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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样娇弱可怜的小妹妹凯瑟琳，每次到了舞台上，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连那眼底的光亮，似乎也被忽然之间点燃了。
　　斯嘉丽有时候也会感叹，同龄之中有一个娜塔莉已经够了，为什么还要再来一个凯瑟琳呢？
　　不过这种想法，在凯瑟琳又一次抱着她哭鼻子哭得蠢兮兮的时候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总是偷偷掉眼泪，只有每次我演出成功的时候才能看到她是笑着的。”
　　“我要是能一直演下去那该有多好，妈妈就再也不会不高兴了。”
　　八岁大的斯嘉丽没有说话，她摸了摸凯瑟琳细细软软的金发，像个小大人一样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难得收敛了十分跳脱的个性，只是默默地安抚着这个抽噎的小妹妹，故作沉重地深深叹了口气。

　　☆、20

　　既然准备试造型，那怎么能少得了自喻时尚达人的瑞贝卡呢？
　　所以当风风火火地从纽约赶来的瑞贝卡，陪着凯特在所谓的好莱坞顶级造型师，瑞秋·佐伊的造型工作室等候了将近两个小时，瑞秋本人才姗姗来迟的时候，她对这个脸上明显注射过多肉毒杆菌的老女人的不满，已经马上就要到了爆发的边缘。
　　“她怎么敢？”瑞贝卡攥着凯特的手臂，咬牙切齿，“这个老巫婆就是你的经纪公司找的造型师？我宁愿找那个娘娘腔的好姐妹！”
　　凯特无奈：“这里是洛杉矶，亲爱的，不是纽约。”
　　当然，这是洛杉矶，不是纽约，纽约会有造型师胆敢怠慢脾气火爆的阿尔诺小姐以及她的友人吗？
　　从没有过。
　　瑞秋踩着十二公分的高跟鞋，妆容精致，她微抬起一点眼皮，用鼻音说道：“凯特·格兰特？”她慢悠悠地走到凯特以及瑞贝卡等候的沙发前，瞥了她们一眼：“晚点我还要为杰西卡·阿尔巴做造型，我们的时间不多，请把衣服脱光，格兰特小姐。”
　　“在这里？”凯特挑眉，环视了一圈来来往往不下于四个、男女皆有的助理以及接待。
　　“当然。”瑞秋微微颔首。
　　“为什么要在这里脱衣服！”瑞贝卡拔尖了音调，以为她们没有找人做过造型么？难道纽约和洛杉矶的造型师会有这么大的差异？而且本来就是她自己迟到，谁给了她理直气壮的自信？简直可笑！
　　瑞秋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笑：“不然呢？我连你的尺码都不知道，怎么替你选衣服？这里礼服都是最贴身的奢侈品，不可能浪费时间给你一件件慢慢试穿。”
　　“谢谢你了！但是不必了！”瑞贝卡冷哼，让这种阴阳怪气性。生活不足的老巫婆看个精光还要听她评头论足简直是一生的耻辱！瑞贝卡拉过凯特的手，气哼哼地拎起随身的小包就要离去。
　　要是在纽约曼哈顿，阿尔诺小姐绝对会分分钟把这间破烂工作室整到关门好吗！
　　“格兰特小姐。”身后传来瑞秋的声音，她定定地看着两人的背影，目光之中全没有丝毫在意，“你可要想清楚了，今天我只是看在帕特里克的面子上才空出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给你，但你要是踏出了这道门，今后想要求我瑞秋·佐伊亲自操刀为你做造型，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凯特轻笑了一声，挣脱了瑞贝卡的手，转过身直视瑞秋僵硬的面庞。
　　“佐伊女士。”她说道，嘴角微微挑起，声音轻柔，脸上甚至还带着点笑意，“我以为，你是个专业的造型师。”
　　“当然。”瑞秋附和，但她自己不知道为什么，竟在凯特微冷的目光下情不自禁地挺直了背脊，更加倨傲地抬高了下巴。
　　凯特唇边的弧度更加深刻，但她却摇头轻叹：“不，很显然你并不是，所以我根本不需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她直接挽住还在愣神的瑞贝卡，头也不回地离开，即使她穿的只是双普普通通的廉价平底帆布鞋，但那气势却比踩着红底鞋的瑞秋本人更加凌厉。
　　刚出了瑞秋·佐伊造型工作室的大门口，瑞贝卡嗷呜一声扑到了凯特身上。
　　“我的天啊！你可是太帅气了！亲爱的！”她搂着凯特的脖子，肆无忌惮地大笑，“你看到她那张脸了吗？透过肉毒我都能感受到她脸部肌肉疯狂抽动！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肉毒打多了脸上已经没办法有表情了！”
　　“你还笑，刚才不是一直看起来不开心么。”凯特也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瑞贝卡总有一种让人心情愉悦的魔力。
　　“噢，当然不开心，她居然敢觊觎你的胴。体，只有我能看好吗？”瑞贝卡抬起头，故作凶狠地龇了龇牙，“不过，现在你的造型该怎么办？”她说着有些内疚地偷瞄了凯特一眼。
　　好像把对于她很重要的造型搞砸了呢……
　　瑞贝卡扁了扁嘴唇，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凯特笑道：“不是还有你么？再说了，看到瑞秋·佐伊那张脸，我实在不想让她碰我。”——瑞贝卡因为家族企业的关系，读的是服装设计与工商管理的双学位，时尚品位自然不俗。
　　“而且，你觉得我们无论谁家中衣帽间里的高级定制，会比刚才见到的、连一个衣橱都挂不满的礼服少吗？”她挑眉补充道，今天为了舒适只是随意套了t恤牛仔裤出来，也让她见识到了不止精品店的店员长着一双势利眼。
　　“怎么可能。”瑞贝卡露出笑容，“你的衣帽间有好久没更新了吧，今年一直忙着拍电影？不如我们去曼哈顿，唐娜最近在曼哈顿中城忙着春夏时装周的事情，要借一条裙子并不是难事。”
　　“但是我们要注意一下，斯嘉丽已经把她要穿的礼服图片发到我手机上了，是一件白色的amandawakeley，我需要和她的风格配合。”
　　凯特打开了手机，找出了图片，里面是一件白色及地希腊式低胸长裙的样式。
　　“啊！”尖叫了一声，瑞贝卡飞快地说道，“我无意间在德尔菲娜（瑞贝卡同父异母的姐姐）那里见过唐娜的手稿，肯定看到过这种类型的裙子，只不过是橄榄色的！快快快！我们快去曼哈顿！”
　　她兴奋得脸颊微红，看起来比凯特本人还要开心。
　　凯特忍不住揉了揉她那一头黑色的长发，无奈极了：“等我们赶到曼哈顿，都要天黑了。”
　　比她大两岁但却要矮上一英寸的瑞贝卡摸了摸凯特手掌抚过的发顶，有些出神。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的好友似乎从开始拍电影以来，一天比一天好看了，那亮晶晶的蓝眼睛比马里布的海滩还要温暖迷人。
　　十月中旬，位于曼哈顿中城的布罗德赫斯特剧院中，音乐剧《lesmiserables》（又称孤星泪、悲惨世界，以下统称悲惨世界）的最终试镜，正式拉开帷幕。
　　莉莲·格斯紧张地盯着手中刚刚抽到的号码，这代表着她将和另外两位也许完全不熟悉的演员共同搭档，演出珂赛特和马吕斯花园相见、艾潘妮在旁独自悲伤的三重唱——《inmylife》，而她所要试镜的，正是其中最具有悲剧色彩的艾潘妮一角。
　　她做了个深呼吸，真希望抽到的是一个水准线上的马吕斯，据说原本剧院敲定好的那套班底中的ab三人组也会随机被打乱进试镜的名单中，与眼下这些来试镜的年轻人一同角逐最终演出的a组名额。
　　抽中签王了！
　　当亚当·雅各布斯随后走进后台，询问着有谁抽中五号的时候，莉莲连忙举手：“嗨！亚当！是我！我是你的艾潘妮！”
　　她露出了自己最为甜美的笑容，亚当早已在内百老汇的其他剧目之中担任过男主角，前段时间也放出过消息称会加入这一次《悲惨世界》的复排中。
　　“是你，莉莲·格斯，这是你的名字吧？我记得。”亚当走近，“那么，谁是我们的珂赛特？”
　　他一边询问，一边随意扫视了后台形形色。色的年轻女孩，试图从中找出一张令他惊艳的面孔。说实话，对于排练时见到的、外表看起来更适合艾潘妮的珂赛特，艾丽·伊沃德，亚当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
　　然后，他就看见一个年轻女孩走进了后台，使得有些吵杂的环境突然之间似乎安静了几秒，她有着符合大部分人审美的金发碧眼，皮肤白皙得接近透明，尽管身形由于时下女孩子们的审美追求而过于骨感了些，但她的那一头漂亮过分的金发弥补了一切——噢，这样的珂赛特，马吕斯又怎么能不一见钟情呢？
　　正当他准备抬起脚步走向这个女孩的时候，他暂时的搭档，莉莲已经先他一步走了过去。
　　“嗨，我记得你是叫凯特吧？真高兴再次见到你。”莉莲说道，她的笑容配上小麦色的健康肌肤，阳光而自信，“还记得我吗？你是几号珂赛特？”她一迭声发问道。
　　眼前这个黑发女孩，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
　　凯特顿了顿，很快想起了她的名字：“莉莲·格斯？”——曾经在《致命魔术》试镜中、以及表演课上遇到的女孩。
　　她上下打量了莉莲一眼，无意义地牵动了一下嘴角，碧色的眼睛给莉莲一种很不舒服得高人一等的味道：“我不是珂赛特，我是艾潘妮。”
　　她扬了扬手中写着阿拉伯数字“6”的号码牌。
　　莉莲自讨了没趣，一转身就收了脸上的笑，暗自咒骂了几句，上次那个试镜事后听说也是被她拿下的，这次又来跟自己作对，一个金发花瓶来演内百老汇的艾潘妮？真是可笑至极！
　　没有在意其他人的各色目光，凯特把号码牌往面前一丢，毫不顾忌地找了个安静的角落自顾自戴上了耳塞直接坐在了地上，期间艾米丽给她买来纯净水也只让她抬了一下头道了声谢，直到一对外貌在百老汇也算得上出色的男女站到她的面前——
　　“六号艾潘妮？”
　　站在她面前的、黑发黑眼的英俊男人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他看了看被丢在地上的号码牌，又看了看凯特那一头醒目的金色长发，无奈地笑了：“金发的艾潘妮，以及起码矮了她二到三英寸的黑发珂赛特……”

　　☆、21

　　卡梅陇麦金托什坐在剧院的观众席上，第一排正当中的位置，能够清晰地将舞台上所有的表演细节一览无遗。
　　被称为“金牌制作人”、“音乐剧沙皇”的他，今年已经有六十岁了，他的头发灰白，视力也不可避免地需要一副老花镜来矫正，但他那张胖乎乎的面孔上常年洋溢着令人舒畅的笑容，以至于常常让人不自觉忽略了他那一双一直以精明老辣著称的眼睛，从而对他放松了警惕。
　　麦金托什分别在1991、1992年获得杰出成就观察家奖以及威望很高的理查德·罗杰斯音乐剧佳作奖，但这并没有停止他继续在世界各地制作音乐剧的步伐：《歌剧魅影》、《猫》、《西贡小姐》、《奥立弗》、《窈窕淑女》、《俄克拉荷马》、《悲惨世界》……当今业界最负盛名的制作人，除了他，再没有其他人能够与之比肩。
　　“亚当还是适合他的《一千零一夜》，倒是五号的艾潘妮还算不错。”麦金托什略偏了偏头，对他身边坐着的一位年轻得过分的青年说道，“但如果这次没有选拔。出来新的马吕斯的话，你就只能选他了，弗雷。”
　　“您继续看吧，我记得马克斯·冯·艾森也参加了这次马吕斯的试镜，说不定他的表现能够给您一点惊喜。”说话的是那个年轻男人，一头深棕接近黑色的肩发随意向后梳拢，并没有过分雕琢，配上他略显忧郁的眉眼显露出了这个贵公子光鲜外表下的随性不羁。以往的无数次投怀送抱证明，正是他身上这种漫不经心而又略带痞气的独特气质，给大部分女性甚至不少男性带来了非比寻常的杀伤力。
　　但如果有人仅仅将这一位布罗德赫斯特剧院新上任的剧院经理，视为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在阿尔弗雷德·亚当斯那一双看似温润而清澈的蓝眼睛之下，隐藏得相当好的，是他一惯不动声色的野心勃勃。
　　“马克斯·冯·艾森？”麦金托什显然对那个英俊的小伙子有些印象，“我记得他是你的二号安灼拉。”
　　“是的。”阿尔弗雷德并没有再说，因为舞台上再一次走上来三位演员，而站在中间的那个，正是他们刚刚提起的马克斯本人。
　　“噢？二号安灼拉加上一号珂赛特，但愿这个陌生的艾潘妮能够给我带来惊喜。”麦金托什露出了一个略感兴趣的和蔼笑容。
　　熟悉的《inmylife》前奏响起，布罗德赫斯特剧院原定的一号珂赛特——艾丽·伊沃德首先开腔。
　　‘嗯，稳定发挥的珂赛特，艾丽的声线非常适合表达甜蜜而又憧憬的少女心绪，只可惜外形减了一点分，特别是在同组的马吕斯甚至艾潘妮都格外高挑的情况下，她娇小得过分。’麦金托什稍稍走了点神，他禁不住想道，‘一直以来，好莱坞都致力于挖百老汇的墙角，稍微有些姿色的女演员都无法在一线的周薪也不过8000美金的内百老汇长久地呆下去，能找到这种声音条件的珂赛特，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即使外貌稍微有点瑕疵，也可以用化妆弥补的嘛。’
　　现在的新一代戏剧演员，整体素质已经大大不如十年前的水平，所以尽管麦金托什很想再制作一场超越十周年梦幻阵容的悲惨世界二十五周年演唱会，但他实在找不出目前能够让自己以及两位好友同时满意的卡司了。
　　他一心二用地品评着舞台上被阿尔弗雷德看好的马克斯：‘声线不错，音色饱满，也许是唱惯了激烈的安灼拉，情绪投入有些过头了，但还不失为一个惊喜——咦？’
　　舞台上的艾森正深情款款地唱道：“艾潘妮，你是领我到此的好朋友，因为有你……”
　　一直没有丝毫存在感的艾潘妮随着马吕斯的唱词，小心翼翼地偷偷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微微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压了压那顶已经将她的面容全部遮去的八角报童帽的帽檐。
　　‘噢，看起来真像个小可怜儿。’麦金托什提起了一点儿兴趣。
　　艾潘妮低着头，从台下只能看到一小截尖尖的下巴和紧咬的嘴唇，还有那胡乱抹在脸上的灰。她罩着一件空空荡荡的外套，明显是男士的款型，却将她衬得更加娇小——这也只是因为她正站在马吕斯的右侧，在身材高大的马克斯·冯·艾森的对比下，自然显得娇小一些。但如果跳出来看，将她把站在艾森另一侧的艾丽·伊沃德放在一起比较的话，这个艾潘妮起码要比珂赛特高上二英寸，看起来就不太舒服了。
　　麦金托什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熟知音乐剧所有歌词的他知道，艾潘妮将要开口了。
　　马吕斯的尾音刚落，艾潘妮猛地从黑暗中抬起了头，唱道：“他话中的每一个字都在刺痛着我！”
　　她的声音尖锐而高亢，表情却交织着倔强与悲伤。
　　‘水准线之上的长相，不妨让她试试珂赛特。’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麦金托什不由地更加专注了一些，‘但是这样的音色，演珂赛特实在可惜。’
　　艾潘妮继续唱道：“在我生命中——”
　　她的声音低缓了下来，流露出些许与刚才不一样的柔软绮丽：“已经没有人能像他一样——”
　　如果说一开始抓住听众耳朵的是她那饱满有力的音色，那么之后展现的则是与之不同的细腻柔情，她的声音非常美，能让人单单只透过歌声，就能看见藏于艾潘妮满身泥污之下，她那一颗对于爱人完全奉献的赤忱无比的心。
　　“只要他要求，”艾潘妮仿佛陷入了美好的梦境，眼带迷离地微笑，“我将属于他……”
　　“在我生命中——”
　　三人合唱继续，但麦金托什已经迫不及待地向他身边的人询问：“这个艾潘妮挺眼生，按理来说这样的年轻人，不可能在百老汇籍籍无名。”——这样的好嗓音，只要他听过一次，就不可能忘记。
　　坐在他身旁的助理翻了翻手里的名单：“凯特·格兰特，eta那边推荐进了最后一轮的新人，主演过两部电影。”
　　“这样么……”麦金托什看向了舞台，看不出所以然。
　　百老汇看不起好莱坞，但好莱坞偏偏能不停地挖百老汇的墙角，这早已成了演艺圈的常态。
　　“她是十周年的小珂赛特。”坐在另一边的阿尔弗雷德提醒道。
　　“噢？”麦金托什很快想起来了那张稚嫩瘦弱的面孔，“倒是个不错的苗子，让她留下来单独唱一段《lefallofrain》吧。”
　　舞台上被单独叫住的凯特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
　　……
　　回到了后台，凯特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把帽子和外套交给了艾米丽，就看见她的经纪人汉克再一次姗姗来迟。
　　“你迟到了，汉克。”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汉克混不在意地摆摆手：“你的试镜开始了没有？我为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碧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耐，凯特的声音冷淡了些：“已经结束了。”
　　“好吧。”汉克耸了耸肩，脸上带出了点呼之欲出的兴奋之情：“华纳那边有消息了，《蝙蝠侠2》将在11月9日试镜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