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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北者-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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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语老师讲课时,曾不无怀念地提起这种老房子。据说木质结构冬暖夏凉、窗沿回廊通风透气,是日本传统文化的代表。
  朝鲜北部位于寒温带,那里的人们更熟悉热炕和暖炉。对于老师所说的和室,他从未有过任何向往。
  这间房子虽然老旧,但维护得很好,几处榻榻米上都有修补过的痕迹,隔着门板还能听到厨房里忙碌的声音。
  他拉开了窗户。
  太阳正从天边缓缓升起,远处有条小河自西向东流过,河面宽阔、河水清浅,折射出粼粼的波光,在晨曦中美如画卷。
  周边的房屋都很矮,间或空地农田,看起来像是一片郊野。和大多数日本城镇类似,这里的街道干净整洁,岔路口指示清楚,很容易就能找到目的地。
  近旁已经有零星的行人与车辆。
  他们的房间在二楼,一楼门廊被改装成临街铺面,此时大门紧闭,不见任何动静。
  类似的和室左右还有两间,似乎都住着人,
  李正皓身量较高,勉强把头探出窗口,随即看清了房梁和屋檐的构造。他确定自己就算直接从二楼跳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厨房里,那女人正一边忙碌一边哼着歌,陌生的旋律和语言,歌词既非朝语也非日语,勉强听得出节奏感很强。
  如果现在翻过窗台、跳下楼去,即便对方有心追赶,最后也只能扑空。
  他还有时间做出选择。
  朝鲜的情报机构素有“远东小克格勃”之称,侦查局是其执行秘密任务唯一单位,拥有世界上规模最大的特种部队。
  狙击旅受第七军指挥,成员全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然而,无论之前在海上遇险,还是“东田登美”的意外出现,都证明了同一个事实:他们内部出现了叛徒。
  狙击旅此次行动高度保密,知道安全码的总共不超过五人,其中两个已经死在了海上——而“东田登美”不仅知道安全码,还能准确说出自己真实姓名、所属部队番号和军衔——就算她来自盟国的情报机构,也绝非可以合作的对象。
  事实上,这个叛徒不仅能够接触核心的人事机密,还清楚具体的行动计划,甚至有和境外直接联系的渠道。从任何方面看,都不会是个简单角色。
  他必须回国。
  必须报告行动失败的原因。
  必须让那个叛徒付出血的代价。
  李正皓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吃饭吧。”
  女人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离他居然只有半米的距离。
  死里逃生之后,李正皓的体能大不如前。他知道短时间内难以恢复,因此特别注意保持观感的敏锐。
  即便自己刚才沉浸在纷乱的思绪中,也应该及时发现一个大活人的靠近。
  更何况她还端着锅碗瓢盆。
  挽发的毛巾已经被取下,湿濡濡的青丝搭落额前,勾勒出脸颊的清丽轮廓。
  只见对方下颚微抬,斜睨着高出自己半个头的男人:“如果要逃跑的话,顺着河堤往东走十分钟,城铁站在马路的正对面。坐车半个小时,你就能抵达东京成田机场。”
  刚刚煮好的白粥还在冒泡,两人之间雾气弥漫。
  那轻薄的声音继续道:“如果运气够好,或许能偷到一本第三国护照。再想办法弄点钱,去个有朝鲜大使馆的国家……不过,这样的国家一共只有24个,其中一半没有航班直飞日本。
  “对了,你还得想办法躲过警察的盘问。”女人自顾自地笑着,举起托盘:“要不要再吃点东西?”

  情报院

  吃过早饭,“东田登美”再次变成了“铃木庆子”,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显得干练十足。
  李正皓从公用洗手间回来,便看见女人对镜梳妆,没有丝毫避讳的意思。
  “拉姆和你打过招呼了?”她轻拈着睫毛膏,一边涂刷一边随口问道。
  李正皓反问:“拉姆是谁?”
  “整栋楼里最喜欢肉桂粉的家伙。”她皱皱鼻子,似是回忆起那刺激的味道,“昨晚就是他帮忙把你抬上来的。”
  回忆起刚才在洗手间偶遇的印度人,李正皓顿时目光了然。
  他们隔壁住满了印巴劳工,环境混杂方便隐蔽,后院还有片荒芜的空地,可以随时撤离。
  “东田登美”是个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女,因为经济拮据,顺理成章地住进了这栋老旧的町屋。如果是在别的地方,想把昏迷的大男人从救护车上抬下来,恐怕还得多费一番脑筋。在这里,只需要两包烟就能搞定。
  没有什么地方,比非法移民聚居区更适合非法移民。
  李正皓对任何安排都没有异议,表现得异常配合。目标明确后,那双灰色瞳孔再度变得波澜不兴。
  直到她穿好高跟鞋,推开门准备下楼,方才听见身后传来一句问话:“你去哪儿?”
  “弄机票。”女人的声音消失在走廊上,听起来似乎隐含着某种兴奋和期待。
  从绫濑站上车,搭乘千代田线一路向南,能够直达表参道。高峰期的车厢里站满了上班或上学的人,她混迹其中一点都不显眼。
  穿着差不多的制服、西装,遵循相同的轨迹,在统一的时间通勤,从事一份谁都可以做的工作,退休后申领一笔不菲的津贴——大部分日本人的理想和生活仅限于此,其余的全都与己无关。
  这样的环境里,就算有心引人注意,恐怕都存在困难。
  没有中途换乘,也没有刻意掩饰行踪,随着通勤族走出地铁,她再次来到齐藤株式会社的总部楼下。
  打了个电话,待到对方挂断后,她依然将手机放在耳边,假装持续通话。身侧的玻璃幕墙上,车库入口的影像被反射出来,一切清晰可见。
  9点钟过后,大部分人已经进入公司,开始了一天的繁忙工作。剩下几个迟到的上班族,都在行色匆匆地赶路。
  街角有马达的轰鸣声传来,一辆改装过的银色跑车出现在视野里,漂亮地漂移之后,顺利驶入了大厦车库。
  她将手机收好,向公司前台说明来意,随即拨通了社长秘书的内线电话。
  对方听到她的名字后半天没有反应过来:“……铃木小姐?”
  “上个月离职的铃木庆子。”
  秘书哽了哽:“您刚才说要见社长?”
  “是的,他的车已经停进车库,应该马上就会到办公室。”
  “可是您并没有预约。”
  她笑起来:“你告诉他我的名字吧,我就在楼下大厅。”
  电话被挂断,短暂而急促的蜂鸣声从听筒里传出来,社长秘书满脸黑线,不知该如何是好。
  作为重要的八卦集散地,秘书身边总是不乏好事者。此刻,众人目光交错,闪烁着某种心知肚明的默契。
  “女的吧?快让她上楼,别又在大厅里闹起来。”
  “就是就是,”其他人唯恐天下不乱,“当心惊动了警察。”
  “警察倒没什么。你们记不记得,上次来好多黑社会份子,把大厅都砸了?”
  秘书被回忆吓出一身冷汗:“不行,我可不敢报告社长……”
  “有什么不敢报告的啊?”
  随着一声懒洋洋的问话,林东权的上半身探进来:“谁来把办公室的门打开?我忘带钥匙了。”
  众人被吓了一跳,纷纷低头作鸟兽散。
  秘书叹了口气,从保险柜里取出钥匙串,一步一挪地走向社长办公室。
  大理石地板上光可鉴人,男子身着浅色的休闲西装、双腿交叠,歪歪扭扭地靠在墙壁上,显出几分百无聊赖。
  门锁被打开,秘书用手背擦去汗水,微微鞠了个躬,试图逃离现场。
  林东权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抖出一根偏头叼起,又将另一根强塞进秘书嘴里,全然无视墙壁上的禁烟标识:“怎么又提起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自知躲不过劫难,秘书哭丧着脸抬头:“有个女人打电话说要见您……”
  用打火机点燃香烟,林东权皱眉道:“滚蛋。”
  “她说她是我们公司的。”
  历数最近欠下的风流债,他确定自己没有任何疏漏,遂狠狠嘬了口烟:“不可能,我最烦办公室恋情。”
  秘书明白自己说错了话,只好破罐子破摔:“她说她叫铃木庆子。”
  林东权愣在原地,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
  “上个月刚离职的铃木庆子?”他缓缓站直身子,脸上的表情也不再玩笑,“人在哪里?”
  秘书被这反应吓了一跳,弱弱地答道:“楼下大厅的接待处……”
  话音未落,楼道上便只剩他一个人,林东权竟然连电梯都等不及,直接从消防通道冲了下去。
  核查部颁发给“铃木庆子”的出入证已然作废,在齐藤株式会社工作的经历却记忆犹新。
  大厅里的这些同事,她甚至可以一一叫出姓名。然而,在沙发上坐了这么久,却没有任何人认出自己,真不知道是谁的悲哀。
  “面对泡沫经济的崩溃,人心沮丧、青少年教育破绽百出……社会拒绝反省,将一切归罪于政府。
  “我们应该反问:自己应该如何?面对一切,应该怎样选择生存方式?
  “日本的种种问题,是推卸责任造成的必然结果。自己不改变,世界就不会改变。”
  最后那段话语在心中响起,她的目光也恢复清明:“真正的善良,是坚强——这种坚强,必将成为二十一世纪共存社会的武器。”
  沉重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伴随着粗重的喘息,还没靠近便引发了足够的注意。
  突然的感伤不再,她重新调整好状态,换上一副笑眯眯的表情,扭头看向来人。
  再卓越的形象气质,都禁不起体力劳动的无情摧残。
  原本姿态翩然的佳公子,长途奔袭后人设崩坏,精心打理的发型也东倒西歪。林东权扶着墙,上气不接下气,拖着步伐、弯着腰,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腕:“你……你别跑!”
  说完这句话,他整个儿趴在地上,连站都站不起来。
  “我不跑,”女人略微同情地俯视对方,“你先缓口气,我们找地方坐下慢慢聊。”
  林东权喘得肺都快呕出来了,只知道死死拽住那细滑的皓腕,根本不敢松手。
  很快,大街上响起急促的刹车声,七八辆黑色奔驰将周边街道堵了个严严实实。一群黑衣人跳下车来,迅速包围了齐藤株式会社的总部大楼。
  林东权抬起头来咧嘴一笑,任由汗珠滴落发梢:“只怕……只怕你想跑也来不及了。”
  环顾四周,女人面不改色:“这就是你们在东京的全部势力?”
  “你……”林东权听出对方言语中的不屑,咬牙切齿道,“你就等着瞧吧!”
  得到被劫持者的完全配合,轿车和黑衣男子统统变成不必要的陪衬。
  林东权动用最高权限组织的紧急行动,看来就像个笑话——罪魁祸首被蒙上眼睛,正老老实实地端坐轿车后排。
  他守在副驾驶座上,从后视镜里偷偷观察那人。
  女子身材矫健,被夹在两个彪形大汉之间,也丝毫不显羸弱。事实上,她的表情很轻松,甚至比车里的其他人更加淡定。
  车队最终停在总部的地下室里,几位大佬已经聚集在一起。
  “是她吗?”身为国家情报院的驻日总长,林东权的叔叔林镇宽率先迎上前来。
  “就是她。”林东权笃定道,“化名‘铃木庆子’,在齐藤株式会社潜伏三个月,直接导致五名‘脱北者’失踪。”
  气氛顿时凝重。
  女人被带到专门的房间接受特别搜身,大佬们在监控室里一一就座。
  林镇宽冲侄子颔首:“待会儿就由你来审讯,看看她究竟想干嘛。”
  被派驻日本后,林东权一直承担着外围任务,这次难得有表现的机会,当然明白叔叔的好意。
  密不透风的审讯室里,桌椅全都固定在地面上,深色墙壁暗哑压抑,惨白的灯光自天花板洒下,制造出冰冷沉闷的氛围。
  闸门被打开,女人光脚走进审讯室,自顾自地坐下,目光直直地投向墙上的单面透视玻璃,似乎能够洞穿其背后的人影。
  只听见她用韩语说道:“现在可以聊聊了吗?”

  林东权

  “想知道我为什么在这儿吗?”
  林东权刚进门,女人便挑眼看过来,韩语略显生疏并且喉音浓重,听起来更像是北韩方言。
  没有等他答话,对方便自顾自地继续道:“长崎县收容所的朴真熙,爱知县语言学校的金亨德一家人,以及轮岛市的海难幸存者,确实是在我的安排下逃脱监管的。”
  林东权走过去,坐在靠椅上,直视着那双黢黑的眼睛。
  头顶的排风扇在“呼呼”作响,将女人的声音衬得愈发清晰。即便身处全然陌生的环境,她也没有丝毫慌乱,仿佛一切都经过反复演练。
  只见她耸耸肩:“迷航的渔民被逼写下《同意脱北书》,通过中伤朝鲜政权换取保险赔款。这些事情一旦曝光,媒体会对之前所有的策反行动提出质疑:有几个人是真正自愿的呢?”
  林东权冷哼:“你跟朝鲜谈‘自愿’?”
  “恕我直言,强&奸民意这种事情,可不是哪个国家的专利。几个悲惨的故事一讲,再撩开衣服露露伤口,观众就该忙着擦眼泪了。”
  女人抿抿唇,继续道:“金氏政权对于叛逃者的政策很严厉,这些人只想安安静静地回国,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既然你们也不想事情闹大,大家或许可以互相帮助。”
  林东权翘起长腿,倚靠到椅背上:“想要不被惩罚,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回去。”
  那双黢黑的眼睛看过来,似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又好像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如果这些人不回去,会被自动推定为失联人口,所有的家人都会受到不公正的待遇。”
  “回去就能和家人死在一起了?自由总要付出代价。”
  林东权见过不止一个“脱北者”,尽管和真正的韩国人相比,他们面对着更多压力和困难。但与朝鲜国内的情况比,大韩民国简直就是天堂。
  “这代价有人付得起,有人付不起。”女人坐直了身子,“你或者情报院,乃至大韩民国,都没有权利替他们做出决定。”
  林东权眯起眼睛,决定不再拐弯抹角:“‘铃木庆子’,嗯?或者我该叫你‘宋琳’?”
  那双黢黑的瞳孔猛然聚焦,注意力明显变得更加集中。
  “齐藤株式会社的信息管理太落后,我去年一来就测试了新的生物识别系统。”林东权假装不以为意地问,“你还记得吗?每个业务员安装过的手机客户端。”
  见女人没有答话,他继续道:“指纹从系统数据里直接提取,备份到中央数据库,随时可供比对。只是没想到,在这些员工的指纹里,我居然发现了某位被朝鲜通缉的恐怖分子。”
  站起身,他缓慢踱步靠近对方:“朝鲜、恐怖分子,你不觉得这两个词放在一起很讽刺吗?悬赏金在暗网上被开到了五万比特币,前提是必须留下活口。”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监控器的红光持续闪烁,林东权确定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大佬们看在眼里。
  文职出身的情报官员素来不受重视,他正在试图转变他们的印象。
  男人用手俯撑住桌沿,将被审讯者完全禁锢在自己怀中,贴住那秀气的耳垂,哑声道:“让‘脱北者’安静的办法,可不只有送他们回国。”
  绝对的沉默在室内蔓延,两人呼吸的节奏都很缓慢,小心翼翼地维持着某种微妙的平衡。
  他记得叔叔说过,肢体动作比语言更加有力,能在无声中施加影响,潜移默化地改变双方对垒的气势强弱。
  正当林东权以为目的已经达到,准备站直身子的时候,女人突然侧首贴近他的脸颊,用窃听器捕捉不到的音量说:“林东权,你比我想象的聪明。”
  有股电流传导进身体里,自上而下、由内而外,几乎荡涤灵魂,他感觉脚下顿时就失了力道,差点摔倒在地。
  这种天雷勾动地火的感受,对于久经欢场的林东权来说,根本难以用言语形容。
  正当他试图确定一切并非错觉的时候,蓦然发现世界在眼前掉了个个儿,四肢都不再听从使唤,就连脖子也被死死卡住,完全无法动弹。
  脚尖够不着地、后腰顶住金属椅背,身体扭曲固定,像是被条蟒蛇牢牢缠住。
  那蛇的信子在他的颈窝、心口、会阴处来回游弋,时不时加重力道,威胁着徒手置人于死地的决绝。
  他听出女声平静沉稳,就连呼吸也保持着一贯的节奏,仿佛全身发力限制住一个大男人的,根本就不是自己:“林总长,能否麻烦出来说话?我练巴西柔术的时间短,力道掌握不好,怕会伤到您的下属。”
  林东权试图反抗,却被对方抢占先机,直接一手刀拍晕了过去。
  疼痛制造出的昏迷十分彻底,瞬间阻断了神经与肢体的联系,只剩无边无际的旋转、漫长压抑的黑暗。
  这场梦境辛苦而痛楚,像被钢索悬吊在半空不得上下,深陷其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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