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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想着，她不禁长吁了一口气，转而走到了林壑的面前，刚欲开口，脚下却软绵绵地一绊，差些直接扑到办公桌前。虽然她及时稳住了身形，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撞出了“轰”的一声。

　　　　林壑应声抬起头来，正好见到面色憔悴昏昏欲睡的景黎，不禁皱了皱英武的眉头，“怎么一大早就这样无精打采的样子！”

　　　　景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训斥引得一惊，连忙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站直了身躯，面露难色地老实回答，“抱歉前辈，昨晚没有休息好。”

　　　　“我没有兴趣知道你怠工的理由，我只关心你在工作上的表现，最好不要让我失望。”林壑冷冷地道了一句，继而将一叠文件扔到了她的面前，“老规矩。”

　　　　景黎只觉得脑中一片昏沉，见到眼前的文件更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然而最后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明白了前辈。”

　　　　抱着一大堆文件出了门，景黎正看到迎面而来一个纤细而窈窕的人影。她本有心想要绕开，身子却由不得自己控制，一错脚步，便冲撞了上去，与那个人影撞了个满怀。

　　　　“哎！”随着一声惊呼，她手中的文件哗啦啦的一下子散落了满地，而她也被这么一撞而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不住恍惚。

　　　　上空蓦然传来担心而焦急的女声，似乎是在问询自己，“小黎，没事吧？”

　　　　耳边隐约分辨出这是一把熟悉的声音，景黎迷迷糊糊地抬起眼来，只见苏茵茵那张美丽精致的脸庞在自己面前放大，一时间心头那股古怪的熟悉感再次涌了上来，让她有些头晕目眩。

　　　　看着景黎望向自己的眼神，又想到昨天自己正是与殷冷相处了一晚上，苏茵茵心中难免觉得有些心虚，然而，很快她又坦荡了起来：殷总裁那样的人，身边的女人肯定不在少数，既然对景黎的新鲜感已经过了，那么如今换成她又有何不可呢？

　　　　这样想着，苏茵茵那温柔的面庞不禁透露出了几分讥诮之意来，扶着景黎的手而已也无意识地逐渐收紧。

　　　　景黎重新一抬眼，正对上苏茵茵那诡谲的神情，禁不住微微怔忪，又在心里安慰自己大概是昨晚没有睡好，才会花了眼睛，一边弱声提醒道，“茵茵……轻点……疼……”

　第五十二章　发现端倪

　　　　苏茵茵一愣，这才发觉自己的指甲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快要刺入景黎手臂的皮肉里去了，不禁惊了一惊，连忙松开了她的手臂，“对不起，对不起……”

　　　　转而，她赶紧撇过身子避开了景黎探究的视线，转而捡起四处散落的文件夹来，以掩饰自己的慌乱情绪。

　　　　不知怎么了，景黎总觉得今天的苏茵茵好像有点奇怪，然而具体是哪里奇怪，她却又有些说不出来，刚想要询问些什么时，忽然感觉到背后负着一道严厉的视线，明显带着几分不满。

　　　　她脊背一僵，感觉到有丝丝缕缕的凉意从脊梁骨爬上了脖颈处，下意识地一缩脖子，这才想起自己现在还处在林壑的办公室内。

　　　　感觉到背后的怒气即将要喷薄，她连忙重新抱起整理好的文件，飞速地跟眼前正欲张口的苏茵茵道了一声“谢谢啊，回见！”，就逃也似地离开了，连头也不敢回，生怕被后头那个魔鬼上司逮到，又要如果上回的秦怡一般增加一倍的工作量。

　　　　苏茵茵禁不住随着她离开的方向撇过身子去，望向她背影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深色。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除了还算有些姿色外再平凡无奇的女孩子，到底是为什么才能得到殷冷那样的男人的青睐？如果单单是因为脸的缘故，那么自己又为什么不可以？

　　　　只是唯一有一点，她分明跟总裁能够搭上关系，平日里却这样默不作声地跟她们一群小实习生待在一块，又是为什么？是否说明总裁也并不怎么怜惜她，否则怎么会忍心让她在这种魔鬼训练中受苦？

　　　　她正在原地思量着今后的对策，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暴喝，“苏茵茵，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

　　　　苏茵茵一惊，连忙回过神来，领了今天的文件，“抱歉，我是担心景黎她……”顿了顿，她有些小心地试探道，“景黎她今天好像没有什么精神？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林壑皱眉，看着眼前年轻美貌的女孩子，一眼就明晓她心中还藏着除了工作以外的杂事，一双锐利的眼中不禁透露出几分不喜来，“我怎么可能知道发生什么事？你如果真的担心她，就把她明天的工作量一起担了，否则不要废话。”

　　　　苏茵茵一向自恃美貌，哪里受过这样的冷言冷语，一时间不禁红了眼眶，偏偏眼前还是自己以铁面无私出名了的顶头上司，泪水在大大的眼眶里头打了几个转，最终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咽了回去，转而低了头，轻声应道，“抱歉前辈，是我多言了，我这就去工作。”

　　　　林壑平日里虽然严厉，但也并非是不讲道理的人，见到她认错态度良好，这才松泛了一些眉目，淡淡地鼓励了一句，“你工作能力很不错，是我带过的所有新人中最为突出的一个，也是最有机会转到好职位的新人，你要继续努力，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听到这句话，刚才还情绪低落的苏茵茵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有些激动地看着眼前面色严肃平静的林壑，连连鞠了几个躬，“谢谢前辈肯定，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的！”

　　　　虽然只要熬过实习期就能够顺利在集团内部就职，然而工作分配却是要按照实习期间的表现来决定的，表现越为突出的，自然可以靠集团核心越近。她如果继续在林壑面前保持这样的好印象，定然能够更加靠近殷总裁一步。

　　　　这样想着，她才一点点地平复好情绪，转而抱着文件就要往门外走去，身后却突然响起中气十足的一声唤：“对了，苏茵茵。”

　　　　被点到名的苏茵茵回过身来，甜甜一笑，“嗯？前辈还有什么事情吗？”

　　　　她本来模样就是生得极好的，自入职以来又皆是眉眼温驯的模样，故在办公间里极招人疼爱，然而此刻她身上引以为傲的所有优势，在林壑满前，都形同虚设一般。

　　　　林壑低头批阅着眼前的文件，连眼角都懒得动一下，那一张沉肃的面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出去的时候顺便给你那个姓景的好姐妹带杯咖啡，今天是一场苦战。”

　　　　苏茵茵的身子一僵，一双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正在伏案工作的林壑。

　　　　他不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这样关照景黎？难不成是因为知道景黎已经搭上了殷冷的缘故？

　　　　似乎是感觉到眼前的人迟迟都没有动身，林壑复皱起了眉心，语气有些冷淡，“怎么了？”

　　　　“没、没事。”苏茵茵连忙从想象中回过身来，除却看向林壑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不甘意外，再无别的情感流露，只是低低地道了一句“明白了”，便退着脚步出去了。

　　　　一直走出几十米外，苏茵茵这才靠在一边的墙上，低头看着手中堆积如山的文件，眼中的烦躁是从未出现过的。

　　　　她之所以可以忍受这样日复一日枯燥而繁忙的工作，不就是为了能够与殷冷搭上关系，如今却看见与自己同期的人早已经搭上了这条大鱼，从而获得了无数便利，自己明明各方面都不比她差，却要做她的洗脚婢？

　　　　她费尽心思到了这里来，可不是为了受这份气的。

　　　　想到这里，苏茵茵不禁冷了一双平日里柔情似水的眼眸，扶着文件的手背上有纤细的青筋根根爆出，可想而知是用了多大气力才压抑住内心的火气，不至于让自己当场爆发。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招呼，“茵茵？”

　　　　苏茵茵尚余存着几许火气，只顺着那个声音的方向直接望去，却好巧不巧地正撞上了景黎的眸子，当即心中一惊，连忙收敛了眼中的不忿情绪，转而从嘴边勉强牵扯起几分笑容来，“小黎？你怎么还在这里？”

　　　　虽然她的情绪转换不过是一瞬间发生的事，然而却还是被景黎察觉到了，却也没有想太多，只是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面色这么难看，是那个大魔王骂你了？”

　　　　“没有。”苏茵茵勉强地笑了笑，转而不动声色地推开了她伸过来欲搀扶的手，“回去吧，今天还有好多工作。”

　　　　景黎稍稍皱了皱眉，只觉得今天苏茵茵的态度好像有些奇怪，只敛了敛眼眸，继续说道，“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记得一定要请假，工作上的事情放一放，如果那个大魔头因为这种事情就骂你，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点。”

　　　　“我不用！”想到此前林壑提起的转正问题，苏茵茵心中就没由来的一股烦躁之意，当即已经低吼出了声，再抬眼时，看到景黎面上有些惊疑不定的神情时，这才觉得有些不妙，忙又转换了一副面容，“抱歉，我只是昨晚太累了，没有休息好。”

　　　　“原来是这样。”景黎想到自身的经历，不禁也生出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转而只摇了摇头，将手中的咖啡递到了她的手里，“那你先喝吧。”

　　　　苏茵茵看着手中热气腾腾的咖啡杯，一时间不觉有些愣怔。

　　　　穿过杯耳的纤细手指不自觉收紧了一些，她挤出一分和善的笑来，问道，“小黎，昨晚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啊？”景黎一愣，有些诧异，忙掏出手机来查看了一眼通讯记录，“没有啊，你什么时候打给我的……”

　　　　没有？她是认真的还是只是在装模作样？苏茵茵稍稍眯了眯好看的眼睛，望向景黎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探究和深意。

　　　　然而，下一瞬，方才还在埋头翻阅手机通讯记录的景黎已经抬起头来，见到苏茵茵打量自己的眼光，不觉一愣。

　　　　她总感觉，今天的苏茵茵有些奇怪，似乎凭空对自己多了几分敌意一般。然而是为什么，她却始终弄不明白。脑子里因为疲倦而引发的昏沉也越发深刻，让她无暇去思量这些，只听得苏茵茵又轻轻地道了一句，“没有就算了。”

　　　　景黎手微微一怔，随即也没有再坚持下去，只是顺水推舟地将手机收回了兜里，“哦……好。”

　　　　她从繁忙的文件堆中抬起眼来时，窗外已然是华灯初上。

　　　　这个城市一向是繁华的，殷氏集团公司的大楼又设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段，如今一眼望去，举目都是霓虹华彩，绚烂无比，却反而衬托得人更加寂寞。

　　　　景黎看着看着，最后只轻轻地叹了口气，开始收拾起桌上的杂物，准备回家。

　　　　白昌旭的动作向来利落，不多会便已经给她找了以现在的经济能力足以负担的单身公寓，怎么着也算是一个家了。虽然那个“家”具体而言，不过只是一个暂时供以居住的地方，然而她本应该学会知足。

　　　　她这样想着，一边已经找到了此前白昌旭提供给她的那个地址。

　　　　刚开门，脚下却踢到了一包东西，发出巨大的“砰”一声。

　　　　她不是才搬过来吗，景黎有些疑惑，一边摸索着摁亮了灯，这才发现是一个巨大的购物袋，里头装着今天中午去采购的各样东西，有生活用品，也有蔬菜水果，调料熟食，事无巨细。林林总总加起来，足够她一周不用去超市，下班后在家里好好休养生息。

　第五十三章　隔楼相望

　　　　除了白昌旭外，这还能是谁的手笔？她心里泛起些感动，更多的还是给人添麻烦的不好意思。只马上给他发了短信，上头只有简单二字“谢谢。”

　　　　很快，他便回了条短信来，依旧是简练的笔触，却仍可以想象出他温润的语调——“没事。”

　　　　心中一舒，景黎紧紧地握着手中发热的手机，像是握住了如今颓唐的生命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心中头一次有所动摇。

　　　　然而同样很快，她便摇了摇头，直接否决了自己偏向的心思。

　　　　大概是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已然复杂得超乎了她的想象，引得她脑子也开始出现这些匪夷所思的想法来了。

　　　　叹了口气，景黎不再去想这些，拖着疲惫而酸疼的身子，将购物袋里的东西分门别类的放好，便脱光了身上的衣物，任凭自己那因为繁忙的工作而疲惫不堪的一下子沉进了放好热水了的浴缸里，如释重负一般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脑内一片空洞无物。

　　　　温热的水唤醒了她被街头寒风吹得冰冷的身体，同样也唤醒了她脑子中的困意，不知不觉，已经在浴缸中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从混沌中清醒过来时，身边水温已然渐凉。景黎踩出水来，恍惚地看着镜子前自己的身体，终是蹲下了身子，捂着腹部，低低地呜咽出声。

　　　　以后的路，她应该怎么走？她不明白。

　　　　然而景黎不知道的是，就在公寓楼下，殷冷熄了火，神色倦怠地坐在车内，仰着头看着楼上亮起的暖黄的灯光。

　　　　她第一时间就已经找到了她的新住址，却怕看见她失望的眼神，只能在下头远远地望着，想知道她在新的地方过的是否安好。

　　　　修长的指节间虚虚地夹着一根细长的烟。袅袅的浓白烟雾往上升腾，逐渐模糊了他冷峻的面部轮廓，看起来反而显得有些说不出的温柔和宠溺。

　　　　最近夜晚气温转凉，窸窸窣窣地下起小雪来，风雪夜凉，他却仍不肯离开，也始终沉默着不发一语，只是固执地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烟，直到嗓子干痒红肿，也仍不罢休。

　　　　殷冷是向来不喜欢抽烟的，然而此刻却只能以此来打发这寂寥清冷的深夜。本是为了解愁，然而一想起那个小女人，他胸口却越来越翳闷，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该死的，怎么就陷进去了。他狠狠地扔掉燃到最后的烟头，烦闷地自嘲着。

　　　　明明是一个跟梓萱完全不像的女人……

　　　　公寓楼里的灯光亮了一夜，他也沉默地在楼下守了一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去。

　　　　翌日，景黎与白昌旭下楼，正准备去采购些什么，第一打眼，便是这辆车。

　　　　触及到那个熟悉的车牌前缀，景黎的心不自觉地狂跳起来，趁着白昌旭到一边倒垃圾，她才挪移了脚步，小心地往那边望去，想要看看里头是否坐着人，然而不知不觉，已然扒着深色的玻璃窗，几乎要把整个脸都贴在了车窗上。

　　　　车中的人正仰着身子躺在皮质座椅上，面有倦色，额前尚搭着几缕湿发，紧闭着双眼，好像是睡着了，然而却依旧未褪身上凌厉的气势，像是假寐的雄狮。

　　　　这样的他看上去并不如往日里那般凛冽，反而多了一种颓废的感觉。可是不知怎么的，景黎倒觉得此时此刻的殷冷看上去倒比平时顺眼了许多，或许是卸下了防备的面具，终于展现出了几分正常人的脆弱情绪来，让她感觉与他的距离一下子拉进了许多。

　　　　一束阳光透过另一边车窗照来，穿过长长的睫毛，在他的眼下打上一圈阴影，中和了青灰的眼圈，她从来没有发觉过，一个男人的睫毛竟也可以这么好看。如果她没有看错，颧骨上还有些许不正常的红晕，偶然动起的五官纠结着，似乎睡得并不舒服，应当是喝酒了。

　　　　怎么会在这里睡着了，他不会在这里待了一整晚吧……？景黎有些不可思议，不太能相信一向冷静自持的殷冷竟然也会像个热烈期的小伙子一般，做出这种看似冲动可笑的事情。

　　　　她曾经以为，他一辈子与“痴情”二字无缘的。她一边在心中不自觉地碎碎念着，很是埋怨，一边却忍不住用目光描摹着他冷峻而精致的五官轮廓，无论如何也不舍得离开。

　　　　她以为她终可以放弃这个背信弃义的男人，将他的所有记忆从自己的生活中抹去。然而一切自欺欺人的心境，在久别重逢的这一刻起全数破碎，她清楚地明白，自己的心口却还是在看见他面目的一瞬间，砰砰砰狂跳起来。

　　　　远在百米之外的白昌旭面色看起来有些好奇，抬步欲接近，然而见到她面色似乎有些奇怪，到底是拧了拧眉，没有走近。

　　　　想必她也并不想让自己知道。

　　　　白昌旭沉了沉眼眸，觉得自己颇有些好笑，然而很快又收敛了唇边的笑容，远远地招呼了一句，“小黎，再不走要迟了。”

　　　　“哎，我知道了！”她迅速地应了一声，又望了一眼车内的男人，眼见得便要离开，然而就在这时，车中的男人口中咕哝了一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正好与景黎望向车中那依依不舍的一眼对视。

　　　　猝不及防地对上那久违的深邃如渊的墨眸，景黎一愣，随即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僵凝了一般，明明脑子里想要的是马上逃开这个魔鬼，却久久扭转不开目光。

　　　　景黎……不对，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难不成又是自己酒后的幻觉？殷冷看着眼前的女子，混沌地想着，明明自我安慰着不过是太过思念而在眼前产生的残像，然而却还是温柔地凝视着她，半分也不敢转移视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