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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不曾苍老-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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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语桐眯着眼睛看她们两人扯谎,站起来走到洗漱台的落地镜面前,从镜子后面踢出一只蛋糕盒子,“合着你们就是三个人干掉了一只12寸蛋糕来哀悼我呢?去你们的吧。”
  三个人哈哈大笑。
  “那你也不能跟这儿一声不响的坐着,怪吓人的,”方知墨把豆浆和包子给程乙、许诺分了,挨个儿放她们桌子上,对着温语桐说,“我看你昨晚上还发微博,烧烤白酒,潇洒着呢,估摸着你今天可能还不回来,就忘了跟你说,今年学位证和四级不挂钩了,昨儿我们仨就庆祝了一下。”
  温语桐撇撇嘴,不屑道:“瞧你们这点出息。”
  她三两口把包子吞了,挥手招呼三人来看:“毕业证这都不是事儿好吧。过来,我给你们看一美女,太养眼了,我昨天都看醉了。”
  三个人赶紧凑过来。
  “这谁啊?”
  程乙比着大拇指,“身材一级棒,虽然穿着旗袍捂得严严实实,但看脸就知道,皮肤也水润。你新找的女主角?”
  温语桐朝着她的脑袋拍过去,咬牙道:“这我未来的嫂子,放尊重点!”
  方知墨、程乙和许诺同时抱着胳膊,连姿势都一摸一样:“哦,闹半天你昨天是帮你小叔叔追姑娘去了?”
  温语桐:“……”
  毕业生的最后两个学分,就业指导课。
  这是全校大四学生必修的学分,次次点名,谁不到谁就不给毕业。
  窗外太阳毒,经过一层玻璃的过滤,阳光撒到身上还像着了一样。
  温语桐和方知墨躲在靠墙的最后一排联机打游戏。
  新下载的游戏,说是中国风。
  加载页面是一个典型的北方大院,进了大门就是一面影壁墙,瓷砖贴的岁寒三友。
  温语桐选了角色,读完加载条,人物出现在画面里。
  她走过深深的门洞,顺着影壁拐了弯就是主人家的院子,走进去,看到满院子都撑着长竹竿,竹竿上挂满了面条。
  又长又白,密密麻麻,从这头到那头,整个院子都是,挡的后面的窗户都看不见。
  前方是道空气墙,一步都无法前进。温语桐心道这游戏做的还挺逼真,一边儿震撼地给方知墨发联机对话:看地图我的位置,这边!拳师家的院子里,好多面条的后面!
  方知墨:“……大哥我跟你好像不一个图吧?”
  温语桐:“你闹呢?一个页游还有多少张地图?我就在你直线后面,你回头——哎,你往回走,你越走越远了!”
  方知墨:“我靠,有点**啊,这么多面条,什么时候吃的完?”
  温语桐现实中嫌弃的瞅她一眼,心好累:“又不是真让你吃……你瞎操什么心?”
  画面上突然有一摊神来之血,耳机里一把刀子呲啦划过,有血溅出的声音。
  温语桐画面黑了,返回营地。
  她呆呆站在复活点,看着方知墨,一脸懵逼:“你干嘛……什么情况?”
  方知墨叼着牛奶硬糖:“我是内鬼,我把你杀了。”
  温语桐:“……”
  桌子底下踹她一脚,温语桐重新加载装备进入。
  走了两步又弹出对话框,吓得温语桐坐直了身子。
  再一看,是微博私信提醒。
  消息来自陌生人。
  她想了想,退出游戏先去看私信。
  “姑娘,你发的这位美女姐姐我认识!”
  私信如是说。
  温语桐自入圈以来,遇到好多莫名其妙就来搭讪的,这些人编起瞎话像成了精,你得认真仔细的区分,不然真的着了道。
  这种人遇的多了,温语桐早就熟悉了套路。
  她淡笑,开始打字:“既然是美女,当然辨识度高了,没准在大街上你就偶遇过。”
  她回复完,又点开这人的微博个人页面。
  她一乐:哟呵,也是个大V呢。
  方知墨在一旁拿胳膊肘催她:“干嘛呢?快来联机,我被围攻了。”
  温语桐对这个私信更感兴趣,低声道:“你先自己玩着,我这儿调戏个汉子。”
  话音刚落,对方回复:“妹妹,我真没骗你,你就告诉我,这美女是不是姓康?”
  温语桐原本还勾着的嘴角降下一个弧度。
  还真是姓康。
  遇上熟人?
  可她这未来的小婶一副不尽人间烟火的面孔,寡淡平静的如一汪死水,也不像是很爱社交的人啊。
  “那你可猜错了。”她下意识撒谎。
  “不可能,她叫康念,北华的高材生,你现在到北华新闻系问一句,那保证名气大得很。”
  温语桐没话说了。
  对方等了一会儿,又问:“妹妹,我看你位置在江州啊,意思我这康小师妹,人也在江州?”
  温语桐顿了片刻,不是很喜欢他说话的语气,先回了个手动再见,然后说:“不在,这照片是很早以前拍的。”
  果然,对方长时间的沉默。
  温语桐守着私信界面等了好半天,才等来对方一个孤零零的哦字。
  温语桐把两个人的对话重新过了一遍,关掉微博,打开游戏。
  还没等联机,对方又发来一条:“那她过的好么?”
  温语桐想了一下,不能确定对方的真实身份,就不能把真话随便交代了。
  她说:“我和美女姐姐不熟,不知道。”
  消息很快显示已读。
  温语桐又反问:“你是她什么人?”
  可这回,信息长时间没有回复,对方好像凭空下线一样。
  温语桐皱皱眉,后悔自己话说的太多了。
  此时在b市。
  头天刚下过雨,萧条冷涩。太阳被雨云遮起来。
  地上半干,多处凹陷还积压着一滩滩积水。
  一辆白底黑字牌照的车直直停在公墓的路边,车玻璃贴了深色的镀膜,看不清内部。
  十二点一到,一个清隽斯文的男人从车里走下来,黑色的手工皮鞋,黑色的西裤,熨烫的一丝不苟的衬衫,暗红色精致的领带。
  男人有着一股不可侵犯的气场,偏生唇角略微上翘,平添一份令人敬畏的柔和。
  汽车右边,车门开了,走下来一个小姑娘。
  扎着两只羊角辫,头发是自然的深栗色,俏皮的双眼皮,挺立的鼻梁,穿着一身粉嫩嫩的洛丽塔公主裙。
  小女孩怀里紧紧抱着一件西装上衣,像是保护什么很重要的宝贝。
  男人走到车尾,微微躬下身,把小姑娘的小肉手窝在自己手心里,领着她往前走。
  两个人找到一处打扫的一尘不染的地方,原地烧了烧。
  小女孩抬起头来,眼神里带着疑问。
  高挺的男人立在墓碑前,一动不动,像伫立的山峰。
  他多看了几眼,牵着小女孩,低低说了一句:“可以了,走吧。”
  刚下过雨,路面不好走,来扫墓的人很少,凉风一吹,飘着一点纸灰味道。
  距离车辆不远处,在他们扫墓的空隙,路边又停下一辆黑色宾利。
  看到他们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宾利驾驶座下来一个人。
  同样的瘦高,同样的笔挺。
  他同扫完墓出来的男人打了个招呼,对方只是微微点了下头,小女孩抱着西装的手朝着男人挥了挥:“江叔叔!”
  江城儿打了个喷嚏,笑着应了一声。
  男人把西装穿好,让小女孩坐到江城儿的车里。
  江城儿问:“你呢?不跟我们回去?”
  男人沉默半晌,才说:“不了,我回一趟部里,明天有例会,我得准备。”
  司机为他打开车门,刚要坐进去,他又回头道:“月月早饭吃得少,我中午又顾不上,麻烦你带她去吃点东西,”他又迟疑一下,补了句,“或者你帮我把她送回院里,送到我爸妈家里去。”
  程悦拍拍手,眼神亮晶晶:“我想吃必胜客!”
  江城儿就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二话不说一口答应。
  开着车,江城儿抽空看一眼副驾驶上玩手机的程悦。
  忽然问她:“月月猜,今天江叔叔遇见了谁?”
  程悦头也不抬,稚嫩的声线:“谁呀?”
  作者有话要说:  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我写男二就写的很顺手,明明我下笔的时候很随意……

☆、第16章

  一路载着程悦回东城,路上路况良好,不堵车。
  小家伙玩了一会儿消消乐,索然无趣,放下手机,翘着两条小腿,把车座子踢得铮铮响。
  江城儿知道小家伙的耐心用尽了,笑一笑,转移她的视线:“月月,江叔叔跟你玩个脑筋急转弯吧?”
  小姑娘把头扭过来,表情有点惊喜,“好呀好呀!”
  “小明被人从13楼扔下去了,但是毫发无损,为什么呢?”
  程悦一愣,想了想,“因为他背着降落伞!”
  “不对。”
  “因为楼房很矮!”
  “再矮也是13楼呀。”
  “对哦……”程悦摸摸鼻子,皱着眉头,“那我不知道了,为什么呀?”
  江城儿笑,“因为小明是个饭盒呀。”
  程悦:“……”
  “小明饥饿不堪,他做了人肉饺子来当早餐,但是到了学校他打开饭盒发现饺子少了2个,他关上再打开,又少了2个。就这样,最后饺子都不见了,小明很害怕,那么请问饺子哪去了?”
  程悦不敢乱猜了,瞪大眼睛看着江城儿,“饺子哪儿去了?”
  “黏在饭盒上了呀,哈哈哈。”
  程悦顿时觉得自己被戏弄了,脸通红,憋了一股气,小拳头在椅子上一砸,“这是什么急转弯呀?一点都不和逻辑!”
  她赌气看着窗外,片刻后扬了扬头,看着江城儿,“江叔叔,那我给你猜一个,要是你没猜对,你就请我吃必胜客!”
  “好。”
  “用哪三个字可以回答一切疑问题?”
  江城儿想也不想,有些坏笑:“‘不知道’。”
  程悦原本信心满满的眼神一暗,垂头丧气,“哎呀!你怎么一下子就答对了?”
  他一只手打方向盘,空闲出一只手去摸她的头,“你江叔叔我从小玩这个,没什么难度啊。”
  “那必胜客……”
  江城儿下巴一指前方,“到站。先请我们的小公举吃东西。”
  两个人选了仅剩的拥有皮沙发的座位。
  小丫头菜单也不看,麻溜的从嘴里吐出几个菜名。
  服务员一一记下,又问江城儿。
  他把餐盘一合,点了份甜食,服务员拿走菜单,不一会儿端上两杯掺着柠檬片的温水。
  江城儿端详了一下玻璃杯,喝了两口,看着对面的小程悦。
  他注意到小丫头的水杯冬暖夏凉始终都是同一只,问道:“等咱们月月生日的时候,叔叔买一只新水杯送给你做礼物,好不好?”
  谁知小丫头一口拒绝:“水杯呀……不用了呀,我不想换。”
  她说话的时候,一只手覆上水杯,轻轻地摸了摸,神色间极为留恋。
  “可是叔叔看你用了好几年了。”
  “嗯,”程悦点点头,有点腼腆,又有点失落,“这是妈妈送给我的,所以我不想换。”
  江城儿多看了一眼那只水杯,上端口是盛开的玫瑰形状,下端口略窄一些,整个瓶身是旋转的螺旋设计,很有康念本人的风格。
  “你想妈妈么?”
  “很想啊!”
  “那……爸爸想妈妈么?”
  这个问题把程悦难住了,她迷茫的看着江城儿,迟疑很久才问道:“他经常看妈妈的照片,算不算想念呀?”
  江城儿眼神看向别处,笑容染上一点难以说清的深意,“……算吧。”
  康念睡醒的时候,房间里还是一片昏沉的黑。
  她把眼罩拉开一点,去开紧闭的窗帘。
  连体的纯黑窗帘被打开的那一瞬间,阳光争先恐后的涌进来,卧室被照亮,让一丝一毫的阴影都无处遁形。
  她撇过脸,避着光,适应了一会儿,才把眼罩取下。
  抬头看白色的墙面,上面挂着一只波浪形的表盘正指过午间十二点。
  她摸了摸肚子,不饿。
  换好衣服下床,拉开门出去,客厅里已经少了温语桐的身影。
  她给自己倒了杯水,低着头看桌子上留下的纸条。
  字迹不工整,还有点潦草,可见留纸条的人走的匆忙。
  她再往沙发的边缘看一眼,枕头老老实实放在原处,毯子被叠成不是特别标准的豆腐块搁在枕头上。
  康念失声笑了。
  这姑娘,字写的龙飞凤舞,却是个要整洁的。
  喝下一杯水,她无事可做。
  中午的时光安然静谧,连楼下的野猫都懒洋洋的找了阴凉窝着。
  康念拉了张高腿儿的板凳坐到凉台上,随手点了根烟,出神的望着窗外。
  窗户上映照出一点她的脸孔,模模糊糊,是一个透明的轮廓。
  烟这个东西上瘾,这么多年,她已经忘记了怎么去戒。
  索性,随这东西上瘾,不多计较。
  计较多了,伤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越来越容易做梦。
  通常来讲,偶尔做梦不是坏事,适量的梦境可以锻炼脑功能。
  可是自从开始依赖安眠药助眠,她愈发察觉自己多梦的程度已经有些影响到休息和健康,严重点来说,很多梦做完后,她会久久无法恢复,需要很多的心理建设才能让自己在醒来之后释然。
  也许是昨晚盯着女儿的照片缅怀了太久,她这一觉,梦到很多从前的事情。
  从前的事情没有什么清晰的划分,大部分是她上学时以及大学刚毕业那段时间的日子。
  梦里的她做什么事情好像都没什么目的和规划,逃课跟室友在宿舍里刷电影,上课的时候一坐在第一排就不自在,而且往往总是上课到最后,发现只有她一个人坐在前面。
  一夜的梦斑驳繁杂,她还梦见自己洗完澡叼着电话卡去走廊尽头打电话。
  打给程灏。
  打给女儿。
  还梦见在家里,一边看电视一边等妈妈开饭,女儿把汤勺敲得叮当响,踢着小腿等开饭。
  这都是美好的记忆。
  四年前的美好记忆。
  现在看来有些恍如隔世。
  一闪而过的模糊记忆很容易令人动摇,她也不例外。
  上学那会的她是一个心里没太多东西的人,生活过得很单纯。
  她也没什么太大的梦想,梦想有二,她都实现了。
  一是程灏,二是记者。
  可转眼,她又一无所有了。
  有的时候,他也会梦到程灏。
  比如昨晚。
  梦境是碎片,只在画面闪过的那几个瞬间。
  这对她来说不是什么愉快的好梦,出于自我保护的抗拒,有些事,即使在梦里也不愿重新想起。
  有很多在她脑海中已经淡化的记忆,比如两个人确立恋爱关系后被他带着到处玩。他抢在前面拉着她去挤一个爆满的国际经济学讲座,他带着她玩碰碰车却满场总是追着她一个人撞……这些她想望又忘不掉的记忆,偶尔出现在梦里,会让她有一种看别人故事的感觉。
  不知道那时候的程灏是不是真心实意的程灏。
  刚躲到江州那会儿,她不敢用身份证去办理银·行卡,怕行踪被他查到。
  后来好不容易熬过那段时间,她又有很长时间不敢看电视。
  她是个新闻工作者,却要忍住不看新闻,这对她而言是一种长期且恶劣的折磨。
  她不敢看,因为他会出现在报道中,会出现在电视转播的画面里。
  三年半以前,海外某地华人撤侨,他出席新闻发布会。
  那是分开后她第一次看见他,尽管这是一次无意的“小事故”。
  她大概是那个时候开始多梦的。
  当时她的睡眠已经很困难了,很难不借助外力和药物自然睡去。
  康念白天不是一个忧虑消极的人,但是在梦里,有时却会产生一些自己也无法控制的情绪。
  不是有过一个研究,说梦是人的反面,白天不敢想不敢做的事情,往往会以发生的形式出现在梦里。也有人说梦是片段回忆,和人当下的心情状态有关,而不管做什么梦,它们都不会真的重新出现在现实生活里,哪怕当下难过沮丧,醒过来之后也不会纠结太久。
  即使是在梦里,她所遇到的一切也从来没有产生过变化。它们只是她的过去走马灯。
  她没有随心所欲在梦里享受另一种人生的运气。
  这让康念觉得自己真的太惨。
  快乐的梦令人悲伤,悲伤的梦则令人更悲伤。
  每次醒来她都破口大骂,□□的真实面目,从来好看不到哪去。
  有一次她梦见了可可西里。
  就住在她和程灏曾入住过的一家旅店。
  当时她自己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里,醒来时是午夜。
  不那么意外地发现自己浑身都是汗。
  那天她难以再入眠,坐在床边抽烟,一根接着一根,抽到肺疼痛难忍。
  她休息一会儿,接着抽,捱到天空亮起。
  后来卫书洲和苏嘉言来了。
  康念也想不通他们是通过什么途径找到她的。
  苏嘉言扳过她的脸,那么的生气:“你怎么魂都丢了?”
  她说不出话。
  “康念。”
  苏嘉言叫她的名字。
  苏嘉言眉头都要拧到一起,说的郑重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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