。”
　　　　“……”
　　　　秦延翻身松开她，把她扶起来。
　　　　“去吧，注意点。”
　　　　……
　　　　温茗进浴室简单的冲了一下。
　　　　今天累了一天，她有点疲惫，连带伤口都隐隐作痛。如果被医生知道她出院后在家这样胡来，估计得挨好一通骂。
　　　　她洗完澡裹了条浴巾走出浴室。
　　　　秦延正倚在窗口抽烟，窗子开了一半，烟雾都被风卷出了房间，屋里没有一点烟味。
　　　　温茗一边擦着自己的头发一边靠近他。
　　　　秦延上身裸着，背部的纹身狰狞而陌生，明明是她亲手纹上去的，可温茗仍然觉得看不习惯。
　　　　她在他身后立定，甩开了毛巾，手从他的胳膊下穿过，贴抱上去。他身上很热，她身上很凉。
　　　　“怎么？”他问。
　　　　“给我也抽一口。”
　　　　他侧头看了看她，把烟摁灭在了烟灰缸里。
　　　　“你不能抽。”
　　　　“我想抽。”
　　　　“不能。”斩钉截铁，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温茗松开了秦延，走到床头柜前，拉开了抽屉，一阵翻找后，找到了自己的烟，女士烟。
　　　　秦延跟过来，按住了她的手：“以后别抽烟了。”
　　　　她斜着嘴笑：“这就开始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