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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系？”似是觉得这个词很好笑，尹歌猛地笑了一声，“论说关系，周桀，你和顾泽立有什么关系？”
　　“啊，说来我也觉得顾泽立这人挺大方的。”尹歌脸上的笑容瞬时消失，狠狠的盯着面前的少年，嫣红的唇轻启，“帮一个死人养孩子。”
　　周桀眼眸一垂，没有回复，尹歌见此猛地上前，抓着他的肩，“周桀，你这么活着不觉得痛苦？你为什么不去死？”
　　修长的指甲陷入他的肌肤内，带着恨意。
　　十八年如一日的问话，真是让人厌倦。
　　“呵。”
　　一直不曾说话的少年冷嗤着，抬眸看着她，“对啊，我为什么不死？”
　　他的声音冷漠，语调平而缓，眼神像是冰，生生钉着她。
　　尹歌一愣，看着面前少年的模样忽而一闪，瞬时变成了梦中的人，她猛地向后一退，惊恐着看着他，“你滚！尹晗！你滚——！”
　　听着她口中的名字，周桀觉得讽刺，缓步朝她走去，“尹歌，每天看着你丈夫心爱的女人生的儿子，恨吗？”
　　尹歌眼眸骤缩，脸色瞬时煞白带着怒气，扬手做出动作，她以为会如同往日一样可以看到他窝囊的一面，可是扬起的手腕被猛地他截在了半空。
　　“你！”尹歌带着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
　　这一回的少年做出了反抗。
　　周桀紧握着她的手，垂眸看她，眸子内的冷漠，阴戾直直对着，“尹歌，滚回去看好你的顾泽立，尹晗和我从来不欠你们什么。”
　　单手朝前一甩，尹歌踉跄了几步，靠在墙上，看着他愣了几秒，似是还未从他的动作上回神。
　　周桀厌恶的扫了她一眼，“滚出去。”
　　……
　　电梯屏幕上数字不断下降，关小南有些焦虑的盯着那数字，时不时低头看着手机，平静毫无回应。
　　数字转为一，电梯门应声打开，里头的女人低头快步走出经过她，关小南没在意的迈进电梯，伸手按了关门键。
　　关小南到周桀家的时候，房门没有关上，大开着，里头的灯敞亮，却寂静。
　　就像被人抛弃了。
　　关小南站在门口顿了几秒，轻轻呼了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第52章　五十二天
　　脚步声渐渐接近，门外的人走进屋内，客厅如上次见到一样的单调，沙发和茶几。
　　少年坐在沙发内，手臂抵着膝盖上，头低垂着，整个人寂静无声，似是根本没在意她的到来。
　　窗户被人打开，窗外的风灌了进来，吹散了那隐约的香水味，也吹动了一旁的窗帘，卷动着传来细微的声响。
　　灯光照在关小南身上，在地上投下了一道阴影，周桀眼睑微动，掀起眼皮看见她，深色的瞳孔折着冰冷阴郁，暴戾。
　　垂着身侧的手微蜷，关小南看着他，眨了眨眼，而周桀看见她却明显愣了愣。
　　她注意到他那双眼眸内的暴戾渐渐散去，只剩下幽深。
　　关小南扫了他一眼，将手中的纸袋放在茶几上，“你不冷吗？”
　　没有人回应，关小南没在意，径自走到窗边，双手合起窗户，转身看着沙发上的人。
　　活脱脱就像个颓废少年。
　　如果不是现在灯开着，可能就算有小偷进来都不会发现他，他寂静的就像死了一样，现在倒是挺符合这个忧郁人设的。
　　关小南环视了四周，挺干净整洁的，应该没什么暴力殴打的事情发生。
　　她还真挺怕那大妈说了什么话，激怒了周桀，然后直接KO了人家。
　　关小南迈步走到他面前，微微皱眉，“这么颓？要不要给你只烟？”
　　周桀反应过来，仰头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他以为是尹歌。
　　听着他沙哑的嗓音，关小南在他身旁坐下，指了指茶几上的纸袋，“给你送外套。”
　　上次她发烧，周桀的外套她一直忘记还给他。
　　周桀闻言，听着这个理由，微微垂眸，关小南看着他，双眸一眯，“当然是借口啊，白痴！”
　　“借口都听不出来？”
　　周桀眼眸一顿，抬眸看着她，不说话。
　　关小南抿着嘴，有些紧绷，“我怕你被欺——”
　　话还没说完，周桀忽而直起身子，俯身靠过来，单手揽过她的肩，将她抱进怀里。
　　关小南猝不及防，身子猛地被他一扯，整个人栽进他的胸膛里。
　　话音戛然而止，她有些没反应过来。
　　周桀的脑袋埋入她的颈窝，微烫的气息，有些沉重，带着他的沉默熨贴着她的肌肤，他一只手环着她的腰，另一只扣着她的后脑勺，让她整个人贴着他。
　　关小南愣了几秒，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抬手想推他，而他似是猜到了她的意图，环着她腰间的手臂收紧，两人之间的缝隙毫无。
　　“不要走。”周桀沙哑的声线，“不要走。”
　　听着他又重复了一遍的话，关小南心间一软，“我没走。”
　　但是！
　　你能不能松松手啊！
　　我要被你压死了！
　　抱人也不带这样抱的！
　　这是两人的第二次拥抱，第一次是她主动，是军训的时候被何执那傻逼算计的，那次她根本没在意，想着只是游戏。
　　这次是第二次，是周桀主动，不同于之前的不在意，这次她可以感受到他拥抱的力度，那么的用力和小心翼翼。
　　就像是溺水中的人，惊慌失措，害怕失去那根稻草。
　　关小南默默被他抱着，忽而出声道：“周桀。”
　　以为她催他松手，周桀抱着她没有回应，以沉默表示自己不想松开。
　　关小南弯了弯嘴角，“你看我们手都牵了，现在还抱过了，你说你要不要对我负责？”
　　周桀沉默了几秒，关小南察觉到就想要推开他的时候，周桀抬头看着她，点头应了一声，“嗯，负责。”
　　关小南愣了一秒，忽而意识到不对，“诶！不对！这怎么又变成我追你了？”
　　看着她一惊一乍的表情，周桀轻笑一声，捏了捏她的脸，“白痴。”
　　关小南冷眼看他，“男朋友，我现在也可以提分手的。”
　　许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个词，周桀愣了愣，而后嘴角微微弯起，伸手又将她抱进怀里，他闷闷笑了一声。
　　关小南陷入他的怀里，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看着前方眨了眨眼，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又抱上了？
　　庆祝动作？
　　她动了动手，想推开问他，可下一秒传来他喑哑的声线：“不分手，永远不。”
　　关小南动作一顿，眉梢瞬时染着笑意，心内窃喜不已，被他抱了一会儿，但还是有些收敛的轻咳了一声，“今天应该抱够了吧，赶紧松开。”
　　周桀听着她的话，松了手臂放开她，抬起头来，身子向后一靠，看着挑眉，“还有限度？”
　　“要循序渐进的啊。”关小南看着他，认真回答。
　　周桀见她这么认真，应了一声，“好，循序渐进。”
　　关小南忽而又觉得不对，仰头问他，“我怎么觉得我们这谈个恋爱像是什么浩大的工程一样的，还循序渐进的。”说完她连忙改口，“算了算了，还是顺其自然吧。”
　　周桀忽而笑了一声，“好，顺其自然。”
　　听他总是好好的，关小南开口责怪他，“别总是好好的，你要发表一下意见的啊。”
　　周桀抬眸看着她，“关小南，我是第一次。”
　　“什么？”关小南没听懂。
　　周桀微微抿唇，“第一次谈恋爱，我也不懂。”
　　他根本没想过他的人生会有其他人的出现。
　　顾泽立教会他的只有冷漠无情，尹歌对他只会憎恨和厌恶。
　　他不会爱人。
　　如果说唯一爱他的人话，可能是生下他的尹晗，只可惜她死了。
　　爱这个词，在他十八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出现过。
　　关小南，我不懂。
　　关小南歪了歪头，看着他轻笑道：“好巧，我也是第一次。”
　　轻柔的声音传来，周桀眼睑微颤，关小南自己说完觉得自己好搞笑，笑了一声，视线忽而注意到他手臂上的血迹，一顿。
　　是指甲陷入皮肉内的痕迹。
　　她眼眸微沉，仰头看他的脸没有红肿，稍稍有些放松，抬头看了他一眼，“家里有医药箱吗？”
　　周桀微顿，注意到她的视线，开口告诉她在哪儿。
　　关小南起身按着他的话去拿医药箱，提着回到客厅，放在茶几上，翻出棉签和消毒水，朝他看了一眼，“手伸过来。”
　　听着她硬邦邦的语气，周桀老实的伸手，关小南捏着棉签低头，没跟他说一声，直接涂了上去。
　　刺疼火辣的感觉瞬时传开，周桀依旧面无表情，垂眸看着素净的脸，“为什么不问我？”
　　为什么不问关于我的事。
　　明明所有的事都发生在你的面前。
　　我的不堪，尹歌疯狂和憎恨，你都看见了，为什么不问我？
　　只要你问我，我什么都告诉你。
　　少女低头像是没听到他的声音一样，无声替他消毒，做完一切之后，抬头看着他，“我确实是挺好奇的，但是你对我也不好奇吗？”
　　关小南轻笑了一声，“南姐我，还是有很多秘密的。”
　　周桀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沉默了几秒，移开手随意看了她一眼，“回去吧，很晚了。”
　　听到他的话，关小南随意点头，收拾了一下箱子，起身准备出去，瞧见身后的周桀也站了起来，“不用送我了，好好休息吧。”
　　周桀送她走到玄关处，关小南换好鞋，走出门外，准备走的时候忽而想起一件事，“哦，对了。”
　　她转身快步走到他面前，抬手拽着他的衣领往下一拽。
　　周桀没反应过来。
　　就感觉到少女拽着他衣领的手有些紧，然后就见她踮起脚尖，朝他的脸颊轻轻落落一吻，如蜻蜓点水。
　　关小南凑到他的耳边，眼眸一垂，声音带着狡黠笑意，“好梦，男朋友。”
　　说完，她猛地松开衣领，转身就往外跑，电梯门刚好开启，一瞬间人影就没了。
　　恍如梦境里的摄人心魂的狐狸，转瞬即逝。
　　…
　　“啊——！”
　　沉闷的声音传来，关小南趴在自己的床上，整张脸埋在被子里，拉长着音喊着。
　　脑子里疯狂回放刚才她偷亲周桀的画面，耳朵依旧还是红着的。
　　她刚才肯定是疯了吧！
　　裹着被子疯狂滚动着，在心内一直谴责着自己。
　　关小南！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你们才刚确定关系，你居然就偷亲人家！
　　你自己都还说要顺其自然的，你这是顺到天上去了吧！！
　　完了，完了，周桀肯定会把她想成色魔了，不行啊！她的高贵形象怎么办？！
　　脑子里冒出了十万个问题，桌上突然响起的手机打破了她的思绪，关小南猛地惊醒，连忙起身走到桌子上看手机，准备伸手拿到的一瞬间卡住了。
　　不会是周桀吧？
　　应该不会吧？
　　但如果是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天呐！救命！
　　还没等她纠结完，一直响着的铃声突然断了，她连忙拿起看上头来电信息，上头显示着两个字。
　　珍珍。
　　紧张的心情瞬时像被人浇了一盆冷水，她眼神变得冷漠，面无表情的拨了回去，“喂？”
　　那边曾惜听着她不同往常热情的态度，微微挑眉，“你怎么了？”
　　“我的热情被你熄灭了。”
　　“嗯？”
　　关小南叹了口气，“没什么，你给我打电话干嘛？”
　　曾惜：“无聊和你说说话。”
　　“？”关小南皱眉，“我难道还是你的消遣方式不成？”
　　曾惜被她逗笑：“说笑的，哦，对了，你和你那位周桀怎么样了？”
　　“……”
　　关小南：“咱们能换个话题吗？”
　　曾惜挑眉，“怎么？还没追到？”
　　关小南微笑：“不，我追到了。”
　　而且顺带还亲了人家一口。


第53章　五十三天
　　关小南走时的动作真的让周桀有些惊讶。
　　他站在门外停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楼道外的窗口的天色已经昏暗，感应灯因为没有人经过，亮着的灯啪的一声熄灭了，视线瞬时变得黑暗，灯光折射在他面容上，衬得他的脸宁静，周桀回神抬手半掩着眼，顿了几秒。
　　他突然笑出了声。
　　安静的楼道突然发出笑声，莫名透着惊悚。
　　周桀收回扫了眼窗外的灯光，有些刺眼，却明亮。
　　果然不能低估她。
　　还真的是防不胜防。
　　刚才在屋内明明在谈他的事，这么严肃的情况下，她却能瞬时缓解了他的情绪。
　　周桀觉得关小南这人真的很大胆，不像所有人对他一样的害怕，从一开始的白痴，到之后的追求，大大小小追人的手段他都见过，但是头一次遇到她这样的人。
　　总是这么的明目张胆，毫不在乎。
　　周桀转身进屋，反手关上门，随意迈步走进客厅内，注意到茶几上的纸袋，他打开拿出里头折叠整齐的外套，眼眸垂下。
　　关于他的事，关小南没有问他，但相信凭着她这么聪明的人应该能猜出了点什么，可是她不问他。
　　还借机反问他要不要知道她的事。
　　他不想看到她那双空洞的眼神，都是痛苦的事，何必再让她回忆一遍当时的所有，他不问，关小南也不问他。
　　反退为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正好猜到他应该知道她的事了。
　　她一直很聪明，但是外表永远给人娇弱的感觉。
　　周桀将外套放在一边，桌上的手机忽而响起，他随意扫了一眼屏幕，未署名的电话。
　　周桀拿起接过，“喂。”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出声：“是我。”
　　周桀拿着手机的手一顿。
　　顾泽立很少给他打电话，一般都是尹歌交待事情，或者是秘书过来。
　　有时候周桀觉得真的挺好笑的，明明他和顾家没半点关系，但顾泽立却能忍着恶心替尹晗养他这个野种。
　　周桀觉得如果他是顾泽立的话，可能会在这个孩子出生前就让他死了。
　　真的不知道说顾泽立对尹晗的感情是痴情，还是变态。
　　周桀捏着手机的手有些冷，“有事？”
　　“尹歌找你了？”顾泽立随意问他。
　　周桀闻言身子向后靠着，笑了一声，“她来找我，你第一次知道吗？”
　　他和尹歌的所有踪迹，顾泽立不可能不知道。
　　没在意周桀讽刺的话，顾泽立慢慢出声，“下星期过来看老太太。”
　　话音落下，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
　　周桀扫了一眼手机，随手扔在了一旁，眼眸深处透着冷寂。
　　晚上的梦依旧如同往日的梦魇。
　　周桀梦到了离开Z市前的自己，还有那栋熟悉的，空荡的别墅。
　　他自记事以来就没有走出过那栋别墅，楼里只有沉默寡言的保姆，还有严肃的家教老师。
　　没有伙伴，没有玩乐，只有冰冷的墙壁，记得有次保姆心疼年少的周桀，曾偷偷带着他去外面玩，但是第二天他再没有见过那个保姆。
　　周桀不允许去外面上学，需要学习的所有课程都是通过家教老师。
　　顾泽立不在意他的生活，只在意他的学习，除学习以外的事都是尹歌管理，而顾泽立无所谓尹歌对他所做的事。
　　顾泽立会定时过来检查他的课程情况，因为对外来说，他的身份是顾家的孩子，是他顾泽立的孩子。
　　所有的一切都要达到完美。
　　但是顾泽立却又很矛盾，没有让他姓顾，而是周。
　　尹晗深爱男人的姓。
　　周桀一直知道自己是个野种，这是尹歌从小和他重复的事。
　　想忘记也难。
　　十四岁那年，可能是叛逆还是什么，他当场对顾泽立提出让他去学校上学的要求，他以为顾泽立不会答应，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同意了。
　　所以周桀来到了H市，和顾泽立毫无关联的城市。
　　窗户没有关上，凉风吹进暗沉的客厅，冷意袭身，周桀从梦中醒来，睁开眼，沉默了几秒，从沙发内起身往卫生间走去。
　　洗手池内发出簌簌的水声，水龙头大开着，周桀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熟悉的面容，他不常看自己的长相，因为看过尹晗的照片。
　　自己和她长得真的挺像的，不然尹歌也不会经常认错他，顾泽立也不会养着他，他觉得如果自己长得像那个男人，可能顾泽立真的会掐死他。
　　但是可能是最近过的太好了，有点得意忘形了。
　　顾泽立今晚的那通电话就像是拉扯他的铁链。
　　提醒他，他永远在顾泽立的视线下。
　　…
　　关小南早上醒来的时候，还是有点迷茫，有点怀疑自己昨晚是不是做了一个梦。
　　包括什么自己和周桀在一起，自己还亲了人家的事。
　　她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发了一会儿呆，直到床头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才惊醒。
　　周桀：【起来没？】
　　关小南打字回复：【起了，干嘛。】
　　周桀：【那我在楼下等你。】
　　关小南愣了一秒，【啊？】
　　可能是嫌打字太麻烦了，周桀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关小南被他吓得，手猛地一抖，手机直接掉在了床上，她慌乱的捡起接过，“喂。