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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声音带着点无所畏惧的笑意，骄傲得十分低调从容，“也许我做不到什么都能解决，但我什么都能面对。”
　　她听见这个回答由衷地震撼了一下。
　　越长大，人会发现越多的问题，这些问题大大小小，来自各个方面。
　　有的无关痛痒，有的却令人难以喘息。
　　每个人的选择是不同的，许多问题，譬如情感上的劈腿、冷暴力分手，都是因为出了问题的这一方觉得头疼，不愿意正面解决，抱着逃避的心态虚耗着另一方罢了。
　　他没有恶臭地搬出一副沾沾自喜的嘴脸吹嘘自己无所不能，反倒实事求是地说了这样一句话，却令她更加感慨。
　　一个人要有多强大，多自信，多有担当，才能客观冷静地审视自己，然后敢说出“我什么都能面对这句话”呢。
　　凌麟轻声叹了口气，心中的震动久久不能平静，这一声被钟有捕捉到，他呼吸停顿了一下，有些疑惑，“怎么？”
　　他说得不对吗？
　　是不是回答得太保守了点，她觉得失望了？
　　女人貌似大都有对无所不能的英雄的崇拜心理？
　　其实他也没那么逊，基本上除了生孩子这种事他都能解决，刚才是不是说得太谦虚了？
　　正在他寻思怎么不动声色地装个x补救的时候，那头凌麟却顿了顿，由衷地对他送上了夸赞，语气听起来十分崇拜——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一定是非常出色的理发师！”
　　男人诡异地沉默了。
　　真是一句令人喜出望外的夸赞呢。
　　我谢谢你啊。
　　他说的什么都能面对，是指同行恶意爆他的绯闻后买热搜，在剧组拍戏真刀真剑上阵摔折手臂也咬牙掉威亚演完，为了演好角色暴胖十斤再在一个月内瘦下来，一天背五集十集台词什么的……
　　并不是面对“我要烫七彩杀马特”发型的客人这样子好吗？
　　凌麟却自顾自地接着感叹，“我一定要向你学习！”
　　忽然成为她人生标杆的某人面无表情，丝毫没有为人师表的如沐春风。
　　“谢谢，”半晌，钟有不痛不痒地应了一声，无声地点点头，送上对她衷心的回敬——
　　“也祝宁小姐早日成为一名出色的编剧。”
　　凌麟听见“宁小姐”和“编剧”两个词就头大，干巴巴地“哈哈”两声，空气再次回归成一片寂静。
　　好在这尴尬只持续了一瞬，退出房间之前，她听见终有问，“陪你练练婉儿？”
　　作者有话要说：晚点还有一更


第12章　网恋
　　“你陪我练？可是我玩得像个弱智……”
　　你陪我练，还不是把我吊起来捶吗？？
　　“不要紧，”钟有丝毫不在意，开了个1v1的房间，直接邀请她，“我陪你一起拿婉儿对线，先摸清技能，然后熟悉熟悉连招。”
　　凌麟晕头晕脑地进了房间，刚选了婉儿，那头钟有嘱咐，“带梦魇那套铭文，技能选闪现。”
　　游戏里的铭文和技能不同，打出来的伤害也有所差别，凌麟清楚他是要保持两个人的伤害一致，于是配合地按他说的做。
　　进了游戏，两个人到中路平稳吃线，升到四级以后，钟有就站在那里不动了，“你打我。”
　　凌麟怔了一下，“你就不动了吗？我直接站这儿打你……？”
　　这么刺激的吗？！
　　他不当回事儿地肯定，“打。我看看你的连招。”
　　凌麟有些紧张，顿了一下，按照他的话开始释放技能。
　　他不闪避也不控制她的情况下，她能顺利地完成一套连招，把他的人物打到残血。
　　凌麟不敢再动屏幕，感觉自己好像在欺负他一样，有些心虚道，“你快回家补血啊……”
　　钟有点点头，回了趟泉水再出来，在她面前跑动起来，“这回预判我的走位，再打。打之前要想好，我会往哪儿走，二技能应该放在哪儿封我的走位，大招应该从什么角度接过来才能连上。”
　　她的手速怎么能和大佬比？
　　凌麟预感自己很可能摸不到他的人，导致根本完不成这套连招，那画面想想就实在是太丢人了，丢人到她忍不住开始打退堂鼓。
　　但是迎难而退不是她的作风。
　　凌麟抿了抿唇，事先为自己即将发生的辣眼操作打预防针，“我可能……预判不到你的走位。”
　　他依旧是气定神闲的模样，站在那儿补了兵线，“没事，试试看。”
　　她在他轻松的鼓励里叹口气想，大佬肯做自己的陪练都不当回事儿，索性她也放开些好了。
　　她同样收了兵线，跟他出了件一样的装备，看着屏幕上钟有开始往左后方撤退，她谨慎地二技能起手。
　　钟有一双眼紧盯着凌麟的走位，眼看她后续技能放在了右边，原本要往左边滑的手指立刻一个急刹车，转到右边去接她的技能。
　　凌麟顺利地完成了一套连招，凭借婉儿的高爆发，一套带走了钟有。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屏幕，“诶”了一声。
　　他躺在地上，见她丝毫没有怀疑自己放水，才放心地出了口气笑了声，“单杀我了？这不是做得不错么。”
　　凌麟的自信心开始升腾，钟有复活再次到她面前，不厌其烦沉声道，“再来。”
　　“嗯！”
　　她眼睛看着他的走位，再次放了技能，钟有依旧不动声色地跟着她的多段位移走，直到她飞上天才放弃抵抗等死。
　　“可以啊，”他悠然自得地晃着两条长腿，“越来越熟练了。”
　　凌麟仔细想着自己刚才的连招，稍微有了些章法，“我好像明白了，我们再试一次好不好？”
　　小姑娘声音惊喜又雀跃，丝毫不见刚才不好意思杀他的拘谨。
　　果然人还是要被宠，被纵容，才能无法无天些。
　　钟有喜欢看她这样，难得从沙发上剥了颗牛奶味的糖叼在嘴里，存心逗她，“行啊。”
　　他声音有些含混不清，但那股痞气的调子还是被她听得分明，“我一次一次跑泉水很累的，不如你叫声好哥哥来听？”
　　“好哥哥！”
　　没想到凌麟从善如流，脆生生一嗓子倒叫得他始料未及。
　　她见他没动作，以为是还不满意，清了清嗓子，继续软着调子哄他，“终有哥哥最好了呀！哥哥陪我练英雄辛苦了，我好爱哥哥的呀！”
　　嘶……
　　操啊。
　　他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声，一股无名的燥火蓦地被她一声接着一声拱了起来，钟有坐直了身子，手指用力捏着屏幕。
　　再叫下去要出事。
　　他不得不打断，装作不耐烦的样子堵她的嘴，“行了！知道我好了……你别叫了。”
　　“哦”，她眨了眨眼睛，故意乖乖地应了一声，甜兮兮地又笑起来，“那你来嘛，来中路，给我杀呀！”
　　他“啧”了一声，“我自己送上门给你杀？我怎么那么傻啊？”
　　口嫌体正直的某人说着，就走到了中路。
　　“这回我走位会快一点，你集中注意力看准了，连不上也不许哭鼻子。”
　　她撇撇嘴十分不服气，“我才不会哭鼻子呢！”
　　钟有笑了一声，操纵人物开始走位，这次刻意模拟着实战躲避她的技能，好在凌麟已经开了窍，追着他放技能，依旧成功完成了连招。
　　钟有欣慰感叹着做个游戏演员居然比正儿八经演戏还累，舔了舔牙齿，放弃这局直接点了投降，“同英雄会打了，我换个多段位移的法师跟你对线。”
　　凌麟手越打越热，急切想证明自己练会了这个英雄，闻言兴致勃勃地说了句“好”。
　　他听她兴高采烈的，“单挑虐我，就这么高兴啊？”
　　“不是啊，”凌麟慢条斯理地回，脸颊有些热，“我明白……你是为了帮我练英雄才陪我的嘛。你知道上一局我被嘲讽了心里很难受，才特意教我的。”
　　她兀自笑了一下，诚恳地道谢，“终有，真的很谢谢你……虽然说我换个英雄也能继续玩游戏，或者靠你打野carry，但是你还是很懂我，没有敷衍我一句就算了，反而不嫌烦地一遍遍陪我练习。”
　　有几个人能做到这样呢？男孩子带妹，妹打得菜了他们最多安慰两句，从不肯倾囊相授，从内心里觉得女生根本学不会，又或者怕女生有一天太强大，把他们比下去丢了面子。
　　安慰妹说什么“有我在你根本不用厉害啊”，其实就跟那些现实里说“我养你”的男人一样，都是骗人的。
　　一旦有天分道扬镳，他们上他们的分，妹该菜还是菜，他们从来没想过妹要怎么继续玩下去。
　　可他不是，他像一个良师益友，是真心想看她越来越强大。而且因为他足够牛x，根本不存在自尊心作祟，怕她有一天会强过他的心理。
　　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不管是做什么，你都永远是在变得更好的。
　　凌麟叹气，发自内心地感叹着夸他，“你真好呀，哥哥。”
　　你对一个人好，就算是心甘情愿的，但能被对方看穿，被对方感激，这种幸福就会成千百倍地递增。
　　钟有被她谢得舒坦，满意地开局锁了个貂蝉，“我是挺好。”
　　大佬的自我欣赏又开始了，她没说话，听他笑着补了句，“你也一样。”
　　她得到肯定，睫毛扑闪一下，鼓了鼓脸颊，颠颠跑去跟貂蝉对线了。
　　这局他选的英雄操作灵活伤害又高，凌麟二技能刚放，就被他及时躲开了，还能从容回手给她叠一层印记。
　　她被压着打得实在不能接受，“你中路也玩得这么好啊……？”
　　“好么，”大佬依旧低调而祥和地散发着牛x的气息，“还行吧，我打野和上单比较ok，中路只能说还好。”
　　“……呵！”
　　她被刺激到，不怎么走心地应了一声，愈发卯足了劲儿想要杀他。
　　钟有看出她的杀心越来越重，貂蝉二技能不断在她周围跳跃着，边躲她的技能边挑衅，“这么想杀我啊妹妹？”
　　凌麟胜负欲被他悠悠的笑音勾得爆棚，盯着那个翩翩起舞的金貂蝉，虽然他现在已经一套技能把她打掉了小半管血，可她还是怎么看怎么觉得“我能反杀”。
　　她磨了磨牙，试探着逞威风，“是啊哥哥，如果这局，我一次都没被你杀掉的话……跟我网恋啊？”
　　她静静看着屏幕等待回答，眼睛里闪着细碎的亮光，钟有不防被她这么直白地来了一句，一时愣在当场，连原本要跳的二技能都忘了点。
　　凌麟没料到他居然收了手，第一次连招被断了，却依旧不气馁，轻轻呼了口气，继续问他——
　　“诶，敢不敢啊？”
　　她这话笑着说出口，却又好像很认真。
　　这是个装出嬉笑假象，其实挺认真的姑娘。
　　认真玩游戏，认真给他买礼物，认真要跟他网恋。
　　他看得透她，她好像做什么都挺用力的。
　　他已经很少见这种人了，所以在她这样的语气里心头一颤，也是情有可原。
　　对吧。
　　貂蝉缓缓回到了塔下，开始回城。
　　凌麟在他的沉默里觉得有点不安，尴尬地抿唇笑了下，“干嘛……回去补状态来杀我啊？”
　　他没说话，只是再次回到了中路，凌麟看着他动作不停，也凝神跟他对打了一套伤害。
　　这次她成功上天了，伤害打足，他还剩小半血条。
　　下一秒，貂蝉顶着自己的残血状态飞速上来二一技能开大黏住了她，狠狠喂了她一套伤害。
　　凌麟痛得要死，偏偏技能在冷却中，毫无还手的能力，忍不住惊呼起来，“喂我要死啦……！”
　　再然后，他就停了手。
　　貂蝉的被动在她身上爆开，后退了一步。
　　凌麟：“？”
　　钟有手指悠悠点了点沙发的扶手，靠在沙发上一把放下手机，一个占据了绝对优势的人忽然彻底放弃抵抗。
　　“还不逃么？”
　　他笑，低哑，性感，又轻佻——
　　“再不逃，我的被动可就要杀掉你了。”
　　凌麟听见全世界都静了下来。
　　一声，两声……
　　她数着自己的心跳，红唇微启，丧失了言语的能力。
　　她像是怕他真的会食言杀掉她，狠下心回头跑到塔下，点了回城。
　　他们隔着一个河道相望，屏幕上对面的那个貂蝉，一动不动。
　　心跳越来越快，带来窒息感，像从水里捞出来的鱼，她猛地喘息了几口，站在泉水死活不肯出去。
　　不出去，他这局就再没机会打死她了。
　　她勉强稳住自己的嗓音问他，“你什么意思……？”
　　他头枕着双臂翘起腿，弯着唇角回答，“你说我什么意思。”
　　她说……
　　她说不出来啊！
　　难道跟他接触的这些日子，他是真的喜欢她了……想好要跟她开启一段甜蜜的网恋了？！
　　凌麟有种不真实感，回想起来，终有好像还是第一天那个生人勿近的大神李白。
　　而现在……这尊大神，就要是她家的了？
　　“鹅……鹅……”
　　钟有疑惑地蹙眉，“什么鹅鹅？你在笑？你高兴傻了？”
　　凌麟：“不……”
　　鹅妹子嘤。
　　作者有话要说：周四下一更哈~


第13章　明天
　　她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觉，开心么有的，可还是忍不住又慌又怕。
　　好像越觉得他确实很好，就越对跟他走入一段新的关系感到不安。
　　这叫什么来着……患得患失吗。
　　此时此刻她完全忘了第一天叫嚣着非要让终有跟她网恋，再给她唱“伤过的心就像玻璃碎片”的人就是她自己这回事了。
　　但临门一脚止步不前不是她的风格。
　　凌麟咬牙，非逼他说个明白不可，“我怎么傻了……！你突然来这么一句话，要杀我又不杀了，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啊！”
　　她脑洞越开越大，突如其来的控诉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我看懂了……我们之间不是我在撩你，是你处心积虑地撩我！此刻我仿佛是一条你鱼塘里待钓的鱼，你是海王吧哥哥！”
　　小姑娘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好像还带点鼻音，但是听起来骄纵又理直气壮。
　　其实也不能怪她，现在许多情感都开始得浑浑噩噩，人们好像缺少正儿八经说一句“我们开始吧”的勇气。
　　她很认真，这很好。
　　他喜欢她的认真。
　　于是钟有耐心地纠正，“瞎说什么呢？你哥哥不是海王八，是没有局的低端玩家，不养鱼的那种。”
　　“不过……”
　　钟有拿了杆笔在手中转着，看着翻飞的手指上一杆笔漂亮地翻动，悠悠笑起来，“如果你愿意上钩的话，我就把你带回我的海域，好吃好喝地养起来。”
　　他无心勾引，却偏偏字字句句都是勾引——“只养你这条美人鱼。”
　　嘭……嘭……嘭……
　　她湿漉漉地把头露出海面，好像看到了洒满银辉的粼粼波涛。宽大的轮船，夹板上那个人倚着栏杆而立，乌发下有一双春月桃花一样勾人的眼。
　　他看着她，将手中随意把玩的一枚硬币一弹，她长长的尾巴忍不住再次拍在海面上，俯身再次进入水底，衔着那枚硬币眨眼，与他对望。
　　她说不出话。
　　然后他便开口了。
　　王子笑着说，跟他回他治下的海域吧，他只养你一个呀，小美人鱼。
　　月色太温柔了，小美人鱼少见这样迷人的夜色，招架不住的。
　　于是她吸吸鼻子，叹了口气，垮下肩膀去，整理了一下心情，才对着屏幕，一字一顿地告诉他，“终有，其实……我这人有点问题。”
　　他不说话，挑眉静静等她的下文。
　　他在想她说的是什么问题，如果是身体上的问题，那他就开始帮她联系医院好好治疗，做他们演员这行的，难免太拼命留下各种职业病。
　　好在她还年轻，他会好好督促她治理。
　　可没等他想完，凌麟就艰难地告诉他，“我太认真了……或者说，有时候太较真了。”
　　钟有呼吸顿了一下，有些意外。
　　毕竟她的语气简直像在告诉他她得了什么罕见的重病。
　　凌麟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想起自己还是个新人的时候，在剧组找人对台词，同组的演员都只想在片场多休息休息，搞不懂她为什么非要一遍遍地顺词儿找状态，力求能够捕捉到最佳的演绎灵感。
　　在她看来，笑可以就“哈哈哈”，哭也可以就“呜呜呜”，但是每个人物，因为自己不同的人生经历和自身性格，总有细微处的差别，比起流水线一样的演技处理，演员用点心，是能够区分得更好的。
　　比如一个从小流浪的孤儿，在接受到别人善意的时候，她的笑容里一定怀疑多过感激，因为她看惯了这世界上最底层的肮脏与恶意。
　　相反，一个被家人捧在手里长大的小公主，收获的从来都是满满的爱意，在她得到别人的好意的时候，一定会报以甜甜的笑容，因为她天真无邪。
　　可其他女演员更愿意对着镜子检查自己的妆发，然后轻飘飘地翻着白眼，“凌麟啊，不用这么认真的。一会儿开拍了记不住词会有助理给你提示的，不知道怎么演导演会给你调整的，有这时间多在脸上补补水不好吗？”
　　又或者，小时候因为和好朋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