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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的雨势更急了，雨滴不再像绒毛，而是像细丝，直直地往下坠，灰蒙蒙的雨雾铺天盖地，充斥了整个阴暗的天空。
　　　　玉如意焦躁的在一楼的出口处来回走着。
　　　　楚老师说他走的是安全通道，如果一直走安全通道的话可能没那么快下来，但他会不会突然改变主意走电梯呢？
　　　　玉如意索性站在电梯通道和消防通道之间的路上，不停地向两边巡视着。
　　　　王昊低垂着头，慢腾腾地走在空无一人的楼道里，脑里回荡的全是玉如意的影子。
　　　　楚云川刚才倒地时，玉如意心疼地扑上去的样子。
　　　　看到楚云川受伤后，玉如意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样子。
　　　　还有玉如意奋不顾身地护着楚云川那坚毅的神情。
　　　　玉如意真的爱上了楚云川！
　　　　王昊感觉心里像被剜了一刀一样难受。
　　　　为什么会这样呢？自己明明是那么那么地爱她，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
　　　　王昊忘不了第一次看见玉如意时，被襁褓中的玉如意抓住手指时的那种心悸的感觉。
　　　　王昊忘不了牵着穿着蓬蓬裙天真无邪的小如意时心里那种踏实的感觉。
　　　　王昊忘不了第一次亲吻玉如意时那全身血液四处奔腾的感觉。
　　　　王昊忘不了玉如意羞涩地在自己脸上轻轻地啄了一口，深情地说着“我也爱你呵”那种很幸福很满足的感觉。
　　　　当然，王昊更忘不了玉如意笑盈盈地站在自己面前，开心地对自己说“终于可以在一起了”时，自己那沮丧无力的感觉。
　　　　自己但是怎么想出那么一个办法呢？
　　　　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啊！王昊停下脚步，一拳打在墙上。
　　　　墙体纹丝不动。
　　　　手上的疼痛也丝毫缓解不了心里的懊恼。
　　　　爸爸警告过自己，妈妈哀求过自己，就连楚云川这个人渣当初也劝阻过自己，自己怎么还一意孤行呢？！
　　　　明明是为了她，怎么反而把她弄丢了呢？
　　　　王昊慢慢地蹲下身子，抱着头，任由眼泪潸然而下。
　　　　大楼高层的安全通道里一般不会有其他人出现，王昊任性地蹲了很久。
　　　　直到感觉双腿有些麻木了，王昊才将脸上的泪痕擦拭干净，站立起来。
　　　　整理整理衣衫，用手指撸了撸头发，王昊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向楼下走去。
　　　　楼梯出口的玉如意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并反复的看着手机上的时间。
　　　　这么久了，按说他也该下到一楼了……玉如意心里猛地一跳：王昊是不是已经离开了呢？
　　　　如果离开他又会去哪儿呢？
　　　　玉如意只敢肯定王昊是不可能马上回家的！
　　　　且不说王昊遇事就默默地躲到一边的习惯，就王昊刚才那恨不得杀死自己的眼神来看，王昊能放过自己已经算是很克制了，他怎么可能马上回到自己作息起居的地方去？
　　　　就算自己本人没在家里。家里也有着自己的气息。王昊不触景生情才怪！
　　　　玉如意仔细回忆着王昊曾经带着自己去过的地方：嘉陵江边、西山、南湖公园……
　　　　索性去那些地上找找看！
　　　　刚刚抬起脚步，玉如意又犹豫了，万一王昊还在楼上呢？
　　　　玉如意抬头望了望十八层高的内科大楼。
　　　　内三科在十四楼。安全通道里几乎人迹罕至，他会不会还躲在里面呢？
　　　　玉如意跑进幽暗的楼梯口。
　　　　如果他改走电梯道，自己不是就与他错过了么？
　　　　玉如意又退了回来。
　　　　正在玉如意进退维谷的时候，楼梯口响起了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高大健壮的王昊出现在楼梯口！
　　　　玉如意的眉心终于舒展了。
　　　　王昊瞟都没有瞟一眼等在下面的玉如意，下了楼就直接冲进雨幕里。
　　　　玉如意赶紧追上去。高高举起雨伞撑在王昊头上。
　　　　突然回过头的王昊把玉如意吓得一缩。
　　　　“还跟着我干什么？”王昊生气地瞪着玉如意，“你不是喜欢他吗？滚去他那里啊，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玉如意心虚地低下了头。
　　　　王昊愤怒地冲进雨里。
　　　　玉如意咬了咬嘴唇，默默地跟了上去。
　　　　王昊避开人流密集区。拐进了一条小巷子。
　　　　小巷子里有些脏，加上连着下了几天小雨的缘故，巷道里很泥泞。王昊穿的球鞋踩在上面嗒嗒嗒地响。
　　　　虽然身后也响着嗒嗒嗒的脚步声，王昊没有兴趣也懒得去看。
　　　　急走了一阵。王昊渐渐放慢了步子。
　　　　身后的脚步声也慢了下来。
　　　　王昊再次加快了速度，背后的嗒嗒声也急促了些。
　　　　王昊猛地回过头。
　　　　一直跟在后面的玉如意慌忙垂下了眼帘。
　　　　王昊静静地看着玉如意。
　　　　持续了几分钟，玉如意试探着抬起头，见王昊的眼神已经没那么可怕，愧疚地说：“对不起。”
　　　　王昊慢慢走到玉如意身边，试探着将手放在玉如意肩上，哀求道：“我们忘了他，就像以前一样，好不？”
　　　　玉如意谨慎地后退了一步，摆脱了王昊的手，小声地说：“对不起。”
　　　　王昊慢慢地握紧了拳头，猛地转过身向前跑去。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滴在脸上的雨滴像一个个小豆子，再融合成水流，布满了王昊的脸。
　　　　王昊眯着眼睛，任由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流，他只想着跑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痛痛快快地大吼一阵。
　　　　看着出现在前方的嘉陵江的河堤，王昊才减慢了速度。
　　　　身后却响着渐行渐进的嗒嗒声。
　　　　王昊孤疑地回过头。
　　　　玉如意仍在顽固地追着自己。
　　　　见王昊回过头，玉如意赶紧住了脚，胆怯地看着王昊那滴着水的头发和被雨水打湿的脸。
　　　　“你跟着我干什么？”王昊的眼神冰冷，大声呵斥，“滚！滚远一点，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狗男女！”
　　　　玉如意委屈地盯着王昊，泪水在眼眶里荡漾了一阵，珠子一样滚下了面颊。
　　　　王昊硬着心肠，慢慢向江边走去。
　　　　嘉陵江水面汪洋，苍苍茫茫，江面没有波澜也不见一只水鸟，死一般地静寂。
　　　　细雨绵绵密密，如烟如雾，充斥了整个宇宙。
　　　　身后也终于没有了那讨厌的脚步声，王昊偷偷地回过头。
　　　　玉如意虽然没有追上来，也并没有走，孓然地站在远处。
　　　　因为被雨伞遮了头，王昊看不见玉如意的表情，只看见玉如意那双沾满泥垢的鞋子和湿透的那一段裤腿。
　　　　王昊蹙了蹙眉，慢慢地走了过去，冷冷地说：“回家！”

　　☆、206　回家

看着王昊目无表情地向前走去，玉如意犹豫了一下，赶紧跟了上去。
　　　　玉如意知道汽车站其实在另一个方向，却不敢说。
　　　　王昊招停了一辆出租车。
　　　　玉如意恍然大悟，虽然出租车车费高出大巴车很多倍，现在也不用赶时间了，但王昊浑身*的去坐长途大巴肯定会招致别人异样的目光。
　　　　王昊直接坐上了副驾驶位。
　　　　玉如意老老实实地钻进了后座。
　　　　出租车司机皱着眉，挑剔地看了看王昊被雨水浸湿的衣服，又看了看高大健壮阴沉着脸的王昊，终于很不情愿地问了一声：“去哪儿？”
　　　　听王昊报了地址，出租车司机面色缓和了很多。
　　　　玉如意淡淡一笑。
　　　　虽然不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对出租车司机来说，这也算长途了，跑上这一趟，抵得上他在城了转上半天，他当然会为接到这一单生意高兴。
　　　　小车飞快地向前飞驰着，王昊漠然地靠着椅背，玉如意也放松地窝在座位上。
　　　　回去就好了。玉如意安慰自己，小镇只有那么大一点地方，而且有着病人等在那儿，王昊就算心情再差，也不会放着病人不理的，只要他忙着诊治病人，就会很快忽略这事了吧？
　　　　出租车很快就驶上进了山林。
　　　　山越来越高，路越来越曲折，再加上下雨的缘故，路上很滑。在山路拐弯处，司机虽然已明显地减低了车速，仍差点与相向而行的车子亲密接触。
　　　　连续出现几次类似的情况后，出租车司机抱怨道。“下下下，这鬼天气，都下了几天雨了，还下！”
　　　　王昊仿佛入定一般，静静地看着远方，没有搭话，仿佛身边的所有事情都与他无关。
　　　　玉如意当然也不会搭话。因为她更本不会去考虑安全之类的问题。
　　　　车子有司机开着。前面还有王昊在那儿坐着，玉如意觉得随便什么事都轮不到自己操心。
　　　　玉如意现在最明显的感觉就是饿。
　　　　外面的雨好像已经停了，但是天也快黑了。早上吃的饭早就消化殆尽了。
　　　　先前因为心里很急，又很怕，无暇体会身体的感觉，现在放松下来。不但感觉到饿，还觉得脚丫火辣辣地痛。
　　　　玉如意低头看了一下。脚上的皮鞋已经被泥水弄得面目全非了！
　　　　好在没有其他人看到，否则肯定会有人说自己邋遢。
　　　　玉如意偷偷地脱掉鞋，让在里面挤了一天的脚趾出来透透气。
　　　　突然的一个急刹车，翘着脚趾头的玉如意没有了支撑嘭地一下撞在前座上。
　　　　玉如意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见外面“哐”得一声，像金属碎裂的声音。
　　　　王昊迅速地瞟了一眼玉如意，见她没有大碍。连问也懒得问一声，示意司机打开车门。
　　　　“旁边还有这么宽啊！”司机像解释。又像是在为自己开脱，“骑慢一点绝对冲得过去！”
　　　　重新坐稳的玉如意好奇地望向车窗外，只见路旁的草地上倒了一辆摩托车，一个年轻人被压在摩托车下。
　　　　“腿伤了！”王昊对司机招手，“麻烦你来帮帮忙！”
　　　　司机连忙下了车。
　　　　王昊示意被压的年轻人不要动，对出租车司机说：“我护着他的腿后，我们一起把摩托车抬起来！”
　　　　玉如意赶紧打开了车门，跑到年轻人身边，抓住年轻人的手臂：“先别忙着动！”
　　　　王昊和出租车司机将摩托车搬离年轻人的腿后，鲜红的血一下子从年轻人受压的伤口冒了出来。
　　　　玉如意赶紧伸手压迫住出血处。
　　　　王昊在身上掏了半天，突然盯着玉如意脖子上的丝巾。
　　　　玉如意用另一只手将丝巾扯下来递给王昊。
　　　　王昊迅速地用丝巾扎住年轻人伤口上方的腿部。
　　　　止住血后，王昊捏了一下伤口周围，抬起头，对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出租车司机说：“骨折了！”
　　　　“不关我的事，你们看到的！”出租车司机转向年轻人，“这路虽然很窄，完全可以冲得过嘛，你咋个将车骑到沟里了？”
　　　　年轻人沮丧的说：“突然看见前面来了一辆车，我就有点慌了……‘
　　　　“没人怪你。”王昊对出租车司机说，“我们把他送到医院去吧，这荒山野岭的很少有车经过，如果耽搁久了，他那条腿就可能废了。”
　　　　年轻人祈求道：“麻烦你们了！”
　　　　出租车司机有些为难：“还没把你们送到目的地……‘
　　　　“没事。”王昊说，“我们和你一起回城，如果你不忙着下班的话，我们再坐你的车去乡下———往返的车费都算我的！”
　　　　“那就走吧！”出租车司机爽快地走过去，和王昊一起把年轻人抬起来。
　　　　玉如意急忙打开后座，协助把年轻人扶到车上。
　　　　到了附院急诊科，王昊简洁地向值班医生介绍了年轻人的伤情后，帮年轻人办妥了入院手续，又通知了其家人，然后和等在外面的出租车司机汇合，再次坐上了出租车。
　　　　出租车重新开出了城。
　　　　出租车司机现在看着王昊的眼光满是崇拜：“你是医生？”
　　　　王昊淡淡地应了一声。
　　　　“医生好啊。”出租车司机感叹道，“那小子也是有福气，今天碰到了你，我以前跑车的时候经常看到路边倒了人没人管……‘
　　　　王昊没有出声。
　　　　玉如意偷眼望去，王昊靠着座椅的靠背已经眯上了眼睛。
　　　　回到小镇时天色已经黑定了。
　　　　下了车之后，玉如意习惯地跟着王昊身后。
　　　　“你自己回去！”
　　　　听到王昊硬邦邦的话，看着王昊那冷冰冰的脸，玉如意才突然想起，虽然自己还是自己。王昊还是王昊，但王昊与自己的关系再也不同往日。
　　　　玉如意心里一阵悸痛。
　　　　“但是……‘玉如意期期艾艾地说，“你也要回家的啊。”
　　　　王昊冷冷地瞥了玉如意一眼：“我回不回家好像和你没有关系的吧？
　　　　“怎么没有关系？”玉如意本来想说，就算做不成恋人，朝夕相处这么多年的感情就可以一句话抹杀的吗？话到嘴边，却成了，“中午的饭你还没吃完。你不把那饭处理了我怎么洗碗啊？”
　　　　王昊无所谓地说：“倒了就行了！”
　　　　“倒？……就是倒也该你自己倒啊。”玉如意并不退让。。那是你的饭———你吃过的。”
　　　　“碰一下我吃过的饭会脏了你的手吗？”
　　　　玉如意倔强地回了一句：“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王昊只觉得一股寒流霎时漫上心房。
　　　　王昊仔细地打量着玉如意，第一次觉得那美丽得无可挑剔的眉目是那么陌生。
　　　　看着王昊越来越冰冷的眼神，如意赶紧低下了头。
　　　　僵持了几秒钟。王昊终于抬起脚步往家走。
　　　　开了门，王昊连鞋都没有换，直接走到餐桌前，端起中午只动了一筷子的白米饭倒进垃圾桶。咚地一下把碗放在桌子上。
　　　　见王昊又要出去，玉如意站在门口。指着桌上的饭菜：“那些怎么办？”
　　　　王昊冒火了：“这些菜我动过吗？”
　　　　“是你煮的啊！”玉如意不敢抬头，“是你煮的你就要解决掉。”
　　　　见王昊又端起盘子往垃圾桶走去，玉如意连忙阻止：“我又没叫你倒！”
　　　　“不是我煮的吗？”王昊冷冷地牵了一下嘴角，“我做的菜我做主！”
　　　　“你浪费的是家里的粮食！”玉如意连忙抢了过来。“我热给你吃！”
　　　　原来是刀子嘴，豆腐心！王昊的心里暖了一些。
　　　　玉如意赶紧端着冰凉的菜进了厨房。
　　　　玉如意在厨房里忙碌地打火、热饭、热菜的样子和平常并没有什么两样，家也还是熟悉的家。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啊。
　　　　王昊心里又有些活泛了：玉如意这样做或许是故意报复自己的呢！
　　　　王昊慢慢地走到厨房门口，抄着手靠在门框上。失神地望着玉如意。
　　　　报复就报复呗，只要她终有一日会回到自己身边，已经发生的一切就当着上天对自己的惩罚吧。
　　　　“好了！”玉如意笑盈盈地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进了饭厅，将锅里还剩下的饭拨了一大半王昊，“可能有些不够……多吃点菜，菜多！”
　　　　王昊默默地将碗里的饭拨了一些到玉如意碗里。
　　　　玉如意没有拒绝，只是连连说：“够了，够了，我还要吃菜呢！”
　　　　菜的份量虽然不是很多，也有三盘：有王昊中午做的褐色糖醋排骨、油腻腻的回锅肉，还有一份绿油油的素炒菜心是玉如意现炒的，再加上玉如意还临时做的一个简单的番茄鸡蛋汤。也算是很丰盛的了。
　　　　饿了一整天的王昊和玉如意都埋着头，大口大口地吃着饭。
　　　　饭桌上虽然没有往日的谈笑风生，王昊对两人相对着吃饭的融洽氛围还是很满意的。
　　　　吃完饭，王昊又舀了点汤在碗里。
　　　　骤响的乐声突然打破了饭桌上的寂静。
　　　　玉如意顺手拿起放在饭桌上的手机。
　　　　瞄了一眼来电显示后，玉如意神色一凝，偷偷地瞟了一眼王昊。
　　　　王昊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汤。
　　　　玉如意站起身，拿着手机走进了卧室。
　　　　虽然关着门，王昊还是听到了那刻意压低了的声音：“楚老师……‘
　　　　王昊拿起的汤勺停在了唇边，里面的汤汁轻轻地颤抖着。
　　　　“我没事。”玉如意小声说，“……王昊也没事……以后啦，以后再说好不好？我现在很累，什么都不愿去想……谢谢，拜拜……‘
　　　　玉如意收起手机，做了几次深呼吸，估计看不出异样之后轻轻地打开了卧室门。
　　　　客厅里空荡荡的，早已没有了王昊的影子。

　　☆、207　激怒

莫名地被王昊打了一顿，玉如意又什么都不愿说，楚云川心里郁闷得很。
　　　　再一次被玉如意挂断电话后，楚云川无奈地仰卧在床上。
　　　　楚云川知道这事肯定和自己喜欢玉如意有关，但喜欢归喜欢，自己从没有表白过，更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王昊为什么会暴怒？
　　　　楚云川回想起看见自己被打时玉如意眼中疼惜的泪光，回想起玉如意勇敢地站在自己前面，挡住王昊拳头的举动，回想起玉如意看着自己欲语还休的无奈眼神……
　　　　楚云川心里既暖又痛：玉如意对自己也是有感觉的！
　　　　坦率单纯的玉如意一定不会隐藏感情。
　　　　深爱玉如意的王昊当然不会容忍影响到玉如意的自己！
　　　　理顺思路的楚云川心里一阵揪痛：如意啊如意，我虽然感谢你的心意，既然命中注定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你干嘛不割舍掉对我的好感？你不知道男人最忌讳女友心里有其他人吗？
　　　　经历简单的玉如意当然不可能了解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